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腳印。」安珀手插在大衣裡,看著惠生路的新發現。
「挑釁嗎?」霍普說。隔了一天,牆上就被塗上:「去死,下地獄!」的字樣。
安珀和霍普雙雙瞧著地上那罐倒掉的紅油漆桶。
「你認為呢?霍普。」
「還要看看,腳印一直延伸到案發現場。」
「那這裡就交給你了,今天還有很多行程。」
「你要去哪?長官。」
「KEEN出版社。」
「當然,你們在偵辦這起案子,我們自當全力配合。」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詹姆士先生,近來很少看到像你這樣願意配合警方的模範公民。」
「我希望沒給你太差的印象。不過,你確定這對案情會有幫助?」
「我的老闆也是這麼說的,我還在找能夠說服他的理由。」
「如果你說有幫助就是吧。最近一期的確在我們這兒。」
他們走到檔案室,那裡存放了最近要出版的各種類型小說草稿。
詹姆士為什麼對他這麼客氣?可不是他天生恭順的那種人,之所以會這麼做,不過是想撫平KEEN出版社為了炒作雜誌和媒體勾結煽動新聞的壞印象。詹姆士親自為安珀取出草稿。
「我幫你複印下來,帶回去。」
「謝了,詹姆士,白夏洛特警局不會忘了你的功勞。」
「那我就先謝過探長啦。」
他們回到會客室,會客桌留著喝到一半的飲料。「對了,詹姆士先生。你看過這個小說沒有?」
「我?哦,實不相瞞,自從我當上編輯之後,就沒有太多時間去好好細讀一本小說。」
「這裡有沒有人跟傑生很要好的?好到傑生可能會跟他討論劇情的。」
「嗯……就我所知,有一個和他寫同樣類型小說的,那個人叫蘭斯,他們會互相交流,但兩人名氣卻差很多。而且蘭斯年紀他年長,又比傑生資深。」
「你有這位蘭斯的聯絡地址嗎?」
「我這就請我的秘書給你。」
他招呼一聲,很快就弄到了。
「探長,你該不會是認為?……」
「你多慮了,詹姆士先生。我們平常就是這麼個調查法,把我們的鼻子到處伸啊伸。還有誰事先看過這個故事呢?這裡誰負責傑生的故事?」
安珀在電話中把所知所聞告訴霍普。
「你有什麼發現嗎?」安珀問他。
「我問到昨晚有一個穿著黑色皮衣,凶神惡煞的大學生,和一個有酒糟鼻,圓滾滾的男人曾出現在案發現場附近。因為當時旁邊都沒有人,加上那個男的在那逗留了很久,所以警員看得很清楚。這會是線索嗎?」
「你自己判斷囉。」雖然無關痛癢。安珀想,還真給他問出來啦。
安珀告訴蘭斯的地址。
「蘭斯?」霍普重複一遍。
「問問他,雖然不是很靠譜,說不定他是當前唯一我們找的到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你不是認為他是開槍的那人?」
「他當然不是。我先告訴你,蘭斯和傑生是朋友,而且和他寫同一種類型的小說,不過他的名氣比傑生差,年紀又比傑生大。」
「呃……不懂。」
「好吧,你再想想,如果真的不明白,到時再問我。」
霍普找到了地址,按了許多刺電鈴,等了快五分鐘,人好像不在。霍普繞著房子走,找到窗戶,簾子是虛掩的,他往裏頭探,被嚇了一跳,屋裡的人也是,他們兩個互相在很近的距離下看著對方。
「你的房間……」蘭斯說。
剛才蘭斯告訴霍普,自己想看看外面陽光怎麼這麼亮,沒想到卻出現一張大臉。
「很亂,我知道。這個地方需要一個女主人。不過,你看看我……」
霍普是真的看看他了,蘭斯有一個酒糟鼻、圓滾滾的身材,和他筆記裡寫的真像。「你是個作家?」
「我想我可以如此自稱,但不太成功對吧。」
「你和傑生很要好?」
「他幫助我很多,常給我一些不錯的建議,他認為我的故事太老套,最近我的粉絲數也增加了。很難過他竟然中被人用子彈打了。」
「你有去探望他嗎?」
「我?當然沒有。」
他回答的太自然了,霍普一時語塞。
「你在……」
「創作啊,我有截稿壓力,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霍普想,他這種人大概都是積在最後幾天一次寫完,然後疲憊又喝得爛醉的跑去睡覺,就像霍普現在看到的這樣。所以他現在眼睛才這麼紅。
「但是根據我們所掌握的線索,你昨天有去案發現場一次,並不像你說的那樣有截稿壓力。」
「喔,你們可真行,連這都知道。其實昨天我正為最後一段情節絞盡腦汁,可怎麼想就是想不出來,於是我的穆斯女神告訴我該去我朋友的案發現場看一看。我果然受我的女神眷顧,逛完一圈後那個段落就自動完成在我腦袋。」
「你有沒有注意到有誰在惠生路三十八號那亂塗鴉的嗎?」
「這我還真略知一二,因為昨天有個大學生從那條巷子裡走出來,要我陪他走回去。」
「你知道這名大學生?」
「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談談而已。」蘭斯說。「那條路裡面一大堆鬼塗鴉,也難怪他會怕,牆上盡是一些惡魔崇拜,犬儒主義的破玩意兒。地上還有鮮紅的腳印,在那種氣氛,我一開始還以為是血咧,那名大學生跟我說那是他拌到了紅漆桶的關係。他還想順道讓我跟他一道搭計程車回家呢。那就算了,我不跟不太熟的人一塊兒搭車。」
「你知道他要去哪嗎?」
「他好像跟司機說要去醫院什麼的,是……聖吉醫院。我記得沒錯。」
見他幾次侃侃而談,霍普就不疑有他。
「傑生他……有跟你討論過關於現在小說中登載的這故事嗎?」
「有啊,我們都會一起討論。」
「那麼失蹤案是真的?」
「這個我們不會去討論。不過有一次我問過他類似的問題,他只說他以後沒法再寫這個故事了。」
「沒法再寫?」霍普記著。「這和他中槍這件事有關係嗎?」
「沒有,那大約是四個月前,這次他來我家還很高興的跟我說:謝天謝地,他終於不用開天窗了。」
「那他中槍前,有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引起你的注意?」
「如果你是問他知不知道那一趟危險,我認為他壓根都沒想到危險這兩個字。不過我最又一次和他照面是在槍擊案三天前。我很好奇到底有沒有他說的什麼第一美女。」
「所以你們只討論故事情節?」
「不然就打屁吧。沒什麼事。」
「你見過艾莉絲嗎?」
「從來沒有。不過自從白夏洛特一案後,有時我會想,真有這號人物嗎?還是那只是我那朋友的另一個化身而已。」
「他也不清楚。」
霍普打到局裡安珀探長辦公室的電話。
「這個線頭看來不是對的那個。你做的很好,沒別的事的話就回來吧。」
「我還是不懂,為什麼你認為蘭斯一定不是那開槍的人。」
「你跟他談過後,覺得他是嗎?」
「我覺得不是,他太真誠了,幾乎毫無保留。但那是我在和他談之後,可是你怎麼知道?」
「你要從動機去考慮啊,霍普。如果是蘭斯開的槍,那動機便是出於嫉妒,今天傑生一定早已魂歸西天了。而且留傑生一條小命,傑生一定會站在原告席上指認他。這樣明白嗎?」
「喔,我明白了。」
「多動點腦,霍普。」
安珀把電話掛了,有人告訴他,法醫那有最新進展。他插著手,準備去一趟。卻聽見門口那有兩個人在局裡當場大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