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問情為何誤】(中章之貳)
「想不到主上口中的新人竟然是光忠，這可真是成功嚇到我了啊。」鶴丸國永率先發出讚嘆。
「啊啊。鶴先生、小伽羅，還有長谷部君，好久不見了。」燭台切光忠對熟識的三人打過招呼，隨後探頭看向三人的背後，「這一位是？」
「吾名石切丸，是所屬於三条派的大太刀。...鶴丸殿下經常提起有關於您的事。」石切丸悠然地笑著說道。
「鶴先生大概是說了些一點都不帥氣的往事吧。」
「說話真是一針見血啊...嘛、雖然這也是事實就是了~」
「咳。」注意到主上因為突然間被晾在一旁而說不上話，長谷部忍不住插口，「燭台切光忠，你初來乍到，對這座本丸想必還不甚了解。之後由我帶你熟悉這裡的格局...」
「長谷部君一如既往的正經呢。是吧，大俱利伽羅？」
「......和我無關。別擅自與我勾肩搭背。」大俱利伽羅嫌棄地揮開鶴丸國永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臂。
「遠征部隊也快回來了，我得去迎接他們。就不打擾各位敘舊了；燭台切光忠，壓切長谷部，之後到大廳來找我，有工作要吩咐給你們。」
簡潔的交代完，忘川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掩上房門的那剎那，伴隨著短促的關門聲響起的，是幾不可察的嘆息。
其實，很想再多靠近他一點。
但是，一想起那些曾在自己的生命中刻劃下深刻的牽絆，如今卻已然消逝而去的容顏，微啟的薄唇，餘下的只能是冰冷疏離的話語。
她不禁苦笑。
這分短暫的溫暖，於她而言，已是足夠。
對此時的忘川而言，燭台切光忠不過是初春時節輕拂而過的一陣暖風，倏忽即逝，乍暖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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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你也跟來了？」
壓切長谷部瞪著鶴丸國永，眉間擰起一個深深的川字。後者則扁著嘴，一臉委屈地高舉起雙手。
「別露出這麼可怕的表情嘛，我又不是來惡作劇的。況且......」他放下手，抬頭仰望大雪紛飛的灰色天空，「看到主上又回到原本的樣子，我也沒有心情惡作劇了。」
看著沉默不語，神色凝重的兩人，燭台切光忠想起了忘川。她的表情在他面前是多變的：先是冷漠、生氣，後是悲傷，然後再破涕為笑。但是，在她起身告別的時候，又歸於最初的冰冷淡然。
究竟是怎麼樣的傷痛，至於讓這樣的她，一個會哭會笑、有著感情的少女，露出這種不該屬於她的表情？
想到此，燭台切光忠的心驀地感到一陣刺痛。
噹──
「啊，看來是遠征軍回來了。光忠也過去看看吧，就當是認識新同伴。」像是為了一掃方才的陰霾，鶴丸國永神采奕奕的說道。
「你難得說了句正經的話啊...嗯，也差不多把整座本丸繞過一回了，這樣也好。」壓切長谷部轉過身去，「燭台切光忠，你也一起過來。大門在這裡。」
「好。」
三人來到大門的時候，忘川正在清點素材的數量。
「玉鋼三百五十、砥石六百...成果不錯。」
清點完畢，她轉身對三人說道：「把這些素材移動到倉庫，這就是我要交給你們的工作。鶴丸國永，你也來幫忙。」說罷便匆匆離去。
「主上是位十分努力的女性。」遙望著忘川漸漸縮小的背影，一期一振輕嘆了口氣，「但主上似乎不懂得休息，這點實在令人擔憂。此次也是，方才還與我說，接下來要給弟弟們做東西吃......」
「主上親自下廚？」燭台切光忠疑惑的開口。
「說來慚愧，除了我還勉強算是會做飯之外，其他人一旦踏進廚房......」壓切長谷部一臉悔恨的握緊拳頭。
「我去廚房看看。」想也不想，燭台切光忠轉身就走。
「等一下！主上有吩咐過，在主上使用廚房時絕對不能踏進廚房一步──」
壓切長谷部想要阻止他，但燭台切光忠卻遠遠將其拋在後頭，很快地來到廚房門前。
一拉開門，燭台切光忠不禁因眼前的光景而愣了一下。
石質的流理台上散落著許多不完整的菜葉，地板上湯汁、碗盤碎片一片狼藉，不知在煮著甚麼東西的大鍋甚至傳出燒焦的味道。
至於造就這片光景的罪魁禍首──
「............」
忘川閃躲著燭台切光忠的目光，雙頰羞得一片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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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燭台切光忠的幫助下，兩人總算是把亂成一團的廚房清理乾淨了。
「......那個。」忘川猶豫地囁嚅道：「...可以拜託你當作沒這回事嗎？」她實在不願看到短刀們失望的神情。
「既然是主上的命令，我當然會遵從。」
見燭台切光忠爽快地答應，她放心的鬆了口氣，遂重新執起刀，準備繼續切菜。也就在這時，她手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盡皆落入燭台切光忠眼底。
「等等。」
不等忘川回應，他便站在了她身後，手輕輕地搭上她握著刀的那隻手。
「你──」
「別動。照著我說的去做。」
溫熱的吐息拂過忘川裸露的脖頸，臉頰一熱，她茫然的點了點頭，任由身後的他擺布。
「我已經聽一期一振說過了，這是要做給短刀們的吧。我想孩子們會比較喜歡可愛的東西的。」燭台切光忠一邊說著話，一邊引領著忘川的手，切出了一個星型的紅蘿蔔。
「真的好可愛...」
「您喜歡就好。」
聽見這句話，她羞澀地抬起頭，迎面對上他的目光。那隻如同搖曳著灼熱燭光的眼眸，含著溫柔繾綣的笑意，教她捨不得移開目光。
「接下來呢？」
燭台切光忠的聲音喚回了她的心神。她連忙低下頭，藉此掩飾自己方才的失神，「這些番茄和小黃瓜，還有這個醬汁。因為要做的是涼麵，所以味道要比較清爽。」
「好。交給我吧。」
其實，忘川已經有些無心做菜了。
她的後背，幾乎是倚靠在燭台切光忠的身上。過於接近的距離、溫熱的體溫、他心臟的鼓動，無不讓她感到喘不過氣，但卻又捨不得離開。
「......燭台切光忠...」
「主上？」
「你...」
她竭力克制想看他的衝動。
她怕自己就此沉溺在他溫柔的眼中，再也不能自拔。
「你以後也可以...繼續教我嗎？」
終是將那句“就像今天一樣”扼殺在了心底。
「......好。」
覆在她手上的手指，悄然的一點點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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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可愛喔──！」
涼麵端上桌時，短刀們無不發出讚嘆。
「主上，謝謝妳......」五虎退怯怯地道謝，「還有...您是......光忠先生吧？謝謝您幫了主上的忙...」
「大部分都是主上做的，我並沒有幫上甚麼忙。不過還是謝謝你。」燭台切光忠揉了揉五虎退蓬軟的頭髮。一向怕生的五虎退不但沒有退開，還開心的笑了。
「說起來，主上為什麼要戴手套啊？」愛染國俊插嘴道。
「是因為怕受傷才戴上的...」
忘川有些心虛的輕撫有些大的手套。那是在把涼麵端到食堂之前，燭台切光忠讓她戴上的。
「這樣應該能遮住那些傷口吧。」
「不好意思......」她正欲接過，卻在看見他手上大片的傷疤後頓住。但燭台切光忠不待她猶豫，便為她套上了手套。
「沒關係。這是舊傷，已經一點都不痛了。」
為了回應短刀們的詢問也好，為了讓自己安心也好，都是一模一樣的說辭。
怎麼會不痛呢。
那是它的刀身燒毀後所留下的傷痕啊。
即使現在不痛了，那時候，一定很痛苦吧。
她悄悄的輕觸他的手。
簡直是......
溫暖得過分。
曾幾何時，早春的那分春寒料峭已然逝去，溫暖和煦的仲春悄然降臨，戀花綻放，薄櫻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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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章之參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