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你們信也不信，查案這工作花最多的是體力，其次是耐心，再其次才是智力。唉，犯罪者最好是去訂一張火車時刻表般的犯罪規劃，然後照表操課。或者能畫一張地圖，讓我們能準確地把東西搜齊一一檢視。而不是，等。
我等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寫著小說，怎奈肚子的墨水差不多用完了，我就出事務所的門，看著外頭閒撐。
別說我勁個偷懶，沒幹正事，坐吃等死，不到外頭找人。我已經交代工讀生了，人多只會手雜，況且我更擅長坐帳指揮。(也比較溫暖)
電話響了幾聲，這是約瑟芬‧崔佛每小時會回報一次。
「傑生，依然沒有消息。」
「嗯，我知道，辛苦了。」
話筒掛的匆匆，我沒聽到電話中半句絲毫的尊敬之意。約瑟芬‧崔佛只尊敬艾莉絲，對我並不服氣，對我的命令，我總感覺得出他的輕視與敷衍。
他並不曉得，身為艾莉絲的朋友這件事本身，就需要多大的本事。而且，我以一個公平的方式丈量過，他和我能力伯仲之間。但是他有專家的矯情，我沒有。
天氣好冷，我得給自己添壺熱茶。不免擔心上來。孩子失蹤到這個時日，恐怕凶多吉少，除非是遇上好心人。我始終不懂阿泰為什麼要丟掉孩子，和所有東西比起來，那才是控制凱特最好的一張牌。或許阿泰壓根就沒有想到這層上，以為是自己拳頭奏效；或者是酒意一上，就什麼也不管的犯蠢了。
鈴、鈴、鈴……
電鈴？有客人！
「約瑟芬‧崔佛事務所嗎？我看到了傳單。」
「請、快快請進。」
進來的人一臉老實，白白淨淨，半點鬍渣也沒有，頭髮全剃了，有眼鏡，他摘下頭套，並介紹自己是漢卓克先生。
我很親切的送上熱茶，他或許有什麼情報。「你是來提供消息的嗎？」
「我住在福至街附近，只是一般的上班族，昨天我在回家的路上恰好看到你們的傳單。」
「喔，那你知道她在哪？」
「事實上……我們就是收留她的人。」
這真是老天送來的大禮物！「真的嗎？所以孩子安然無恙？」
「是的，我和梅莉把她照顧的很好，這孩子很可愛，感覺跟我們很有緣，只不過……」他說著，又欲言又止。「梅莉不想把孩子還給你們。」
「這是為什麼？」
「什麼原因？母愛吧？佔有慾吧？我哪弄得明白呢？」漢卓克說道。「其實梅莉打死都不肯讓我來，只因為她認為這孩子的生父母一定是個冷血無情的人：『竟然把這麼可愛的孩子丟在路上！就算神佛能原諒，我也不能原諒。』
「『可是。』我道。『她的父母好像很焦急，妳看，都貼傳單了。』
「『他們沒有當她父母的資格，連孩子都會搞不見，跟著這樣的父母，遲早會出事的！』
「你看，我和梅莉結婚三年，可是一直生不出孩子。這次不管我怎麼勸她都沒用。她想要這個孩子。我怎麼也說不過她，她連讓孩子的父母見她一面都不願意。但這是人之常情啊，我必須做對的事。」
「是的，當然，多謝你的體貼。」呵呵，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只有這個辦法才能把她弄走。「我們可以幫你辦，你現在有空嗎？」
「不太方便，因為我是趁著公司午休的時候前來。」
「好，那請你留下你的電話和住址，另外方便的時間，我馬上聯絡她的父母。」
「那就多謝了。」
漢卓克明天晚上請了個班，而梅莉剛好要去主持一個基金會的講座，不在。那個時間正好可以登門拜訪。(怎麼搞得像闖空門似的？明明我們才是有理的一方啊。)
不知哪來的好運氣，看來老天有眼，沒放棄這個嬰孩。
此時，每小時的回報又來了。
「傑生，我還是沒有……」
「不用找了，崔佛，你可以回來了。」
「什麼？難道有新的線索了嗎？」
「撿到孩子人剛才過來跑了一趟。」
「真的？哇！那真是太好了。等一下我就回去。」
我想我居個功應該不為過，雖然運氣成份是大了點。我回到俱樂部，想讓凱特成為第一個知道的人。愛德華‧歐夏特，俱樂部的管理人對我這麼快回來頗感意外，不過我找的是凱特。
我一把這件事告訴凱特，她簡直迫不及待，恨不得馬上過去，但我告訴她，梅莉會阻止她看她的孩子，她簡直氣炸了。
「這個女人！要是她在其他場合被我遇到，看我不把她弄成渣渣。」
梅莉該慶幸凱特不知道她的長相。
「好了啦，不過再等些時間，總之孩子平安無事。」
我想，我這樣的表現值得再一次獎勵：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暗示，卻得到婉拒的結果。
傑生，唉，你真是個大笨蛋！我尷尬的離開，表面上雲淡風輕，心裡卻忐忑會不會被討厭。
晚上時，我倆的按兵不動，談話異常客氣，艾莉絲注意力都放在案子上，沒看到不正常。還唸了我幾句。
「工讀生告訴我孩子已經找到了，我還聽說人是先到你那的，那你怎麼沒打電話給我？」
「忘記了。」
「忘記了？老弟，你會忘記上廁所嗎？」
凱特吃完飯後便先行離去。艾莉絲嘆了口氣。「好了，可以告訴我，你們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原來她不是沒發現，而是在等適當的時機問。
「沒事啊。」
「大家都會說沒事。唉、唉，真當別人是瞎子。通常這種十之八九是求愛不成的反應。你還真有空，就沒有其他事情好做了嗎？」
我不語，她沒開口。唉，這下高啊，這不說話不就跟我默認一樣了嗎？
她又說。「你還不打算跟那個瑪什麼莉的談嗎？」
「目前沒這個想法。」
「要快啊，傑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不喜歡對人說教，但是對象是你……」
「道理我都懂。」
「好吧。我覺得那個蓋德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少惹凱特的事。」
我對她這句話不解，以為是我打斷她說話的賭氣。
她沉吟。「她會帶給周圍的人不信。話又說回來，那個漢卓克是什麼樣的人？」
「普通人。他跟我說了一推，但我想他是想把這嬰孩從他老婆身邊弄走。」
「有道理，觀察力便敏銳了，傑生。」
「那必須的。」
「說起來，工讀生比起你還是天真了點，這大概需要時間頓悟，教不會的。」
「等他碰到多一點事情再說吧，不要太苛責他。」我聽了高興極了，並極力克制自己別笑出聲來。
「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你是不是很討厭崔佛啊？」
「我？怎麼會呢？」
「我也不清楚，應該是種感覺吧？你對他說話都冷冷的，崔佛則沒有給我這種差別。」
「他是裝的。」
「嗯……看來你真的很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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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