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向美好的初戀道別
我拿出療傷用的藥丹，放入煙煙羅的嘴裡:「先不要說話，保存氣力。」
煙煙羅吞下後抿嘴一笑，她閉上眼睛、暫時失去了意識，她懷裡的符紙化作紙人、紙人開始燃燒，很快的焚燒殆盡。
想不到我送給煙煙羅的替身咒，竟然這麼快就替她擋下死劫。
我放下煙煙羅、昂然四顧，清清楚楚的記住了每個人的臉孔，接著挺直背脊走向細雨中的曉曉，從腰間抽出鋼劍。
每一步踏出，體內靈力便有如驚濤裂岸、動盪不已。
此時淒厲的笑聲傳入耳中，聲音的主人是頭邪力強大的妖怪。
「就是你們傷害了煙煙羅?」
我望向天空中發出邪惡笑聲的十三顆頭顱，明白眼前的邪靈力量頗為強大，絕非三、四段之流的陰陽師能輕易號令。
如果本身靈力不夠深厚，每隔一段時間便要以活人的鮮血獻祭，才能使邪靈繼續服從陰陽師的命令。
我想到煙煙羅被這邪靈偷襲而受重傷，滿腔熱血，盡作熊熊熱能。
「天地陰陽、乾坤借法...」
我掏出明火咒、貼在劍身之上，運化陰陽兩氣:「玄陽劍燄!」
只見劍尖竄出飛龍般的烈焰，射向騰空狂舞的十三顆腦袋。
我看得出這頭妖怪怨氣極強，但仍有明顯的弱點，一旦十三條怨魂之間的聯繫遭到破壞，它們就會徹底瓦解，而連結的關鍵，就在於被十三顆腦袋圍繞的那道嗜血紅光。
那才是妖怪的本體。
我操控的劍燄不停蔓延，很快就點燃十三舞首最中心的紅光，瞬間十三張猙獰的臉孔同時發出尖厲的慘叫!
十三舞首的體內發出岩漿般熾熱的高溫，慢慢被燒成一團巨大的灰燼，最後變成散落一地的黑色粉末，在場的八名陰陽師無不驚詫。
「慢著，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對司動手!」
說話的卻是藤原曉。
「讓大小姐把話說完。」長武川搖頭要其他陰陽師暫時收手，剩餘七人也就各自收起了法器。
藤原曉搖晃著手，滿口撇清:「司...這件事與我無關。」
我淡淡地回應:「曾幾何時，我對妳的情意是難以描繪的深刻。」
藤原曉難掩慌張，她急促地說:「請你聽我解釋...這一定是誤會，我管不了這些野蠻人，他們就是狠得下心傷害煙煙羅，你...會相信我的對不對，你一直以來都對我的話深信不疑，對不對?」
我靜靜的聆聽她的說詞:「喔?」
藤原曉撲到我的懷裡，不停用胸部磨蹭我的肩膀，露出極其撫媚的表情:「司，我對你只有純粹的愛情，請你不要再受到這些妖女的蠱惑，我們一起回京都，好嗎?」
我果斷的斬斷美女的誘惑:「不論是青行燈、還是煙煙羅，她們都是對我十分重要的存在，請妳不要再汙衊她們。」
藤原曉聽話的說:「好、好的，我不再說了，你能跟我走嗎? 我現在真的非你不可，司...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我也曾經喜歡過妳。」
我發出靈氣，將她柔軟的身軀震開:「妳可知道，我過去有多麼喜歡妳，今天就有多麼失望，妳明白我的心情嗎?!」
藤原曉渾身一顫，她激動的說:「司...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請你也要了解，我一心一意，都在考慮你的事情，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做你最貼心、最善良的好妻子!」
我嚴厲地問:「妳的體貼、善良，就是趕走我最在乎的人，然後再把我的朋友打成重傷嗎?!」
藤原曉幽怨的看著我:「司，莫非我再怎麼努力，就是比不上妖女青行燈，甚至是煙煙羅嗎? 她們明明連人類也不是，為什麼就能輕而易舉的得到你的心?」
我心痛的轉過了身:「妳不能理解青行燈對我的意義，因為妳從來就沒有真誠的體會過我的心情，妳永遠都是那麼的高不可攀...」
「生在藤原家難道也是我的不對嗎?」
藤原曉掩面哭泣，使勁搖頭:「我不懂，我不能理解，為什麼以前只要我命令你，你就會乖乖的全部照做...」
我見到夢中情人變得有些歇斯底里的模樣，忍不住難過的說:「藤原小姐，我雖然不知道妳為什麼非討好我不可，但我希望妳能找尋屬於自己的幸福，不要再為利益去接近自己不喜歡的人了...」
藤原曉先是抑鬱不堪，又是惡狠狠地盯著我:「泓瀨司，我想不到你這麼絕情!」
我看著她不再清澈明亮的眼睛，堅定的說:「藤原小姐，請妳離開吧...京城多得是追求妳的翩翩佳公子，泓瀨司不過一介草民，何必執著在我的身上?」
藤原曉彷彿再次受到了難以想像的打擊，她哀聲驚呼:「泓瀨司，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我是藤原家的大小姐，我主動向你示好，你就應該要痛哭流涕的謝謝我才對! 你應該要滿懷感激的向我討好的...」
「原來對所有追求過妳的男人，妳都抱有這樣的想法...別再錯下去了。」
我清晰的感受到以前的自己有多麼盲目，但人生歷練終究是從每一次的失敗中慢慢累積，冰凍三尺，終非一日之寒。
藤原曉指著我的臉，不顧面子的大聲咆哮:「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被你這樣粗俗無趣的男人甩了! 你根本是故意在削我的面子，我知道的，你一定還深深的愛著我，只不過想透過這樣的方式取得主導權罷了!」
「事到如今，妳還是只聽得見自己的聲音...」
我原先還想繼續勸導她，想不到藤原曉卻執狂地說:「我要毀掉你的一切，讓你後悔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讓你跪在地上求我跟你復合!」
藤原曉一雙美麗的眼睛卻充滿莫名的恨意，我不禁為她過去令人著迷的風采而不捨。
長武川低聲下氣地說:「大小姐，請妳冷靜，這不是太政大臣想要的結果...」
「長武川，給我殺了那隻食髮鬼、再殺掉煙煙羅...泓瀨司，我要讓所有愛上你的人都嚐嚐這撕心裂肺的痛苦!」
我輕輕地嘆息，劍尖朝天，一氣呵成的玄陽靈力引動師父角天師佈下的守護結界。
「天地陰陽、乾坤借法...」
整座神社發出轟隆隆的聲響，烈陽大作，漸漸將結緣神社壟罩在一片白光之內...
此時我感到後腦有股勁風來到，雙耳精準的判斷敵人方位，隨即向後刺出一劍，宏大的劍氣將那名偷襲的陰陽師麻生逼得倒退三步，手中的判官筆使盡全力一擋，鐵筆卻已斷成兩截。
麻生驚愕的說:「泓瀨司，你明明只是個默默無名的三段陰陽師，為什麼能一招打敗我?」
「玄陽鎮天關。」
我匆匆用劍在地上寫了一個「鎮」字，並將體內靈力催至高點，神社之內頓時亮如白晝，在場的八名陰陽師方才與煙煙羅全力一戰，靈力折損，頓時被這股白光照得難以睜眼。
我趁此機會，拿出十張全新的符紙、低聲吟唱咒語，符紙在法術的催化下，形成一口口邪光燦然、蝙蝠形狀的邪劍。
看著眼前排成一排的邪劍，我也為之一驚，難道我意外獲得九嬰部分的邪力嗎?
「天地衍陰陽、乾坤借陰法，玄陽奪影!」
我雖然有些意外，但戰局在前，不能有半分退縮，於是掐指唸咒、揚袖射出十口寒光凜冽的蝙蝠劍，彎彎曲曲的劍尖有如暗夜中尋找獵物的凶獸，應聲插入藤原曉、以及每一名陰陽師的影子之中!
「這是什麼邪門的法術?!」
被鎖住影子的七名陰陽師這才反應過來，雖是連連發力嘗試掙脫束縛，卻是無法動彈，包括那名陰森森黑齒女也被我牢牢釘在原地。
「...好厲害的鎖影之劍!」
長武川高舉奇奇怪盾，法術所化的蝙蝠劍被奇奇怪盾張嘴吞了下去，躲在盾牌後的他有驚無險的避開鎖影之招。
我腳下貼了神行咒，一步踏出，瞬間移行至食髮鬼的身邊，迴劍便將那名看守絆月公子的陰陽師給彈了出去。
長武川似乎對我的飛速進展頗感奇怪，他追問:「泓瀨司，短短時日不見，你竟然修練成這麼強大的靈力，究竟是如何做到?」
「性命般沉重的代價。」
我撕下袖子當作繩索，緊緊的把食髮鬼揹在身後，絆月公子發出無力的呻吟:「泓瀨先生，本公子欠你一個人情...唔。」
「不必言謝，先離開要緊。」
我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靈力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加上九嬰一部分的邪功加持，竟然變得雄渾無比、凡夫難當。
如此想來，陰陽寮內五段以下的陰陽師已不足為懼，但就算天下無敵又如何? 我已經沒有多少時日可活、青行燈也已經不在我的身邊了...
此時唯一能夠活動的長武川持盾攔住去路:「泓瀨司，留步!」
「長武川大人...失禮了。」
雖然面對陰陽寮當中的好手，我一無所懼，左手捏住法印，右手則不停揮出一個又一個的劍圈，這幾招乍看之下平凡無奇，卻在長武川的眼前留下無數的奇幻光影，乃是結合欺敵法術的一套劍招「虹影殘樓」。
不過數招，劍圈的輪廓逐漸變得模糊不清，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千萬萬，長武川眼前已是千萬道光圈不停飛來飛去，擾人耳目、難辨分明。
長武川摸不清招式中的套路，下意識舉起盾牌抵擋，我卻趁此時跳了起來，右腳點在奇奇怪盾的邊緣，伸出手臂抱住煙煙羅，已借力縱出庭院。
「我已無心於陰陽寮，就此別過。」
我悠悠說道，但這幾名陰陽師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個個咬牙切齒、忿忿不平。
「藤原小姐，我要離開了...」
我回過頭，向藤原曉說出這句話。
同時，向美好的初戀道別、並向新的未來邁開步伐。
藤原曉沒有辦法體會我此時的心情，僅僅是發出聲嘶力竭的呼喊:「泓瀨司，你給我回來! 不准你這樣羞辱我!」
我望著失魂落魄的伊人，難過的想:「謝謝妳曾經帶給我無數美好的回憶。」
「你不准甩了我，你不准甩掉我!」
藤原曉抱著頭，忍不住胡亂叫嚷著，暴躁的聲音遠遠的傳出去，卻是什麼也無法挽回了。
創作內容
《二手索米要與垃圾指揮官成為第一!》 (2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