他走在黑暗中。
安多不停的走,他必須走,走,走到一個地方。
但是,走到哪?
他穿著黑色的外衣,黑色的褲子,又或者說,他這人就是一片黑色。街上的車燈朝他呼嘯,人群朝他淹過,他都無動於衷。他想要走,因為這佈滿霓虹光的城市對他來說太刺眼了。
真是窩囊:他想。他臨陣脫逃了,恥辱!喬瑟夫,這人不像表面是個好人,他有他的心機。他當著雪拉的面給他難看,雪拉會怎麼想?把他當作一個衝動鬧事的笨蛋?可那都不重要了。他再也沒辦法面對她,因為她知道了他的本性。他真恨,如果他不是這種個性的話;可是,世上有哪個如果呢?原本在醫院的時候,他想好好跟她說話的,結果適得其反。這下更糟了。
糟?還能有多糟呢?這裡就是地獄了。他的那絕望比這夜還要黑。街燈柱上好像貼著什麼東西?有一個人臉,是一張素描,每個街燈都貼了一張,在風中擺盪。安多終於拿起來;那是一張圓臉,說不清是胖還是瘦,沒有鬍子和頭髮,有一副眼鏡,五官不很鮮明。單子底下寫的明明白白,此圖之人名叫漢卓克,大壞人、主謀、開槍兇手、企圖殺害傑生的人就是他。
安多重新檢視,但這就是一張廣告單,而非懸賞單。旨在毀謗,不在逮人。是誰這麼無聊?這人瘋了嗎?還是,這是出版社新的宣傳手法?可是寫的人很認真的樣子。
安多原本打算把這消息告訴安珀的,但由於他已經下班,而接電話的警員又很不客氣,氣的他把電話亭當作出氣筒。
好啊,神,祢就是想看我失敗就對了?就是把我當一個笑話,一個失敗者。他很氣,最後也沒脾氣反抗這種命運。他……已經很累了,但他睡不著。只要想到套房裡的那兩人會幹出什麼苟且之事……他又有什麼資格呢?今晚,他不就目送喬瑟夫去抱那個女人嗎?
有個醉漢在薔薇園外發酒瘋,他說,他要找凱特,因為她是這裡的第一美女,那一定是世上最完美的女人,這樣,定能解決他的煩惱。可他身無分文,又搖搖擺擺,根本沒人願意理睬他。這時,他破口大罵,吼到她是騙子、小偷、殺人犯,發誓一定會宰了凱特,然後就走掉了。
……要是:安多想。他不是這種人就好了,他真恨自己,連好好說話都不會,好醉、好醉,什麼東西都亮晃晃的。
突然,有道光直照進他的眼睛裡,幹!這是什麼?有人在戲弄他?
可惡,是誰?這光源一陣一陣,安多邁開步伐,非弄明白不可。他一走,光源就跟著動,兩者始終保持著一種距離。他太醉了,根本追不上,只能勉強跟著。那道光,似乎要將他引向某個地方。
總算,那道光消失了,眼前的是一棟小屋,安多先聽到開門聲,門大大方方地敞開,是一個有實體的黑暗,彷彿在勾引他。他要進入嗎?他迷茫……
怕什麼!他都失去這麼多了。如果敗亡失意注定是他的結局,那就來吧。他要擁抱黑暗,不!黑暗才是他的歸宿!
只瞧他身體一沒入,門就他背後猛然關上。安多沒回頭,反而哈哈大笑,完全的黑暗,這下他被完全吞噬了。如果他當時身邊有人,定會不寒而慄。
「還會有什麼呢?」他笑道。
他無所畏懼的往前走,如同求死一般。很快,他便被什麼東西絆倒,摔碎他的不可一世,他大罵。摸著這東西起身卻發現不對勁,因為這絆倒他的東西很大,而且它;如海水般冰冷,就像是……
「啊~~」他狂叫,死命地往後蹬,那是、那是,屍體!
繩索一樣的東西就在這時套住他的脖子。猛然一拉。
「我死的好慘!」
男人的聲音,安多貝勒住無法發聲。
「你知道我怎麼死的?」
「被一槍打死?」
「哪有那麼簡單?」
「我流血而盡而死。」
「他……呵呵哈哈!就是個騙子。」
「他是個變態,藏的很深,沒人發現。他用棍棒慢慢地折騰我。」
「為什麼?因為我開槍弄疼他了。」
「我是漢卓克~~」
「可是,那是他自己的命令!」
「我、只是個演員。」
「不過那都無所謂,反正他都是要殺人滅口。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最後一案,傳記作家殺死自己的主角。反正她已經沒用了。」
「我還幫他叫了救護車呢。」
「他讓我成為了什麼?千夫所指的綁架犯嗎?」
「好像有另外一個人跟我綁在一起。」
「啊,是叫凱特的樣子。」
「但她很快就被放了,我不曉得她去哪裡,我連關我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總之,只有我……」
「我以為不會有人來……」
「既然來了,就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不、不!安多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