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告知他會讓她先入住飯店個幾天,之後再到他住的地方時,她一開始還有些不解。『為什麼不直接住你原來的地方就好?難道是因為太亂的關係嗎?』她想替他省錢,因為這回光是來回機票錢就是他替她出,更別說她到洛杉磯之後的各項花費。
他是以飯店比較舒適,距離景點也近為理由安撫她。『放心,我會跟妳一起住,這幾天我們不會分開。』她才終於放下心來。
她飛過來時,洛杉磯還沒實行日光調節時間,所以時差是十六個小時;他有過多次經驗,知道飛機上並不好睡,經過長時間的飛行,除了體力問題還要面臨時差,因此當他在機場接到她之後,他就帶著她直奔飯店。
兩個人見面固然很興奮,但為了後面的行程,他還是勸她趁早休息。
然後,他們在飯店迎接他們第一個早安吻。
對她而言,由於是第一次造訪這座城市,因此對她來說不管哪裡都有新鮮事;他簡單帶著她到幾個著名景點走走看看,即便是來到此處多年,很多地方能見識的、能玩的他幾乎都造訪得差不多了,但是奇妙的是,或許是因為她在,再加上昨晚在飯店裡充飽能量的關係,她這隻裝了鹼性電池的兔子從飯店早餐開始就不停、不停地跳,不停、不停的說話與笑;讓原本還希望可以稍微悠閒浪漫的他完全希望落空!
但是,他們真的很開心,尤其是兩個人在家鄉以外的地方相遇,只有彼此的陪伴,彷彿整座城市都是他們的約會景點!才第二天,他就已經開始著急,覺得時間無論如何都不夠用!
在吃過有名的速食餐廳的漢堡當晚餐之後,夜幕低垂,鹼性電池的兔子終於稍稍電力下降了,一上車就開始閉眼;那模樣讓人憐惜,他只是笑了笑,輕撫她的臉頰。「我們要回飯店了,妳睡一會兒,有一段路。」
她有些任性地搖搖頭,「捨不得睡嘛,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他微笑,說著哄她入睡的話,拿出外套給她蓋上,在座椅放倒之後,沒五分鐘她就睡熟了。
他正好趁此機會打電話回飯店給服務生,請他把要求婚的一百零八朵玫瑰放在浴室裡;他已經備好求婚戒,只等回到飯店房間給她一個驚喜。
聯絡妥當,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顫抖起來;她會接受他的心意嗎?他承認以他們交往的時間來算,現在就求婚似乎還稍嫌過早了一點,但是他坦言,自己已經受夠了相思的痛苦,他們每天傳遞電子訊息,通話跟視訊也都用上了,但是……隔著一座太平洋的實際距離仍是無法改變的。
他想跟她在一起。這個念頭在以安與世瑋結婚之後變得越發強烈!他短時間內還無法回台灣久待,他清楚得很……所以,如果是她到這裡定居?似乎變成了唯一選項。
他知道這麼做,她必須拋棄很多很多東西;工作、父母親、家人、朋友、熟悉的環境等……但是這裡有他,他們可以在一起生活,他不用再久等一年一度的春節,與親朋好友爭奪那少得可憐的時間,她想說什麼就直接跟他說,不用透過任何工具,或是手寫日記……所以……她會答應嗎?
不行!再想下去連婚都不用求了!這些問題以後再談,他只想讓她知道他的心意;他是認真的,不管是這段感情也好、未來的規劃也好,他再認真不過。
車子停進飯店的停車場時,她還沉靜地躺在椅子上睡;她漂亮小巧的唇帶著微笑,是做了快樂的夢嗎?他打開車內的小燈,靜靜的望著她好一會兒;他笑嘆,雖然很捨不得打斷她的美夢,但放她這樣睡,不知道要睡到幾點!他的花已經在房間裡等著她了。
「宜倩?宜倩?」他搭上她的肩,在搖了幾下發現無效之後,他悄悄靠近她,輕輕地給了她一個吻。
「唔……」她嚶嚀一聲,眼睛勉強睜開一小條細縫,在接觸到車內暈黃燈光之後用力地眨了眨眼。「嗯?到了?」她捏了捏眼窩,讓自己清醒過來。「到很久了嗎?你……怎麼笑這麼奇怪?」
「睡美人醒了。」他伸手去撥她的長髮,而她露出了害羞的笑意。「做了好夢了嗎?」
「男生好像都很喜歡用這招吼?用親的把女生從睡夢中叫醒。」
「所以男生才會是王子啊!」他挑眉,拔下車鑰匙,關掉車內燈源。「想去迪士尼樂園嗎?這裡的迪士尼樂園超精彩,包準妳就算去過了也還會想再去。」
他們各自下車,她披上絲巾,繞過車子與他會合。「我當然想去看看啊!可是不是聽說很大?還可以住在裡面?我這次來也才待五天,而且前後光在飛機上就耗掉兩天了……」她極其自然的挽著他的手;這讓他不禁心念一動。「難怪你說最好可以請一個禮拜的假。」
「李宜倩小姐,就算給妳一個禮拜,妳確定夠嗎?」
她故作凶狠的低吼,「跟你在一起不管多少時間都不夠嘛……你就是想聽到我這句話對吧?」
他勾著她,把她拉到身邊,「知道就好!」
走進飯店大廳,他們很快搭了通往房間的電梯;他不斷確認放在口袋裡的戒盒,同時不自覺的心跳加快,老實說,雖然已經確認過兩次——早上離開飯店時一次,剛剛回程她睡著之後又一次。他心裡難免還是感到不安心,玫瑰放到他所指定的位置了嗎?他要求服務生把玫瑰送進浴室,好讓進門後的他還有些許緩衝時間——至少讓他自行決定什麼時候該跪下來求婚——所以她應該會在浴缸裡看到那一百零八朵玫瑰,當她看見,還不清楚狀況時,他立刻拿出戒指,跪下來,對……這樣完美無缺……但為什麼他的手一直在發抖!
「昱祺?你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緊繃耶,怎麼回事啊?」原本還在聊著長灘景色的她突然停頓,只因為電梯裡的玻璃反射出他的表情。
「嗯……開了一整天的車,我也覺得有點累,等一下回房間休息應該就會好了!」情急之下,他只能隨便編造一個理由搪塞過去。
「哦……真的沒事嗎?」她望著他。
他微笑,「沒事,只是有點累。」
走出電梯,在通往房間的走廊時,即便腳下鋪了地毯,他仍然聽見「咚咚」聲響在耳邊縈繞。他伸手去找房間磁卡,電子鎖燈號由紅轉綠。他打開門,還想回應她所說出來的玩笑話,不料房間深處一團耀眼的紅立刻吸引了他的視線;這一眼差點讓他把一個小時前喝下的可樂全吐出來!
對,他精心準備的一百零八朵玫瑰被安置在房間裡面了,但是它不是依照他所預想的被放在浴室的浴缸裡,而是大剌剌的佔據那張舒適的單人沙發!上頭的金色彩帶看起來完美無缺,每一朵鮮紅玫瑰也看起來嬌豔奔放,一切都很好——除了擺放的位置!而這足以搞砸他在心中演練多遍的求婚計畫!
好.極.了!真……的好極了!他瞪著那團鮮紅玫瑰,還來不及研擬下一步,緊接著,她也跟著進門了!也理所當然地看見那束壯觀的玫瑰花。「這……這是什麼啊?為什麼會有玫瑰花?」
他於是輕拉著她的手,在她面前跪了下來,「這是我準備給妳的特別禮物。」事到如今,只能臨機應變!他笑著親吻她的手背,看著那束玫瑰花的眼神顯得有些無奈——當然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我?給我?這……好多玫瑰花!你到底買了幾朵啊?今天、今天不是三月十六號嗎?不是情人節啊……」她的表情告訴他「她很驚喜」,卻也帶了點無措。
「那是一百零八朵玫瑰花,宜倩,妳知道這代表什麼嗎?」糟糕,他的聲音在顫抖。
她睜大眼睛,先是看了玫瑰一眼,然後回到他臉上。「不知道……一百零八朵……好多!」
他掏出口袋裡的戒盒,而他明顯聽見她倒抽了一口氣。「一百零八朵玫瑰,代表求婚。」他打開戒盒,顯露出裡頭那個璀璨典雅的求婚戒。「宜倩,嫁給我,好嗎?」
她掩著唇,完全無法掩飾驚訝的跪坐下來,「你……求婚?在這裡?」
他把戒指端到她面前,「對,我向妳求婚,宜倩,嫁給我。」
她喘息著,臉上淨是藏不住的笑意。「天啊!你……我真的、真的被你嚇到了,說!這是不是你早就計畫好的?」
「妳說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挑眉,試圖裝傻。
「當然是從你開口說要寄機票給我的時候!」
他搖搖頭,「不如說是我在吃飯時問妳『我在想一個方法』的時候開始。」
她楞了一下,聰明的她立刻恍然大悟。「所以這就是你想的方法?」
他堅定的點點頭,「對,我短時間之內無法回台灣久居,所以……嫁給我,讓我們一直在一起,好嗎?」
她掩面,這回他不確定她是否是開心的;她會因為他講的那段話而拒絕他的求婚嗎?
但很快的,他發現她哭了!是帶著微笑的。「我……我想跟你在一起。」她哽咽著,伸手去擦掉眼角的淚水。「一直、一直在一起。所以……」他屏息,而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興奮得幾乎要克制不住,整個背部瞬間爬過一陣顫慄!「宜倩,妳答應了?」
她用力的再點一次頭。「所以我該怎麼辦?直接取下它嗎?還是……」
他搖搖頭,親自取下這顆求婚戒,並捧起她的左手,先拿下原本套上的情人對戒,重新為她戴上這個求婚戒。
她著迷的凝視著它,然後將它收進懷裡。「雖然我知道我們後面還有一大堆問題要解決……但是我現在只想照著心去走……我很開心你會向我求婚。」
他放下戒盒,直接把她緊緊抱在懷裡。「真的……這是最棒最棒的禮物;才剛過情人節……所以算是情人節禮物嗎?」
「不管是妳要當情人節禮物還是新年禮物都好,妳答應了……還好妳答應了,我好怕妳會拒絕……」他原本懸著的心總算得以放下來,他呼著氣,緊抱著她不放。
「昱祺,你抱得太用力了啦……」她嬌聲抗議,而他立刻放鬆下來,與她拉開些許距離。
他擔憂的看著她;都怪自己一時激動,忘了她是那樣的纖細嬌小。「對不起,會痛嗎?」
她彎唇笑開,搖搖頭,再度依偎進他懷裡。他嗅著她身上的香味,心裡只覺得好滿足。「喂,你就只顧著把我套牢,不說一些表示的話嗎?」她挑眉,俏皮的指了指耳朵。
他摟著她,與她視線相對;有一句話,他放在心裡,一直很想對她說。
他於是假意清了清喉嚨,靠近她的耳朵,低聲說著——
她登時感動得眼眶泛淚,「再說一次!」她央求。
他於是再度於她耳邊低喃——
「再說一次……」
這回他只是輕笑,直接以行動表示那句話的真義。
*
他想說的話,一如他的求婚所象徵的誓言。
「我會愛妳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