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本文為《約翰．波德曼的軼事》系列之三，本系列的相關文章如下：
The Acolyte
參與指數之場果然是個錯誤。約翰如此想著並且趕往醫務室，走道上的員工一看到他便立刻閃躲，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的不悅和焦急。
自從在指數之場擊敗Tenno，一戰成名之後，麻煩事也一樁樁的找上約翰。其中最執拗的就是Nef Anyo。這位指數之場的幕後金主亟欲將約翰簽下作為正式選手，但約翰毫無意願。因此，他浪費了不少功夫才讓Nef Anyo了打消這個念頭。
浪費功夫事小，問題在於當約翰和Anyo企業為了這些小事周旋時，他駐防的基地遭到攻擊，死傷慘重。
讓約翰感到不悅的是，當同袍身陷險境時，自己卻在遠離戰場的地方處理俗務。而讓他焦急的是，他的好友——湯姆也在隊伍之中。因此約翰正全速走向生還者被送往的醫務室，為了確認湯姆是否平安。
醫務室的大門在約翰到達時自動開啟，裡面並沒有往常戰鬥後的忙亂，但這代表的恐怕是沒有幾個人生還。一位重傷的船員被送進培養槽中再生，從他腹部的切口可以看出凶器是巨大的利刃。約翰掃視整個醫務室，終於看到了湯姆。他坐在不起眼的地方，手臂被纏上繃帶固定，旁邊坐著一位事務員。
注意到約翰走來，湯姆虛弱的打了聲招呼。
「幸好你沒事。」約翰如此說道，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也只剩半條命了。」湯姆揮了揮他完好的手，手掌無力的顫抖，不知是因為虛弱或是驚魂未定。
「你還在診療中嗎，我是不是等會過來比較好？」約翰望向旁邊的年輕事務員。
「不，他是在詢問我襲擊時的狀況，我已經把能想起來的都告訴他了。」
「是，我負責調查襲擊的詳情。」事務員站起身對約翰行禮：「您是波得曼先生吧，我是您的粉絲。」
約翰略帶尷尬的和事務員握手，他平時並不擅長面對這些仰慕者，但現在他想利用這一點。
「調查的狀況如何，知道襲擊者的身份了嗎？」約翰問道。
「抱歉，這是軍事機密。」事務員將手中的文件藏起，但接著壓低聲音說道：「不過，既然是波得曼先生問的，我應該能夠透露一小部份。」
約翰拉了一張椅子坐近。「請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湯姆也低下身子，三人圍成一個小圈圈。事務員左右張望，接著小聲說道：「就生還者的報告，襲擊者只有一人，是Tenno。」
湯姆點點頭，看來這是來自他的情報。
事務員繼續說明：「董事會已經向Tenno的議會抗議了，但Tenno否認這場襲擊是他們所為。」
這倒少見。約翰心想，Tenno從來不會否認他們製造了什麼麻煩，就算是受到其他勢力指使也一樣。
「但是，Tenno為什麼會襲擊這種地方？」約翰問道：「那個基地應該沒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才對。」
「這一點還在調查，但我們發現襲擊者利用基地的主機劫取軍事網路的情報。」
「從被入侵的檔案看來，他在調查Alad V的下落。」
Alad V？約翰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聽到這個名字。這位被Corpus流放的惡徒已經好一陣子沒有浮上檯面了。Corpus其實對Alad V掌握了一定程度的情報，但為了避免刺激這個狂人所以始終沒有做出處置。因為Alad V握有難抑估計的感染武力。
「我能透露的大概只有這些。」事務員察看了一下文件，接著說道：「對了，其他目擊者說襲擊者使用的是『Loki』型的戰甲。」
「不對。」湯姆突然插話：「那不是Loki。」
約翰望向他的老友，他的臉色慘白。
「我在戰場上那麼多年了，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東西。」湯姆的語氣微微顫抖：「那東西全身被黑煙包圍，還有那張臉，簡直就像是融化的瀝青滲出鮮血。」
這形容和Tenno的審美觀相去甚遠，但最讓約翰在意的，是湯姆的畏懼模樣。他們兩人已見識過大大小小的戰爭，也看慣了Tenno壓倒性的神秘力量。從來沒有什麼東西能讓湯姆如此心神不寧。
正當約翰打算安撫老友時，他的行動裝置傳來震動。約翰稍稍察看之後立刻將它收起，並且起身。「我突然有點事，先離開了。」他拍了拍湯姆的肩膀。「你好好保重。」
和兩人道別之後，約翰走出了設施，在無人之處重新察看行動裝置。剛剛他收到的是一則沒有屬名的訊息，但約翰知道寄件人是誰。
——親愛的約翰叔叔，你上次送我的冷凍特產品質非常好，我原本想要用它做一道菜招待你，但廚房裡好像有老鼠。人家怕得不敢進廚房了，可以過來幫我趕走牠們嗎？(>_<)(>_<)(>_<)
你最可愛的姪女留。——
這是Alad V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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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舊世界，人們將這種建築景觀稱為「千本鳥居」。
Volt走在一座座鳥居之中，無數紅色拱門連接成的廊道貫穿整個氏族道場，每座鳥居各自代表每位氏族成員為建造道場所付出的貢獻。Tenno被迫在這個不屬於他們的時代甦醒，太陽系裡根本沒有他們的歸屬，因此Tenno只能依靠彼此，建造一個容身之處。
這座氏族道場現在十分忙碌，但大多數的人們正準備離開。眾Tenno為了緊急會議而來，在會議做出結論之後，人們便前去執行各自的任務。
不過Volt還不急著離開。他輕拂每一個經過的鳥居，朱紅的圓柱上都刻有建立者的名字。屬於Volt的鳥居位在比較舊的區域，因為他是相當早期的成員。
一開始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隨著新的Tenno加入，鳥居的數量會真的達到千本之譜。Volt還記得當初帶著Mag立起鳥居的情景，那時也完全沒有想到，她會是個彆扭的難搞後輩。
Volt走出千本鳥居的廊道，彎進新建的觀景廳。巨大的半圓形空間可以看到道場外的景象，雖然現在他們所在的軌道看不到任何行星，只有一成不變的星空。
Mag正坐在觀景窗下，看著窗外。
「會議太無聊了嗎？」Volt走上前說道。
Mag回頭望了一下，接著又轉回去面對窗外的黑暗。
「反正那也不是我能發言的會議。」Mag回答。
Volt抓了抓頭。在氏族會議途中，Mag一聲不響的離開了。當然這並不是什麼違紀或失禮的行為，畢竟也有不少人根本沒有出席，但這位後輩最近的樣子有點奇怪。
「妳對議會的決定不滿嗎？」Volt也在窗邊坐下。
「沒這回事。」
「妳的不滿都寫在臉上了。」
這句話終於讓Mag望向Volt，從她的頭盔上只能看到旋轉變幻的星雲圖樣。「你應該知道吧，戰甲上沒有表情。」
「當妳的前輩那麼久．我當然知道妳不爽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也就是絕大多數的時候。
Mag無言的看著Volt片刻，接著別過頭。「我只是不明白，議會為什麼要接受Alad V的委託。」
「很簡單啊，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活著的Alad V會比死的有用。」Volt不甚在意的說道。
「我是說，是『那個』Alad V耶。」Mag回過頭，語氣加重：「那個囚禁戰甲，將他們做成機械狗來獵殺Tenno的Alad V，那個開發出病毒巢囊，讓鬩神星淪陷的Alad V，那個就算死了一百回，也不足以為他害死的人償命的Alad V。」
「別這麼說嘛，他當時也是被感染到神智不清才會做出能跨機械感染的病毒，那不全是他的錯。」
「是啊。」Mag不以為然：「只要一開始不是他自己犯賤去操弄病毒。」
「反正Alad V的感染被治好了，他最近也挺安分的，妳就當作是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當然，這話毫無認真的成分，Volt也對Alad V沒有任何好感。遺憾的是，Alad V曾經作為Corpus和Grineer的中間人，讓他握有許多雙方的弱點。既然議會決定讓他活著比較方便，Volt也沒有必要反對。
「何況，追殺他的那些人也非常可疑，不是嗎？」
Mag沒有反駁，看來至少這一點她能夠同意。
沈寂多時的Alad V之所以會重新成為議題，就是因為他向Tenno求救——或者說是興師問罪。他指控有數名Tenno違反協議攻擊他的領地並且發出死亡威脅，要求Tenno議會立即處理。一般狀況之下，議會大概不會甩他，但Alad V傳來的襲擊者影像卻讓人無法忽視。
所有襲擊者，都使用和Stalker相同的頭盔。
Stalker，這位過去的亡靈為了帝國的覆滅而獵殺Tenno，是非常危險的存在。如今這群襲擊者借用了他的形象，恐怕也是在向Tenno大眾傳達某種訊息。議會將這群人稱為「追隨者」。
「不管那些人是帝國的遺民或是Stalker的瘋狂粉絲，都不能放著他們在外面亂跑。」Volt說道：「這樣會讓妳比較能接受嗎？」
「這和Alad V該不該死是兩回事。」Mag立刻反駁。「這個人是太陽系的毒瘤，讓他存在只會造成更多災難。」
眼看勸說無效，Volt也無意堅持，反正這個任務也不需要動員到整個氏族。但令他在意的是，Mag很少如此義憤填膺。
「自從指數之場之後，妳就有點怪怪的。」Volt直接說出了他這段時間的疑惑：「那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Mag一瞬間別開了視線，但接著若無其事的回答：「應該是因為一直以來崇拜的強大前輩在我面前倒下，讓我的世界觀分崩離析了吧。」
「至少你的毒舌一如往常。」Volt苦笑，但他可以確定那場敗仗就是原因。「說真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對於Volt的追問，Mag沈思了片刻。
「井底之蛙......」她小聲的開口：「如果有一天青蛙見識到了外面的世界，牠還有辦法在井底待下去嗎？」
Volt不是很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乍聽之下或許會有人以為，Mag在和那個強到犯規的船員交手後才明白人外有人，因此受到了打擊。但Volt知道這不會是她跨不過的心結。Mag從來不是對實力自滿的人，事實上正好相反。
似乎是看Volt太久沒有回應，Mag尷尬的別過頭去。「當我沒說。」她丟下這句話之後逕自轉身離開。Volt本想挽留，但從她的背影看來，Volt知道現在不是叫住她的好時機。
那個背影始終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就算復甦了許久，稱得上群體的中堅份子，她卻總是和周遭格格不入。她還在為此努力，所以Volt才總是忍不住叫她「新人」。
但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此？
一陣電擊傳來，將即將迷離的神智拉回飢餓、黑暗以及箝具的冰冷觸感之中。昏迷原本是唯一的救贖，但這個選項不被允許。
已經經過多久了？在黑暗中早已失去了時間感，或者說，每一刻都像是千年。灼燒著胃部的飢餓感緩和下來了，但其實只是麻木。
電擊的次數漸漸頻繁，代表連最基本的意識都難以維持。或許最後能夠達到連電擊都無法中斷的昏迷，也就是真正的救贖，也就是死。
又經過了幾個世紀，或是幾秒，聲音出現了。陰濕黏稠的語調，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無法留下記憶。但這個聲音代表食物，代表光明、代表箝具會鬆開、電擊會停止。這個聲音是喜悅，也是打從心底湧出的噁心與厭惡。
——實驗的時間到了，希望這次妳能好好表現。
雙腳被鬆開，重新踏上地面，但無力站起。爬行也無妨，只要能到達走廊的另一頭，那裡會有食物。
——上次的實驗讓我有點失望，竟然無法抵抗.50口徑的子彈，要我怎麼給妳獎賞呢？
每一個字都無法留下記憶，但是令人焦躁，不能沒有食物。
——這次直接加重實驗強度，十名制式裝備的墮落者，妳不會讓我失望吧？
每一個字都無法留下記憶，對數字沒有概念，但食物似乎更多了。
爬行到走廊的盡頭，是純白的地面和半球形的玻璃罩。食物們站在中間一動也不動，手上握著金屬，臉上是金色的圓環。
——讓實驗開始吧，我的好女孩。
食物舉起金屬。
力量隨著嚎叫湧出。
Mag睜開雙眼。
眼前一片黑暗，照明在她醒來之後立刻亮起，使她因畏光而退縮，後頸傳來髮絲的搔癢。
這個觸感代表在她自己的身體裡醒來，這是一個疏忽。Mag連忙重新連結「傳識」，在下一次睜開眼時，她已回到了戰甲之中。Mag戰甲跪坐在登陸艇中央，她站起，透過舷窗的反射確認自己的狀態。
這種事有時會發生。自從月球回歸，Tenno認知到「第二夢境（The Second Dream）」的存在之後，他們就能夠進入第一夢境——也就是普通的睡眠。
「指揮官，您睡得好嗎？」
Mag望向聲音的來源，帶有裂痕的正六面體投影飄在空中。
「Ordis知道某種體操可以讓指揮官立刻恢復精神。」中樞Ordis以愉快的語調說道，但Mag不予理會，一如往常。
她對自己感氣惱，竟然讓傳識有所鬆懈。
鮮有人知的是，Tenno其實也是血肉之軀，而且那身軀並不在戰甲之中。藉由「傳識」，Tenno能將意識投射在戰甲上進行遠隔操縱，他們原本的肉體則安置在個人軌道飛船（Orbiter）的深處。
這個秘密就連甦醒後的Tenno也一無所知，直到月球回歸。
對於這件事，Mag依然無法適應。從甦醒以來，她就是「Mag」，磁力的操縱者。她的雙眼可以看到磁場的流動，肌膚能夠感應磁力的強弱。Mag很難接受自己其實是另一個模樣，一個脆弱的未成年人類，遲鈍到連行星的磁場都無法感受。
Mag走下登陸艇和軌道飛船的連接口，在深處的艙門前停住，艙門內就是生體連結裝置（Somatic Link），她的肉身所在之處。Mag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不將門打開。Tenno失去了冷凍睡眠之前的記憶，所以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卻讓她感到無比陌生。
「指揮官，無須擔心您的身體狀況，Ordis將一切打理得非常妥當。」對於在門前徘徊的Mag，中樞如此說道。「就算稍早您的脈搏加速，呼吸急促，也都在正常範圍之內。」
對了，我作了一場夢。Mag回想起稍早的夢境，夢境的內容已經記憶模糊但留下了某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自從指數之場過後，Mag就開始會夢到奇怪的東西。這些怪夢，不知道和近來的迷惘有沒有關係。
Volt說的沒錯，在和那位過於強大的船員交手之後，Mag的心境確實有了變化。她打開了武器庫，為數不多的收藏整齊的陳列在面前，其中也包含了牝獅神。這把感染巨劍安分的躺在武器庫中，難以想像它曾令Mag的內心如此動搖。
在那場短短不到幾分鐘的戰鬥，她體驗到了自甦醒以來最劇烈的情感。那情感中夾雜對戰鬥的渴望、對生死的無懼，以及久別重逢的......喜悅？
不止一次，Mag不斷的自問為何要在這個時代醒來，這甦醒當然不是出於自願，敵對勢力侵擾Tenno的安眠是為了控制他們。但難道就只是這樣嗎？他們存在於此，沒有其他更深刻的理由嗎？
這樣的迷惘始終存在於Mag心中，但隨著時間和接連不斷的戰鬥而漸漸淡忘，直到那一刻。在手中的劍引導下，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充實，本能告訴她這就是生存的意義，但理智不願意承認。因為這不是屬於她的意義。
但就算不屬於她，在巨劍離手，情感的洪潮退去之後，也足以讓Mag明白原本的自己是何等空虛。從那一刻起，井底之蛙再也回不去自己狹小的深井了。但現在的她坐在井邊，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Mag回到登陸艇區塊，啟動導航裝置，呼叫出太陽系全圖。一旁的視窗顯示出Tenno的動態，已經有許多人投入獵捕追隨者的行列，但目前看來沒有成果。此時，一則訊息突然跳出，是來自Volt。
——新人，我知道妳對這個任務不感興趣，不過有一個比妳更嫩的菜鳥碰上了追隨者，陷入苦戰。
妳是離現場最近的人了，幫個忙吧。——
就算再怎麼對Alad V不以為然，Mag也不至於見死不救。簡短的回覆Volt之後，Mag隨即動身。
在短暫的航行之後，登陸艇抵達一艘荒廢的感染船艦。Mag跳出登陸艇，從船艦表面的破損處進入。藉由雷達，Mag得知那位求救的菜鳥位在船艦深處，她立刻全速前往。
從船艦上殘留的旗幟和標記，Mag看出這艘船曾經屬於Alad V，或者說是屬於他為了掩人耳目而成立的空頭公司。一路上有不少感染者屍駭，應該是先前被菜鳥擊殺的。
Mag試著呼叫那位菜鳥，但對方始終沒有回應，雷達上的位置也絲毫沒有移動，說不定他已經遇害。Mag並沒有因此驚慌，對Tenno而言，戰甲所受的傷並不會對他們造成實質的影響。拜傳識之賜，就算戰甲身首異處，作為本體的「指揮官」也能安然無恙。當然這種體驗可能會留下心靈創傷。
雖然菜鳥不會有事，但受損的戰甲還是必須儘速修復，現在的當務之急變成幫菜鳥回收他的戰甲。前提是沒有受到其他阻撓。
來到了訊號的來源，Mag遠遠就看到失去動力的戰甲倒在懸空的步道上，她立刻上前察看。菜鳥的戰甲乍看之下並沒有嚴重受損，但軀幹上有數道穿刺刀傷，每一道都正中要害，貫穿得乾淨俐落。這個刀法就算以Tenno的標準來看也稱得上高超。
Mag觀察四周，兇手——追隨者或許還在船上，但一時之間感覺不到任何氣息。Mag準備將毀損的戰甲扛起，同時繼續警戒著。周圍沒有任何動靜，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
......都聽不到？
Mag不動聲色，迅速移動到牆邊將背部緊貼牆面。此刻的無聲極不自然，毀損的船艦上常有斷裂的結構彼此摩擦而發出的聲響，雖然平時這種聲音很容易被掩蓋，但在這麼安靜的環境下不可能聽不到，可見這是人為的靜音狀態。
如果對手能夠消除聲音，Mag當然不能露出背後的破綻。目前在她所見之處沒有異常，但不能掉以輕心。
在聽覺無用的狀況下，Mag專注於她的磁場感官。瞬間，她身子一偏，刀刃從她前一刻所在的牆面刺出。
Mag立刻轉身，面對那刺穿牆面的刀刃，刀刃沒有抽離，而是迅速的劃出一道圓，將牆面切開一個大洞。圓形金屬塊無聲落下，牆後的兇手就此現身。
兇手就如會議中的影像，配戴著紅黑色的頭盔，貌似融化瀝青的頭盔和纖細的戰甲非常不協調，令Mag感到不安。眼前的追隨者使用侍刃，收入鞘中的刀劍以反手握持。
「你是誰？」Mag發問，但聲音一出口立刻被消除。追隨者瞬間衝過牆面，揮出一刀。Mag退後一閃，但此時對手已經不在眼前。眼角餘光捕捉到黑影閃過，Mag立刻轉身，敵人正不斷試圖繞到她背後。
Mag舉起武器，她使用的依然是牝獅神。雖然之前的強烈體驗令人有所顧慮，但這是她最順手的武器。至少現在這把劍沒有任何特殊反應。Mag縱身一跳，從高空中對追隨者手中的侍刃使用磁力吸引，但毫無效果。
對手追上她，不斷試著鑽入她的背面，而Mag也以大劍和勾索封鎖。反手握持的刀刃攻擊角度非常刁鑽，但Mag還能應付。令她不解的是，她的磁場感官其實感應不到對手。剛剛的磁力吸引無法繳械，代表那把侍刃完全不含金屬。同樣的，對手的戰甲也沒有發出任何應有的電磁波。
此時，對手用腳勾起一塊巨大的碎片，踢向Mag。Mag立刻以磁力將它檔開，但那一順間碎片遮蔽了她的視線，等到回過神來時，對手已經從眼前消失了。
這下糟了。Mag環顧四周，看不到追隨者的身影，但環境的無聲狀態說明對手尚未離開。竟然又陷入這種敵暗我明的狀態，Mag感到棘手。老實說稍早能閃過那穿牆一擊幾乎是僥倖，或者說她其實有所感應，只是當時沒有意識到？
Mag再度專注於磁場感官，甚至關閉了視覺，畢竟這是她能依靠的唯一事物。磁場的流動在她心中建構出了空間的全景圖像，Mag監控每一道最細微的磁力線，最後，她發現了一個漣漪。
Mag頭也不回，向後揮出一擊，將刀舉在半空中的追隨者擊倒。刀口大開的牝獅神朝對手的脖子刺下，將其固定在地上。Mag原本想開口質問，但想到無聲的效應還在，她甚至無法叫對手關閉能力，頓時感到一陣煩躁。
此時，Mag注意到配在追隨者腰間的小型數據塊，看來剛剛擾動磁場的是這個東西。對手察覺她的視線，立刻朝數據塊伸手，但Mag已經將它搶走。
追隨者的手停在半空中，接著化為黑霧消散，就連侍刃也消失得無影無蹤。Mag繼續保持警戒，船體的微弱摩擦聲傳來，消音解除了，證明追隨者確實已經離去。
「他們到底是誰？」Mag喃喃自語，重新聽到自己的聲音反而不太習慣。在這之後，她花了一些時間將菜鳥的戰甲送回，接著返航。
回到了自己的軌道飛船，Mag將剛才的數據塊交給Ordis。
「且讓Ordis會為指揮官解析其中的檔案。」中樞開始工作，一條條文字和數據浮現在螢幕上。其實撿到這種東西應該要直接交給議會，但先看看應該無妨。
追隨者會攜帶這種東西，代表他們也在蒐集資料。會是Alad V的下落嗎？他的「巢穴」散佈在太陽系各處，沒有人知道哪一個才是真的藏身處。
另一方面，追隨者為何要追殺Alad V？當然，他可是Alad V，太陽系的毒瘤，任何一個人都有權力和動機討伐他。但為何時至今日才出手？
此時，螢幕上顯示出太陽系星圖和所有Alad V的可能藏身處，其中絕大部分都已經被劃去，看來追隨者成功的縮小了範圍。不久之後就會逮到他吧。
「接下來Ordis要破解的，是Alad V的研究資料。」中樞愉快的說道：「讓我們來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吧。」
Ordis開啟了檔案，難解的亂碼瞬間佈滿整個銀幕，各個文字開始不斷轉換。Mag看著解碼的過程，突然察覺不對勁。一個個文字化為空白，接著整個檔案就像是被蟲蛀去一樣漸漸消失。
「發生了什麼事？快停止。」她少見的衝著Ordis大喊，但中樞沒有反應，情急之下，Mag直接扯下數據塊，但那一瞬間，螢幕上已經跳出了「檔案刪除完成」的視窗。
Mag握著微熱的數據塊，正準備質問時，中樞愉快的說道：「接下來Ordis要破解的，是Alad V的研究資料......唉呀，指揮官，您怎麼沒有卸除硬體就移除數據塊了呢？這可能會造成系統的損壞。」
怎麼回事？Mag看著浮現在螢幕中的Ordis，他對剛剛的異狀完全沒有反應。
「有什麼問題嗎？指揮官。」中樞一如往常的問道：「您是否要繼續分析數據塊？」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Mag反問：「為什麼破解到一半檔案就被刪除了？」
「Ordis還沒有開始破解那個檔案呢，指揮官為何這麼說？」
被這麼一說，Mag瞬間懷疑起自己的記憶。但戰甲的自動紀錄清楚的錄下了稍早發生的事
，檔案就在她眼前遭到刪除。Ordis只要看到了這個記錄，應該就能察覺問題了吧？
Mag準備將戰甲連上主機，此時一個念頭浮現：這段記錄會不會也被自動刪除？
她像是觸電一樣抽手，中樞看著Mag，對她的舉動感到不解。
Mag重新思考，會是Alad V或追隨者設下的病毒讓Ordis出現異常嗎？應該不是，否則Alad V的下落更不該被洩漏。何況Corpus也沒有能如此愚弄中樞的技術，既使對象是破爛又老舊的Ordis。
剩下的可能，就是Ordis自己刪除了檔案。
此時的Ordis若無其事的漂浮在螢幕中，如果他有臉的話八成是一臉無辜吧。然而，中樞真的能如此違抗「指揮官」的指令而毫無破綻嗎？
當然有可能，只要他一開始就被如此設計的話。
Mag轉身，丟下Ordis走向軌道飛船的深處，身後傳來中樞的反覆詢問。檔案會被刪除，代表過去設計這個系統的人不想讓她——不想讓「Tenno」得到這個情報。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Tenno沒有舊大戰時的記憶，連自己的真身都是在非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被揭露，Mag有時不禁覺得，整個太陽系都對他們有所隱瞞。
但至少戰甲已經拍攝下了Alad V的最後幾個藏身處，她自有辦法弄清楚被隱瞞的東西是什麼。
是該去見見Alad V的時候了。
普羅沃重重落下，擊碎貌似融化瀝青的頭顱。對手的身軀在約翰腳下化為黑霧消散，稍早被擊落的大型電磁砲也一同消失。
約翰起身，甩了甩手中的電擊棒，把殘留在上面的黑霧甩開，這是他擊敗的第二名刺客。從Alad V口中，約翰得知Tenno將這些人稱為「追隨者」，是誰的追隨者？
此時，鼓掌聲從這個感染之地的暗處傳來。「真是精彩。」陰濕黏稠的嗓音和這個地方異常合襯，Alad V走向約翰。「真不虧是指數之場上的Tenno殺手，早知道你會如此乾脆的答應，我也不用拜託那些前科累累的背叛者。」
「你那封信寫得更是精彩，激起了我的保護欲。」約翰冷冷回應。
「你在說什麼呢，我可不知道什麼信喔。」Alad V掩嘴邪笑，這個姿態讓約翰本來就沒有的保護欲更加蕩然無存。約翰看著眼前的狂人，就如傳言一般，Alad V的感染真的痊癒了，只在身體各處留下了詭異的坑疤。
「我已經幫你處理了兩個刺客，該把你答應我的事說出來了吧？」約翰質問道，但Alad V的態度絲毫沒有改變。
「這可不行，廚房裡的料理還沒完成呢，要是再有老鼠來搗亂怎麼辦？」
約翰瞪向Alad V，他當然不想淌這淌混水，更別提在這裡充當狂人的保鏢。然而，他無法不去在意指數之場上發生的事，為何Tenno會擁有「那位」天蠍的劍技？因此，在收到信之後，約翰依約和Alad V接觸，證實了那把異樣的劍，確實是利用天蠍的基因製造的。
但是對於約翰接下來的疑問，Alad V含糊其詞。他要求約翰必須替他消滅刺客，否則不會回答。
雖然這顯然是在利用約翰，但那些刺客確實也是Corpus的敵人，這方面他們利害一致。另一方面，Alad V口中的「料理」也讓約翰在意。在這個設施的深處有一扇厚重的門，據說「料理」就在裡面被製造著。
那會是什麼？和天蠍有關嗎？然而那既然是出自Alad V之手，還為他引來了不明的刺客，顯然是相當危險的東西。
「你到底在計畫什麼？」約翰對著Alad V質問道。
「不用擔心，我的朋友。我這個老好人在重病之後已經改過自新了，我的心智早已不受感染者迷惑。」Alad V以誠懇但依舊陰濕的語調說著：「我所做的事，都是出自本心，是為了造福太陽系。」
是的，出自本心。約翰沒有忘記，在被感染之前，Alad V就已經是個危險份子。
他必須留在這裡，避免Alad V的計畫出什麼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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