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9
感受到白日的光線,我猛然睜開眼睛,意識到自己坐在床邊顧著小澈,不知不覺中已是早晨。
我伸手覆上他的額頭,沒有發燒,反而有些冰涼。
手一拿開,他就皺緊眉頭。「唔……」
「小澈?」
他眨巴眨巴地睜開眼,先是慌張地觀察病房四周,接著一看見我,眼淚就止不住。一邊哭一邊發抖實在是太可憐了,一定遇到很恐怖的事情了吧?
「嗚、痛……痛。」
我按下呼叫鈴,通知醫生。
他舉起裹滿紗布的右手,「……抱抱。」想坐起身,卻因疼痛而使不上力。
我有些為難,「我要是碰你,你會更痛的。」
他咬住唇,沒再哭出聲音。這副模樣讓我更加心疼。
「好好好。」我輕輕靠在他身上,「不哭不哭,喝點水好不好?」
「吃。」他張開嘴。
「你還不能吃東西,你餓太久了。」
滿滿的水潤在眼眶裡打轉,「餓。」
「你再忍一下,等醫生檢查完,嗯?」
他乖巧地點頭,「嗯。」
做完檢查,醫生示意我跟他出病房談話。他是昕洋認識的醫生,劉智丞。
「周先生,你知道你弟弟這身傷勢哪來的嗎?」他皺著眉,表情很認真,不像質問。
弟弟?哦,是昕洋這麼說的吧。
「不知道。他是被人抓走,然後就……」我說不下去,改問:「他的傷,今天能出院嗎?」
「看得見的傷都不礙事,已經沒有危險。」
外傷沒事……
「難道他有內傷?傷到頭了?」
「呃,倒不是這樣的。」劉醫師面色尷尬,「他的私密處附近有傷,走路可能暫時會有些困難。若回去你能定時好好替他上藥,今天就能出院。」
所以小澈剛才坐不起來,是因為這個?
「我可以替你和醫院借輪椅,病歷的部份你也不用擔心。那麼,你可以去幫他辦出院手續了。」
「……好,非常感謝。」
「應該的。還有就是,他三天沒有進食,回去之後注意一下,先從偏流質的食物開始吃,沒有異狀再恢復正常飲食。」
「好,我會注意。」
噴了一筆錢,辦完出院,我便帶小澈回家。在醫院久留我不放心,而且我也不想繼續待在醫院。
知道要回家,他似乎很開心,即便餓也忍著。
但是一到家還是忍不住滿腹委屈。
我知道他很餓,但還是只能煮粥給他吃。
他滿臉無助,看著餐桌上的粥和湯匙,「唔,啊——」見我沒動作,他又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痛……」半舉著手喊疼。
我只好拿起湯匙,一口一口地餵。我真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小心燙,慢慢吃,別吞太快啊。」
阿柴還在小窩裡嗚嗚叫,大概是孤單太多天,也很想我們。
得找個時間跟盺彤道謝,這幾天都是她替我照顧阿柴。
等等,唐盺彤……唐昕洋?不會這麼巧吧。
——手機鈴聲響起,打斷我的思考。我放下碗去拿手機,是子傑打來的。
「出院了?還好嗎?你明天可不能再請假了。」
「我知道,明天課很多。」
「昕洋會私下派人巡邏,你家很安全。」
「好,謝謝。」昕洋也是個好人。「那個…‥你跟昕彤熟嗎?」
「算熟,怎了?」
「她跟昕洋是不是……」
「是兄妹。」
「果然如此。」
「都一個樣,對吧,纏人的很。」難得聽子傑帶著抱怨的語氣說話。
我是不知道昕洋如何纏人,但昕彤確實讓我感受到些許無形的壓力。
電話講一講,一抬頭就看見小澈噘著唇,淚水快要奪眶而出。差點讓他餓壞了。
「子傑,先不說了,我得弄東西給小澈吃。」
「嗯,沒事就好。」
晚上,經過洗澡的戰鬥,接下來就是上藥。
上藥進行的很順利,我讓他趴在床上給他抹藥、換紗布。小澈很乖,既不喊疼,也不亂動,我都要懷疑我到底有沒有上對地方。
明顯的傷口已經差不多都結痂,只剩下瘀青還沒有消。
他翻回正面,抓著棉被,沒敢看我,「抱抱……睡。」聲音聽起來近乎渴求。
「好。」
得令後仍不忘朝我伸手,討抱抱。
他這個樣子,我也不忍讓他睡沙發……既然都決定要照顧他了,一起睡也沒什麼吧?我家只有一個臥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