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與實際存在之人物、團體、事件、場所無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第九話 雙管齊下的救援
甫開學沒多久,就接連遇上查緝盜版和大地震兩件事,使得讓陳勇邦對「學期開始」這件事情始終缺乏真實感。
儘管和勇邦一樣的學生不在少數,不過對「時間」著個殘酷的獨裁者來說,臣民的異議是沒有意義的,它的車駕還是分秒不差地抵達了原本預定的期中考週。
這天下午,勇邦正聽著鐵蛋船的「忍者大戰李小龍」在準備「俠義小說通論」的期中報告。這門課程在研究俠義小說的演變,從唐代後期的《虬髯客傳》開始,到本世紀網路上當紅的人氣武俠作家「賤岳七本槍」的作品為止,是少數勇邦會認真聽講的課程之一。
「…因為我眼中無敵,所以我無敵……」
讀到這段小說中的文字時,勇邦不禁想到幾天前和羅明瑋的爭執,於是他喃喃道:
「…因為我眼中無宅,所以我不宅……嗎?」
覺得自己這樣子「照樣照句」似乎太也無聊,勇邦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他轉頭過去看其他的室友在做什麼:岳過因為還沒到他起床的時間,所以還在睡覺;明瑋則是帶著耳機在瀏覽網路上的部落格。
「…這是?」
突然間,明瑋正在看的部落格引起了勇邦的注意,那是一個有穿著清涼的女孩子相片的部落格。不過讓勇邦注意的不是女孩子的服裝或身材,而是女孩子的臉龐,他忍不住摘下耳機,走過去問明瑋道:
「這個女的…是叫鍾怡君嗎?」
「…嗯?」明瑋摘下耳機後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她的本名,我只知道她叫『艾拉』,是角色扮演界裡的人氣女王,你認識她啊?」
勇邦湊近螢幕,努力要看清那張陷在一片柔焦中的美女臉龐,並且道:
「鍾怡君是我表姊,這個女的…應該是她沒錯。真讓人意外,我不知道原來她有在玩角色扮演。看那身行頭…應該要花不少錢吧?」
勇邦對角色扮演一向沒什麼好感,因為他覺得花了這麼多錢,就只是為了讓自己像一個不存在於現實中的人,實在是一件無意義的事情。
只是這句語帶不屑的自問,卻令明瑋不禁眉頭一皺。儘管因為不同於勇邦的理由,使得他同樣對角色扮演沒有好感,不過身為一一四寢室裡唯一的動漫愛好者,他覺得有必要糾正室友的錯誤印象,因此他反駁道:
「誰說角色扮演一定要花大錢的?能用少少的預算做到九成以上相像的,才是角色扮演的高手。」
勇邦不相信室友的說詞:
「是嗎?不過新聞曾經報導過,說訂做一件像這樣子的衣服的價格,不便宜呢!」
明瑋眉梢一揚,道:
「那你可以自己做啊!自己做衣服也是一種對角色的愛的表現喔!」
勇邦這時候決定在這個話題上閉口,倒不是因為他前些日子所學到的教訓的緣故,而是他注意到了部落格上的留言:
「…喂、這個留言…怎麼怪怪的?」
明瑋移動滑鼠捲動留言的頁面,點頭道:
「嗯、大概是一個月以前吧,不知道艾拉發生了什麼事,整個留言變得十分憂鬱,然後剛剛又出現了一篇疑似要自殺的新文章。」
「自殺?!」
勇邦聞言忍不住大驚,明瑋見狀連忙安撫他道:
「你不用太緊張啦,網友現在正在努力搶救中,從艾拉還會回應一兩篇文章來看,應該不會有事的啦!」
其實明瑋心裡真正想說的是:說不定這是艾拉在炒作自己的人氣?不過他覺得這種話對勇邦來說太過失禮,所以他便把話給忍了下來。
經過短暫的思考,勇邦搖了搖頭道:
「我不放心,我還是去表姊住的地方看一看好了。」
這下子換明瑋驚訝了:
「什麼?!你的意思是艾拉就住在這附近嗎?」
勇邦一邊換衣服一邊回答道:
「表姊她和朋友就合租在她們學校附近,她的學校就是離我們學校不遠的那一間。」
「…啊?原來是這樣啊!」
明瑋露出又是驚訝又是惋惜的表情,彷彿在說「早知道就好了」。
穿上騎車時的外套,勇邦抓起桌上的機車鑰匙,然後對明瑋道:
「幫我繼續留意表姊的消息,有什麼事再打電話給我。」沒等明瑋回答,勇邦就跑出寢室了。
望著勇邦半開的鐵櫃門扉,明瑋不禁嘆了口氣苦笑。幫勇邦閤上櫃門後,他回到自己的椅子,將畫面從網路瀏覽器切換到電子布告欄,接著鍵入文句:
「最新消息:艾拉的表弟要去找艾拉了,大家再加把勁為艾拉集氣吧!」
午後的上課時間,清風徐來一片寧靜悠閒,校園裡沒有學生的喧鬧,只有枝葉扶疏的沙沙吟哦。
驀地一串鈴響,隨著風音自遠方傳揚而至,幾個閒步在山道上的行人,先是悠然地往鈴聲處望去,隨即匆忙慌張地往旁邊一跳,好閃過那輛追逐著鈴聲,宛如疾風般倏忽奔馳的腳踏車。
這個與時間大神競速的單車車手,當然就是心急如焚的勇邦了。他飛馳來到山下的停車場,匆匆將單車上鎖後,就立刻去解自己機車的大鎖,這時明瑋的電話來了:
「喂、最新的消息:艾拉的男朋友說他也要過去艾拉那邊了。」
用肩膀將手機緊緊夾在耳旁,勇邦一邊發動機車一邊道:
「我知道了!我現在也要出發了,有什麼事再打電話給我。」
「喂!我等一下要去上……」
根本沒聽明瑋的話是不是說完了,勇邦就逕自結束了通話。他跨上機車椅座,發動引擎,戴上安全帽,然後便加足油門,衝向午後時分的市街道路。
由於大專院校的入學是先經過全國統一甄試,然後再依考生成績與各自選填的志願來分發學校,所以學生跨縣市就讀的現象非常普遍,也因此各所大專院校都備有宿舍,供這些不遠千里慕名而來的同學住宿使用。
不過既然被冠上「學校」兩字,學校宿舍便理所當然地成為校園管理的一環,衍生而來的就是如設定門禁時間、夜間限制使用大燈……等管理規章。這樣的規章對部分一路被壓抑長大,如今總算嚐到自由滋味的大專院校生來說,實在是難以忍受的事情,所以他們往往等強制住宿的年限一過,有些人甚至等不及過年限,就搬出去校外另覓住處了。這樣子的結果,使得學校周邊的房地產成了搶手的投資標的,肥了一票建商與收租客的荷包。
勇邦和他表姊怡君兩人就讀的學校相距不到八公里,騎車的話,就算是塞車,也只要三四十分鐘就到了。不過雖然距離如此接近,卻因為他和表姊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圈,所以儘管他已經在這個城市讀了一年多的大學,和表姊在此地見面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如果不是像現在這樣的狀況的話,這個姑媽抄給他的表姊住址,十之八九還會繼續被擱置在勇邦記事本裡的最後一頁。
找到地址所記的建築後,勇邦趕忙將車停好。就在要鎖大鎖的時候,他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靠!我沒有表姊這裡的鑰匙,那我是要怎麼上去?!
在想不到什麼好辦法之下,勇邦決定先去按電鈴。經過一輪狂按都沒有回音以後,他猶豫了數秒,最後深吸一口氣,伸指按下同樓其他住戶的電鈴。當按到第三戶時,終於有人回應了。可惜的是,對對方來說,縱然勇邦的言詞懇切,他的話究竟是真是假,根本就無從判斷;再說,對方又不是表姊的房東或朋友,因此就算能為勇邦開一樓的大門,也沒有辦法為他開樓上表姊家的門。
當住戶以此為由送上閉門羹後,勇邦忍不住苦笑,正想再加把勁說服對方時,他的身後來了五個人。發現來人中有兩個人穿著警察制服時,勇邦心中不禁一凜:
…不會吧?難道……?
正當他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時,五人裡除了警察以外的唯一一位男性對勇邦道:
「你…該不會就是怡君的堂弟吧?我在網路上聽說你會過來這裡。」
勇邦點了點頭,一邊退開好讓另外一位女孩子開門,一邊回問道:
「嗯、請問你們這是……?」
男人為勇邦說明道:
「我叫臺浩仁,這是怡君的室友和房東。我也是看了部落格的留言後不太放心,所以才找她們和警察先生一起過來。希望怡君沒事。」
男人的表情看起來頗為鎮定,不過在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還是露出了焦急的表情。
一句「我等一下要去上課」都來不及說完,電話就被掛斷的明瑋,苦笑著關掉桌上螢幕的電源,收拾收拾了自己通識課要帶的書籍後便出門上課去了。之所以沒再繼續關心下去,除了要上課這個原因外,明瑋主要是覺得:一個真心要尋短的人,不大可能在需要動手打字的網路上和人閒扯。
不過為了排解坐在通識教育中心的教室裡,聽教授離題閒扯時事的無聊,明瑋開始思考著其他的可能性:
…難道是用聲控輸入嗎?
此時,口袋裡手機的猛然震動令明瑋回過神來,拿起來一看是勇邦打來的電話,他不禁眉頭一皺:
…我正在上課耶!白跑一趟這種事不用特地打電話來吧?
於是明瑋決定不接電話,就這樣任由它震了數通,然後勇邦也沒有再打來了。
等到課間休息的時候,明瑋回電給勇邦。一等電話接通,他劈頭就沒好氣地說:
「你是不知道我剛剛在上課喔!什麼事啦?結果是虛驚一場對不對?」
只聽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勇邦平靜的回答:
「……表姊她…真的走了。」
「走…?!」
明瑋花了數秒鐘才理解勇邦這個動詞背後的含意,然後他忍不住一聲驚呼:
「怎麼可能?!難道那不是自…」
說時遲那時快,明瑋腦中理智的韁繩猛然一勒,總算及時將一句「自導自演」給硬生生地定在喉間,轉而道:
「…這…那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警察局做筆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先這樣了,我再打電話給你。」
勇邦的語氣還是一樣平靜,聽不出來他是不是有察覺明瑋剛剛險些出口的話。
「…喔。」
被動地應了一聲,明瑋在勇邦之後關掉手機,然後他突然擔心了起來:
…糟糕,我剛剛是不是應該對勇邦說一聲保重還是什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