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與實際存在之人物、團體、事件、場所無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第十四章 在操場上挖地基
真不可思議，魔天寶齋的店內擺設，每一次都剛好適合當次的需要哪——這是我結束手術，心神穩定下來以後的感想。
「…喵。」
貓吟聲後，忽見黑影一晃，原來是一隻黑貓叼著一截手臂躍上我的胸膛。我不敢看鮮血淋漓的斷臂，於是微微撇過頭去。
黑貓浮士德把斷臂往我胸膛上一擱，然後牠欺近我的臉，用左藍右綠的一雙瞳孔打量著，彷彿我是一條魚似的，盯得我心底發毛，連打了好幾個寒顫。
「浮士德，不要嚇壞我們的客人。」
直到梅菲斯特身著醫師袍從更衣室裡出來以後，浮士德才又是「喵」的一聲跳下我的胸膛。舉起雙手，魔人微笑地問我道：
「對了，加兩千邪幣的話可以麻醉，請問您要麻醉嗎？」
經魔人這麼一問，我因為驚嚇過度而遺忘的痛覺突然全部回來了。我一邊咬緊牙關忍耐，一邊不住地點頭表示同意。梅菲斯特見狀微笑頷首：
「那麼，晚安了。」
與梅菲斯特說出「了」字同時，大量的紫色煙霧從魔人的口中逸出，煙霧很快地就將我整個人給團團包圍住。一吸到這個煙霧，我身體的劇痛立刻就和緩了下來，就連原本冷硬的手術台都突然變得和雲絮一樣鬆軟，載著我的意識飄往天際。
再醒過來以後，我發現我已經改躺在一張舒適的大床上了。
…我怎麼會睡在這裡？
伸手掀開棉被，我覺得自己彷彿做了一場超逼真的大夢，而且還是一個手臂被斬斷的惡夢。
…手？
我舉起手臂一看，手臂果然還完好如初地連著我的身體，只是臂上多了一圈和縫合疤痕簡直一模一樣的痕跡。
…難道…這是真的……？！
就在我端詳臂上疤痕的同時，一個推門而入的聲音肯定了我的懷疑：
「恭喜，手術非常成功。這是敝店的特別優待，在消炎藥裡加了一些『時之砂』，您復原的速度應該會快上許多。」
…靠、原來我的手真的斷過！
一邊輕撫傷疤，我一邊在心底咋舌驚嘆，因為除了開始逐漸消失的傷疤，和那印象深刻的一劍外，我完全感覺不出我的手有斷過的樣子。
梅菲斯特這時道：
「從您的傷痕來看，傷您的人，手上拿的應該…不，肯定是獵魔一族的聖劍『艾克瑟蓮』。請您務必小心，聖劍艾克瑟蓮不但鋒利無比，還有著斬魔不斬人的絕對除魔之力——不過對被砍的人類來說，說不定『不死』反而更痛苦呢！」
魔人的話讓我的注意力移到艾力諾姆的用劍上。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魔人這句「斬魔不斬人」好像哪裡有問題，只是一時間我想不到問題在哪兒，所以我改問另外一件事：
「絕對除魔…那不是無敵了嗎？」
聽了我的問題，梅菲斯特笑著搖頭：
「世上不存在著『無敵』這種事，即使是達到頂點的事物，也必然存在著弱點。所以能和艾克瑟蓮相匹敵的武器倒也不是沒有，只是都非一時三刻所能到手，更何況…恕我直接了些，以您現下的武術，就算給您武器，您還是完全沒有勝算哪！」
「哈、哈！」
因為我自己也認為對方說的是事實，所以我只有苦笑。
梅菲斯特接著抱胸沈吟：
「武術上毫無勝算，那其他方面呢？嗯…您有遠勝艾力諾姆的魔法力，如果是和擊殺梅都莎的『阿爾卑斯聖焰』相同等級的魔法，再來一百個艾力諾姆也不夠燒啊！」
這句話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我立刻在心中大悔：…對啊！我怎麼忘了用阿爾卑斯聖焰？
梅菲斯特繼續道：
「我想想，除了魔法力，您應該還有另外一個勝機，一個您最大的勝機——艾力諾姆現在認為他贏定您了。嘿嘿、驕傲和大意永遠是失敗者的好朋友啊！」魔人一拍雙手：
「好，那就給您這個吧！」
梅菲斯特除下手上的外科手套，並將之翻了過來。沒想到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原本普通的外科手套，竟然就變成了銀光閃亮的拳套。魔人說明道：
「這是『榮耀之拳』，是和艾克瑟蓮一樣聖屬性的武器，大概能抵擋一次艾克瑟蓮的斬擊吧！不過重點是艾力諾姆見無法一舉得手，絕對會有一瞬間的訝異，有這麼一個空檔的話，就足夠您放不需吟唱咒文的阿爾卑斯聖焰了。」
梅菲斯特說完便要將拳套遞給我，但是我卻沒有馬上接下。因為我突然發現，自己的想法在不知不覺間，竟然被魔人引導到「繼續作戰」那邊去了。於是我搖了搖頭：
「為什麼要我繼續打？」
梅菲斯特連忙揮手道：
「您誤會了，我沒有要您繼續戰鬥的意思。只是以羅塔爾先生的情況來看，他再撐也撐不了多久了；而且就算不想討回斷臂之仇，身為獵魔人的您應該也會想要保護這裡的人類——不管是哪一個理由，我以為您應該不會拒絕戰鬥才是……是我妄下判斷了，真的是非常抱歉。」
這句「討回斷臂之仇」，像引信一般點燃我心中的怒火，而這句「保護這裡的人類」，就像是撬開汽油桶的鐵鉤，讓我封存在桶子裡的對玫涵學姊的歉疚，全都灑了出來。
我一把抓過被隨手擱在床邊的拳套翻身下床，這時梅菲斯特又道：
「請等一下。」
我轉頭一看，只見魔人笑著揚手變出計算機，一邊飛快地點按一邊道：
「衣物清潔費、手術費、諮詢費，榮耀之拳的使用費……總共是兩億零三萬又七千邪幣，扣掉先前剩餘的財產，您尚不足兩億零三萬又三千九百七十七邪幣。」
「…啊？這個……」
我尷尬地愣住了。幸好梅菲斯特馬上搖了搖手：
「沒關係，超支的部分我可以讓您計息賒欠。因為是第一次借貸，所以敝店優惠您第一年免息。是說艾力諾姆也是高價品，說不定您打倒他以後，這個赤字就消失了呢！啊、像這樣提前清償債務的話，敝店還是會酌收一點點手續費喔！」
「哈、哈…」我苦笑著回答：
「『打倒艾力諾姆』是吧？說得還真簡單啊！」
拍拍我的肩膀，梅菲斯特微笑道：
「我對自己的眼光還蠻有信心的，您絕對是一個值得投資的對象。為了許多投資在您身上的人，請您務必也對自己更有信心一點哪！」
我接過女僕梅捧在手上已經洗滌乾淨的衣服走進更衣室，一邊換穿一邊道：
「別開玩笑了。除了你以外，還有什麼人投資在我身上？」
梅菲斯特的聲音自更衣室外傳來：
「羅塔爾先生當然算一個，還有那些化為邪幣供您使用的魔物…對了對了，被您救出去的學生，廣義來說也算是您的投資者之一呢！」
這個時候，我忽然明白方才心中的疑問是什麼了：
「…對了，你剛才說艾克瑟蓮斬魔不斬人，那麼……」
魔人不待我說完就截斷我的話反問：
「您是想問被艾克瑟蓮砍殺的人類是不是能恢復原狀吧？答案是肯定的，不過這個方法只有艾克瑟蓮的持有者才知道。換句話說，除非艾力諾姆自願，不然就只有取代艾力諾姆成為艾克瑟蓮的主人了。」
這個答案讓我忍不住皺眉嘀咕：
「就是說我非贏不可了吧？混蛋！」
當我要開門離去時，梅菲斯特提醒我道：
「目前羅塔爾先生以自己的生命為能量，將自己和艾力諾姆一起封在六藝堂裡。這個結界防出不防入，請您務必小心。」
回到六藝堂前，我發現整座六藝堂都散發著淡淡的金黃色光輝，心中不禁一凜：
…這是…生命之火的光芒？！等一下、我怎麼會知道這個？
不及細想自己的知識從何而來，我立刻就要衝進六藝堂。正要舉步時，我瞥見還靠在門旁的凱信，心中突然想到：
…對了！要把艾力諾姆帶離這裡才行，不然誤傷這些學生就糟了。
我推開六藝堂的門。沒想到我這樣一個開門的動作，竟然造成了「碰啊哈哇」四個不同的聲音：被「碰」的一聲推開的門扉，撞倒了倚在門上的獵魔人，令他發出「啊」的一聲痛呼；而面前的艾力諾姆見獵物失而復得，「哈」的一聲笑了出來，還有發現自己撞倒同伴，我不禁「哇」的一聲驚呼。
艾力諾姆向扶起羅塔爾的我冷笑招呼道：
「想不到你會為了獵魔人回來送死，看來那次背叛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讓羅塔爾靠坐在牆邊以後，我轉身對艾力諾姆道：
「我們換個地方打吧！」
艾力諾姆先是仰天哈哈一笑，然後道：
「哼、你想保持這些雜碎的身體完整？也好，就當作是你給我這把艾克瑟蓮的謝禮，我讓你決定你自己的葬身之地。」
聽魔人同意了，我轉身要求羅塔爾：
「打開結界讓我們出去吧！」
羅塔爾大概是想頷首微笑，可是卻被這個動作牽動傷處，反而使他的五官全部擠在一起。他吃力地舉起手，彷彿抽筋似的對著六藝堂大門一揮，道：
「你…咳、咳，你自己小心。」
我正想開口，艾力諾姆就先替我應道：
「為你自己祈禱吧！獵魔人，馬上就輪到你了。」
領著艾力諾姆走過校園東側的椰林大道，我們來到了操場。
瞧了瞧四周後，艾力諾姆啐了一口唾沫：
「呸！我還以為你會選什麼特別的地方，沒想到是這個僵屍窩？好，我就讓你也變成一具僵屍吧！」
隨著這聲怒吼，艾力諾姆舉劍向我劈來！這一劍挾帶著磅礡的勁風，氣勢萬鈞，彷彿不需劍刃加身，光憑劍風就足以叫人粉身碎骨。我力灌雙足，像千年的老樹在風雨中穩住身子，直待額頂髮絲感覺到劍鋒的森森寒氣時，我才一閃身，正拳直擊艾力諾姆前胸！
只聽一聲山崩地裂時的轟然巨響，艾力諾姆的劍擊碎了我原先站立的地面，而我的正拳則是被艾力諾姆以左手輕鬆接下——原來他早就料到我這一招了。魔人五指一緊，鎖住我的拳頭獰笑道：
「我不知道是誰把你的手接好的，不過我倒想看看他能不能接好你的命！」
魔人語畢舉劍下劈。從他的立場看來，因為我的右手已經被牢牢抓住了，所以如果想避免再一次的肢體分裂之禍，我就必需儘可能地移動身體閃躲吧？可是他沒想到我竟然動也不動，就這樣單純地抬起左臂，去格擋不久前才讓我慘虧的利鋒……
「什麼？！」
眼見自己全力的一擊，竟然只在對手的手套上砍破一道裂縫？！艾力諾姆不禁一陣愕然，這一瞬間，我脫出魔人的擒拿，雙手反握住他的手臂：
「烈陽指！」
十道血紅色的火焰，宛如藤蔓般攀附著魔人的手臂往艾力諾姆的心窩燒去。魔人痛呼一聲掙脫我的手，旋即以雙臂迴旋時所生的風壓熄滅臂上的火焰。只是這時我最大的殺著也到了：
「阿爾卑斯聖焰！」
和梅都莎一樣，艾力諾姆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遭到我的汽化。不同的是這一次我很清醒，所以能親眼看見自己魔法爆發時的景象。只是這個景象讓我大失所望，因為就是黑得和閉上眼睛一樣，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好不容易等到視界重新點亮光明，我發現自己又是站在一個巨大坑洞之中：
…這個大小…應該差不多是整個操場吧！看樣子我們學校有一段時間不用出來升旗或朝會了。
創作內容
校園獵魔 第十四章
114宅寢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