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曉得你這麼喜歡她，不成全你們，還真對不起月老。斷一隻手，換一個女朋友，還划算吧。」
葉允軒抱著痛手倒在地上，那聲音從身前越過自己，離得越來越遠，治雅是不是笑了？
累了，不太想動了。葉允軒試著忽視身體上的不適感，闔眼稍作休息。
施凱廷騎著機車，來到葉德高工的體育館後門，看見葉允軒的制服上沾得斑斑血跡，右前臂腫脹，不自然的發紫，他手裡拿著書包，臉色有些蒼白。
葉允軒手裡的書包是自己的，他把劉治雅的書包好好地放回印象中的原處，而自己的書包早被踢得老遠，把東西收回書包裡，又花了點時間，結果施凱廷這傢伙，竟然過了十幾分鐘才來。
「你騎野狼是騎假的？」葉允軒不滿地踹他的機車前輪。「我要先去一趟醫院。」
「就跟你說不要惹劉治雅了。」光看那手就覺得痛，虧他還能跟平常一樣說話，不過就少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很努力地在忍著疼痛。
劉治雅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人在三豐高中也耳聞過劉治雅的事跡，他跟身邊的兩個朋友，在校外被人找碴時，打起架來特別兇。被傳說家裡是在混的，但事實上，他家就只是個普通的雙薪家庭。
「我不惹他，他哪會理我？」他跨坐上機車，很受不了地說著。「也不過這種程度。」
施凱廷咋舌地看著他，這種程度？那請問這位葉同學，是要到哪種程度你才會怕？「你到底想對劉治雅做什麼啊？」
葉允軒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他一眼，「跟你老妹分手。」
施凱廷發動油門，無可奈何地說：「很難喔。」根據不知幾次的案例，劉治雅始終沒跟自己的妹妹提分手，就算後面的人說得再難聽，或是有別的女生想刻意接近，他還是沒提。
偶爾他也會跟自己的老妹說教，要好好珍惜劉治雅，他可以唯一還能容忍的人，他可愛的小妹子卻說，是他心甘情願的，不是嗎？
「該怎麼說，我妹只是喜歡被男生寵著的感覺吧。」
「喔……麻煩你替我幫你妹帶個話。」葉允軒邪惡地笑了。「謝胤翔好像對你妹有意思，要你主動打電話幫他約人出來。」
施凱廷一聽，緊急地煞了車，幸好後頭沒車，要不是鐵定撞上機車的屁股。
他吃驚地轉過頭。「靠，你說真的還假的？」
「就算是假的，對你妹來說也沒損失啊？」
的確是沒損失。「好吧，那你又知道他的手機了。」
「知道。」藍六閔的通話紀錄，剛好有『阿翔』的，他也就順便記起來了。
藍六閔，不好意思，借你的謝胤翔用一下，相信你是不會介意的。
走了一個葉允軒，這回是謝胤翔？
劉治雅想以平常心來看待這幾天發生的事，在教訓完葉允軒後，他的心裡不太舒坦，除了他欺負小芹以外，還有那針對自己的變態發言。
他不親自動手揍葉允軒，可能也是出於直覺地想防衛自己，他感覺得出來，在黃貞彥和大胖輪流海扁他的時候，他期望的眼神，一直沒從自己身上移開。
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啊？劉治雅越想越煩躁，手機卻又在此時響了起來，他口氣不算好地接了起來。「什麼事？」
施凱廷的聲音先是無聊地笑了幾聲。『我還以為你不會想接我電話。』
「……什麼事。」要不是念在他是施慧芹的哥哥，他早就掛電話了，連髒話都懶得罵。
『我們很久沒一塊吃飯了，我們就約在三豐的後門口，小芹等等也會來。』其實末句才是重點。
當他提到施慧芹的時候，劉治雅的眉頭微微地靠攏，他其實有很多事想問小芹，比如在她哭訴葉允軒是如何強迫她的時候，怎麼會在隔天又主動打電話給那變態？
『跟小芹分手吧，要不然有天你也會跟著變傻瓜的。』葉允軒的話，在當時如回聲般地在腦中迴盪。
「哼。」他冷哼了一聲，為自己感到悲哀。
其實真正的傻瓜，就只有他而已。
『來不來？』
「幾點？」
他會去，然後跟小芹吃最後一頓情人間的晚餐，以後他跟她就只能是朋友了，或許以後也會就此沒連絡也說不定。
劉治雅知道自己的個性，比起哥哥和姊姊的情感外放，他是保守的，不想跟誰隨便地談戀愛，因為這樣會不懂得珍惜，會對愛情麻痺，所以每當小芹又回到她身邊撒嬌時，得意勝過了無奈，最後還是他比較好吧。
跟小芹成為有名無實的男女朋友多久了？算一算大概也快三年了，其實也夠了，他早該認清事實的。
施慧芹不是他的真命天女，而自己只是她孤單時的消遣。
劉治雅放學後一路走到三豐高中的後門，跟著等在門口的施凱廷，「是要去哪吃？」
「嗯，看他高興吃什麼囉。」
劉治雅很直覺地認為施凱廷口中的『他』指得是還沒來的妹妹。跟著他走進巷子，一步、兩步，他停了下來，叫住前面還繼續走的人。「施凱廷，你在玩什麼花樣？」
感覺實在是太詭異了。
「真不愧是劉治雅。」施凱廷轉過身來面對他，笑得讓人作噁，「沒有啦，就葉允軒想請你跟他一塊吃晚餐。」
又是他。「你陪他吃吧。」劉治雅不予理會地轉過身，他眼神突然變得兇惡地瞪視著前方的一排人。
「乖乖合作，不要討皮痛。」施凱廷雙手抱胸，好心地提醒道。
劉治雅顯然就不想讓他如意，一個上前，就揍了離自己最近的倒楣鬼。他這一動，其他人也跟著湧上前，不消幾秒就變成了一團混戰。
而施凱廷像個沒事人一樣，在一旁看著。葉允軒的人，都這麼敢衝，看來跟著葉允軒，應該不會吃虧。
臉上掛彩的劉治雅只想把擋在巷子口的人給踹開，只要到巷口，就算安全一半，他的火氣很旺，可現在不是蠻幹的時候，只得把滿腔的火壓下來，想著該如何脫身才好。
突然一條童軍繩就繞到他的脖子上，往後一勒，他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大夥就趁著時候揍了他腹部幾拳，迫使他彎下腰來，隨後又被人踹倒在地，很快的就被壓制在地上。
「施凱挺，你他媽的這筆帳我給你記住了！」他憤怒地抬頭看傲視著自己的施凱廷，雙手因被綁緊而不安分地扭動著。
「別找我，我也只是聽葉允軒辦事而已。」他一臉就不關他事地聳肩。「我之前也說了，乖乖合作，就可以用散步的方式到他那吃晚飯，你看……自找的嘛。」他轉頭對旁邊的人說，「我先騎機車過去，不要讓你們小葉哥等太久。」
施凱廷很爽地笑著離開了，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很威風，看劉治雅那狼狽樣，要是也出現在謝胤翔身上，光想就覺得心情就非常愉悅。
在自己的小天地裡，因斷了右手而沒辦法好好玩遊戲機的葉允軒，現在最期待的就是等會門一打開會看見劉治雅走進來。他翹著腿，半躺在沙發上，等著劉治雅的到來。
不過他真的會很乾脆地就來赴約嗎？不太信任施凱廷的邀約能力，總覺得不會如自己所想的和平。
「我就說，交給我就沒問題。」都還沒看到人，就先聽見施凱廷的嗓門，讓葉允軒的期盼大打折扣。
他進來就拉了張椅子坐下，完全忽視了葉允軒稱不上高興的臉。
「你帶我的小弟出門？」方才無聊的時候數了一下在場的人數，少了幾個人，他在心裡寫下備忘錄：要找個時間出來，把跟著施凱廷出去的人叫過來訓話。
到底誰才是你們的頭。
「所以那個叫藍六閔的，到底是不是謝胤翔的好朋友？」施凱廷不知是故意還是真沒聽見葉允軒的問話，自顧自地問。
「我確定，謝胤翔跟藍六閔真的是好朋友。」葉允軒面無表情地回答。
「我現在可以去把那個叫藍六閔的傢伙抓過來痛揍一頓嗎？」
葉允軒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免得被施凱廷給惹毛。「你的事不重要，劉治雅那傢伙在哪？」他看都不看施凱廷一眼，就盯著手裡的遊戲螢幕。
「他喔，把我兩個弟兄的門牙都打斷了。」他得意地笑了幾聲，好似都他的功勞。「但還是抵不過人海戰術，你們去把劉治雅帶過來。」施凱廷像在趕蒼蠅般地揮了揮手。
一名站在門邊的少年，往外打了招呼，看管劉治雅的兩個同伙，一見到手勢，毫不客氣的抓起劉治雅的肩上的衣服，要他起身，人都還沒站穩，硬是又從他背後推了一把，險險讓雙手被綁在後背的人往前跌去。
劉治雅哪次被人這般對待過，懷著恨意的瞪著身後的人。
「瞪屁啊，再看就讓你跌個狗吃屎！」那人惡言相向的嗆了回去。「快走。」
一到倉庫的門前，背後又給人推了一把，讓劉治雅的心情更加的十二萬分的不爽。倉庫裡的葉允軒藏不住喜悅地在臉上綻放笑容，他放下手中的遊戲機，往右邊坐了過去，空出能容下一人的位置。
「好啦好啦，別這麼生氣？你不也折斷我一隻手。這邊坐，我們好好聊聊，認識一下彼此。」
劉治雅此時此刻，要是能衝過去的話，踢他一腳也甘願，用這麼粗魯的方式邀請別人吃晚餐，還要別人不要生氣，要是還能好好的認識彼此，那才有鬼！
他不領情地朝一旁啐出一口沫，透明的唾液上挾帶著殷紅的血絲。
喂、喂，別以為葉允軒對你客氣就可以拿翹。施凱廷見了他挑釁，不禁有點嚇到。
葉允軒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果然……交給施凱廷真是個錯誤，搞得治雅火大了。為了發洩內心從剛才就鬱積下來的情緒，他將遊戲機毫不可惜地砸向牆壁，發出的聲響，讓在場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眼見不妙的施凱廷趕緊起身，吆喝著其他人。「他們的事我們別管，走了走了。」
倉庫整個靜了下來，葉允軒和劉治雅互看著對方，兩人不發一語，透過眼神的交會，還是能感受到彼此的不滿情緒。
為什麼要用想殺人的眼睛看我？「我可是在幫你，你也知道施慧芹是標準的見一個愛一個，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你被她劈了幾次腿？要我幫你算算嗎？」
當時在地下室，他既然查了手機的通訊記錄，不可能沒發現女友的手機號碼在奇怪的時間點出現。
劉治雅平淡的回了一句。「吵死了。」
他會出來赴這該死的約，不就是想跟施慧芹做個了結嗎？結果是他媽的一場騙局，他也以為葉允軒應該是個好學生，想不到跟自己一樣。
初次見面時，施慧芹還要他在葉德多關照這傢伙，感覺還真諷刺啊！
「你都沒去找其他人麻煩，為何只找我麻煩？還弄斷了我的手。」葉允軒的手不安分地抓上他的上手臂，害得他起了冷顫。
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劉治雅火大地對他咆哮。「滾開，死變態！」
葉允軒對他激烈的反應有點受傷。「你只是想趁著施慧芹剛好想跟我有一腿，要把我給解決掉對吧？你都不親自打我，碰我都嫌髒的樣子。」他將左手背伸到他面前，上頭有著淡色的菸疤。「可是我喜歡這個。」就像是個印記一樣，他微笑地吻了自己的手背。
劉治雅愕然地看著他，「幹！你真的是死變態一個。」他開始懷疑眼前的人，到底那句我想上你的話，是單純的惡意，還是葉允軒不是在說假的？
變態？被治雅罵這句，已經是第幾次了？想來還真是不開心。「我變態，那你怎會知道我當時在說什麼？」他無聲地動動嘴唇，說了一次當時的話。
實情就是你很明白，我對你有意思。
完全的表裡不一，虧他父母親還生給他一張好青年的皮相。劉治雅厭惡地盯著他瞧，保持著警戒的距離。
看看手錶，時間也不早了，再不吃飯肚子就要咕嚕咕嚕叫了。「你肚子餓不餓，我去幫你買飯，你喜歡吃什麼？」他記得這附近有家餐館，裡頭賣的水餃還挺好吃的。
吃飯？依目前的情況，哪來的心情吃飯。「你這叫綁架，我家的人會出來找我的。」
「關於這點你別擔心，我叫施凱廷幫我說了，幸虧你偶爾也會在女友家過夜，你哥哥一點懷疑都沒有。」為了防範未然，他可是有交代施凱廷打電話給劉治雅的家人，這點小事，總不會出錯吧。「這一夜，我們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這段期間可以跟治雅單獨待在一塊，光想就覺得好開心，先從興趣開始聊好了。
葉允軒哼哼地笑著，和劉治雅憤怒的表情形成強烈對比。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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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交 惡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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