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注意:
- 大量個人設定世界觀,強烈角色OOC
自創女主角、自創男審和魂之助出沒,乙女向、無CP
關於刀匠『堀川國廣』部分,完全的腦補,若有錯誤還請告知
第一人稱,『山姥切國廣』的視角,微虐,有大量個人腦補的山姥切國廣內心劇場
有日文稱謂
同場加映相關章節,女主『軒(けん/Ken)』的視角:
PS. 請被被迷們高抬貴手,不要打我......
==================================================================
「山姥切桑,告訴你一件事實。」軒淡淡開口,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的雙頰,就像對待易碎物一樣,禁錮住自己的視野,不讓我逃避。
用著稀鬆平常的聲調,軒說著世間殘酷的真理:「其實,仿製品根本一點價值都沒有。」
隨著話語的結束,光明也一併消失,順道帶走了色彩,眼中的世界只剩灰白。
------------------------------------------------------------------------------------------------------------------------
「山姥切國廣。」
「?......您叫我?」
「不然這裡還會有第二個山姥切國廣?」
「......」
「走吧。」
「......我只是個仿製品。」
「所以?」
「......您還是找別人吧。」
「你不想要知道自身真正的價值嗎?」
「真正的......價值?......儘管是個仿製品?」
「想知道就跟我來吧!」
我想知道!
我再也不想被比較了!
那些人類個個都這樣......
只會擅自拿我跟『它』比,我受夠了!
我又不是自願變成這樣......
為什麼都沒注意到,我就是我!
※※※※※
慢慢地睜開眼睛,眼前的景像有點模糊,眨了眨眼,瞳孔漸漸地聚焦,終於看清眼前的景象,面前站著一位成年男性,稍微把頭抬起,看到了那位大人的面容,這就是我即將侍奉的主人,果然很耀眼,尤其是締結契約後,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那自傲又強大的靈力圍繞全身。
「我是山姥切國廣。是受足利城主長尾顯長之託而鍛製的刀......只是山姥切的仿刀。」向著未來的主人自我介紹,這樣真的好嗎?區區一把仿刀,根本配不上這位大人。
這時,有個人影從主上身後走了出來,人類!為什麼會有普通的人類......他剛剛都聽到了?!聽到我是仿刀的事情!我......才不是什麼贗品!有點激動地解釋:「但,我不是什麼贗品。我是國廣的最高傑作......!」
那位人類有著黑色直長髮,瀏海配上馬尾,有點圓潤的臉蛋帶著深藍細框眼鏡,長相清秀,身上穿著寬大的淺灰運動衫和長褲,身高只到主上的胸膛,雙眼一直打量著我的臉,抬起手稍微拉下套頭的白斗篷,手......!左手拿著真正的自己,原來這就是擁有可自由活動的身體的感覺。
「歡迎來到這個家,多多指教,山姥切。」成年男子帶著微笑說道。
「是!」主上的聲音換回我飄遠的思緒。
「喂,看呆了嗎?基本禮儀呢?還不自我介紹一下。」主上舉起手輕敲了一下那個人類的頭。
「!」那個人類終於回過神來,開口說道:「抱歉,我叫軒,是師父......就是這個人的徒弟,以後請多多指教。」說完後行了一禮。
「......多多指教。」小聲地回道,拉了拉頭上的布,試著遮住自己的臉,阻擋住那人投射過來的視線,原來那個人是主上的弟子,不過是跟主上學什麼?
「不愧是高貴的大人,真是精彩,實力就是不同凡響,不是其他審神者能夠比擬的。」地上一隻狐狸開口拍馬屁,然後繼續說道:「大人,請您開始鍛造其他的刀劍。」
「嗯......來鍛把天下五劍吧!」主上游刃有餘的語調敘說著,這就像呼吸一般的輕鬆簡單。
天下五劍啊,也是,我只是個仿製品,連『它』都比不過了,更何況是天下五劍中的任何一把,果然我還是配不上這位大人,既然這麼想要天下五劍,為何一開始要選我?低下頭,扯著身上的斗篷,想要就這樣藏起來,早知道就不要來了。
「咦?!」軒吃了一驚,問道:「師父......你是認真的嗎?一下子就挑戰這麼高階的刀劍?」
「要打賭嗎?如果我鍛到了,你要負責全部的文書和管理,我只要悠閒地當個發電機。」主上露出狡猾的微笑。
軒先是沉默地看著主上,然後放棄地說道:「就算不打賭,師父也會找機會把全部的工作丟給我不是嗎?」
「你很清楚嘛!別拖拖拉拉的,還不趕快把資源拿過來,數量別搞錯了。」主上戲謔地道,像是讀到軒的企圖,所以特別強調了資源數量。
「嘖!」最後軒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準備好能夠確實打造出打刀以上的資源數量,一一交給刀匠小精靈的同時說道:「那個......可不可以鍛造天下五劍以外的刀劍呢?我這裡有非常好吃的巧克力餅乾喔~隨便一把都可以,就是不要天下五劍,這個餅乾就是你的!」軒蹲下,從長褲口袋裡拿出一包精緻小巧的包裝給刀匠小精靈看,刀匠小精靈看到後雙眼發光一直盯著。
「喂,你賄賂也沒用。」主上睥睨著軒說道。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軒理直氣壯地看回去。
「你不也想要稀有的天下五劍。」主上回駁道。
「喔,單純找師父的碴,我是不會讓師父稱心如意的!」軒信誓旦旦地回答。
「喔呀~我就接受你的挑戰。」主上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然後問道:「還有,那巧克力餅乾不是我的茶點嗎?」
「又沒關係,反正還有很多包不是嗎?沒了再買不就得了。」軒一邊說著一邊往我這邊走來,站在我面前笑著說道:「山姥切桑,要不要吃巧克力餅乾?」同時遞出手上的東西。
看著軒手上拿的食物,我愣住了,咬著下唇,為什麼會來找我搭話?你們不是更想要天下五劍嗎?那就別管我啊?反正我只是個仿製品。
軒微微偏著頭繼續看我,然後伸手拉下我一直扯著斗篷的手,攤平我的手掌,把食物放在我的手心,說道:「還有很多包所以不用擔心,這真的很好吃喔~」
剛剛軒的手,微涼,跟我所知道的人類溫度不太一樣,記憶中鮮血的溫度還要在熱一點,繼續盯著手上的食物,這要怎麼吃?那亮麗鮮豔的外表不像是可以吃的感覺。
軒看我沒有任何動作,拿回我手中的食物,撕開一個口,拿出裡面的東西後放到我手上,看著外表一層咖啡色的食物,剛剛他說這是什麼去了?巧......克......乾?現在這樣就能吃了嗎?我看了看他,他則是一臉期待的表情,意思就是說我應該吃吃看。
依循著記憶中人類進食的模樣,把食物放入口中,咬了一小口,舌尖首先嚐到了甜甜又軟綿的外層,細細咀嚼後,搭配鬆脆的內部,甜而不膩的滋味充滿齒間,一口接一口,小小一塊瞬間就沒了,舔舔指尖殘留的味道,就像他說的一樣,讓人回味無窮,我終於理解人類為何會那麼執著於美食,小聲地說出自己的感想:「好吃......」,不知道還能不能在吃到。
一直注視著我的軒,看到我最後帶點失望看著空無一物的手,露齒一笑說道:「對吧!不用客氣,家裡還有很多種好吃的點心喔~」
「嗯......謝謝。」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拉下白布蓋住自己微紅的臉,那總是純粹的眼神,讓我有點無法應付。
剛好刀匠小精靈也開始鍛造,等待時間出現在告示板上。
軒上前看向告示板,一看到上面顯示的數字,就像看到世界末日一樣,雙腿無力地跪在地上,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道:「不可能......竟然是四小時?!」,低頭看向地板,然後兩手握拳用力地搥在地上,像是要把這乖舛的命運給粉碎一樣,緊閉雙眸,痛苦地低聲說道:「為什麼......可惡......」
「老子怎會失手,哈哈哈!」主上雙臂交叉輕放於胸前,擺出狂傲的姿態。
站在軒身後,看到他突然跪下,還露出痛苦的表情,我頓時手足無措,這時候該怎麼辦?要怎麼安慰才好?應該先扶起他嗎?四小時真的有那麼糟糕嗎?手就這樣擺著,不知道該做什麼,最後終於下定決心先扶他起來時,軒突然站起,嚇我一跳。
「還不能放棄,我記得除了天下五劍外,也有其他刀劍是一樣時間,不到最後不能放棄!」軒振作起來,堅毅的表情,不向命運低頭的氣勢,然後雙手互握,真誠地祈求:「拜託!哪一把都可以,就是不要天下五劍!」
「是天下五劍,還是最美的那一把。」主上一旁潑冷水。
「NOOOOO!!師父為什麼要在一開始就鍛出麻煩貨?!」軒手掌貼著臉頰,整張臉拉長,露出驚恐的表情,身體則是擺出其妙的彎曲姿勢,繼續說道:「......竟然是那個號稱『究極My pace的迷路老爺爺』!」
「軒,你那樣說很失禮。」主上蹙眉道。
「事實啊~明明有其他的天下五劍,誰不選,為什麼師父偏偏選那位?!」軒對著主上吼。
主上偏頭想了一下,說道:「......緣分吧。」,接著朝向門口,繼續說道:「別囉哩囉嗦,我肚子餓了,軒!去叫外賣,突然想吃披薩了。」,狐狸跟在主上身後,走到門口時,主上頓了一下,轉身看向我,說道:「走吧,山姥切。」
「......是!」心裡有點高興,我以為主上早就忘記我的存在,趕緊跟上。
越走越慢,最後佇足在門前,我卻感到強烈不安,扯著胸前的白布,不敢踏出那第一步,門外真的會有想要知道的答案嗎?假如真正的答案不是我所想的,那我為了什麼而來,低下頭看著腳尖,抿著唇,負面的情緒停不下來。
這時有人拍拍我的肩膀,那個人跟我說道:「怎麼了嗎?山姥切桑。」
慢慢地轉回頭,又是那純粹的眼神,讀不出任何感情,只是單純地注視著,又像是專注地觀察著,我真的無法應付那褐色的眼瞳,或許我是在害怕,倒映在瞳孔上的身影,一直都不是站在這裡的自己,而是『它』,一想到這,拉下頭上的白布遮住大半部分的臉,阻擋軒探視的眼神。
「不知道山姥切桑喜歡什麼口味的披薩?反正接下來有的是機會,可以每個都試試看。」軒說道,因為斗篷的關係,只能從縫隙中看到他的微笑。
「披......薩?試試......看?」注意力被轉移,仔細思索軒的話語,剛剛主上說想吃披薩,所以那應該是一種食物,卻又有不同口味,到底是怎樣的食物呢?會像剛剛的點心一樣好吃嗎?
「對啊,每種都吃過才知道自己喜歡和不喜歡的口味,我們快走吧,不然師父又要囉嗦了。」軒輕輕地從我背後推了一下。
就這樣,我踏出了第一步,走出鍛刀房,來到這熟悉又未知的世界,剛好,一陣涼風迎面而來,雖然沒有吹掉頭上的白布,半掛在頭頂,露出一半的金髮。
首先映入眼瞼的是翠綠的庭院和樸實的日式宅邸,最後是那片廣闊蔚藍的天空,這時才想起,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就再也沒有抬頭,好好的看著那片純淨的藍天。
想要的答案就在這片藍天之下,我可以這麼期待嗎?
※※※※※
不應該是這樣的......
撥開敵方脇差來自左上的砍擊,並趕緊側身躲過短刀從右下死角的刺擊,對方的刀刃還是在大腿上劃下一道不淺的傷痕。
我只是......
腦中開始播放著回想,由近至遠。
當軒注視著那位士兵的屍體時,雖然因為面具的關係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卻能感受到流露出來的無助,以及深沉的哀傷。
果然他只是普通的人類,不適合戰場,那我要做的事就是完成被賦予的任務並安全的帶軒回到現世,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實力和價值了吧。
身子稍微面向右邊,抬高右手臂,雙手握住刀柄,劍尖與雙眼平行,擺出伺機攻擊對手面部的招式,迅速地刺向敵方脇差的人形臉部,但是卻被偏頭躲過,只在對方肩上留下非致命的刀傷。
「嘖。」這次敵方短刀從左後方襲來,我趕緊向右邊跳,皮膚被切割開來的痛楚從左腰側傳達到腦部。
從時空穿越開始,一直思索著主上說過的每句話,主上想要的結果到底是什麼?我該怎麼做才好?
同時觀察著軒的一舉一動,怎麼看都是普通的人類,不過配帶著一把刀,應該會劍術吧......
嗯?在發抖著?雖然不明顯,但是他真的在發抖,難道是在害怕嗎?對什麼?戰鬥嗎?還是戰場?
「鏘!」
雙手握刀,正面擋住敵方脇差衝撞過來的斬擊,短刀卻突然在右前方出現,趕緊迅速蹲低身子偏頭,竭力躲過朝脖子的致命砍擊,但是臉頰被刀刃的尖端劃過,輕微的痛覺讓我不自覺地閉上右眼。
「主上,那把刀?」在傳送陣前面等待時,看著主上手上拿的東西。
「嗯?這個?給軒的,防身用。」主上回道。
「......主上,我會保護軒。」說完之後有點無所適從,拉了拉頭上的白布,這樣講可以嗎......?但若這是主上對我的期望,我想要回應這份期待。
然而主上只是笑了笑,說道:「你只要做好本分的事就足夠了。」
本分的事......?只要斬殺時間溯行軍,這樣真的就夠了嗎?主上覺得我沒辦法在戰場上保護軒嗎?果然因為我是仿製品......
「呀啊!」使力震開敵方脇差,向右快速轉身,隨著身子劃出一道銀色弧線的刀鋒彈開短刀瞄準後背而來的刺擊。
沒想到對方的反應速度比想像中的快,已在後方高舉著雙刃狠戾地砍下,緊急全力跳離敵人的攻擊範圍,最終還是讓敵方脇差在左臂膀上留下兩道深刻的刀痕,伴隨著揮之不去的疼痛、挫折和不甘心。
隨著時間的流逝,人來人往,望著短暫駐足的人們,聽著千篇一律的感想......
溫熱的鮮血從傷口慢慢湧出,逐漸染紅周圍的衣服布料,看著眼前的敵方脇差和短刀,不知是誰發出的怪異聲音,『咯囉』、『咯囉』。
「真是漂亮的刀,唉?原來是仿造的啊,難怪那麼漂亮。」一位穿著雍容華貴的女性掩袖說道。
「閉嘴......」過去和現在重疊在一起,令人厭煩的吵雜聲響,不自覺地握緊刀柄,染血的布料持續蔓延,緩慢地占據整隻上臂。
「漂亮歸漂亮,總覺得有點可惜啊,畢竟是仿製品。」一位衣著整潔的男性撫著下頷鬍鬚說道。
「閉嘴......仿刀又怎樣......」默默低語著,你們懂什麼......擅自下定論!我是......
原本聚在一起的敵人各自分開慢慢往反方向移動,短刀在右前方蓄勢待發,而脇差則停在左前方,彷彿嘲諷一般,『咯囉』的刺耳聲音不曾間斷,反而逐漸放大,從兩方向傳來交疊在一起。
突然躍進腦海裡的回憶就像那最後一根稻草。
「就算刀匠技術在好,仿造就是仿造,還是贏不了本科啦!」一位自命不凡的男人輕浮地說道。
「我......是國廣的......最高傑作......」咬牙切齒,從齒縫間流洩出的低喊,但胸間極速膨脹的怒氣無處發洩。
敵人雙方同時衝過來,最先踏進自身攻擊範圍的是短刀,憤恨的情緒蓋過身體上一切的疼痛和疲勞,大喊:「就讓你後悔侮辱我是仿製品!受死吧!」
靠著本體刀種是打刀,刀刃較長,攻擊範圍比短刀廣的優勢,在被碰到之前,先行擊落敵方。
一道清晰略帶寒意的藍銀色圓弧穿過敵方短刀,以圓弧為中心,對方身子分成上下兩部分互相脫離,最後化為黑色塵灰飄散在空氣中,斷成兩節的刀,失去光澤墜落在地上。
我是國廣的最高傑作!
迅速轉身迎戰左邊而來的敵方脇差。
是國廣的最高傑作......!
只能不斷地在心中複誦著,若是不這麼做的話,自己還剩下什麼?我只剩下這個,『我就是我』的證明。
猛然一陣暈眩襲來,雙眼中的光景灰暗下來,失去原有的色彩,身體變得非常沉重,無法隨心所欲做出動作。
不能看清敵人的動向,錯亂的整體空間感知導致抓不准與對方的距離,內心慌張不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敵方脇差迫切接近中,雙腳卻是虛浮無力,無法站穩,我該怎麼辦?在這樣下去的話......
眼中黯淡的世界唯獨敵人刀刃閃爍著冰冷的寒光,並逐漸放大著,時間的流逝變得緩慢。
努力思考解決方法,但是腦中卻一片空白,在幾近停止的時間中,腦海裡浮現出一句疑問句。
『國廣的最高傑作到底是什麼......?』
比起疑問句更像是否定句,否定我至今為止所堅持的一切,就像陷入冰窟一般,寒意躥及全身,僵硬的身體無法動彈,就連思維也停滯。
最後周遭的景色消失,只剩令人寒慄的刀尖印在瞳孔上,什麼都聽不到,也感覺不到,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啊......這就是仿刀的終焉嗎......?」喃喃自語,放棄掙扎,哀傷地慢慢閉上雙眼,迎接最後的結局。
※※※※※
右肩猝然的撞擊,撞開了僵直的身軀,讓我離開敵人的攻擊範圍內,同時也撞回停頓的理性。
躺倒在地上後立刻抬頭一看,雙眼圓睜,對眼前的景象感到震驚,不該出現的人正站在我原先的位置擋下敵方脇差的刺擊。
為什麼......
為什麼你在那裡......
為什麼你會過來......
為什麼你要救我......
心中明明有一大堆的疑問,然而一個字都說不出口,明明想要大喊『別管我,快逃』,然而發出的是近乎哭泣的微弱悲鳴。
看著那個人俐落地向後一躍,躲開敵人攻擊,看著那個人進入戰鬥態勢,看著那個人當右手放在刀柄上時,全身都在顫慄著,尤其是兩手的抖動更為明顯。
害怕的話,就別過來啊......
畏懼的話,就躲起來啊......
緊抿著唇,無法肯定那個人的行動,無法理解那個人的想法,所看到的一切都充滿著矛盾。
現在可不是躺在地上的時候,得趕快去幫他才行,兩手臂撐住地面,光是坐起身這一動作都非常吃力。
看著那個人為了防住敵人的攻擊而無法動彈,但自己的身體卻不聽使喚,焦躁感在心中翻騰著。
快點動啊!我的身體!
左右手各自握緊刀鞘和刀柄,以刀鞘當作拐杖成為支撐點,咬緊牙根,勉強站起身子。
拜託,在撐一下......
消滅時間溯行軍是主上托付給我的任務,一定要達成才行,不然我是為了什麼而存在。
趁那個人吸引住敵方的注意力時,拖著疲憊的身軀,趕緊繞到敵人正後方,以現在的狀況正面介入戰鬥的話,只會變成不利的拉鋸戰,假如從側面突襲的話,有可能會被閃過,為了能夠確實一擊消滅敵方,只能從背後偷襲了。
在抵達最佳位置之前,深呼吸並屏氣凝神前進,雙手緊握刀柄,刀身擺在右側,雙眼緊盯著敵人,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動向,機會只有一次。
察覺敵人揮動左前肢打算攻擊,不管會暴露自己的行蹤,立刻衝上前,高舉兩手,趕在敵方之前先下手為強,雖然能趕上,但是對方卻在自己的攻擊範圍邊緣,刀劍前端能觸及傷到敵人,但是力度和深度會變得太淺,無法一刀斃命,但我不想讓那個人受傷。
就算只是仿刀,至少......
突然聽到那個人的吶喊:「一定也有我能做的事!!」
同時敵人受到驚嚇,向後退了幾步,對我來說則是最佳位置,毫不猶豫地揮下全力一擊,本體刀從敵人頭頂開始,穿過整個身軀直至底,分裂的軀幹在觸碰到地面前已分解成無數黑色塵粒,最終消失不見。
眼望遺落在地面的只剩黯淡的斷刃,一絲畏怯油然而生,無力的雙腳再也支撐不住全身的重量,為了不讓自己趴倒在地上,先把本體刀插在正前方,順勢單膝著地蹲下。
若不是那個人,現在無聲無息地躺落在那裡的就是自己,一想到這,胸口頓時阻塞,無法順利呼吸,只能不停地拼命大口呼吸。
不要......
儘管緊閉雙眼,剛剛所見的畫面還是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然而畫面一轉,變成自己本體斷裂成無數碎片散落在地上,驚駭的想法讓我倏然睜眼,一滴冷汗隨著弧度,滑過右頰的傷口,浸染鮮血墜落於地。
我不想在這裡就結束......
強烈的焦急感驅使著身體站起,但是疲勞的雙腳無法給予回應,握在刀柄上的雙手試圖撐起全身的重量,卻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發顫。
之前還沒有那麼明顯,但現在每牽扯到一絲肌肉,身體各處的傷口便傳來劇痛,只能咬緊牙根忍住。
站起來!我......什麼事情都還沒完成......
突然身子往右邊些微傾斜,感到負擔減少,同時聽到那個人憤怒的責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沒臉面對他,只能一個勁地低垂著頭。
一聲輕微的嘆息傳入耳中,心口感到疼痛,果然是因為我是仿製品,所以對我感到失望......假如是名刀的話,就不會有這可悲的結果,那個人一定是這麼想的。
好痛......
我只是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想要回應那份期待,至少......再一次機會......這樣下去的話,我......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對了,敵人還有一個分隊,若是我把他們斬殺掉的話......
「回去了。」那個人簡短的一句話粉碎了一切的妄想。
欸......?什麼?!
腦中一片空白,對於魂之助何時跟來都不知道,牠說的話只有聽到『分隊』一詞,那個人說了什麼也沒有聽清楚,唯一理解的只有那冷漠的回覆斷絕了僅剩的機會。
等等......等一下!我還什麼都沒有......!
「我......還可以繼續戰鬥!」離開了依靠,不能就這樣回去,我不想讓主上失望。
說完下一秒感到衣領口被束緊,上半身不由自主向前傾,那個人的臉孔突然放大,眼前只剩那無法輕忽的嚴峻神情。
「你就這麼想死嗎?」
死......
這一單字喚起了斷刃的畫面,就像勒緊脖子的繩索,不斷收縮的同時,伴隨著皮膚摩擦的疼痛,讓人不能呼吸。
我知道,以現在的狀態,別說兩人了,就連敵方一脇差都不一定能贏。
我知道,逞強是沒用的,但是......真的好不甘心......
選擇放棄掙脫出束緊的繩索,脖子頓時感到輕鬆,空氣得以再次循環,儘管如此,蓄積在胸中的苦悶,卻無法隨著呼氣排放出去。
好難受......
沒有辦法反駁,就連最簡單的否定回答也說不出口,右手腕感受到那個人的抓握,被動地隨著他人的拉扯前進,緩緩地回頭仰望天空,明明是同樣一片藍天,卻因為硝煙四起,破壞了原本澄澈的蔚藍。
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來......
低垂著頭,默默地拉起斗篷的帽子蓋住,上方一半視野被遮去,不知覺地,視線落在那個人纖細的手,然後漸漸攀沿而上,最後看到的是破裂的布料和微微滲血的傷口。
難道是為了救我才受傷?原本沒有的傷口,也不該存在的創傷,一昧地提醒著自己的無能,該怎麼道歉才好?這時該說什麼才好?對於不擅長說話的自己,只能緊抿著唇,沉默地跟在後方。
果然還是不行......仿製品什麼的,注定贏不了原作......
早知道就不該來了......
已經......無所謂了,任何一切......
※※※※※
轉眼瞬間,已回到現世。
沒有留意週遭風景的變化,眼中只剩白布製造的灰暗陰影。
軒依然走在前方拉著我的手前行,依稀聽到軒咕噥著:「手入、手入。」
我則是停下腳步,淡然的否決:「不用手入了。」
軒頓了一下,也停了下來,轉過頭說道:「受了傷就要治療。」 ,然後右手感到更強的握力和拉力,雖然不會覺得痛,但透露出一股堅定的意志。
不自主地往前踏一小步後,穩住腳步停留原地。
「被血弄髒這種小事剛剛好。」帶著自我嘲諷的語調,拒絕了軒的好意,試圖想要扯回自己的手,像我這樣沒用的仿刀,根本不需要治療。
軒也不示弱,上半身前傾,左腳向前踏膝蓋微曲,右腳向後身直,緊握不放的手使出再也不客氣的力道拉扯著我的手,頭也不轉,向著前方,用著強硬不容拒絕的聲調說道:「哪裡剛好了?根本變得破破爛爛的,給、我、治、療!」
儘管手腕感到些微麻木,但是力度還是不夠,假如我硬是向後扯的話,軒會突然重心不穩摔倒吧。
看軒使盡全力,就連原本止血的右手臂傷口又開始冒出一絲鮮血,明明結果很明顯,以他的力氣是拉不動的,為什麼就不能尊重我的想法,火氣也跟著上來,不耐煩地回道:「明明說過修復什麼的不必要!」
「別在那邊鬧彆扭了。」軒也認真較勁起來,完全轉身面向我,兩手抓住我的手臂,左膝更加地彎曲,整個人下沉,重心放低。
不想輕易地被拖走,我不服輸地反抗著,雖然拉扯的力道愈加強烈,但還在一隻手就能應付的範圍,就這樣和軒進行了一場互不相讓、堅持各自主張的拔河。
就在這時,主上漫步過來,右後方跟著另一位,眼角睥見對方湛藍色的衣擺隨著走動飄盪著。
「喔,已經回來啦!」 主上從容地說,不受眼前緊繃的對峙所影響。
沒臉面對主上,我無措地趕緊拉下白布低頭,真想全身捲縮在白布裡,躲在沒人的地方。
然而他們的存在並沒有打斷這僵持不下的局面,右手腕上的力道不曾減弱。
「師父!幫山姥切桑治療。」最先開口回應主上的是軒,看來是為了打破這窘境,若是主上的命令的話,我沒辦法違抗。
「嗯,沒問題,去手入室吧。」沒有任何猶豫,主上自然地答應軒的請求,一個回身,率先走向手入室,身著湛藍狩衣的男子跟隨其後。
站在原地,緊盯著地面,咬著下唇,一點都不想去手入室,但是主上的命令是絕對的,漸漸地放棄抵抗,軒也隨著放輕力氣,回到最初的輕握。
帶著複雜的心情,隨著軒的步調,慢慢地走到手入室。
手入室拉門已敞開,而那位藍衣男子則雍容自在站立在門外迴廊上,欣賞簡單翠綠的小庭院,察覺我們的到來,轉身面向我們。
高雅得體的舉動透露著尊貴的氣息,讓人無法忽視,但又給人謙和的氛圍,毫無疑問。
『天下五劍』
「三日月桑。」軒先是停下腳步,簡單卻又不失禮儀的會釋(註1),向那位刀劍男士點頭輕聲打招呼後走進手入室。
藍衣男子回以一抹柔和的微笑,然後視線轉向我這邊。
想到身上佈滿塵土和傷口,沒有立下任何戰果,狼狽的逃回來,深深自覺比不上眼前這位級別完全不一樣的刀劍男士,拉緊頭上的白布遮住自己的臉龐。
不要看我......
不敢看向對方的面容,不想要知道對方是如何看待自己,趕緊擦肩而過,躲進手入室。
寬敞的手入室裡擺放著幾個用鐵棍架起的床墊,右手邊有一扇打開一半、供一人通行的木板拉門。
有別於手入室,裡面的擺設就像一個工房。
主上坐在高腳圓椅上,拍拍身旁的床墊,示意我過去。
躊躇一下,但不想讓主上等待,只好慢慢地走過去。
對於沒有完成任務的我,根本沒有資格接受主上的治療。
低垂著頭,坐在床墊尾端上,與主上有點距離,本體抱在胸前。
軒的腳跟出現在眼前,手掌向上的兩手,然後他的話語傳進耳朵:「師父會治療你們人身的傷口,我負責修復本體的缺口,所以請把本體交給我。」
......交出本體?
不要......
上半身捲縮起來,死命抱住自己的本體,悶聲道:「這樣就行了,變得破爛不堪的話,拿我來比較的傢伙就不會存在了。」
「哈?比較?別說傻話了,乖乖接受治療,把本體交出來!」耐性告馨的軒直接伸手搶奪懷中的本體。
「你一定也是這麼想!」一手緊抱著刀鞘,另一手打掉對方的手,兇狠地推開對方後站起身,比起哀傷,更多對自身的憤怒填滿胸間。
一直以來眾人都是這麼想......
「不管變得怎樣,終究還是會認為我是仿製品吧?」總是隱藏在白布陰影下的雙眼,這次毫無掩飾,筆直看進軒的眼裡,宣洩著自暴自棄的話語。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
「你夠了沒!我沒這麼想!」踉蹌後退的軒用非常生氣的語調大聲怒吼。
聽到對方的否定,沒來由的更加憤怒,沒有多想直接大喊:「你什麼都不懂!」
同時喝止了對方欲往前的腳步。
頓時,手入室陷入一片靜默,連同內心的憤怒一起沉澱,哀傷緩緩浮上心頭,啃食脆弱的心靈。
蠕動雙唇,喃喃道出深埋在心中、最沉重的憂傷:「......即使消失了之後,我仍舊會被拿來做比較吧......」
已經受夠了......
任由疲憊的心靈沉浸在黑暗裡,不自覺地揚起嘴角,淡淡說道:「乾脆就這樣腐朽了......我也不在乎......」
至少自己選擇最後的結局......
正面突然傳來衝力,整個人猝不及防向後傾倒,頭上的白布順勢脫落,上半身被壓倒在床上,趕緊用一手臂撐起上半身,另一手正要抓回白布。
此時,微涼的雙手輕柔地貼上臉頰,平息了胸中的驚慌,順著那雙手,微微仰起頭,對上那不帶任何感情丶純粹的眼神。
不知為何,但直覺上知道軒的視線所及之處不是他人,是真的在注視著眼前的自己,然而,這項認知卻讓我感到害怕。
「山姥切桑,告訴你一件事實。」軒淡淡開口,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的雙頰,就像對待易碎物一樣,禁錮住自己的視野,不讓我逃避。
用著稀鬆平常的聲調,軒說著世間殘酷的真理:「其實,仿製品根本一點價值都沒有。」
隨著話語的結束,光明也一併消失,順道帶走了色彩,眼中的世界只剩灰白。
「通常在真品完善保存、供人觀賞的情況下,沒人會對仿製品或贗品感興趣,畢竟只不過是模仿、抄襲。」軒毫不留情地否定著身為仿製品的存在。
拜託......別在說了......
內心如此哀求著,卻無法發出聲音傳達,連摀住耳朵的力氣都失去。
「一但掛上『仿造』,就算作品本身在怎麼完美漂亮,人們把那視作理所當然,看不到其他事物。」軒的話語狠狠擊錘在已然破碎不堪的心,化成細碎的粉末,再也拚湊不回原樣。
知道......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一切都不屬於自己......
軒放開雙手,後退兩步,居高臨下的姿態,然而,我只能低垂著頭,不敢看到那雙眼裡冰冷的鄙視。
「......無視創作者的努力、苦勞、煩惱和糾結。」像是壓抑著憤恨不平的情緒,軒如此說道。
............?
剛剛軒說了......?
思緒還未完結,領子被人揪起,被迫看著前方。
「仿刀又怎樣?!你可是繼承了名刀匠所有技藝而打造出來的刀不是嘛?!」軒怒喊著。
第一次正面迎接他人對自己生氣的情緒。
「自己怎樣都無所謂?對刀匠是種侮辱。」憤怒的斥責還未停止。
我......我也不想這樣......但是......
腦海逐漸浮現出那個人慈祥的側臉。
「傾注了思念和想望,即使在真品旁邊也毫不遜色、散發著屬於自己獨有的光芒。」夾雜一絲悲傷的語氣。
光芒......?我也有嗎......?
「否定自己等於否定他們的努力和心意。」軒鬆手放開衣領,語氣中帶有深深的失望。
『挺起胸膛,你是我的驕傲。』
那個人的話語從深埋的記憶中跳出,那是在最後一次見面時說的話。
低下頭,歉疚的淚水積蓄在眼眶,隨時都會崩然墜落。
任由軒拿走懷中的本體。
「在怎麼侮辱人也要有個限度。」聽到軒憤怒嚴厲的責備,接著是工房木門合上的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內心向著再也見不到的人道歉,抑制不住的淚水潰堤。
儘管努力控制自己不放聲大哭,但是不甘心的哽咽流露出來。
「主上......我......好不甘心......要怎麼做才能變強......」
不想再輸給任何人,想要配的上『國廣的最高傑作』稱號的強大。
感受到主上的手輕放在肩膀上,傳來令人安心沉穩的靈力,讓哀傷的情緒沉澱。
「無須焦躁,一定能變強。」主上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抬頭看向主上和藹的臉龐和充滿相信的語氣,讓自己又想落淚。
後知後覺想起自己竟然在主上面前哭出來,趕緊用手臂往臉上亂抹,試圖把淚痕擦掉。
主上看似貼心地伸手遞過一盒衛生紙在面前。
迅速抽幾張來用,立刻拉起白布套回頭上,低頭不敢見人。
好羞恥......竟然在主上面前隨意哭泣......感覺臉頰發燙,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有何不好,哈哈哈!」聽到爽朗的笑聲和無所謂的語氣,主上輕拍幾下自己的背部。
太丟臉了......完全被主上讀心了。
※※※※※
短暫的數分鐘過去,身上的傷早已復原,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再次感嘆主上的強大。
「終了!」輕鬆簡單的語氣,主上兩手各自往大腿一拍,站起身。
雖然衣服上到處都是破洞和血漬,還是先穿上。
視線轉向緊閉的工房木門,不由自主地走到門前,伸手想要拉開,可是卻不知道該跟對方說什麼,手擱置在半空中。
「山姥切,先回房換件衣服,然後到客廳一起喝茶聊天。」
主上的呼叫聲正好打消了開門的念頭。
放下手,趁這段時間好好想想該說什麼......
走出手入室後對上還在原位的天下五劍,對方偏頭,把視線從庭院轉移到自己身上。
下意識拉下白布遮蓋臉龐,不由自主地垂下頭,視線落在地板上,瞄到對方輕滑腳步,正面面向自己。
感受到他人的視線,反射性地拉緊身上的白布,想要把自己遮掩起來。
......!
不對!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跟自身的想望有所出入。
不是這樣!
手用力地扯緊胸前白布一邊,硬壓下平時躲避遮掩的習慣。
這時該做的事只有一個......
對方靜默不語,就像在等待自己先開口說話。
抿緊雙唇,然後鼓起勇氣抬頭正視對方,看進溫柔堅定的紺藍雙瞳裡,開口自我介紹:「山姥切國廣,是把仿刀......」,跟對方從容不迫的氣度相比,反而讓自己越來越氣弱,吞下所剩不多的話語,視線飄移再次回到地板上開始懊惱。
我到底在說什麼......
就算講出自己是仿刀,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
我到底要表達什麼......
自己是把仿刀是不爭的事實,儘管如此,我還是想要改變。
我到底要怎麼做才好......
一直都在哀嘆身為仿刀的命運,無數次想著自己不是仿刀該有多好。
腦海中回想起那個人和軒的話語。
閉上雙眼,深呼吸,屏除其他雜念,讓心中只留下唯一的想法。
『我,就是我。』
吐氣,睜開雙眼再次回望對方,這次要確實地傳達自身的信念:「......不輸給本科,國廣的最高傑作!」
對方先是驚訝地雙眼圓睜,然後開始呵呵大笑。
好不容易說出口,卻得到這種反應,果然太過大膽傲慢了,更何況對方還是有名的天下五劍之一。
趕緊挪開視線,臉上竄過羞恥的熱潮。
但是說出來的感覺不錯,有種解脫感,內心感到輕鬆許多,如同卸下一些無形的重擔般。
柔和中帶有肯定的聲調在前方響起,對方開口:「好答覆,不過......」
對於他人的認同感到吃驚高興,卻又對遲疑感到疑惑不安,抬頭對上視線,對方噙著和藹的微笑正視自己,然後移開視線往手入室深處看去,同時說道:「最想聽到這答案的另有其人。」
理解話語中所指之人,僵直一下,跟隨著對方投射的視線,最後落在緊閉的工房木板上。
堅固厚實的木門阻擋了一切,無法看到裡面的人事物,垂放在身側的手使力握拳,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落寞。
來到今後將屬於自己的空蕩房間,退下破損的衣物,換上輕便的內番衣物,注視一秒擱放在矮桌上摺疊整齊、全新的白布,最後毫不猶豫拿起破舊不堪、最初的白布。
看著被塵粒染灰的棉布,正想拍掉上頭的灰塵時發覺會弄髒房間,便作罷。
打算在室外甩乾淨便拿著白布往外走,到了障子門前強烈的焦躁感突然襲來。
儘管知道外面沒人,但是在不披著白布的情況下,不敢在外面行走。
明明才剛放話說自己不輸給本科,現在卻怯懦地不敢出門......
甩頭試圖甩掉那份軟弱,但是根深蒂固的心結不是那麼輕易就能除去。
況且這塊白布......
想到此,咬了咬牙,心一橫,瞬間拉開障子,用一秒確認四周沒人,同時思索著目前在本丸裡的人物。
包含自己總共四人,三日月跟著主上在泡茶,軒可能還在工房裡,所以外面是安全無人。
一秒的時間從房內跨步到走廊邊緣,一秒攤開白布,在一秒輕甩幾下,一秒迅速套上白布,內心的焦躁感終於退去。
最後左右看看,確定都沒人看到後吐出安心的嘆息。
站在廊邊,不用特意抬頭,也能看見那澄澈明亮的藍天,那無盡的延伸彷彿連接著初見的那片天空一般,讓人回想起遺忘已久的過往。
享受著清風的吹拂,沉浸在往事,嘴角難得勾起緬懷的笑容。
※※※※※
最初,聽不到、看不見、也沒有任何知覺,一股強烈的意念湧入進來,讓自己有了知性。
就算能夠思考,但不明瞭那份意念說的是什麼、從哪裡來,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能理解其中的含義並欣然接受。
慢慢地,能夠聽到一種聲音。
「鏘!」
那清脆響亮的聲音讓自己非常安心,就像搖籃曲一樣。
「鏘!」
雖然單調反復、毫無變化,但是在每一下的敲擊聲中,那股意念就會傳過來,感到非常溫暖。
「鏘!」
如同碎片般的思緒也跟著慢慢組合起來,趨近於完整。
經過漫長的時間,當敲擊聲終於結束時,第一次感覺到了溫暖的溫度,被某種粗糙的表面輕柔的來回撫過。
在接下來的數日中,雖然嚐到反覆被冰冷液體澆灌的滋味和堅硬物件碰撞摩擦的感受,但是那股溫暖總會包圍自己,然後用乾燥柔軟的東西擦拭自己。
這期間,聽到了外面各式各樣的聲音,也簡單理解到一些事情,偶爾聽到拿著自己的對方跟其他人交談,但是完全聽不懂對話內容,而且單獨與那個人在一起時,那個人不曾開口。
在某次的擦拭時,自己不知為何意識到這是最後一次,卻也是第一次聽懂了對方的話語。
「好,完成了!」
伴隨著厚實的聲音,黑暗退去,前方突然多了許多色彩,雖然視界很窄小、景象很模糊,但是看到那個人的臉龐輪廓,以及第一次知曉了滿足喜悅的笑容。
自己也被那真誠的笑容感染,笑了起來。
視野黯淡起來,那個人小心翼翼地用白布把自己完全包起,並放入木箱當中,蓋上木板後搬起整個箱子,開始移動。
在被阻隔的視野的情況下,內心覺得非常可惜,『想要看到更多更多的東西』的慾望讓自己躁動不已。
當木板被打開,白布被拉開,終於能再次看到外界的時候,劇烈的不安感蓋過雀躍不已的好奇心,儘管之前不曾清楚看過原來的地方,但直覺上知道自己已身在別處。
被澆上清水,放在石上細心地反覆研磨。
彷彿視覺也被打磨一般,逐漸看清身處四周的景象。
他人身上穿著的布料顏色、榻榻米上的編織紋路、盆中清水向外擴散的波紋。
儘管握住自己的雙手傳來不同的溫暖,類似的手法稍微撫平焦慮的心情,默默等待著是否能夠再次見到那個人。
在這期間,學會人類的一些簡單詞語,了解到許多事情,並知道了那個人就是刀匠『堀川國廣』,在人類的概念中,對自己來說,就像父母一般的存在。
視野逐漸被拓寬,某天開始,不知為何完全換了個角度看到自己的刀身。
在盆中水面上發現另一個身影,有著跟他人不同的長相,但是工匠不曾注意到房中多出的身影,就算是放下手上的作業休息時候。
當自己遠離木盆時,水面上的身影隨即消失,在看著工匠的手沾水和離開,水面上也浮出類似的畫面後又消失,回到木盆旁注視著倒影,理解這是有別於刀身的另一個自己,有著人類外型、既陌生又稀奇的長相。
雖然身上有許多暗灰塊,隨著刀身被打磨,暗灰塊漸漸退去,水面上搖曳的相貌愈加清晰。
金色的短髮,圓潤的臉頰,碧綠的雙瞳,矮小的身形。
這就是我......?這樣就好了......?
注視著一起偏頭的倒影,在抬頭看了一眼光滑明亮的刀身,仍然無法理解哪裡算好還是不好。
心中殘留的疑問沒得到解答,刀身再度被布裹住包起,放進盒中。
但這次能夠留在外面,跟隨在一旁同時,欣賞沿路的風景,在明朗的晴天下,跟在房中看慣的顏色相比,所有的色彩更加光彩耀眼。
來到某戶人家門口前,有一名青年看似已等候多時,並不在意兩人交談的內容,因為眼前的景緻吸引住自己全部的心神。
明明是沒看過的地方,卻有一股很懷念的感覺,一心希望他們的對話能夠趕快結束,迫不及待地想進去。
當對談終於結束,整個身子幾乎貼上青年的後腳跟般跟著進去,好奇心驅使著頭一直上下左右來回擺動,想要把之前沒看到的所有東西深深地烙印在記憶裡。
石板鋪成的小路、翠綠的高矮樹叢、簡樸老舊的房舍。
突然,自己再也無法挪開視線,反而四周的風景都變得無所謂,視線緊盯著前方的人影。
最後停在某個房舍的緣廊邊,從這裡能夠清楚地看到前方的房舍門口掛著的木板,上面刻著『鍛鍊場』。
一名頭綁布巾罩住頭髮、身著深褐色作務衣、下巴蓄滿鬍子的中年男性放鬆地坐在緣側,手上拿著裝有茶水的墨色茶杯,微低頭狀似沉思,聽到青年的叫喚才回過神,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掛在脖上、沾有汙漬的老舊毛巾擦去頰邊的汗水,雖然臉上還殘留著一些煤灰色的汙痕。
雖然最初並沒有仔細看清楚長相,但是自己知道那名中年男子是鍛造出自己的刀匠『堀川國廣』。
自己靜靜地躲在青年身後,等待師徒兩人結束簡短的交談。
青年把木盒放在木板上,行禮後離去,自己則是趕緊到刀匠的面前,非常興奮地揮舞雙手,亟欲展現自己新的一面給對方看。
然而刀匠的視線不曾真正落在這個身形上,打開木蓋後,輕柔地掀開棉布,他只在意盒中的刀身。
看來對方也看不到自己這個人形,感覺有點落寞可惜,乖乖地坐在一旁,自己的身高只有他人上半身的一半,一臉期待地抬頭仰望刀匠的臉龐。
對方從衣襟裡抽出一塊折疊整齊的棉布,先是右手握住刀莖後拿起,左手拿著棉布墊在平放的前端刀身下方,從木盒裡挪到身前仔細端詳。
屋簷下的緣廊顯得陰暗,淡灰色陰影在空地上劃清一道界線,隔絕外面大部分的陽光。
刀身散發淡淡金屬特有的光澤在這灰暗的空間裡更加亮眼,光滑的表面映著刀匠柔和的微笑。
刀身傳來熟悉的溫暖,看著前方的鍛鍊場,心靈回到最初的安心祥和。
「唉......」
驀地,身旁傳來一聲嘆息,轉頭看到刀匠凝重的神情注視刀身。
內心的平靜被打碎,那聲嘆氣喚起沉寂已久的不安。
「對不起。」
刀匠惆悵的話語就像投入水面的小石子,掀起重重的疑問漣漪。
為什麼要道歉?
難道我有缺陷......?
視線不停在刀身和人身來回移動,驚慌著急地試圖尋找任何破損的地方。
短暫的沉默後刀匠再次開口:「今後會有人拿你們做比較,不過......」
長期握槌而長有粗繭的右手緊握刀莖,抬起刀身後,刀刃邊向左直立起來。
你們......?比較......?
誰......?
無法理解刀匠話中的意思,徒增心中的不安和疑問。
刀匠正面看著刃面,原本就清澈的眼瞳在金屬光澤的反射下更加炯炯有神,獨自一人對著刀身喃喃自語:「不用灰心,也不必感到自卑,你可是我傾注一切所打造出來的刀。」
然後抬高手臂橫舉刀身,刀身的光芒在淡灰色陰影上劃出一條銀色的閃耀線條,刀匠咧嘴大笑,堅定地說道:「所以挺起胸膛,你是我的驕傲!」
張大眼睛停頓幾秒,等真正消化理解了刀匠的話語後,雖然一開始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無限膨脹的喜悅讓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無法停下。
好開心!
那句話把所有的不安和陰霾一掃而去。
看著刀匠滿足的笑容,自己也跟著露齒大笑,在和煦的藍天下。
某日早晨。
一名穿著和服和袴、左腰邊插著一把刀的人來到刀匠的居處。
那種打扮的人物在工匠那裡曾經看過幾次。
知道離別的時刻已經到來,雖然感到不捨,想要繼續待在刀匠身邊,但是留在這裡是沒用的。
『作為武器被鑄造而成的意義』賦予了我等存在這世上的意義。
刀匠畢恭畢敬地把裝有自己刀身的木盒兩手呈上,交付給那位武士,並且親自送客。
其間,兩人並無多做任何交談,在門口,刀匠彎腰向武士行禮,然後留在原地目送他人的遠去。
在踏上即將開始的刃生前,向著目送自己的刀匠,揮手道別。
儘管對方不會聽見,刃生的第一句話,我還是要說:
「謝謝,再見。」
※※※※※
來到客廳門口,主上和三日月已入座。
主上拿起茶壺往瓷杯裡注入溫茶,同時說道:「坐下吧。」
在矮桌一邊剛坐下,主上就把茶杯遞過來,笑著詢問:「發生了什麼事?說來聽聽。」
接過茶水,有點不好意思開口,但還是一一說出出陣經過。
說到戰鬥部份,停頓了一下,儘管難以啟齒,不過選擇老實承認自己的失敗和被軒拔刀相救。
主上聽到後先是愣住,然後突然放聲大笑。
「哈哈哈!沒想到......」
覺得很羞恥,畢竟出陣前還誇下海口說會保護軒,結果卻反過來被救,拉下頭上的白布縮起身子。
「竟然拔刀......哈哈哈!」主上撫額繼續暢快地笑。
......?主上不是在笑我的無能嗎......?
「在笑什麼?」軒的聲音突然在門邊響起。
主上停止笑聲後看著軒揶揄道:「喔呀喔呀,你拔刀了?」
站立的軒睨了主上一眼,輕哼一聲,撇開頭無視主上的詢問後朝著我的方向走來。
兩手伸了過來,用一條乾淨的白巾墊著,上頭橫放著已入鞘的本體。
接過自己的本體,刀鞘上頭原本沾有些許灰塵已被擦拭乾淨,向軒道聲謝謝,但對方只是禮貌性地回了句不客氣。
一直思索著該怎麼做才好,想要為對方做些什麼的衝動驅使著大腦轉動,但是腦海一片空白。
鼻尖嗅到一絲很淡的血腥味,注意到軒並未換下衣物,仔細一看,在破損的地方,凝固的血液幾乎跟黑色衣服混為一體。
看著軒收回白巾轉身準備離開,焦慮地半站起身,反射性伸手要抓住對方的前臂,碰到的瞬間想起自己沒控制好力道會弄傷,原本要抓握收攏的手指緊急停住,就這樣輕勾著軒的手臂。
「手......我幫你包紮。」具體該怎麼幫人包紮心裡也沒底,但是軒冷淡的態度更讓自己不安。
軒盯著我看了一下,無聲調淡淡地回答:「不用了,擦傷而已,自己能處理。」
呆望著軒把手抽回,然後逕自往外走離開了客廳,被拒絕的失落感彷彿抽走全身力氣,默默地坐回原位,低頭看著桌面。
「不用在意,山姥切。」
耳邊響起主上的聲音。
抬頭看向主上,對方啜了一口茶後和善地說道:「失敗是常有,重要的是『之後』。」
之後......
「就算如此,你想做什麼?」主上拋出一個問題。
但是,我卻只能小聲低喃:「我......」,不論怎麼思考,腦海裡沒有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的答案。
看穿自己的懊惱,主上反而理解並輕鬆說道:「答案遲早會出來,來,先吃茶點。」,同時把
桌面上裝有茶點的器皿推到眼前。
茶點的外型顏色是跟軒一開始給的食物一模一樣,聽話地拿起一塊,按照當時他的做法撕開包裝後,咬了一口。
同樣的甜蜜滋味在口間擴散開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好吃,明明之前還很期待......
呆板地啃著茶點,一邊想著事情。
我還能為軒做什麼事......
我能做到什麼事......
除了斬殺以外......
但是連唯一會做的事都失敗了......
失敗......剛剛主上的語氣,好像知道失敗的感覺。
像強大的主上也曾經失敗過嗎......?
「主上曾經失敗過嗎?」
以為無意間洩漏出心中的想法而嚇了一跳,但察覺那並不是自己的聲音,趕緊轉頭看向發聲源。
三日月嘴角噙笑看著主上,氣定神閒的樣子不覺得自己的疑問有何不妥。
三、三日月!這樣直接質疑主上的能力......
有點在意但又忐忑不安地看向主上,主上先是挑眉,輕鬆自在地笑著承認:「嗯,是啊......」,然後從敞開的障子門眺望外面的風景,繼續說道:「教育失敗。」
無法明白主上的話語,接下來心不在焉地聽著主上和三日月兩人間的對話,除了簡單回覆拋給自己的問題以外,都在分神想著其他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主上望向掛在牆上的時鐘說道:「這時,應該在廚房準備晚餐。」
雖然沒有明說但內心非常清楚主上指的是誰。
抬頭看著主上,對方輕點頭准許自己的離席:「去吧。」
「失禮了。」起身行禮,離開客廳。
依循著記憶中軒帶領自己走過的路線來到廚房,站在敞開的門邊看到他的背影。
對方已換上一開始的家居服,動作流暢地在爐子和流理臺間來回移動。
明明自己也受傷,看著那樣忙碌的身影張羅晚餐,我出聲詢問:「軒,需要幫忙嗎?」
對方停下手上的動作,但沒有轉身過來,聲調淡漠地回道:「不用了,山姥切桑戰鬥也累了,去休息吧。」,說完繼續手邊切菜的動作。
「我也幫忙準備......」再次被拒絕,但無法就這樣死心離去,心急地說道。
軒放下手中的菜刀,回過身面對我,這次語氣裡多了些許不耐煩:「山姥切桑不知道該怎麼做吧,烹飪。」
被堵得啞口無言,的確,自己沒有烹飪的經驗,就算想幫忙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只會給對方添麻煩。
看我沒反駁,軒沉默地回身繼續中斷的料理程序。
抵在門檻前的腳尖下意識往後退,最後整個身子已離開門邊,隱埋在門的陰影處。
為什麼......
因為我只是一把仿刀?
但是想到軒之前在手入室的態度後覺得對方並不在意這種事。
束手無策地低著頭,內心的挫敗感與地板上的陰影融合包圍住自己,彷彿又回到那時蜷縮在陰暗角落的自己。
不知從何而來,一陣隱約的微風吹過,讓白布的下襬稍微輕輕擺動,扯緊身上的白布,這才回想起這塊白布對於自己的意義。
『比絲線還要細小,那一絲向前的勇氣』
抬起頭看向前方,再次注視著軒的背影。
就算如此......嗯......?
就算......?
出陣時軒說過的一段話從記憶裡跳出。
『就算什麼也斬不了......一定也有我能做的事!!』
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放鬆的笑容,原本頹喪的身體有了力氣。
啊......其實軒跟我一樣,我們都在懊惱著同樣的事。
手握緊,大步跨過門檻來到軒的身後,堅定鄭重地向他傳達自己的想法:「我的確不知道,所以,請告訴我該怎麼做。」
軒整個人僵住,在慢慢地轉過頭,呆愣地回答:「喔......嗯......」
直視對方圓睜的雙眼,看到軒受到驚嚇的反應,心裡有股好笑和舒暢感。
「軒在做什麼料理?」趁著對方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我追問。
「味噌湯......」軒老實地說道。
看著軒維持在同一個動作,左手拿起鍋蓋,右手抓著湯勺放進一個裝有褐色濃稠物的盒裡,看來那就是味噌了。
手指著盒子詢問:「那要放多少?」
軒的視線從我身上移開,隨著手指方向落在右邊料理台上的味噌盒。
「那個......」軒把鍋蓋放在料理台上,湯勺原本快盛滿的味噌倒回一半,最後把湯勺放進冒著煙霧的鍋裡。
用長筷仔細攪拌後,軒從碗櫃裡拿出兩個小碟子,一個遞給我,並從鍋裡撈出一湯匙的淡褐湯汁,分別倒入各自的小碟子。
「很燙,小心點。」軒提醒著。
拿起碟子靠近嘴邊,聞到淡淡的香氣,輕吹幾口氣把上面的熱氣吹散,慢慢地喝下,口中嚐到了溫熱的鮮味。
「這味道就是剛剛放入的量,像這樣再放入一點。」軒一邊說明,一邊加入些許的味噌,然後把攪拌均勻的湯汁再次倒入碟子裡,並說道:「再試試看吧,山姥切桑。」
喝下碟中的湯液,之前嚐到的鮮味更加鮮明濃厚,我試著提問:「這樣就好了?」
「沒有,還要再加一點。」軒重複同樣的步驟,這次自己先試了一口,然後點頭道:「嗯,剛剛好,師父喜歡這個濃度的味噌湯。」
我跟著喝下湯汁,並試著記住這個味道。
「然後把豆腐、海帶和蔥丟進去煮,豆腐味噌湯就完成了。」軒指著砧板上已切好的食材。
看到各色的食材,輕點頭回道:「我明白了。」
「放入味噌前要先製作湯底,下次再告訴你吧。」軒慢慢地把砧板上的食材放入鍋裡,並蓋上鍋子,調整爐火的大小。
「今天沒有太多時間,所以就炒一些簡單的菜,山姥切桑,可以幫我把裝有肉的盤子拿過來嗎?」軒從櫃子裡拿出其他的鍋具放在爐子上。
聽見軒叫著自己山姥切後,不禁脫口道:「國廣......」
「什麼?」軒偏頭看著我,像是沒有聽清楚我剛講的話。
從料理台端起盤子後遞過去,但是有點難為情,臉往旁一偏,輕聲道:「叫我名字就好了。」
「國廣桑?國廣君?還是......國廣醬?」軒換幾個稱謂,像是在測試念起來是否順口。
「國廣就好了。」趕緊糾正軒的想法,最後一個稱謂就算了。
軒點頭表示理解,並微笑試著叫了一聲:
「國廣。」
「嗯。」果然這樣比較好,同時能夠提醒自己不能遺忘、最重要的事。
在你的眼中,我就是我,山姥切國廣。
End
註: 文中使用山姥切國廣的遊戲語音的翻譯皆出自『刀劍亂舞審神者神社 Wiki百科 - 打刀 - 山姥切国広』
註1:會釋 - https://livejapan.com/zh-cn/in-tokyo_train_station/article-a00007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