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頭黑狼的強勢姿態並沒有維持太久。
當黑狼再次朝前方飛撲並伸出銳爪時,里奈負傷的姿態還使距離最近的真姬顯得提心吊膽。
直到里奈在對方觸及她的身體前遽然向後仰倒,處變不驚地雙手持刃朝上劃出一道青綠色的圓弧。真姬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下意識中將友人的性命託付給里奈。
那道仰倒的身影看起來就像海邊度假時躺在躺椅上納涼般,除此地自然又平靜。
但另一道飛耀的身影,卻十分狼狽地摔在後方雪地上,接連滾了兩圈才靜止不動。
見里奈頭也不不回地直視著前方,真姬才知道這回合得勝負早已揭曉。
但如同里奈手中仍緊握的光刃般,真姬的心依舊無法放鬆下來。
不單單是因為懷中情緒仍在潰堤的摯友,而是因為仍對眾人虎視眈眈的最後兩頭黑狼。
即使兩位先鋒的落敗讓牠們顯得有些卻步,閃爍的腥紅雙瞳依然沒有臨陣脫逃的意味。
即使從外表無法斷定有無智慧,從這兩頭黑狼此時正面面相覷來看,牠們至少清楚不該隨意接近那抹青綠色的光芒。
「吼!!」「吼吼!!」
於是,下一秒,兩頭黑狼發出怒吼,近乎同時衝出。
「海未醬!?」
「海未醬!不可以!!!」
距離兩頭黑狼最近的穗乃果、小鳥和海未三人中,海未強忍著已經發紫作痛的雙腳,不顧來自背後的哭喊,硬是將身體移到兩位友人前方。即使手無寸鐵,其咬緊的牙關和睜大的瞳孔依然展現壯烈的決心。
在海未隨著疾跑聲快速逼近而閉起的雙眼中,卻漸漸發覺一片漆黑中,踏雪的聲音呼嘯而過後,便漸漸開始遠去。沒有熟悉聲音發出的慘叫、沒有鋪天蓋地的衝撞和撕裂。
海未悄悄睜開一邊眼睛,才發覺黑狼繞過了自己和兩位友人,並非別朝著相距最遠的兩批目標跑去:仍跌坐在雪地上的花陽和凜,以及位於另一邊、雖然撐起了身子,卻也搖搖欲墜的希和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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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到大,不管是家人、老師、同學、朋友、μ's的夥伴、以及花陽,對於凜這個女孩子,向來都只有一句話便能概括全部。
「比起動腦思考,更善於付出行動。」
這也完美解釋為何挺身站在花陽面前大約三秒後,來自大腦的訊息才如同延遲嚴重的電腦般開始播放:
「妳該不會天真的以為光靠一把折疊傘就能保護自己和花陽醬吧喵?」
凜似乎聽到了來自自己內心深處的無情嘲諷。
但即使折疊傘已經老實地隨著雙手開始顫抖,凜依然沒有退卻的打算;她仍舊將花陽護在身後,直視著隨時能了結自己小命的猛獸。
「花陽醬值得妳為她做到這種地步嗎喵?」
同樣的聲音再度出現,這一次,凜總算聽清楚那聲音的真面目——自己的求生本能。
是啊,當英雄本來就沒這麼簡單。
但是,凜答應過花陽,自己會待在她身邊。
或許當不了什麼英雄,但至少可以當個信守承諾的朋友。
或許是身體因為凍僵而定住,抑或是有了更明確的目標,凜挺直了背,握著冰冷傘柄的雙手又加重了一些力道。
即使看不見凜的表情,花陽卻清楚地知道,凜的內心恐怕比自己還要更加惶恐。
但現在擋在自己面前的這份勇氣又從何而來?
是眾人齊力將凜推向那件可愛服飾的那股力道?還是在異國的燈火通明中,兩人相互依偎,相互珍惜的那份情感?
這些想法率先閃過花陽心中,但她馬上就理出唯一重要的訊息。
自己又再次被凜保護了。
而自己八成又只能做出著眼睛叫著「誰來救救凜啊」這種沒有幫助的舉動,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而下一秒呢?
「誰⋯⋯誰來救救凜啊!!!」
不切實際的想法被殘酷的事實和險境輕鬆壓下,就像花陽的手指受低溫控制而僵硬一般。
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樣,就像眾人回憶中的自己一樣,自己還是只能像小孩一樣求救。
「吼!!」
在黑狼發出怒吼並撲向凜的那刻,花陽唯一能做的,也只剩期盼有人能代替自己扛起那份勇敢。
「哧——」
於是一道青綠色光芒回應了。
或許是巧合吧,當花陽在舞台和歌曲間展現活力四射的另一面時,所使用的色彩恰好和那光刃如出一轍,雖然那顏色目前是以插在黑狼側頸上的方式呈現。
黑狼在高速時遭擊中,被打亂的慣性運動使牠朝偏離的方位滾去,頭部和四肢胡亂擺動,最後轉為平靜。
無人握著的光刃,其掌握者或許並非總是有求必應,但至少懂得掌握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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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另一批被黑狼盯上的目標中,也有道身影打算置生死於度外。
「希……」
繪里將手臂身長並橫在背後的希面前,藍色的水汪大眼變得凝重。
「我現在還沒完全準備好……」
面對正朝自己襲來的陣陣雪花,繪里咬起下嘴唇,深長的胳臂已經開始顫抖。
「但其實我——」
繪里閉起了雙眼,放開被咬得殷紅的嘴唇,像是試圖以血代酒壯膽似的張大了嘴。
「害羞的繪里親也好可愛呢。」
「嗯?!」
繪里醞釀已久的真心話,在希貼上自己的背脊、左手抱住自己的蠻腰、另一隻手從後扣住自己右手、再將下巴依靠在自己右肩的同時,硬是被打斷。
此時的繪里,大腦直接呈現完全空白的當機狀態,只能順其自然地聆聽,並且接受和那句話一同散發的溫暖及平靜。
或許,這樣也就足夠了吧。繪里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不過……繪里親恐怕得將想說的話留到更適合的時候再說囉。」
為什麼?為什麼希會這麼放心?為什麼這種時候還能嘻皮笑臉的?
「一切都會沒事的,繪里親。」
像是看穿繪里的心思般,希面對近在咫尺的死神仍面不改色地說道。
這句話只解決了繪里目前心中兩成的疑問。
「啪!」
至於另外八成的疑問,則由重重踢在黑狼側頸上的一雙黑色軍靴代為解答。
「里奈醬雖然沒有繪里親來得聰明……」
繪里和希一同看著在慢動作中,黑狼受重擊而面部扭成一團的滑稽模樣。
「但到了關鍵時刻,她還算是蠻可靠的呦。」
繪里眼角的餘光瞄到了此時脫離黑狼的黑色軍靴正於空中翻轉。
「畢竟……」
在那雙軍靴落地的同時,一抹青綠色光芒從兩人右手邊快速飛來,不偏不倚落在軍靴主人的手中。
「再怎麼說……」
仍未等黑狼爬起,那道青綠色光芒便朝黑狼頸部迅速揮下。
「里奈醬也是受神田明神所眷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