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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惡火歧途 首卷 九. 奧坎之子

山容 | 2017-05-17 08:02:50 | 巴幣 2 | 人氣 338


. 奧坎之子

當抓住他的惡狼一消失,葛笠法立刻將自己拉入心海裡,捲起所有的霧化成一陣風,逃到安靜的角落去。他不斷跑呀跑,想在心海裡找到一個真正安靜的角落是不可能的,但有些地方確實比其他地方要安靜許多。

這附近就有一個,在河岸旁的小樹下,略略凸起的小坡旁。小樹、分支的溪流、山坡,這樣的構圖不知怎麼了讓他心安,周圍的聲音好像也會躲著這場景。葛笠法坐在小樹下,慢慢調勻自己的呼吸。他不大懂為什麼,不過坐在這裡必定有某種意義。

他好不容易找到那女人,找到了她噁心的氣味,但是一眨眼她又不見了,只剩下腐爛的假人行走在現實裡。

他殺了那些假人,也許錯放了幾個,不過最爛的他都殺完了。


可是他一定忘記了什麼,某種很重要的東西,某些很重要的人。他忘了該殺掉他們還是怎樣,烏鴉以前總是會告訴他答案,可是烏鴉不再對他說話,他們嘎嘎叫急著飛走,好像他會吃了他們。
他想念烏鴉,想念烏鴉唱歌的聲音,但是因為某個原因,他們永遠分離了。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一場小雪下了又停,月亮升起又消瘦,在他迷濛間又變得圓滿。藍色的小狼從河的另一邊靠近,拖著腳步好像隨時會累倒一樣。

他是誰?


藍色的小狼低垂著頭,金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好像隨時會流出眼淚。他走到葛笠法面前,把手上的鐵棍丟進河中。

「你還好嗎?」

誰?是他,還是藍色的小狼?

「你還好嗎?」

他很好,沒殺光假人心情有些差,但是他沒事。

「我該拿你怎麼辦?」

不如陪他坐著好了,他們能一起看雪看月亮,也許唱首歌。心動不如馬上行動,他已經開始唱了。

「這是什麼歌?我從來沒聽過,是濟遠的弟弟教你的嗎?」

他只知道烏鴉,不知道什麼濟遠的弟弟。

「我得帶你回去,黛琪司快急死了。」

不對,藍色的小狼說謊,黛琪司快急死了,可是還有其他事情他沒說出口。

「我必須帶你回去。」小狼皺著臉,難過得好像有人拿刀子割他的肉。


葛笠法當然會跟小狼回去,小狼傷心又難過,只要能止住他的眼淚,葛笠法會跟著他去任何地方。他伸出手,摸摸小狼的頭。小狼的怒氣像刀,心中充滿疑惑,憤怒和疑惑不是好組合。葛笠法希望多摸他的頭幾下會有幫助。

他們最後可能非要回去不可,只是現在他們可以多待一下。他把藍色小狼抱著,抱著他似乎能讓葛笠法記起一點事情,某些被豬吃掉的東西,他很珍惜可是再也記不起來的東西。

他緊緊抱著小狼,這是他唯一能做的,月光灑落四周,他甚至不知道這是夢還是真實。




趁著所有人驚魂未定,防濟遠蠻橫地接手一切。

放大聲音搶著把指揮拳握在手上,一點都不像他的作風。但是他得這麼做,隘兆麟是受封賜姓的貴族,光他帶在身邊那一班書記和教僕,在軍營裡叫嚷騷動就夠邊關軍心大亂。葛笠法一消失,亞儕也衝出軍營。防濟遠要傳令宣布,亞儕是奉他命令出外搜捕。

「你找得到他嗎?」他送出命令之後,在心海裡追上亞儕。
「可以。他剛跟我打完一架,體力消耗太大,沒辦法在心海中跑太遠。」亞儕回道。防濟遠能感覺到他們的距離正迅速拉開,透過心術傳遞的聲音時強時弱。這可不是個好預兆;葛笠法體力大量消耗,亞儕的情形看來也好不到哪裡去。讓身心俱疲的他去追發狂的兄弟,防濟遠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卻又不知該如何勸回他。

「注意安全,和我保持聯絡,我會一直待在心海裡。」防濟遠最後只說了這句話,亞儕沒有回答。

他沒追問下去,徑直衝回營帳扯掉頭盔和朝服,梁奉化帶著傳令兵闖了進來。

「報告!」
「說。」防濟遠一腳踢開衣箱。
「隘大人隨行的書記與武官,正在前往陶將軍營帳的路上。」
「我稍待也會過去。」防濟遠拉出軍袍往身上綁,跨出營帳,揮手要奉化跟上他的腳步。「要鮑照帶上可以信任的人,去看住那個東侶夫人和她的舞團。不管是軟的還是硬的,全力把人扣在軍營裡。」
「是的。」
「要盧臨盡快帶隊入關,葛笠法隨時有可能發狂,關外現在非常危險。」
「是。」
「另外發布命令,為了安全考量,嚴禁任何人進出軍營,即使是信差也一樣。」
「大人,如此專斷,陶將軍和其他諸位大人如果問起,校尉不好開脫。」
「我管不了其他人。在我和陶將軍談過之前,絕不能讓消息走漏出去。」

防濟遠這是自欺欺人。

隘兆麟被殺,就算他擋住信差,難道也擋得住隨行的書記用心術把消息送出去嗎?葛笠法發狂殺人是事實,經過這麼一鬧,先前好不容易壓下來的謠言只怕又要捲土重來。如果羊人和他的國家站在對立的兩面,防濟遠又該如何自處?亞儕找到葛笠法了嗎?防濟遠想開口問他,又怕打斷他的注意力,會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他們有各自的戰場,都要戰鬥下去,他們得各自努力。

防濟遠深呼吸,揮手要書記和傳令離開,把命令執行下去。他承諾過要讓羊人們毫髮無傷離開,必須堅持到底。他保護不了自己的國家,至少亞儕和羊人必須平安。他快步奔向陶凌的營帳,其他人類正在心海裡大聲咆哮,要他快給個交代。

父親啊,你看看你把你兒子帶到怎樣的地方。這些自詡斯文的人穿著華麗的衣服,猙獰的吃相卻堪比野蠻的猛獸。如果隘兆麟真如亞儕所說是個腐心者的話,那他現在唯一能轉移其他人注意力的手段,就是打迷糊仗,撐到找出解決辦法為止。

衛兵讓出道路,替他拉起營門,顯然早就接到命令等著防濟遠出現。營帳中除了易書德之外,還有隘兆麟隨身的武官與隘家的教僕。

「防校尉,過蔣武使和隘孟、隘坤兩位書記,可是恭候多時了。」陶凌這番話的口氣說是介紹這三人,毋寧說是向這三人展示獵物。為首的隘孟往前站,利眼瞪著防濟遠。
「稍早校尉大人將我等請入陶將軍營帳,直言會給隘家一個交代,敢問如今大人可有說詞了?」他說。
「說詞沒有,我只是要請諸位慎思來龍去脈。」防濟遠的心臟砰砰直跳。「今日在校場上大開殺戒之人,正是三個月前襄助邊關絕境,殺退獅人大軍的狂魔。」
「是狂魔又如何?不是狂魔又如何?」隘孟說:「天底下張冠李戴,混充名號之徒比比皆是。校尉大人隨意找來一個羊人瘋子,便要說他是傳說中的鹿人狂魔,未免也把我等想得簡單了。」
「隘書記認為濟遠所言非真?」
「防校尉放任手下行兇,真要追究起來,責任也少不了你一份。」隘孟轉向陶凌說:「我在此懇求陶將軍下令全軍動員追緝,將此狂徒就地正法。」
「絕對不行!」防濟遠急忙說:「狂魔刺殺隘省宰,是因為發現了隘省宰身上有腐化的痕跡。還沒查出清背後的來龍去脈,是否有人暗中操弄之前,絕對不能妄動狂魔。」
「隘省宰遭人腐化?」隘孟氣得大叫:「防校尉豈可血口噴人!莫非邊關絕境平時便是訓練軍士如何含沙射影嗎?隘省宰一生為國為民,哪是你這打仗的武夫能隨意汙衊!」
「濟遠所言是真是假,只要查驗就有結果。」防濟遠的臉燙得像火在燒,他不習慣與人爭執,得要鼓起全部的勇氣才能說出接下來的話。「狂魔對腐心者深惡痛絕,如果不是察覺有間諜意圖透過隘兆麟滲透邊關絕境,也不會在心急之下出此下策。」
「你這可惡的臭小子竟敢侮蔑我等長兄!」


要他拿劍決鬥廝殺也無所謂了。他選擇相信亞儕,隘兆麟是個腐心者,進入邊關另有所圖。陶凌的臉色非常難看,隘家兩名書記咄咄逼人,但他的計畫已經計畫成功一半。提到隘兆麟可能遭到腐化,正巧撩撥了邊關軍人最敏感的神經。就算陶凌再怎麼痛恨防濟遠,也不敢忽視他丟出來的訊息。亞儕和羊女們敏銳的的嗅覺在邊關裡早有傳聞,他們幫助金鵲對抗獅人的功績歷歷在目。只要陶凌遲疑,不敢驟下決定,防濟遠就能爭取到時間把羊人送出金鵲。

更甚者,如果決定追殺狂魔,邊關軍勢必要對上亞儕一行人,還有曾經一手扭轉戰局的恐怖怪物。防濟遠賭陶凌的恐懼,賭他對兩兄弟的猜疑。

「只要派人查驗,證實隘省宰一身清白,濟遠自當領隊親自追捕殺人兇手,送到隘家請罪。」防濟遠說:「但在此之前,陶將軍應當明白公然決裂,對邊關絕境全無好處。」
「這不過是緩兵之計。」聲音尖細的隘坤跳出來說話。「陶將軍明察。蠻子於光天化日下行兇殺害朝廷命官,如果不能立即問斬,邊關軍威何在?皇朝威名何存?」
「不問原因,隨意將人處死,也非我朝作風。」防濟遠揚聲說:「即便市井雞鳴狗盜之流,也該由官府審問判決,而非私刑了斷。邊關絕境身為皇朝之盾,難道不該以身作則?」
「難道血口噴人就是校尉的行事準則嗎?」隘坤的聲音拔尖到嚇人的程度。「只要我等上告朝廷,一告狂魔逞兇殺人,二告你防濟遠聯合外敵,意圖顛覆邊關。到時候不只是你,連防家都要一體同罪!」
「是這樣嗎?」

防濟遠嚇得轉身探看,卻沒看到半個人影。聲音並不是來自現實的空間,心海裡的狼人每根毛髮向外箕張,壓迫的氣勢扭曲了空間。防濟遠暗罵自己粗心,只想著和亞儕保持聯絡,卻忘了把他擋在談話之外。

「你不只打算要對付我的兄弟,連我的朋友和他的家人也不放過嗎?」亞儕說話的時候帶著低沉的共鳴,鋒利的牙齒好像隨時會失去控制,衝出牙關割斷隘家人馬的喉嚨。

「這狼蠻是什麼東西?」隘孟大驚失色。「蔣武使快拿下這狂徒!」

狼人噴出一陣鼻息,夾帶憤怒的旋風攻向蔣武官;讓他學會逆神術是天大的錯誤。蔣武使連神術都來不及抓穩,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像被暴風吹倒的腐爛木樁。帳中的人類個個面如土色,瞪著被放倒在地的彪形大漢。

「亞儕——」
「你不用多說什麼,我都聽到了。」亞儕用心術壓著隘家的書記,隆隆話音宛若雷鳴。「你們想對付葛笠法和濟遠?沒關係,只是你們得先過我這一關。」
「你、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亞儕鼓起胸膛,透過心海傳來的聲音像箭一樣射穿人類的心。「我是傳說中的英雄奧坎遺留在賀力達的孤子,單槍匹馬擊潰金獅戰團的葛亞儕。你們不喜歡我沒關係,我現在就帶著兄弟走出邊關絕境,我看你們哪個骯髒的傢伙敢擋我的路?」

防濟遠往自己額頭重重捶了一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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