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刺殺法魯克的前三天,我的膚色與外表與法魯克大人幾乎沒什麼差異了。沙赫布特又拿另一種藥湯給我喝,說要改變我的聲音。
喝完三天的藥,我的聲音變得暗啞。沙赫布特交代我這幾天就別開口,出發後,最好這裡的人都無法把一開始來的法魯克與法魯克大人連在一起。
我們反覆確認取代法魯克的細節直到最後一天。最後一天,我與沙赫布特待在書房一時,他第一次與我長談。
之後我們啟程前往班克達省。到班克達省騎馬大約十五天,十五天中我們都在趕路與推演行動細節。
沙赫布特的準備很完善,一如我認識的他。
行動當天。
扎伊德領著一隊黑衣人,我也穿著同樣的黑衣,跟著他進入法魯克大人的宅邸。沙赫布特並沒有參與此次行動,我猜這是因為以他的身分,若事跡敗露將引起很大的風波。
或許是早已計算過宅邸護衛的路線與交班時間,潛入過程相當順利。法魯克睡在二樓臥室。我們從外面爬上臥室陽台,進入臥室,法魯克正抱著女人睡覺,一旁散落著衣物與他的興趣。
扎伊德一揮手。
黑衣人朝內放了迷藥,我們都摀住口鼻。過了片刻,扎伊德領著黑衣人悄聲走進臥室。
事情進展地很快。
女人被沾滿迷藥的布巾摀住口鼻,用床單隨意包裹後放在一旁。扎伊德上前撲住法魯克,法魯克微微睜開眼,還來不及大叫,就讓扎伊德摀住口鼻,其他黑衣人則很快按住他的手腳。
扎伊德握著匕首,劃過法魯克的喉嚨,他掙扎了一下後很快就不動了。我直接脫掉黑衣,打開衣櫃,換上法魯克的睡袍。
扎伊德將法魯克的屍體連同床單交給黑衣人們抬走,黑衣人舖上一條新的床單。接著遞給我準備好的皮袋,皮袋內裝著讓我可以看來像得了重病的藥。我一口喝下,躺在床上。
我看到扎伊德很快收拾一切,帶著黑衣人離去。
我躺在法魯克的床上,感覺剛剛喝下去的藥慢慢發揮作用,我的意識逐漸模糊身體也變得發燙。我閉上眼睛,知道今天晚上的順利只是開始,接下來才是我的挑戰。
隔天早上,我在渾身發熱的情況下醒來。
僕人早就已經站在一旁,他是法魯克的貼身侍從之一哈迪,也是法魯克的大總管,我讓他服侍我更衣。
「主人,您的身體發燙。」
「是嗎?」我裝作不在意的說。
「是的,要為您請醫生來嗎?」
「去吧。」我感覺有點頭昏,又躺回床上。哈迪似乎嚇到了,跑了出去。
我睡了一個上午。
我醒來後。哈迪單膝跪在我的床前,向我報告上午發生的事。醫生來過了,但是不知道我怎麼了。塔希爾夫人也來過,只停了一下就走了。
「哈迪,」我裝作生氣的樣子,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那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哈迪低頭問說:「您的意思是要我去辦什麼?」
「你去叫扎伊德來,我之前聽說他知道哪有好的醫生。」我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叫他來後,你去領十下鞭子。去叫卡齊姆過來。」
「是的,大人。」哈迪什麼也沒問,即使我不舒服,還是可以感覺他明顯鬆了一口氣。
法魯克到底讓他們過著怎樣的日子?
扎伊德來了。我叫卡齊姆先出去,說有事和扎伊德談。
接下來就如同我們事前的準備,扎伊德帶了醫生與裝作醫生僕人的阿迪勒來幫我診療,實則又給我服了一劑加重病情的藥。
我病了三天,感覺越來越不舒服,要不是我知道沙赫布特花了這麼久的時間與精神訓練我,不會讓我就這樣死掉,我真懷疑我會病死。
三天後病情才趨緩。
我要哈迪擋掉大部分的探視,只讓第一夫人與兩位侍妾來短暫探視。
我又躺了幾天才病癒。我給了醫生豐厚的診療金,醫生給出醫囑說我還需要休養一個月,不適合太過勞累,包括晚上的活動。
我和醫生討了阿迪勒,說喜歡這段時間他的照顧,並把他留下來當作我的貼身侍從。
一個月之中,我需要接觸的人不多。我趁休養期間熟悉法魯克周遭的人事物,畢竟看過畫像與實際相處還是有差異。所幸一個月中似乎都沒人懷疑我的身分。
我到法魯克的書房。從他留下的筆記可以看出,他雖然對待領民與下人們都很苛刻,但是不論在軍事、外交與財政方面都很有一套,他有許多筆記紀錄著過往統治心得,甚至包括未來半年的規劃。但是另一方面,我也從他的手札中察覺他對陛下的不滿,他身為王弟,又表現卓著,一直認為他不應僅止於一省省長,而是應該立於眾人之上。
這份不滿到底何時成為反叛之心,我不得而知。
我沒忘記最重要的事情。最後一天時,沙赫布特交代我三件事:第一是效忠陛下,第二是不能被人發現自己的身分,第三是要設法查出和法魯克串聯反叛的人。
我每天都趁著到書房時,設法查探法魯克可能藏著反叛名單的位置,可惜一無所獲。
這段時間,我常故意找哈迪和卡齊姆的錯處罰他們——其實他們也沒犯什麼大錯,只是我在病中身體不適,常故意挑他們送來冰敷的毛巾換得太慢,衣服汗濕換得太晚等等小事。
一方面這是病中不適的遷怒,另一方面是趁機拉抬阿迪勒的身分。畢竟他初來宅邸,不可能讓他作為僕人們的領頭。哈迪與齊哈姆才是宅裡的大小總管,阿迪勒說哈迪私底下有給他苦頭吃,但是他會挺住的。
我也是那時察覺到沙赫布特之所以要我罰阿迪勒的原因,該不會也是要他現在能適應法魯克的宅邸吧。想到這裡,我不禁感到沙赫布特的心思深沉,絕非常人能及。
取代法魯克大人的過程出乎意料之外順利,一個月來都沒人懷疑我的身分,我猜根本沒人想到法魯克會這樣死掉,當時那名女人我也只說晚上不想她陪要人提早送她走;另一方面是我的外表與法魯克幾乎一模一樣,只有聲音稍有不同,但受到生病的影響,不至於讓人懷疑。
一個月後,我開始處理省內事物,在扎伊德的幫助與一年來沙赫布特的教導下,進展得很順利。兩個月後,我開始回復法魯克格鬥與騎射的練習,我知道我是短時間內練出來的成果,並非法魯克長期的積累,必須趁早回復訓練。
另外,我也不再透過扎伊德——透過他太久會引人懷疑——而是直接舉行官員會議,對軍事、內政、外交與財政方面提出自己的意見,並做出決策。
托沙赫布特的嚴格訓練之賜,這一切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最讓我煩惱的是宅邸內部,這部分當初扎伊德與沙赫布特所能提供的資料有限。
該如何面對第一夫人與兩名侍妾也令我猶豫。雖說女人無法直接與外人接觸,兩名侍妾又是買來的,即使發現什麼她們也無處可說。
只有第一夫人因為出身背景,至今仍和父親有聯繫。
病癒後不久我知道不能再藉生病為由,不去看她們,只是仍將找她們的頻率縮短。其實三個女人都是大美女,尤其第一夫人更是我喜歡的類型,只是和她們相處時我總擔心是否表現和法魯克不同,多了一分戒備,所以大部分晚上還是另外找外面的女人居多。
不過有天夜裡我去侍妾烏黛的房裡時,她忽然拿出一盤刑具。
「主人,你現在都很少來看我,是不是討厭我了。」
「沒有。」我下意識迴避那盤刑具。
烏黛卻褪下衣服,裸身捧著刑具跪坐在我的前面。我望著她,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
「主人,」她呢喃著,「你就做你一直愛做的,烏黛會忍耐的。」她說完就轉過身背著我,雪白背上有著淡淡的鞭痕與燙疤。
我在可能被識破的風險與要如何對待這名女人之間猶豫,一咬牙,舉起了鞭子朝她的背抽了兩下。
她抖著身體。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
我把鞭子放下,把烏黛轉過來。「烏黛,自從病癒後,我不知道為什麼對這種事情失了興趣。」我推開那盤刑具。
「真的嗎?我以為是我不夠配合,所以你才很少來看我。」烏黛睜著大眼問我。
「真的。」我點頭。「有藥嗎?」
烏黛起身去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一小盒藥膏,我幫她抹在剛剛的鞭傷上。
「主人,你要走了嗎?」
烏黛看我的眼神就像一隻無辜的小鹿,剛站起身的我只得又坐了回去,我用被子蓋住她,要她躺下,我跟著躺在她身旁。
「睡吧,別多想。」
我知道這不是法魯克會做的事,但是又沒辦法就這樣丟著烏黛不管。我躺在床上反側,一面思考自己到底做得對不對,像不像法魯克,一面又希望自己不像法魯克,那樣以人來宣洩心底的憤恨。
之後我減少找外面女人的次數,表示我病癒後更希望專注在領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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