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涼風吹拂。
紅色的髮絲像傘一樣開合著。
被人稱作魔王的她坐在數十層樓高的樹梢上,眺望著整個『世界』。
如鏡面般的湖泊旁邊是自己與夥伴們蓋的簡陋木屋。
儘管跟這些傢伙混在一起的時間很快樂,但是同樣一道菜吃多了也會膩。
「到底要怎麼脫困的說。」
想到這裡紅緋不禁沉思,是不是過去哪幾個對手搞的鬼,能夠控制空間也就那幾個傢伙。
那些人力者跟人類聯手一起把自己關在這個空間裡面嗎?
「噗哧。」紅緋換個姿勢,雙手枕在腦後。
怎麼可能呀,那些自尊心過剩的傢伙。
換個想法,就算那些人真的把合作把自己關在這裡好了,他們可沒有封印自己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沒有理由。
這些日子自己可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喔,幾乎都沒有隨便殺人,也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的說……雖然過去搞過一些,以現在的眼光看起來是「惡」的事情。
但是那也過了好幾千年有了吧?過了這麼久還有人類想為祖先復仇嗎?怎麼可能!
不對……
紅緋心中浮現一件一件的往事,冷汗不自覺的從額間留下。
搞不好人類就是這麼愛記仇也說不一定,說對方沒有動機封印自己,仔細想想,把一個力量強大的非人類封印起來,不就是他們最愛做的事情嗎。
「可惡的人類……啊,這樣就好像真的反派的說。」
還有自己的力量。
紅緋試著干涉「波」,強大的能量匯聚在指尖,綻放出橘紅色的光芒。
「還是只能夠變熱而已嗎?」
體內的力量絲毫未少,但是放出的條件被干涉了。
有個東西可以封印自己的力量,若不是這樣,人類怎麼可能膽敢跟自己宣戰。
紅緋幻想著米娜在人類的會議上振臂疾呼:「讓我們找一個力量很強大的東西封印起來吧!」
明明有一大堆、超──級多比我更有威脅性的東西,為什麼硬要挑上我呢?
紅緋嘆了口氣,目光游移到反射月光的水晶小屋上。
米娜等人正在裡面內酣睡著,太丘的能力真是方便呢。
自從有人訪問這個世界以後,世界變得很不穩定呢。
一開始身邊只有米娜的時候,這個小世界非常的安定。
這不是最完美的形容詞,所謂的「安定」指的是一種感覺,紅緋獨有的感覺,用現有的語言表達,最能夠貼切形容的詞句就是「安定」。
第一次感覺到異狀時是雙子千景千響出現的那天。
接下來是自己鑽過山洞,來到那一望無際的白芒草原的那天,打飛巨乳妖怪的那天、太丘白猿過來的那天。
邊界變得動盪不安,好像隨時都快要散掉似的。
這個時候,紅緋清楚地感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干擾減弱了。
也就是說,有異物出現的時候世界會被影響,那位幕後黑手為了顧及某件事物,因此無法維持魔王身上的封印。
不僅如此,當米娜為了拯救黛安,進入到戰艦探險的時候,紅緋覺得自己的力量簡直完全回來了。
邊界幾乎欲裂。
這幾者之間有其關聯性,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可是……卻沒辦法動手。
紅緋處在一個沒辦法參透全局的角度觀測,若是貿然出手破壞其中一方的平衡,搞不好邊界會崩潰也說不一定。
邊界崩潰以後,另一頭的是什麼?
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宇宙?
還是一種概念,沒有空間與時間的存在。
……
「嗚啊!有夠麻煩的說!」
隔天清晨。
陽光透過水晶,照亮裏頭沉睡的少女們。
太陽就像是溫柔的老奶奶,輕輕地叫喚人們起床。
可是裡面的四個人都習慣睡得很晚。
米娜是標準的貴族睡姿,躺得整整齊齊,被子蓋到胸口,雙手放在外面。
黛安捲曲著身體,下意識地翻身閃躲陽光。
紅緋的其中一隻腳抵在七聖的臉上睡著,而七聖發出痛苦的呻吟,還是沒醒。
千景千響服侍七聖習慣了,天還沒亮就早早起床,先是整理儀容,然後在紅緋的臉上畫上鬍子、寫上「笨蛋」兩個字以後才開始準備早餐。
「好厲害……」米娜稱讚著。
千景千響做出一道道美味、豐富的料理,滿滿的擺在長桌上,不知道情況的人絕對會誤以為等一下有什麼派對要在這裡舉辦吧。
「要給七聖大人吃的東西是絕對不能夠馬虎的。」千響說。
「對於自己可以幸運的搭上這班順風車跪謝吧!」千景說。
「妳們還是這樣沒禮貌的說。」
「黛安一直都很有禮貌喔,千景,黛安可以先吃吃看這一盤烤肉嗎?好香喔,為什麼妳們總是有辦法拿出好多食物,這邊連超市都沒有,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咯咯咯,有酒嗎?」
「這麼早,辛苦兩位了。」
千景千響同時大喊:『請先到後面等著!!!!』
所有人被雙子的魄力震攝,竟然乖乖的離開餐桌,到後面直盯著食物看。
好不容易可以開始用餐了。
紅緋突然正經地說:「大家聽我說,我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的說。」
黛安吃吃竊笑說:「是紅緋其實是男生的事情嗎?翹鬍子很帥喔。」
「那兩個小鬼現在不知道躲到哪裡去,害我不能制裁她們……才不是的說!這件事情超重要的喔!」
反正大概又是要做一些多餘的東西吧。米娜頭也不抬地看書,專心地品嘗手中的咖啡。
「我覺得,我們應該要認真的思考打破邊界的說。」
「認真的?」
「當然啦,七聖加上我的招數,還有太丘的結晶與白猿的……喂喂!難得我認真想要解決問題,就不能夠仔細聽一下我的點子嗎?」
米娜疑惑的雙眼浮出書本的地平線:「認真的?」
「當然的說。」
「………」
「記得在午餐……不,晚餐的時候回來。」米娜又喝了一口咖啡,語氣平淡無起伏,好像在敷衍小孩的媽媽一樣。
「欸欸欸,你怎麼這樣?簡直就跟相處好多年的老婆,對老公心血來潮的偉大提案潑冷水一樣,這樣子打擊信心的話,中年大叔就永遠只能是中年大叔喔!」
「妳的提案都沒好事,還記得妳上次提議用夢想藥創造出這個空間不可能存在的東西,幻想出不存在的幻想,結果妳還記得嗎?」
「嗯……」紅緋雙手插胸努力思索,想了老半天才擠出一點回憶,「好像好一陣子都沒點心吃,是為什麼呢………?」
「妳喔!」米娜一腳踢過去,卻被紅緋抓個正著。
「結果害我差點永遠醒不過來啦!」米娜邊吼邊拔著自己的腳。
「喔喔喔,好像有這麼回事的說。」紅緋臉上擺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手指卻不住在米娜腳底爬搔。
「嗚嗚,放開啦!我說放開,咕嗚嗚。」米娜脹紅小臉,死命掙扎。
「我還以為妳在夢裡面玩得很開心的說。」
「總之,我寧願多看一本書,也不想要浪費時間!哈哈哈……」
「看樣子妳很開心嘛──」
「我是被妳搔的!」
七聖伸手在木桌子上叩得直響。
「看來中二病有話想要說的樣子,好!我准了!」
「哼!」七聖撇過頭去,隨即又轉回視線,「姑且說來聽聽,妳那個集合大家力量的點子背後是什麼原理在支撐著。」
紅緋的想法是用超級的力量轟向邊界試試看會發生什麼事情。
「就這樣?」
「就這樣?妳的感想只有這個嗎?這可是史上罕見的合體攻擊喔!」
「沒興趣。」七聖倒回自己的躺椅,翹腳曬起太陽。
「如果小七沒有要玩的話,那我也跳過,咯咯咯。」
太丘把從餅乾中挑掉的葡萄乾小山掃到地面上,完全沒再理會其他人在說什麼。
紅緋低下頭說:「小白,她們都欺負我……」
「根本就是妳自己自找的!哈哈哈哈,放開啦!」米娜一腳踩在紅緋臉上,這才掙脫惡意的束縛。
米娜抱著自己的膝蓋,眼角掛著眼淚不停地喘氣。
「像妳這樣的人,像妳這樣的人,像妳這樣的人,喔……喔……」米娜捏著自己下巴,腦袋快速地思考飛轉。
「喔?」紅緋不解。
「喔……」
「喔什麼啦!」
「這個點子不錯,我們來試試看吧。」
「對吧對吧,早就說是個好點子,我偶爾也是有想要認真的時候,聽話就對啦。」
半小時過後──
「不要!我想要回家的說!」
「這可是妳自己的提議,現在就想要反悔嗎?」米娜在風雨中大吼著。
「是我提議的沒錯,可是……有生命危險的說!」
比上次對決大兩倍的水龍骨架還在不斷地匯集海水,構築身上的肌肉與鱗片。
組合水龍多餘的碎片不受控制地剝落,摔落在下方的大地上,簡而言之就是滂沱大雨,鹹的雨水。
這些雨水重新匯聚成一道道水柱,再度揉入水龍的身體中。
「哇喔……光是看著就好像聽的龍在低鳴的聲音耶。」米娜讚嘆著,「妳到底是怎麼打贏七聖的呀?」
「哼!」水龍的體積好像又更大了一圈。
「咯咯,不過突然找到小女子這邊,還真叫人受寵若驚吶。」垂在白猿身邊的長劍綻放強烈的白光,青煙直冒,「好久沒用全力咯,先確定一下,妳……不會被蒸發掉吧?」
「………」太丘面無表情地站在旁邊。
米娜用夢想藥在紅緋的肌膚上寫滿咒文與啟動詞。
「好了,大功告成。」
紅緋聞聞自己的手臂,可憐兮兮地說:「小白,我記得妳最開始的目的是……」
米娜笑瞇瞇地說:「獵殺紅煉魔王,怎麼了嗎?」
這份笑容讓紅緋身體抖了一下,該不會……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