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大地中,一名有著宛如火焰般的紅色長髮女子,站在懸崖邊,背對著後面的男性。
地面上的火焰盛開的花朵般燒著,卻沒有變大或消失的傾向,也使得整個空間非常熱。
安維覺得很熱,但是他更擔心眼前的女子會不會跳下懸崖。
「喂……我說,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不要想不開喔。」
「我很害怕,如果我一直被封印著,是不是有一天會消失呢?我打從你的性格形成的時候,就沒有想開過了,好幾次都想抹滅掉自己,卻又在你的堅強中被拉了回來。」
「啥?」安維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講什麼。
「如果不是因為那幾天發高燒,母后就不會為了我摘花而死,為什麼我沒有能力保護她?所以我必須要捨棄軟弱的自己。」少女用平淡的口氣說出來,責備的語氣就像利刃般刺穿安維的心。
「妳……到底在說什麼啊!」安維努力保持鎮定,但顫抖的聲音出賣了他。
「你到現在無法接受這些事情,只能透過裝飾在城堡中的乾燥之花,傳達對母親的思念。當你表現堅強的時候,我總是承受你心裡的黑暗……」
安維抓住對方的肩膀,強迫對方轉過來,卻看不清楚對方的臉。
那名女性帶著笑容,將食指放在嘴唇上說:「雖然已經萌芽了,但還不夠成熟。你還不能接受我的存在,不能接受自己軟弱的一面。」
安維拉開自己身上的被子,從柔軟的大床上起來,他重重地喘著氣說:「這是什麼奇怪的夢啊!」
看了看四周,天色已經亮起,太陽光被窗簾擋著,但也大概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他毫無掙扎地離開床,把因為汗水而濕掉的衣服換下來。
接受軟弱的一面……是什麼意思啊?安維把衣櫃關上時,若有所思地低頭。
想了一些時間後,他搖了搖頭,反正只是夢,很快就會忘記了……心裡仍有些在意,但他還是先下床梳理,然後拿著劍離開房間。
他剛出房間,就看見穿著睡袍的蓮一邊打呵欠,一邊走出來說:「喔……安維,早安啊……你要去練劍啊?」
「當然啊,早上起來就是要鍛鍊身體,妳看起來還沒睡飽呢。」
「公主殿下,您離開房間時也講一聲啊!」納比從房門的縫隙鑽出來,看起來有些疲憊,剛才牠醒來時發現公主不見,連忙跑出來找人。
「啊哈哈哈……我只是想下去喝杯水,不用這麼緊張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那是因為……我擔心您和王子們的安全……」
「你過度擔憂。」安維笑著說。
「我也希望如此,但是我和亞畢斯王子被綁走的時候,聽見他們打算殺了各位,綁架櫻花殿下。」
「靠!」蓮蹲下來把納比抓起來,猛力晃了幾下,說:「剛才那句話再講一次!」
「公主殿下,請不要再搖了,我好像看見我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哥哥姊姊弟弟妹妹正在遠方對我招手。」
「你哪來那麼多家人啦!」吐槽歸吐槽,蓮已經停下手上的動作,以免納比被他搖死。
「那些傢伙的目的是什麼?」安維鎮定地問,他訝異歸訝異,還是得先搞懂對手腦子在想什麼,只留櫻花活口實在很奇怪……
「好像是為了太初之陣,關於這個我只聽過傳說,似乎是千年前不明原因出現在艾爾斯托利亞的某地的法陣,從被發現以來到現在,不到二十五人解開過法陣,卻沒有一人得到法陣的力量。櫻花殿下似乎知道如何解開,這恐怕就是他被盯上的理由了吧。」
「早知道約法三章上應該加上自己保護自己……嘖……」蓮黑著臉低聲咕噥,光是不被殺掉和調查敵人就很累了,還要再集體保護櫻花。不過任誰看到櫻花那美貌,都會罵不下去……只有沙織真的敢罵他。
「直接問櫻花知不知道太初之陣,就知道他是不是因為這樣被追殺了。」安維正打算付出行動時,沙織從房間裡走出來,冷淡地說:「一大早就聊得這麼大聲,不想起來也很難。
「抱歉。」安維汗顏地道歉,他沒興趣在身上多出幾道燒燙傷。
「算了,你們在聊的太初之陣,櫻花前世時解開過,就在他要接近世界的真相時失敗了。蓬萊最偉大的咒術師都失敗了,其他人要成功機率很低,黑色十字把太初之陣想得太簡單,以為把櫻花抓過去就能解開的想法很愚蠢。」冷淡又犀利的言語直接道出結果──不可能成功,千年來也沒一人成功。前面那麼多人失敗,現在雖然並非不可能辦到,但是機率十分低。
「但是只要還有一點可能性的話……」安維想反駁什麼的時候,沙織搶走發言權:「就算他們利用櫻花解開太初之陣,得到力量的也只會是櫻花,不然就是都被女神拒絕,女神不會讓沒達成條件的人通過。」
「為什麼櫻花解開過妳會這麼清楚啊?」蓮咋舌地問。
「當然是他燒掉資料時告訴我的,他還說只要有一個條件者成功見到女神,其他條件者就會通通失去資格。」
聽到這裡,沙織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確了,黑色十字那幫人根本沒有機會成功,不然就是會幫助櫻花成功得到力量,不管哪條路都對敵人不利。
蓮問:「怎樣才叫達成條件?」
「只有被太初之陣選上,並在進入太初之陣前接受另外一面的自己的人,才能夠跟女神對話,不然就沒有跟女神對話的資格了。」
「接受另外一面?」安維擰起眉頭,昨夜的夢境又浮現在他腦海中,所謂的另一面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嗯,根據櫻花當時的說法,人有陰性面或陽性面,能夠接受和自己個性完全相反的陰性面或陽性面的時候,就會覺醒。」
「我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怎麼接受?」蓮知道一個人有好幾面,每個人都有和自己截然不同的那一面,那一面很少表現在外,也是最不想被知道的那一面的自己……正因為不想被人知道所以才隱藏起來。
「這要靠自己領悟。」沙織淡淡地說,因為每個人的悟性不同,所以只能這樣回答。
安維若有所思,腦中一直出現昨晚夢境的畫面,讓他覺得有些煩躁,但又不想遷怒到他人身上,只是煩躁地甩了甩頭說:「算了,不想了,我先下去練劍了。」
看著安維跑下去,蓮歪著頭說:「怎麼啦?」
「安慰男朋友是女朋友的責任,快去,納比交給我保管。」沙織把納比整隻搶過來,納比慌張地說:「妳要做什麼,沙織小姐!」
「不要去打擾情侶檔,看在你很可愛的份上,我姑且幫蓮保管你。」
「請不要把我當成物品或寵物!」
「囉唆,打擾情侶的傢伙會被雷劈。」淡淡地說完後,沙織把納比抓回房間去。
蓮看著沙織把房門關上,聳了聳肩,懶得回房間去換衣服,就這樣下樓去。
她一下樓,就看見詐欺合約的現場……她在亞畢斯臉上看見奸詐的笑容,尤里烏斯在一旁汗顏地看著他和賽菲爾談香水生意。
聽起來簡直就是強迫推銷,賽菲爾看起來一臉認真,但是對話的主導權完全在亞畢斯身上。
亞畢斯和賽菲爾握了一下手之後,條件達成。
「內容聽起來很正常,不過亞畢斯你真的是……唉……」蓮扶額嘆氣,剛才那陰險的氣氛,害她差點想衝上去爆打同伴,以免有著童顏的天使王子被欺負。
「嗯?公主殿下,妳有什麼話想說?」亞畢斯用意味不明的笑容問。
「不、沒什麼,你們有看見安維嗎?」
「他出去了,說是要去散步。」尤里烏斯回答,「那傢伙心情不太好,你們在吵架嗎?」
「才不是,為什麼你會想到那裡去?」蓮沒好氣地反駁,她也搞不清楚安維發生什麼事情。
尤里烏斯搖了搖頭,說:「算了,妳想找他還是等他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