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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惡火歧途 貳卷第七章:祭典-2

山容 | 2017-07-27 10:14:13 | 巴幣 2 | 人氣 153


七. 祭典<2>

奇怪的是一段短短的山路,卻讓亞儕全身發癢,頻頻回頭想把身上的衣服扯掉。隨著太陽漸漸高升,早上穿起來合宜舒適的衣服,如今成了黑寡婦的陷阱。他就知道高領是個爛主意,早知道他就該抗拒到底,也不用被濟遠拱著穿上這件藍色刑具。

他應該堅持立場,用他最原始的一面去見金鵲的國王,展現羊人真實的樣貌。

「不要再扯了,你快把自己的衣服撕破了。」濟遠的鯉魚對他丟來一波心術。「只要上了八方山,祭禮很快就會完成。皇子們已經脫下第一層祭袍,接下來到山頂上再卸下第二套,祭典馬上就結束了。」
「剛剛那件衣服他們脫了一整個上午,比我們坐馬車出城到這裡還久。」亞儕忍住把鯉魚踢飛的衝動。「我快被悶死了,你卻只會在一邊說風涼話。我應該在別院裡看著葛笠法,而不是在這裡看羽人脫衣服。」
「有人還說要穿纏腰布出席呢。」
「不要以為你自言自語我就聽不到!」亞儕在心海裡對他吼道,嚇得周圍的官員猛然打了個冷顫,緊張得東張西望。他們也許聽不清楚亞儕針對濟遠的吼聲,但是長年的訓練,讓金鵲的官員對心術非常敏感。在這裡用心術傳話,亞儕得要更小心才行。

「別這麼激動,太激動會毀了我好不容易準備好的驚喜。」鯉魚傳回心術。「這場祭典會有很多人出現,你耐心等待。」

他說的話最好是真的。亞儕真佩服隊伍前方的公主和王妃,他們包得像顆人型布球,卻依然冷靜得像尊雕像。

八方山並不高,但是拖沓的隊伍卻讓這條山路長得沒完沒了。每到一個轉彎,臉上覆著紫紗的司儀就要朗誦一大段亞儕聽不懂的文章,然後整個隊伍要跟著羽人皇族依序參拜。等司儀確認過每一道細節完美無瑕後,隊伍才會繼續往前。

「這整個祭典,就是羽人建國的開始。」濟遠在心海裡告訴亞儕。「八方山山路一共有九個轉折十八個神壇。當初豬人迫害流亡的人類,是羽人帶著人類一路突破難關,最後才來到八方山建立土堡,作為反擊的據點。多年之後,當初土堡周圍的哨站,成為祭拜地母的祭壇。等我們到了山上,還有朱鳥與地母合祀的祭壇,也是當初人類宣示效忠羽人的校場。」

奇妙的小故事,但還不夠引開亞儕的注意力。他試著去欣賞路邊貼滿五色彩紙的小神壇,神壇有很多種樣式,大多做成精簡的小房子,裡面擺了一顆黑石頭。也有些僅僅擺了一塊畫有蛛網花紋的石頭,沒有泥灰砌的小房子。最簡單的還有直接在大樹上綁上布條,如果不是濟遠把布條上的蛛網和魚鱗紋指給他看,亞儕說不定就漏數了。

他其實不介意漏數幾個,只要天氣能涼爽一點,人類愛拜幾個神壇都隨便他們。
比較大的神壇旁邊,都有三個穿著素白衣袍的光頭人類等著。他們雙手合十,向官員鞠躬致意的時候,亞儕看見他們頭頂上有一個圓形的青色印記,看起來很像是燙上去的。

「他們的頭怎麼了?」
「他們是僧人,你上去就知道他們的頭是怎麼回事了。數到第幾個了?」
「十二。」亞儕重重嘆氣。
等他數到十七的時候,已經能看見祭壇周圍的白色矮牆,第十八座小神壇就在祭壇的正面入口。走到這裡,官員們不再隨著羽人前進,而是一圈一圈依序站在祭壇外,圍成人牆繞著祭壇站立。王妃和公主也慢下腳步,和內侍一起站在祭壇下。兩位皇子走上塔型的祭壇,一步一步走到最高點。各處的僧侶手合十,低首參拜。他們頭上也有青色的印記,但除了圓點之外,又加上三條波浪狀的曲線。

「輪迴印?」
「你知道輪迴印?」濟遠對他眨眨眼睛,把疑問編在心術裡丟回來。「這倒是嚇了我一跳。」
「聽奇科羅和老爹說過。但是應該不只這樣才對,我只看到點和線,應該還又有圓才對。」
「你會看到的。看仔細,大人物來了。」

最後一組身穿白衣的僧人走近祭壇,他們沒有低頭,但是從側面看過去能看見青色的圓繞過他們光亮的頭皮,畫成完整的輪迴印。中間的那位僧人,看起來老到能當老艾草的祖父。他不用別人攙扶,獨力走上祭壇階梯的時候,亞儕真的吃了一驚。

他兩個弟子——亞儕猜的,他們兩個對老僧的態度,和浪姓兄弟對潮老的態度一模一樣——恭送老僧走上祭壇,雙手合十等在階梯旁。老僧走上去之後,兩位羽人皇子單膝跪下,讓老僧替他們解開第二層祭袍的衣結。

所有人摒息等著他完成任務,四周在不知不覺間安靜下來,連風聲都變得清晰刺耳。
雖然太陽只偏移了一點點,但亞儕感覺好像過了很久,老僧才完成他的任務,雙手合十走到祭壇中心,開始念亞儕聽不懂的經文。兩位皇子站了起來,讓紅色的祭袍自然落下,展開雙臂展示最後天藍色的祭袍。

「吾皇萬歲!」

亞儕被濟遠拉著單膝跪到地上,迎接完成祭典的時刻。兩個皇子一高一矮,雖然臉上蓋著面紗,但亞儕還是能輕易分辨出誰是攝政王,誰又是山關戰境的大元帥。他們兩兄弟還真是不簡單,能夠安安靜靜站在一起。如果是葛家三姊弟站在上面,亞儕絕對是第一個被踢下去的笨蛋。大元帥顯然不像亞儕惡劣的兄姊,知道體諒瘦弱的兄弟。

「我們來金鵲的路上,差點就和他錯身而過了呢!」亞儕在心海裡對濟遠炫耀。「我們通過山關戰境的時候,要不是急著要追葛笠法,槍恩本來說要溜進軍營偷看大元帥的。」
跪在地上的濟遠偷偷回給他一個表情,表情上寫著真是夠了。
「沒得看大元帥,看小將軍也算一種補償啦。」亞儕偷笑,濟遠別過頭去,不理會他無聲的諷刺。祭典結束了,兩位皇子走下祭壇,儀隊重新集結護送皇族下山。官員們在僧人和內侍的引導下,列隊依序離開祭壇。

「防將軍。」一張覆著藍色面紗的臉同時從心海與現實靠近他們,亞儕看見他拋給濟遠一串複雜的心術,鯉魚理所當然地收下,憑空將拆解成三個字。
「亞儕,這位大人乃御禮台司儀堂堂尹,邢思齊邢大人。」濟遠突然張嘴說話亞儕一時間沒有意會過來,愣了一下才想到要抱拳行禮。金鵲人的問候方式和漂流之人一樣奇怪。
「奧坎之子葛亞儕,紀過大人。」他挺起身體,假裝沒注意到奇怪的發音。邢思齊戴著面紗,就算偷笑也看不出來。濟遠輕咳了一聲。
「邢大人得知吾等今日不便入府赴會,特邀我等同往邢家營帳,同享宴遊之樂。」
「蒙防將軍不棄。」
亞儕真希望他們不要這樣說話。和其他羊人比起來,他的塔意拉已經算不上流利了,這些文謅謅的字句聽在他耳裡,和吹過神壇的風一樣難懂。
「我們現在要去吃飯了嗎?」他問。
「非也。春神祭後,大皇子已備下遊獵隊伍。待更衣著裝,奧坎之子可隨我等往郊園遊獵。」邢思齊說。
「尚書大人真是客氣,濟遠無能赴宴,竟勞駕堂尹邀約宴遊。」濟遠自顧自和邢思齊聊起來了,但亞儕只想快點離開祭壇。
「此處嘈雜,不如請將軍移駕郊園,往敝府帳中飲酒深談。」
「有何不可?」濟遠爽快地答應,完全不問亞儕的意願。他很想打斷他們愈來愈快的對話,但是濟遠身上有股味道,透著冷汗、緊張、猜疑。亞儕再多用心聽了兩句,發現他們的對話開始重複,笑聲忽大忽小,勞駕、煩請這種字眼不斷出現。

真是奇了。

走下山的時候,亞儕沒和濟遠互丟心術。邢思齊走在他們身邊,弄個不好被發現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好結果。這些人真的很奇怪。他只是要把葛笠法治好而已,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把焦點放在其他地方,非要用拐彎抹角藏著一堆意圖,像老鼠一樣四探他們?

他東翻西撿,總算找到領口上有個小小的接縫,不假思索一把扯開,放脖子出來吹吹涼風。濟遠一邊和邢思齊說話,一邊丟來譴責的眼光,他蒙面的同伴說到一半的話頓時斷了尾巴。
亞儕甩甩頭,確認脖子轉動無礙;早知道這麼簡單就能讓邢思齊閉嘴,他剛才就該把整件衣服撕破才對。

「急著體驗金鵲的空氣嗎?」山貓忽地跳到心海中。「難得看你穿得像人一點,怎麼迫不及待打回原形了?」
「易書德?」在陌生的地方能看見認識的臉孔總是好的,亞儕編出心術傳回去。「你在哪裡?」
「再往前走一點。」

亞儕抬頭張望,發現穿著綠孔雀朝服的易書德就站在不遠處的隊伍中,和其他官員一樣等著離開祭壇。

「方才有人託我一件事,說二皇子殿下想邀請協助守護邊關的奧坎之子,一起到郊園上打獵。」山貓對他露出賊賊的笑容。「你應該喜歡追兔子吧?」
「我不會射箭,但是彈弓還可以。」亞儕說:「我以前和野鹿賽跑過,兔子難不倒我。」
山貓大大的笑臉幾乎把臉扯成兩半。「我就知道你會喜歡。放心,我會跟著你一起過去。我有一把舊短弓,可以讓你練習射箭。」
「我們也可以從禮節開始。」亞儕想起梁書記向他描述的過程和規矩。「奉化說你們打獵有一堆規矩要遵守。」
「別聽他瞎說,他一個學文的懂什麼?你下山後到我這裡來,我讓你看看什麼叫作瀟灑的打獵。到時候公主也都會到場,說不定還有機會把她介紹給你認識。防濟遠不知道放鬆,你別跟著他把自己逼壞。」

哇!一個貨真價實的羽人公主?要是給羊女們知道,大概會嫉妒到連眼睛都燒起來。
他瞄了濟遠一眼,他又在和新朋友說話了。

「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說不。」亞儕把這句話化作一段心術,拋給等在一旁的山貓,還有喋喋不休的鯉魚。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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