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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惡火歧途》參卷第十四章.彼此的困境

山容 | 2017-12-14 09:12:24 | 巴幣 5 | 人氣 215


十四. 彼此的困境

日正當中時,嘈雜的人車往來巷弄。這裡是中街與外圍交界的菜市口,百晉城的民生物資,有一半以上都是在這個地方互通有無,進行交易買賣。在這附近有座棲仙樓,據說和城裡大半不入流的酒店相同,都是一名戚姓的神祕商人開設的,意圖獨占整個金鵲的皮肉市場。

防濟遠不知道有沒有這麼一位戚姓商人,但是想獨占百晉城的皮肉市場,這位神祕的商人對手可多著了。他穿著破舊的軍袍,塗髒了臉裝成失意的士兵,坐在棲仙樓裡喝著悶酒。他很小心地喝,身心都維持高度警戒。在棲仙樓對街還有一座棲鳳樓,兩家酒店互打對台很久了。目前為止,光看二樓欄杆後的貨色,棲鳳樓暫時保持領先。

防濟遠努力不去注意樓上迎風招搖的花朵,把視線專注在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幾個衣著骯髒的狼人行腳商正好走進棲鳳樓樓下,其中一個相貌特別粗野的傢伙,用蹩腳的塔意拉叫了兩罈酒還有三樣小菜。另外兩個狼人拿出錢袋,東數西湊好不容易才算出一筆錢,預先付了飯錢。
防濟遠看了他們四個一眼,繼續吃他的花生配粗茶。他還沒付錢,金鵲裡付錢和吃飯的順序因人而異。


「想不到威震邊關的防將軍,會喜歡這種粗陋的地方。」宓楊小巧的臉蛋和身影浮現在心海中。
「我不喜歡,但是有隻狼人的鼻子和妖鳥的眼睛一樣靈通,我不得不小心一點。你呢?身邊的人安全嗎?」
「百躍和他的兄弟是我姊姊的兒子,他們會替我們看著四周,我們在心海裡的對談絕對夠隱密。」宓楊說:「你身邊的狼人呢?」
「公主幫他寫了一封名帖,讓亞儕去看葛笠法。我告訴他我得去御兵台辦事,還要見幾個對審判有興趣的客人,他沒有懷疑我。」
「我的確是你們金鵲的客人。」宓楊淺笑說:「看來將軍是愈來愈懂該如何欺騙我們這一族了,藍灰色的狼崽子要是知道了,你的麻煩就大了。」
「我已經惹上了黑智者和金鵲皇室,我不知道還有比他們更可怕的東西。」
「你不知道的事,太多太多了。」

宓楊沒有用上挖苦的口氣,她只是平鋪直述說出這個事實。防濟遠接下這句話,沒有反駁。

「在我們開始之前,我有些事情想先問清楚。」宓楊說:「防將軍,你還忠於金鵲嗎?」
「金鵲是我的國家,我拿我的命效忠國家。」
「即使金鵲裡沒有任何人值得你效忠?」
「我效忠的是金鵲,不是任何人。」
「如果你必須在玄巢朱煦和玄巢墨曜兩兄弟之間二選一,你又會選誰代表金鵲?」
「以你的立場和身分,問這種問題非常詭異。」防濟遠說話時把憤怒和質疑編入心術中。「這是我的國家,不論接下皇位的人是誰,我都會效忠於他。」
「你是個傻瓜,一個徹底的傻瓜。」
「而這個國家裡,唯一能幫你忙的就是我這個傻瓜。」
「喔?」宓楊的心術多了點玩味的波動。「這就奇了,你憑什麼認定自己是我能求助的對象?」
「如果我成功了,你可以藉機拉近你和亞儕的距離,再不濟都還能以報恩為由,要求他和你一起前往薩部陀。要是我不幸失敗了,投奔薩部陀會是我們最後的退路。」
宓楊呵呵笑。「你果然是個傻瓜。如果我袖手旁觀看著你去死,同樣也能在事後釋出善意,把奧坎之子帶回薩部陀,讓他一面為你報仇,同時為我的目標戰鬥。要是我連這樣的手腕都沒有,薩汗雅真也不會派我來金鵲了。」

防濟遠當然知道,只是宓楊不知道他還有其他的牌在手上。

「你能袖手旁觀,也能偷偷扶我一把,好替你將金鵲的死局翻盤。畢竟就像你說的,即使我失敗了,對你有什麼損失?」
「我手上的籌碼很珍貴,浪費在你身上就是一種損失。」
「像我這樣能被利用的傻瓜也不常見,錯過了更是你的損失。」防濟遠仰頭喝完杯子裡的酒,灼熱的酒氣在他嘴裡燒著。他深呼吸,吐出一口長長的氣。


「一切都是利益,狼人的利益在亞儕身上。」他把那口氣帶入心海,強化自己的心術。「得到亞儕沒有用,你們得到亞儕的同時,還要有個藉口能讓七部狼盟同仇敵愾,願意出兵攻擊薩汗雅真的敵人。」
「所以?」
「這個敵人,可能是金鵲,也可能是樓黔牙,端看你的報告如何回覆。」
「你認為我的報告會怎麼寫?」
「我認為你的報告一個字也沒有。」

宓楊停頓了好一會兒。她桌邊的狼人兄弟正在划拳,玩得心不在焉,另一個傢伙把頭擺在桌上打盹。如果不是觀察過亞儕的行為,防濟遠說不定會把雙耳豎直的宓楊,當成一頭驕矜的小母狼,正在鬧脾氣不吃飯。

她舔了一下鼻子,像在打哈欠一樣。

「說說你知道什麼。」
「太師和太輔不是笨蛋,他們知道和你攤牌沒有好處。」防濟遠說:「太師近年來隱身幕後,刻意不對諸國聯盟之事表態,只在暗中謀劃他的大局。太輔受限於攝政王的態度,凍結對外媾和,以維持金鵲政局平穩。他們都不是賭徒,在情勢站到他們身邊之前,絕不會出手打亂。他們的默契讓你陷入兩難,如果七部狼盟不能在樓黔牙動作之前,爭取或排除金鵲這個變數,你的任務就失敗了。
「在此,容我說一句不客氣的話,睿智的汗宓楊,你的處境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七部狼盟的組成不夠穩定,薩部陀在檯面上能用的藉口,只有一場金獅戰團掀起的戰爭。不幸的是,那場戰爭在去年秋末,已經被我了結。和我合作,不論成功於否,都能幫你打亂這灘死水,使狼人有機可趁。」

心海中久久沒有回答傳來,只有四周流動的投影來來去去,浮光掠影轉瞬即逝。一片綿密的織錦落在鯉魚面前,各色花紋是一列又一列的名字。

「狼人有狼人的利益,你的利益不會是我們的優先考量。」宓楊說:「但如果你的利益能與薩部陀一致,我可以對你保證,薩部陀來者不拒。」
「謝謝你。」防濟遠收下虛幻的織錦。
「你是個傻瓜,一個愚蠢的傻瓜。你這麼做目的又是什麼?」
「我回答過了,我忠於金鵲。放任黑智者的毒蟲躲在金鵲裡,不是我效忠國家的方法。」
「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比我這外族還要可悲。我承認我監視你,也因為如此我更加了解你碰上的困境。防家的人脈和財源幾近斷絕,別說深入調查隘兆麟的案件,光你還能坐在這裡喝酒吃花生,就稱得上是奇蹟了。」宓楊或許妥協了,但也顯然不打算留半點面子給他。「像你這樣走投無路的傢伙,又要怎麼保護你身邊的外邦人?」
「只要金鵲能夠安定,他們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防濟遠說。

宓楊搖搖頭。「自欺欺人也要有個限度,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會放過你保護的鹿人。你效忠的是虛假的羽人,他們和其他偽族一樣,都是黑智者造出來的奴僕。信任他們就像信任黑智者一樣愚蠢。」
「偽族的故事只是神話,為了誇大黑智者的能耐,編造出來的傳說。這些故事連金鵲的小孩都知道只是一場笑話,專門用來嘲笑愛胡說是非的人,講這些鬼故事幫不了你我。」
「你該多聽聽鬼故事,鬼故事裡藏著你想不到的真相。羽人和黑智者的關係日漸緊密其來有自。」宓楊語帶警告。「你以為只要安撫了羽人,替他們殺光害蟲就能毫無牽掛離開金鵲。我懷疑這世上有多少人和你的想法一致;又或者我們該問,這隻渾身寄生蟲的鳥兒,真的會乖乖站在原地等你幫牠除蟲嗎?」

對街的母狼人從座位上站起來,彆扭地拍拍裙子,不知道對同桌的夥伴說了什麼。

「我把名單交給你,該怎麼運用就看你自己了。最後再奉送一句,薩部陀的門永遠為奧坎之子而開,隨他而來的人,我們也沒有理由拒絕。自己小心身邊的人,珍惜手上的籌碼,絕境國護防濟遠。」

她倒是知道哪一個諷刺最對防濟遠的味。狼人們離去之後,一個店小二走上來,用力擦他們坐過的桌椅,好像上面沾了什麼特別難清的汙漬,非得擦到面目猙獰才能解決。

防濟遠叫來門口的小二,從袖袋裡算好飯錢付給他,帶著滿嘴苦澀離開棲仙樓。他當然會效忠金鵲,也很清楚一旦心海中的名單公布,他就再也不是金鵲貴族了。

但做該做的事,難道還須要考慮嗎?他的想法也許太天真了,但豬人妄想統治整片九黎大陸,不也天真得令人發笑嗎?防濟遠徒步穿越中街回折葳別院,他時間算得剛好,還可以趕在亞儕回家前把身上的氣味和偽裝洗掉。

有些事很難,但是如果沒有人動手,就永遠不會有開始了。


如果不曾踩踏過這片平原,沒有人料想得到這片青綠非常淺薄,底下滿滿都是厚重的灰色爛泥。一支隊伍把蹄和腳踩在泥水平原上,慢慢穿過帝國南方,往連儵馬市場前進。

遠遠望去,這只是一個豬人押解奴隸的隊伍,要很仔細才看得出異狀。坎曦兒和她的手下騎著矮小粗壯的北剽馬,帶著刀和短弓騎在隊伍周圍,銳利的眼睛假意監視行走在中間的奴隸們,實則看著道路和兩側的原野,替他們注意敵人的行蹤。

哈耐巴和其他羊人穿著奴隸的黃外套走在最前面,手上的繩結只要一扯就開了。綁在他們背上的刑棍比豬人慣用的還要粗一點,卸下來之後就是一把結實的武器。動作比較慢的人類在後方保護物資,藏在懷裡的短刀都仔細磨過了。零星的傷患和其他種族都留在營地裡,法蘿奈和其他羊女會照料他們。只要行動出了問題,五世會立刻收到警告,到時候他們就得自己逃出帝國了。

哈耐巴衷心希望事情不會走上這一步,他還要活著回去見黛琪司。

「將軍、隊長。」負責後方警戒的豬人趕上坎曦兒,用手上的斧頭指向他們身後的道路。
坎曦兒瞇起眼睛,哈耐巴則進入心海之中。
「騎馬,人不多。」坎曦兒的眼睛瞇得小小的,臉頰上的刀疤皺成爪痕。「會一點心術把戲,我看不清楚他們的樣子。」

隔這麼遠也能用心術影響坎曦兒的視力,看來對方不是普通人。

「叫其他人警戒。」哈耐巴說。前來通報的隊員拿起哨子吹了一短聲,其他哨兵也跟著一聲接一聲,把警告傳給隊伍的每個環節。羊人和人類各自動起來,就定位準備迎敵。
跟在他們後面的人顯然也聽見了警告,小小的黑點慢了下來,一道黑影掠過心海。

「我們總算趕上你了。」猴面鴞撤去掩在身上的薄霧,拍拍翅膀落到哈耐巴面前。
「潮老?」哈耐巴頓時鬆了一口氣。「好久不見了!」
「是好久不見了。」
「你稍等我一下。」

哈耐巴對坎曦兒打了個手勢,豬女掏出自己的鳥哨連吹兩短聲解除警戒。所有人低下頭排好隊伍,繼續裝成奴隸。凡事謹慎一點準沒錯。

沒過多久,潮守命和浪無機兩人就趕上他們的隊伍,跳下瘦馬走向哈耐巴。


「我每見一次你們山泉村的老鄉,就要驚訝一次。」潮守命伸出手,哈耐巴遲疑了。
「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有好到可以握手或擁抱。」
潮守命收回手掌,臉上不見受辱,只有遺憾的氣味。「我們做的事很難惹人憐愛,你會有這種反應我不驚訝。」
「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經驗,再加上一些人提供的消息。我夠老了,知道有些事情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潮守命說:「你方便停下隊伍,跟我單獨談談嗎?」
「你把我的老鄉交給人牛,害他們被困在這個鬼地方。」哈耐巴壓低頭角。「黛琪司下落不明,光這一點,我就該找你算帳了。」
「如果你願意談,我能把黛琪司的下落告訴你。」
「你休想拐我。」
「我沒有說謊,你很清楚我要是說謊,氣味絕對逃不過你的鼻子。我能再說一次,只要你聽我說完話,我就把黛琪司的下落告訴你。」

哈耐巴沒有聞到任何異樣的氣味,不管現實還是心海皆然。平心而論,潮守命的確不曾妻騙過他,進入樓黔牙之後發生的事也不能怪罪於他。哈耐巴太急躁了,聽他把話說完不會有害處。更別他還帶著黛琪司的消息。

「我先把隊伍安頓下來。」哈耐巴說。
潮守命點點頭,牽著馬往前走了一段距離,放馬兒去吃草,自己和浪無機等在路旁。哈耐巴要其他人稍事休息,吩咐坎曦兒照顧隊伍,又在心海中確認過四周沒有其他窺視的目光後,才走向漂流之人。


「說吧,你們想要怎樣?」他問。
「我們希望你停下征途,放棄即將到手的勝利。」潮守命說:「我們和沅裘碰過面,那小子把你們的事都告訴我了。」
「所以你也知道河老大他們的事了?」
「百歧灘發生的事,是一場不幸的意外。我們不會責怪任何人。」
哈耐巴握緊拳頭。「但是我會。」
「那不是你的錯,磔多華控制你去做這些事,你身不由己。」
「他們因我而死。」哈耐巴低下頭,躲開潮守命憐憫的目光。「你什麼都不知道。那個人還在這裡,你嘴裡的磔多華,一直在我這裡。」

他伸出兩根手指戳自己的太陽穴,想像自己戳得夠用力,就能把磔多華挖出腦袋裡。

「我看見他想做的、已經做的、正在進行的大小事情。那些下流卑鄙的秘密,惡毒殘忍的詭計。他曾經眼睜睜看著城市毀於一旦,端著美酒和凶手共享。吊死一整條街的豬人,只因為他們和一個逃跑的人類有過接觸。」

隨著回憶湧出,哈耐巴身上也跟著湧出冷汗。歡愉、期待、滿足,還有更多、更多的恐懼,不屬於他的情感淹沒了他的心。

「我到現在還是能感覺到,就算槍恩已經幫我打敗他,確認他墮入地底深淵,我到如今依然還是會想起他。他們餵養了整個帝國,唯一的目標就是自己能夠繁榮昌盛,所有人都跪倒在他的膝下。他們九個,通通都……」
哈耐巴握緊拳頭,視線射向潮守命。「他也知道你們。你們是一群軟弱,擋在他路上的絆腳石。你們有能力,也知道內幕,卻不願意做更多,好阻止他們繼續擴張。」
「挑起紛爭不是我們的任務。」潮守命哀傷地說,他的哀傷讓哈耐巴噁心。
「所以呢?你們把人命拿到天平上秤,好決定哪些該救,哪些又該從世界上消失嗎?如果是這樣,那你早該放手讓葛笠法去死,讓我們所有人被殺,免得到最後左右為難!」

「我能理解不管我說什麼,在你聽起來都像辯解,這是我們的過錯,漂流之人不會逃避。我們不是聖人,犯錯在所難免,等處罰降臨那一天,我們也會領受我們應得的。」潮守命的聲音迴盪在曠野上。「來自山泉村的哈耐巴,我知道你有個溫暖的心。我們曾短暫同行,我了解你和你的同伴。你們都不是殘酷的人,不要讓你們的善良成了豬人的武器。回頭吧,趁還來得及,帶著身邊的人離開樓黔牙。」
「我會假設你知道的事,全都是沅裘告訴你的,而不是某張低賤的豬嘴巴。」哈耐巴說:「我們會贏,槍恩計畫好一切,我信任他。」
「你們的勝利只會帶來悲傷與痛苦。樓黔牙陷入分裂,戰火引燃,其他國家趁機攻入這個古老的國家,好分食它的屍塊。十七年前好不容易定下的和平將會化為烏有,淚與血再一次浸透奧特蘭提斯。試想,這是你要的公義嗎?」
「我不知道什麼公義,我只知道繼續放縱這些豬人,他們就會以為全世界可以任他們踩踏。我曾經是他們的奴隸,如今我不會再忍氣吞聲了。我要替其他不能發聲的人討回這一口氣。我知道你們很軟弱,但你們還擁有一顆好心腸。也許你能把這點慈悲施捨給我們,不要擋著我的去路。」

潮守命沒有嘆氣,也沒有躲避哈耐巴的逼視,只是像棵老樹一樣站著。浪無機全程保持沉默,像影子一樣等在一旁。

「在十個世代之前,曾有個羊人領袖,同樣自稱長槍將軍。他帶領的軍隊,其兇殘連豬人都聞之色變。我猜你引用了他的名號和故事。」
「我以前覺得他是個瘋子,現在我了解他只是知道以暴制暴的藝術。」
「也是因為他,才有了豬人對奴隸幾近報復的壓榨。也因為他,豬人改革奴隸制度的聲音,一去不復返。我們看得太多了,這條路最後不會有好結果,鮮血洗不掉乾涸的血跡。」
「我要的只有黑智者的命,剩下的我沒想這麼多。」哈耐巴不知道繼續說下去還有什麼意義。他們聽不下對方的話,更不會贊同對方的言論。再拖下去,會延誤他們行軍的時間。坎曦兒和她的士官頻頻向他們張望,他的時間不多了。

「如果你要說的只有這些,那你可以停了。如果你們不肯出手,那就告訴我黛琪司在哪裡,我自己去把她救出來。」
「我衷心希望未來,你不會為你今天的決定後悔。繼續你的征途吧,在你這次征途的最後,勝利和羊女都在那裡。」
「黛琪司和槍恩在連儵馬市場?」哈耐巴吃了一驚。「怎麼會?」
「她不願鼠人獨自深入險境,挺身陪伴他上了黑智者的怪胎車。根據我們的情報網,曾經出沒在附近的怪胎車,最後進入了連儵馬市場。」
「誘餌?」哈耐巴原本想再追問細節,但潮守命閃爍的眼睛讓他想通了一些事。「你剛才說你們的情報網。所以沅裘早就知道了?」
「槍恩把消息傳出來的時候,告誡過他必須在完成布局後才能通知你,而我又要沅裘再多等一下,直到我與你會面為止。」潮守命說:「我們只是希望事情有好的結果。我們重視黛琪司的生命,一如我們重視亞儕與諸位,只要你願意等,我們一定會安排救援。」
「你來得太晚了。在我們組成長槍軍團,決定自力救濟的那一刻,我們就不需要漂流之人了。」

潮守命的肩膀微微往下垂。「我多希望我會再錯一次,但是這一次只怕我會是對的。」
浪無機吹了一聲口哨,兩匹瘦馬跑回他們身邊,漂流之人翻身上馬。哈耐巴感覺到背後的隊伍一陣騷動,不少豬人和羊人起身探看他們的動靜。

「你們要做什麼?」哈耐巴問。
「等待,一如這千百年來我們所做的。等戰火過去了,我們會出面收拾殘局。這是我們漂流之人的任務,也是我們的宿命。願朱鳥照耀你的前程,木栗家的哈耐巴。」
漂流之人一同亮出左掌心,往他們來的方向折返,騎向滿布烏雲的東方。隊伍裡的人目送他們離去,帶著微冷的春風迎面吹過原野,這是一陣不曾回頭的風。

「將軍?」
「讓大家準備好,我們繼續往前。」哈耐巴對走上前的坎曦兒說:「我們得加快速度,把耽誤的腳程補回來。」
「瞭解。」

軍隊繼續向前,穩定的步伐踏過冷餅鎮,直向連儵馬市場。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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