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番外《明年》
壹、耳環
「哥～」
蕭湘回過頭，揉著一頭深藍色亂髮的少女睡眼惺忪的倚在他的書房門口。
「妳現在才起啊？都十點半了。」蕭湘嘖了一身，轉過椅子，偏頭瞅著她凌亂的臉。
「沒事兒，反正明天也放假嘛。」蕭靈靈滿不在意的對哥哥揮了揮手。「話說，哥你看見我耳環了嗎？」
「沒看見。」蕭湘轉過椅子。想了想，又再次回過頭。「哪一個耳環？」
「噢。」蕭靈靈的眼睛閃過一絲不自然。「就是那個十字架型的，金色，中間有一顆紫色的水鑽。」
蕭湘挑了挑眉。
「沒看見。」他又轉過椅子，背對著她：「不是早該丟了嗎？」
「哎呀，要是找到了也等明年再丟嘛。」蕭靈靈懶懶的撩起長瀏海，語氣有些不耐煩。
「明天就明年了。」蕭湘提醒她。
「我知道啦。」蕭靈靈嘟囔著，緩緩的走回自己房間。
反正，總有一天一定會忘記的嘛。
— — —
鹿小魂盯著掌心一枚有點生鏽的耳環，怔怔的瞧了半晌，嘆口氣。
它比想像中的要重呢。
那是一個金色的十字架。中心那枚橙色的人造水鑽兀自閃耀著有些刺眼的光。
另一隻手不由自主的摸上耳垂。儘管已有一段時間不戴耳環了，那個洞依舊沒有癒合。
「靈靈姐，我怕⋯⋯我能不打嗎？」
「哎，沒事兒的，一下就過了，真的不痛的⋯⋯」
「靈靈姐騙我，明明就很痛⋯⋯」
「瞧你委屈的，不過是打個耳洞⋯⋯」
「靈靈姐，聽說打了耳洞下輩子就要當女生。」
「那有什麼不好，你本來就生錯性別了，長得那麼秀氣，不做一回女生可惜。」
「可是我們倆都打耳洞了。」
「那有什麼不好，老是跟一個人在一起，多無趣。」
「⋯⋯」
「呃，你不會在意這事兒吧？好啦、好啦，大不了咱們下輩子同性⋯⋯」
「停，我們別討論這個話題了。」
鹿小魂摸了摸耳洞，又摸了摸耳環，有點惆悵、有些懷念的笑了。
拿起手機，選了「靈靈姐」，撥出。
「喂，靈靈姐啊。」
「噯。」
「明年，陪我去買耳環好嗎？」
彼端沈默了半晌，然後隱約傳出了噗哧的笑聲。
「好啊。」
———
「發生什麼好事了？看妳樂的。」蕭湘看著眉目含笑的自家妹妹，打趣道。
「明天要出門啊。」蕭靈靈挑挑眉。
「不找耳環了？」蕭湘問道。
「不找了，明天買新的去。」蕭靈靈咧嘴，嘻嘻一笑。
既然總有一天會忘記，那就今天忘記吧。
明年，再重新開始。
貳、最後一天
唐寧在一年的最後一天早上到達圖書館門口時，看到的便是這幅奇異的畫面。
一個身材瘦高的男生穿著黑色飛行外套，深藍色牛仔褲，一頭微亂的粉橘色短髮在寒風中張狂的飛舞，分外醒目。上了年紀的管理員手上拿著一頂黑色棒球帽，似乎是從男生頭上摘下的。兩人的表情都頗不善，看上去正在為了什麼爭執著。
唐寧暗嘆口氣，那樣奇特的髮色，無需近看便知道是誰了。
加快腳步走向前，男生不太低沉的聲線傳入耳中。
「唉，我就是忘記帶學生證了，反正今天大家回家的回家，去玩的去玩，哪會有誰來啊！您就通融通融，不行嗎⋯⋯」
「我真的是本校的學生啦⋯⋯哎這個，頭髮我就是染好玩的⋯⋯」
「管理員先生，我可以證明，這位同學真的是本校的學生。」
溫柔的嗓音從身後傳來，陶雨回過頭，穿著駝色大衣的唐寧正從包裡掏出學生證，拿到管理員面前。
管理員看了看，哼了一聲，把帽子還給陶雨，也不再阻攔，轉身走進了圖書館。
「嘿唐寧。」陶雨用帽子壓住他惹眼的頭髮。
「我是學姊⋯⋯」唐寧弱弱的抗議，抬頭看著他。
「今天怎麼來圖書館了？」陶雨大概在假裝沒聽見，也往圖書館裡走去。
唐寧跟上他，也走進去。「想看看書啊。」
「咦，那不是有點無趣嘛。」陶雨回頭看著她，勾了勾嘴角。他的嘴唇很薄，沒什麼血色；笑起來唇線特別尖銳。
「不會呀。」唐寧踮起腳，伸手想拿架上的書，卻被陶雨搶在前頭拿了下來。「反正我也不怎麼喜歡熱鬧人多的地方。啊，謝謝你。」說著，接過陶雨遞來的書本。
「這樣啊。」陶雨漫不經心得答道。
兩人找了位子坐下，陶雨從口袋掏出手機的時候突然問道：「唐寧，妳缺唇膏嗎？」
「嗯？」唐寧疑惑的偏過頭。「不缺啊。」
「喔，那這個送妳。」陶雨從口袋拿出一支沒開過的護唇膏，塞到她手裡。「原本要買給靈靈姐的，結果她重色輕友，要跟小魂出去⋯⋯」陶雨眉目間帶著幾分怨氣。
「我不是說不缺了嗎⋯⋯」唐寧說著就要還回去。
「留著吧留著吧。」陶雨用修長的手指抓住她的手，半強迫的讓她拿著。「反正我也用不著。」
唐寧聞言也沒再推辭，便收下了。兩人安靜下來，各自看著書。
陶雨要離開的時候，彎下腰在唐寧耳邊說了句話。
「學姊，要用我送妳的唇膏喔。」
嗯，就從明年開始吧。
參、白色謊言
傅子崎在一年的最後一天，是被冷醒的。
撐著僵硬的身子，勉強坐在床邊，傅子崎暗自苦笑。
怎麼就寢時還蓋得好好的被子，每日起床便自己到了床下呢。
打從他為了讀大學而搬出家裡，每年的冬天都是這樣過的。
不由自主的看向床頭櫃的那張照片。
膚色稍嫌蒼白的少女一頭黑色的長直髮微微飄起，頗有韻味的丹鳳眼瞇成細細的線，小巧的五官隨著笑容自然的展開，薄薄的唇勾起小小的弧度，莫名的恬淡而迷人。
少女挽著身旁少年的手臂，少年也是一雙細細的眼睛，左眼角下一顆小小的淚痣，手上拿著金色的獎盃，同樣笑得明朗。
子韻啊⋯⋯
傅子崎回過神，機械般的移開視線，伸臂拉開窗簾。
看著濛濛的天空，他忽然無比的想念，那雙總是輕輕為他撿起被子、然後輕輕蓋上的小手。
———
傅子崎拉著行李箱，努力的擠進返鄉人潮中。
誰讓他也是其中一員呢。
他又不由自主的苦笑，想起昨天和女友的對話。
「子崎你就留在首都跨年嘛，肯定比較熱鬧的。」
「不了，倩倩。」
「哎，反正你妹妹肯定也有自己的活動的。你就留下來吧！」
輕輕背過手，食指和中指悄悄交叉。
「唉，沒辦法啊。我妹妹說讓我回家過元旦。」
「那好吧～」
沒有他，ㄧ倩她也能玩得很開心吧。
傅子崎看了看手錶。
噯，子韻現在在做什麼呢？
手機的提示聲傳來。
傅子崎頓了頓，搓了搓幾近凍僵的手指，有些不靈便的解鎖。
是殷茵啊⋯⋯
學長，要是沒有約的話，晚上要一起來跨年嗎？
又是輕輕背過手，食指中指交錯，打叉。
臉上控制不住的露出嫌惡的神情，把手機放回口袋。
另一個地方的另一隻手機，亮起螢幕。
子崎學長：抱歉學妹⋯⋯我有約了。
———
終於回到家了。
傅子崎取出鑰匙，開了門。
如他所料的一片黑暗。
他沒有開燈，憑著摸索回到自己的房間。
已經一段時間沒有人住，屋中充滿一股淡淡的霉味。
倒在床上，打開手機。
11:57。
三分鐘後，手機鈴聲突兀的打破靜默。
接起，彼端喧鬧而吵雜，但他依稀聽見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嗓音。
「哥哥，新年快樂！」
「嗯，子韻也新年快樂。」
「哥哥現在在哪個朋友家啊？首都肯定很熱鬧吧！」
「是啊，很熱鬧。」
「呼，還好我這次有先傳訊息跟哥哥說我要出門，讓哥哥別回家，」彼端的聲音有淡淡自得而戲謔的笑意：「不然，哥哥一定又要向去年一樣突然跑回家了吧？」
「呵呵⋯⋯」
「啊哥哥，不說了。我們等會還要去看日出⋯⋯」
「早點回家休息啊，妳身體不⋯⋯」
嘟、嘟。
背後食中二指交叉的手握成拳。
啊、啊，又說謊了。
傅子崎打開手機，準備訂回首都的車票。
算了，今年再戒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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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過去了呢。
是想著很多沒有說出口的愛情，才打出這篇賀文的。
無論是友情的愛，還是親情的愛，只要想起今年的種種，都是溫暖而美好的回憶啊。
第一篇象徵重新開始的燦爛與憧憬；
第二篇象徵持續一步步漸進的未來；
第三篇則是年復一年卻難以啟齒的秘密。
儘管bxj快被棄了(不要這樣 但是我一直沒有忘記他們喔。
我愛大家。
新年快樂。
2017.12.31
最後附上縮圖。
創作內容
元旦賀文《明年》
冰心·弦情·劍影 (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