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人類的時候,曾有人對我這麼說:「你可以隨時站在任何人身邊,保護他們,拯救他們。可是,當你需要保護的時候,又有誰會擋在你面前,說:『由我來保護你』?你永遠只能孤軍奮戰,就算救了全世界的人,終究逃不過孤獨,沒人會愛你。」他的名字是加百列.謝蓋爾。
我想過這個問題,事後發現,這是個少數令我恐懼的問題,我從沒想過別人會不會站在我這邊,只是去做自己該做的事。但,仔細思考,當我需要協助時,誰會站出來?答案令人不安,令我不安,沒有人。
我曾天真認為,只要坦率對人,真心誠意不作造,總有一天會遇到願意接納自己的人,就算是我這樣的人,也一定有人接受。這是真的,至少對大部分的人而言,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動漫裡的角色,好人壞人,只要坦率說出一切,「伙伴們」就會笑著接受。現實,不太一樣。
當我敞開心胸,吐露自我,讓身邊的人看見自己真正的模樣,以及心中所有想法,她們退卻了。卡莉絲坦、璃衣、芙蘭、粹魂、阪本、法蒂瑪、賽巴洛斯,所有人都退卻了。我還記得,當她們走入我的核心時,露出的恐慌神情。她們逃走了,面帶嘔欲。
沒人喜歡我,她們只是被表象蒙蔽。一旦見到真相,幻想就會破滅。我很高興,至少她們看清現實,不再被騙。
閉上眼,就看見小男孩,他沒有哭,只是那雙眼,失去了所有快樂。
「對不起,我高估了我們,以為自己可以被接納,抱歉,我沒能讓你快樂。」我說。
「沒關係,已經沒關係了。」他回應。
「我——」
「可不可以,不要再試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試著讓人接納我們?可不可以只是看著別人就好?可不可以假裝自己心無惡念?可不可以——不要心存希望?」小男孩說。
我點頭:「好,從現在起,只剩我和你。」
小男孩點點頭,面不露色,回頭走入漆黑的夜幕。
我張眼,走到鏡子前,不想再看見這張臉,於是用黑色繃帶纏起。女武神不停哭泣,就坐在那,不出聲,不斷哭泣,面無表情,不停哭泣。因為我不哭,感覺到我的她,只好代替我哭。
我抱起她,拍拍她:「沒事喔,沒關係,以後我們不會再遭離棄,因為,現在起,就只剩我們了。」
「姆——」她發出呢喃。
蘭絲現在一定很高興,看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我,是不是笑得很開心?不要緊,我也學到一課,永遠不要對人敞開心胸。卡莉絲坦她們是我見過最寬容的一群人,如果她們接受不了我,那就表示,我必須面對現實。
拿起桌上的玻璃片,工作來了。不做,蘭絲就會折磨世人。沒關係,我做,讓她折磨我。
我沒有哭,也沒有笑,心想,加百列,你贏了,的確沒有人會站在我一邊。只是我從沒料到,真正看著它發生時,可以痛得令人分崩離析。也沒想到,我也會痛。
只剩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