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邪鬼大人，請讓我跟她在一起吧。
真織她是我這輩子第一位如此讓我深愛的女人。
要說為什麼如此深愛如此執著，我也不明白。明明沒有跟她說過幾次話，但是我還是很喜歡她，好喜歡好喜歡。我想您也不會懂的吧？人類的愛情就是如此的不明不白，就連當事人也說不出適當的措辭來解釋自己的情感。
可是我仍然喜歡她到可以為了她做任何事。所以，拜託了，天邪鬼大人。
——無論如何都要讓我跟她在一起。
１
天邪鬼所附身上的老人身體似乎失去了人類該有的機能，連笑起來都很勉強。只見它的嘴唇不斷地顫抖，似笑非笑的，我想這樣對喜愛嘲笑的天邪鬼來說是一種極大的困擾。
「你……確定嗎？為了那個叫真織的女人，願意打破禁忌，與本大爺我簽下契約？」
即使附身在垂死老人的身上，聲音仍然可以清晰地發出來，即使它的喉嚨鼓動的像是要爆了開來。
「是的。」我如此跟天邪鬼保證：「雖然我知道大人您是一個愛唱反調的鬼，可是如今大人您給我這樣的機會，我也只好相信大人了。」
我跪下來苛求著。
愛情上有人願意求神拜佛，我想與鬼怪訂下契約也不是什麼多麼糟糕的事情。而且我深愛著真織，我就是想跟她交往。
「真是有趣啊。」天邪鬼摸著它的下巴，眼神也相當深邃。被如此的它所看著，彷彿什麼一切都被它看透了。
「雖然是本大爺主動提問你要不要跟我結下契約幫你達成願望，但是你還不清楚我要做何等交換不是嗎？好比你們人類社會來說，你就像是突然跟高利貸公司借一筆巨款，連手續費或者之後的利息都不清楚就草草借下，這樣是不是有點太過愚蠢了啊？呵呵。」
天邪鬼想將腳歇置在一旁的石頭上，但由於身體的關係，放了好幾次才終於放上去。我不禁認為現在的天邪鬼最需要的是一具身體。
「也是，我似乎搞錯順序了，大人。」
「嘖嘖，放心吧，既然今天是本大爺主動找上你，那我就不會給你太苛刻的條件，當然也不會如此簡單，呵呵呵呵——咳咳！」
它的笑聲終於受到肉體的限制發出了咳嗽聲，我還是第一次如此同情妖怪，雖然也是第一次遇到。
「那請問大人，我該做什麼呢？」
我深愛真織，但天邪鬼給的條件要是太過於違反道德跟人性，我想我應該還是會拒絕，畢竟要是放棄了做為人該有的道德跟人性，真織跟我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吧。
「那麼，就把這樣的約定當成遊戲，這樣你應該也比較清楚吧，如何？」
「遊戲？」我不解地看著天邪鬼。
「是的是的，我就不浪費時間說明，否則逢魔之時就要結束了。再怎麼說這裡也是城市的一角，被別人發現我們就不好了。」
天邪鬼勉強地挺起身體站了起來，似乎要準備離開了。
「接下來從現在開始，你必須不斷愛著她直到度過九十九個夜晚，而當第一百天的早上來臨時，真織就會瘋狂地愛上你了，如何？這樣的挑戰你接受嗎？」
天邪鬼的嶄露出如推銷員般的笑容，令人感到生硬且不愉快。但是卻給予如此簡單的挑戰。
深愛真織已經一年的我，區區的九十九夜是如此簡單的事情啊？
「但是呢，若你沒有達成挑戰的話，你的肉體就歸我的，靈魂也會被我一口氣吃掉，如何？這樣你可以嗎？」
「當然接受！天邪鬼大人！謝謝您的慷慨！謝謝您！」
我趴在地上不斷地對著它磕頭道謝，直到好好看向前面時，天邪鬼就已經消失了。難道它不需要真織照片之類的做為施法依據嗎？虧我身上總是帶了很多照片……
算了，反正依照這樣子，應該是達成契約了。現在只要度過九十九個夜晚就行了。而且明天剛好也是開學，又能每天看到真織，實在是令人開心啊！這份雀躍害得我忘記自己正跪坐在街道上，路人看到我都紛紛趕快離開。
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２
「啊……笹山同學，早安啊。」
我鼓起勇氣向心儀的愛人，也就是我的同班同學——笹山真織道聲早安。從很久之前我就對她一見鍾情。無論外型、氣質、課業、人緣可以說是十全十美。沒有男朋友的她一直以來都是大家追求的目標，情敵可以說無法估計。但現在情敵再多都與我無關了，只要再度過九十八個夜晚，我就能跟真織在一起了。
「早安啊，榊同學。」
真織那份清脆又乾淨的聲音彷彿像是美好早晨中所聽見雲雀啼叫般的令人心動不已。更重要的是她還記得我的名字，不得不認為自己真是無比的幸運！
我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接下來只要慢慢地培養感情就好了。對我而言，現在的情況就好比閱讀一本小說，而我已經先看了結局，確定是好結局所以從頭開始看般，是個讓人放心的情況呢。
反正只要安穩的等待——
——村上真吵。
欸？怎麼會有真織的聲音？
『吵死了，開學她就坐在我旁邊，她真以為我把她當朋友嗎？』
立即轉頭看向真織的座位，她正在開心的跟村上聊天，這……究竟是何等情況？為什麼可以聽到真織的聲音？明明她的座位離我很遠，聲音不應該這麼清楚才對……
『交了男朋友就開始這麼有自信嗎？真是噁心。』
清晰的聲音再度從耳內——不，是從心中傳出的聲音，為什麼會這樣？這難道是真織的心聲嗎？
『受不了周遭這群人，完全一點用也沒有，又窮又臭的，還真以為我把她們當朋友嗎？到底有多不要臉啊？』
而畫面上則是真織握著村上的手幫她畫指甲油，一片和諧，與聽到的聲音完全成反比。
我想遮住耳朵隔絕這樣的聲音，但完全沒有用。這不是失去聽覺就能聽不到的聲音。冷靜想想，也許是天邪鬼搞的鬼。
沒錯，一定是它施予在我身上的妖術，故意在我心中醜化真織的印象，就算聽到這些聲音仍然無法改變我深愛她的事實，而且怎麼能判定這些聲音是真織的心底話呢？我才沒有這麼笨。
我的愛才不是幾句話就會改變的，真是想不到天邪鬼會這樣考驗我，真是有趣。
『肯定是那個窮鬼跟我說早安害的，害得我今天都這麼倒楣！』
......沒錯，是考驗，你別想動搖我，天邪鬼，大家都知道你是個狡猾的妖怪。我會堅定我的愛意直到真織投入我的懷抱為止。
——哎呀，榊同學的領子又沒翻好呢。
另外一個聲音出現在我的心中。這聲音相當的熟悉，突然間實在想不起來是誰。轉過頭看下領子，還真的沒有翻好，同時也發現有人正後面座位上正對著我揮手。
啊，是小野碧，從國中就同班的同學。
「早安啊，又同班了呢，榊同學。你的領子又忘記翻了呢。」
「啊，是啊，又同班了。」我含糊回道。
原來這個聲音來自小野。雖然跟她認識有段時間了，但一直跟她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到現在應該還沒說過幾句話吧？只是很剛好的一直同班。
『真是幸運啊，又跟榊同學同班了，嘻嘻。』
……原來這份詛咒也不全然聽到糟糕的聲音嘛，但刻意讓我聽到小野這樣的聲音究竟有什麼目的？想讓我動搖愛上小野？雖然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雖然很平凡，但也很認真。成績普通的她也是拚死拚活的才考到這所底田高等學校。
算了，不重要，總之耐心等到第一百天就是了。
３
終於到了第七個夜晚，一切順利。躺在床上的我思考著這一個禮拜的事情。
對於這份詛咒也有幾乎了解的程度。目前聽到他人的心聲也僅僅只有兩個人，所以還不至於影響到生活，但仍然覺得這份詛咒相當的「故意」。
能夠聽到聲音有我心愛的真織外，還有從國中就同班的小野這兩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能聽得到她的心聲，也許是重要性吧？我喜歡真織，所以能聽得到她的心聲——不，考驗我的心聲。還有一直以來想跟我要好的小野，雖然我對她沒有什麼男女私情在，但她一直都蠻看重我的，也許是這份重要性導致我聽得到她的心聲嗎？或者是想動搖我的存在吧？
雖然很想遇到天邪鬼好好盤問它，但我想不到一百天之前，它應該是不會主動出現，畢竟對它而言這是個與我賭博的遊戲，如果回答我的疑問等於是破壞這遊戲的娛樂性。若仔細判斷，它的目的可能就是要讓我放棄真織並愛上小野吧？這樣我就沒有愛著真織到第九十九個夜晚，然後順理成章的把我靈魂給吞食掉。
更何況就算真織的心聲是如此的骯髒，但整體活動上與以前並沒有什麼改變。一樣對他人很好，和藹可親，完全與那些話語搭不上邊。
但不管怎麼樣，我的這份愛意都不會因此輕易動搖。雖然說我對真織是一見鍾情，而且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相處，但我很明白她是個可愛善良的女孩子。
第一次見到真織的時候，是在底田開學的時候。她似乎第一次來到日路市，所以對去學校的路途不熟，恰巧在路上巧遇到穿著同樣學校制服的我，於是前來求助，我也順便幫助了她，可惜那時候並沒有同班。但事後她為了答謝一面之緣的我，特地買了蛋糕還寫了卡片來我班上道謝，還差點害得我與班上的男生革命起來，現在想想真是不好意思。
事後也是不斷地觀察她。她很有禮貌對朋友也好，每到節日必定送卡片給親朋好友，即使遇到他人的告白也會好好地答覆對方尊重對方，對於老師給予的作業更是要求到完美，每逢活動總是成為大眾的目標，也常參與公益活動來充實自己甚至幫助他人。
這些我清楚的很，所以我更篤定那些心聲是假的。如此完美善良的她，是絕對不會說出那種話的。
——我愛她，很愛很愛很愛。所以我的意志是絕對不會輸給天邪鬼的。從它主動向我提起這份遊戲時，它就注定要輸了。即使它沒有告知就讓我聽到這些詭異的心聲，相當狡猾。但剩下的九十一夜，我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帶著這樣的決心，也漸漸起了睡意，進入的夢鄉。
「榊同學，又在河邊畫畫呀？」
「啊，是小野同學啊。妳怎麼會在這裡啊？」
「剛好經過而已，而且我的家也住這附近喔。」
「這樣啊。我很喜歡這條河，很乾淨，在這邊畫畫很舒服，沒想到妳住在這附近，真棒呢。」
「……榊同學，將來想上藝術學校嗎？」
「不知道呢，但會先以底田為目標吧？現在只想把畫畫當興趣而已。」
「欸！底田？那間分數很高耶，但榊君成績這麼好，一定考得上吧。」
「是嗎？但我想還要努力一陣子吧。那妳呢？妳想上什麼學校？」
「哈哈……這是秘密。」
「哼哼，好吧，總之好好加油吧！」
「嗯……我會加油的……為了榊同學。」
「欸？妳剛剛說了什麼嗎？風太大我實在沒聽清楚。」
「呵呵，什麼都沒說啦。」
「喔？真的嗎？可是我好像聽到我的名字欸？」
「……真的什麼都沒說啦，榊同學。」
４
第三十九的夜晚，開始發生了些異變。
也許是因為同班的關係，有更多的機會觀察真織與她周遭他人的關係，所以能感受到奇怪的地方。
放學時，我正在鞋櫃換鞋子。恰巧聽到村上與她的朋友正在閒聊。雖然我一直以來都對女生之間的八卦毫無興趣，但聽到真織的名字我實在忍不住就偷聽了。
「吶，妳們不覺得真織很奇怪嗎？」
村上向朋友發起了話題，語氣聽起來相當的不滿。沒記錯的話村上是真織在這間學校最好的摯友。
「她最近很刻意的接近三年級的學長，還有那些學生會的男生，一開始只是在想只是想交朋友吧……但後來有一次我偷翻到她寫信的草稿，全都是很曖昧的字眼。」
「欸欸？妳是說真織同時對多數男生搞曖昧？」
「會不會搞錯啊？也許她剛好就是沒辦法搞清楚男女之間的分際吧。」
「對啊對啊，只是單純的交朋友吧？」
話題實在對於深愛真織的我而言相當刺耳，但最近聽到真織的心聲都類似村上說的……比如某個學長的壞話，學生會長多覬覦自己等諸如此類的。
「不會搞錯的……而且我有一次撞見看到她獨自跟C班的學長一起去——」
噹！
無法控制的拳頭打在鞋櫃上，當下的聲音不小心嚇到了她們。
「……你幹嘛啊，榊同學。你……剛剛在偷聽嗎？」
村上終於意識到自己在不當的場合說真織的壞話，但現在實在懶得對她生氣，我只深怕一直以來所聽到的心聲其實都是真的。
幾乎無法思考的自己無視她們氣沖沖的走出校門，好希望我所聽到的全都是謊言。對！全都是謊言！真織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的女生？一直善待他人的她不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但心聲剛好又與她們所說的符合……不對，肯定是天邪鬼操控真織的！一定是它！這樣根本違反遊戲規則！
「給我滾出來！天邪鬼！」
「你作弊！你給我出來說清楚啊！」
我幾乎無視周遭的人對我眼光開始對每個街道以及巷弄出氣，天邪鬼一定在某處觀察著我！這樣完全是作弊啊？操控真織開始對每個男生示好？實在是沒辦法接受，我——
『榊同學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好擔心……』
心聲又再度傳起，是小野同學的聲音。回頭了看，她剛好在我的背後，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抱歉，小野同學，我……有點累了。」
看著她不禁讓人覺得無力，與其說氣消不如說不想對她發脾氣。一直以來她都是很關心我的人，根本沒辦法繼續無理取鬧的發怒。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有問題可以跟我說，我一定會幫榊同學解決的喔。」
她走了過來。第一次她如此地靠近我，我與她的身高差約十五公分，但她仍然墊起腳尖堅持摸著我的頭。
也許是聽了什麼男生只要被女生摸頭就會變得乖順什麼的吧。
『——因為我最喜歡榊同學了啊。』
欸？喜歡……我？
『好不容易跟你考上同間學校，雖然一直以來沒辦法好好的跟你說話，但我還是會加油的。』
『也許一直看著你，我就覺得幸福了吧？嘻嘻。』
心臟越來越痛了，為什麼這些心聲不是來自於真織……而且，現在才知道小野原來一直以來都很喜歡著我……所以才這樣努力的讀書跟著我考上同間學校嗎？仔細想想，從以前到現在她都很支持我，無論是我的興趣還是課業……
「一切都會沒事的，榊同學。」
夕陽與她的微笑都是如此的溫柔，若在繼續沐浴在這份感情下，我……不行，我不能這樣就改變我對真織的感情。
「謝謝你，小野同學……時間也不早了，趕快回家吧？我也是得快點回家了，抱歉害你擔心了。」
我轉過身，不再讓她繼續摸著我的頭，不然我的心房遲早會被她攻破。
「不會，總之加油吧，榊同學，嘿嘿。」
小野瞇著眼，微笑著。
即使對她如此的冷淡，仍然不改她對我的關心。與她告別後，心中依舊無法平撫下來。無論是真織的異變也好，還是小野的心聲也好，全都……讓我很不舒服。
若天邪鬼改變了這兩個人……不，從遇到天邪鬼之前，小野一直以來都這樣溫柔的對著我，所以她也許並沒有被它改變。那麼真織呢？從以前我只觀察她的表面行動。但……內心呢？因為過於深愛她，導致於我對她的一舉一動全都是正面的嗎？如今不管村上說的話或者是她的心聲是否是真的，都證明了我對真織的不熟悉。
我當下沒有為真織出氣甚至辯解，就是我不夠了解她的證據。
而更了解她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比以往還要更靠近她，絕不能像之前那樣癡癡的等待著九十九個夜晚。
看來你就是不想讓我稱心如意啊，天邪鬼，我不會讓你這麼容易吃掉我的靈魂的。
為了愛情，為了真織，也為了我自己，要拿出比以前更大的勇氣來接近她。
５
第五十一夜，終於提起勇氣主動向真織出擊。
「怎麼了，榊同學？最近你很常跟我打招呼呢，該不會是喜歡上我呢？哈哈，開玩笑的啦，不要在意。」
不愧是真織，這份對男性的悠然態度，該怎麼說呢……我還是別想太多比較好。
「只是覺得好不容……覺得都同班了，好像都沒什麼跟妳說過話，所以想跟妳聊聊呢。」
真是痛恨自己的緊張，明明是如此這麼想的跟她熟識打好關係，並且好好瞭解她的說，但是就連句簡單的話我都可以講得如此不自然，這樣會被認為是怪人吧？
不行，得往好處想才行！再努力點才行！
「喔，這樣啊，也是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真織她回答得很隨便，像是一點也不在乎的樣子。
如果是這樣子，那真的沒戲了啊……不可以，還是不能認輸。
「啊啊！對了！是說，妳的生日快到了吧？」
雖然轉得很僵硬，但我也盡力了。
「對啊！哎呀，沒想到榊同學知道我的生日呢。」
真織似乎對這樣的話題有興趣，我彷彿看到她的眼睛正發出微微亮光。
「呵呵，這是當然的啊，畢竟我喜——我喜歡跟別人聊天啊，而妳又這麼受大家歡迎，一定會被大家拿出來討論的啊，哈哈哈哈。」
「喔喔？是這樣嗎？原來如此，那還真是高興呢。」
像是看穿我內心似的真織莞爾一笑，極像個小惡魔般，讓人覺得她很調皮、可愛。
「那榊同學，你想要送我什麼樣的禮物呢？」
真織一下子就提出了禮物需求。糟糕！我完全沒想過！
「啊，對！禮物，我想想……最近天氣很冷，可能送圍巾吧？」
「欸——那種東西我可是收很多了喔。」真織的眼神又回到一開始的黯淡無光。
想想也是，我是個笨蛋。如此受歡迎的真織肯定收過很多這樣的禮物。
「那麼……我得要想想什麼禮物是你沒收過的——」
「——香水我覺得可以喔，最近蠻需要的。」
欸？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香水啊……」
「若有經濟問題就不用囉，總不能這樣麻煩榊同學，對吧？」
感覺她說出這些話有點勉強。
『反正其他人也會送我啊。』
又出現了，真織的心聲。
『做不到就不要來打擾我吧，真是的。』
突然間覺得自己好無力，明明喜歡對方，但要是沒辦法滿足她的話，那真是一件難過的事情，無論這些心聲到底是不是真的。而且家人給的錢只足夠支撐生活費，完全連便宜的香水都買不到；若去打工或借錢，肯定會被家人責難的，到底該怎麼辦呢……
但是，現在還不是服輸的時候。
「不會喔，放心吧！一定會讓妳感到驚喜的！」
我想，先給她一個答案才是。
「是嗎？那麻煩你囉，榊同學。啊，要上課了，趕快回座位吧。」
真織再度露出甜美的笑靨向我揮揮手後坐回自己的座位，而我卻獨自站在原地無法忘懷前幾秒的場景。
——真織實在太可愛了。
只要想到度過九十九夜後她所有的一切將會被我緊緊擁抱著，幾乎就忘卻先前的苦惱了。
啊啊，多麼地讓人興奮啊——
「榊！都上課了你還在站在門口做什麼？還不快回座位坐好！」
６
「榊同學，怎麼最近面情都這麼苦惱？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放學時，我獨自坐在在河堤旁時遇到了小野。她那溫柔的聲音即使傳進我的耳朵也無法改善我目前所遇到的棘手問題——該如何湊出錢買香水？再過三天就是她的生日，也就是第六十二夜，我還是湊不出錢來……
父母一直對我的金錢管理相當嚴格，實在要不到相對的金額購買符合真織這樣子的女生所該擁有的香水。
雖然很對不起小野，但這樣的苦惱實在無法對她說出口。
「沒什麼，只是一些小事而已。」
小野離我一公尺處坐了下來。
「你啊，從以前就喜歡在這個河堤坐著呢，無論是畫畫或者獨自煩惱。剛好這裡是我回家的必經之路，所以總是能遇到你呢。」
「原來如此，難怪總是在這裡遇見小野妳呢。」
小野撇過頭，看向遠處。
「其實，之前也有跟榊同學說過我住這附近。」
「啊……這樣啊，對不起。」
真是糟糕啊我，至從上了高中後，腦中全是真織的事情，完全忘記其他人了。
「也很久沒看到榊同學畫畫了，有點難過呢。畢竟我很喜歡看榊同學畫畫的樣子，啊——」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關係，小野馬上用力轉頭，就算黃昏的紅暈也掩蓋不了她臉蛋那明顯的羞澀。
「嗯？風太大了，妳剛剛說什麼我聽不太到。」
「啊啊！？這樣子啊？哈哈哈哈！沒有啦，我說我很喜歡榊同學的畫，嗯嗯！」
小野誇張的點著頭，感覺這樣幫她找台階下的話語已經說過好幾次。
雖然有點諷刺，但心情也因為她的笨拙似乎改善了一些。
「是嗎……上了高中後，課業比較繁忙，比較難以繼續維持畫畫的習慣。」
「所以榊同學在煩惱課業的問題囉？」
「……沒有耶。」
小野低下頭，沉思著。
「難道……是錢的問題嗎？」
欸——為什麼可以猜得到？有這麼明顯嗎？
「因為，有一次看到榊同學在記事本上寫下一些金額的樣子，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好像不便宜的樣子。所以我就猜是不是因為錢的關係在煩惱……」
原來都被她看到了嗎，我不禁聳聳肩嘆著氣。
「嗯……是啊，要送一位朋友禮物，但是有點貴，又不能打工賺錢。」
我滿懷歉意說著謊話。
「禮物啊？難道不能送便宜手工的禮物嗎？這樣比較有誠意不是嗎？」
「對方應該不會想要這樣的禮物說……」
「那這樣是那門子的朋友啊……抱歉，我沒有批評榊同學的交友圈，只是——」
小野的頭比剛剛更低了，我立即緩頰：
「沒關係啦，反正，就湊不出錢嘛，哈哈。」
雖然小野批評到了真織，但一開始是我說謊在先，沒有資格討厭小野。
「這樣子好了，還是我借錢給榊同學吧？」
若我嘴中含著飲料，我肯定因為小野這句話全部噴出來。
「欸欸？不好吧！妳也沒有打工不是嗎？怎麼可以跟你借錢。」
「之前過年都有好好存錢，所以算有一筆錢，而且我平常也不會花費到這些錢。更何況看著榊同學如次苦惱，肯定是很重要的朋友吧？既然急用的話，借給榊同學也沒問題的。」
「這樣子真的可以嗎……」
心中不禁產生了些許罪惡感，看著小野的臉上充滿著「啊，我終於可以幫助榊同學了！」這樣如此開心的表情，更加重了這份感覺。
「這是當然的，畢竟……總之，還差多少錢呢？我馬上領給你！」
小野甚至連提款卡都立即掏出來了，真是受不了她。雖然很愧疚，但至少我不用再擔心香水的問題了。
「謝謝你，小野……之後我會盡快還妳的！」
拿到錢後，我誠摯地向小野道謝。
「哎呀哎呀，不急啦，榊同學。總之趕快買到禮物吧！那……我先回家囉。」
小野向我道別後，邁著愉快到跳起來的步伐離開了。
『終於幫到榊同學了！希望能增加他對我一點好感。』
『連朋友的禮物都會如此苦惱地想著，榊同學真的很溫柔呢。』
『好喜歡這樣的榊同學。』
聽著這樣的心聲，我也邁著沉重的步伐離去。
７
「榊同學，這是什麼啊？該不會是我的香水吧？嘻嘻！」
小惡魔真織眼神閃爍發亮，迫不及待地把我手上包裝精緻的禮物給立即撕裂開來。
終於趕在真織生日之前買到了香水，我也在網路查了一下大家公認最喜歡的品牌，所以對這次的禮物相當有自信，更不用說也努力寫下了信祝她生日快樂，這樣真織對我的好感也會加到破錶吧！
「呵呵。總之，生日快樂！笹山同學。」
真織接到我的禮物後，毫不客氣地拆開了，看到自己精心包裝的東西被這樣毫無規則的撕開來，心中自然有些不愉快。但是如果禮物能讓她開心的話，那什麼都無所謂了。
「該不會是——啊……原來是C品牌的啊。」
光語氣就能感受到一定程度的失落。
不會吧？這不是大家最喜愛的那款香水嗎？我還特地去請教很多女生耶！
「怎麼了嗎？這香水……不好嗎？」
真織聳聳肩。
「嗯……不是好不好的問題啦，總之我不太喜歡用跟別人一樣的物品。我以為你想得到。但是沒關係啦，謝謝你的禮物囉。」
聽到這句話實在沒有勇氣繼續看她的表情，也不知道該回什麼話才好。
失敗、非常失敗、相當失敗，花了這麼多心血跟錢結果沒有令她很開心……
但是我還不能灰心！我還有另外一個計畫！那就是放學帶她去吃蛋糕！
我想這樣就能補回好感度的——
「欸——真織！放學後要不要一起去唱歌？中村學長說要一起慶祝妳的生日喔。」
突然從旁邊插入了村上的話，嚇得我措手不及。
「啊，當然好啊！是中村學長的話當然去啊！啊，對了，榊同學要去嗎？」
真織雖然想到我令我有些開心，但實在沒有力氣前去。
「不了，放學後還有點事情，抱歉啊……祝妳玩得開心喔。」
「這樣啊，好吧，那就再見囉。」
真織立即調頭前去跟著村上她們那些女生群嘻嘻哈哈著，留下孤苦伶仃的我。
『結果還是送我這樣的香水啊，虧我期待了這麼久的說，算了，畢竟是榊嘛。』
『還好中村學長有約我，他們那群男生應該準備了不少吧。』
『真是期待呢。』
我默默坐回自己的座位並趴下，不再抬起頭來。
「來，這是還妳的錢。」
小野伸出手接住我的錢，臉上的表情滿是擔憂。
「……榊同學，你是不是很久沒吃飯了啊？你該不會省下餐費就為了還我錢啊？」
真是討厭，為什麼她總是能猜到我的心情、行動以及目的呢？
「呵呵……有啦，不用擔心。先算一下數目對不對。」
結果小野什麼都沒算的馬上收進口袋中，果然十分信任我呢。
至從看到我買的香水變成村上的東西之後，我就沒有太多胃口吃飯。更不用說真織跟中村學長越來越曖昧，整個學校都在傳他們之間的戀情。畢竟音樂世家的才子配上風雲校園的美女，沒有什麼比這更值得說嘴的八卦了。
當然真織的心聲也脫離不了有關中村學長的話題，更使得我精神疲憊，遲早我有一天因此病倒在地，也沒有力氣去怪罪這一切都是天邪鬼的陰謀。
讓我如此痛苦下去，直到承受不了將靈魂遞到它的大嘴前。
明明再過十三天就是九十九夜了……我這樣真的能撐到那天嗎？
如果真的到一百天她愛上我了之後呢？之後大家會怎麼看我？又怎麼看真織？一定會覺得她是個隨便的女人吧？中村學長也一定會很錯愕吧？
而且對真織滿懷疙瘩的我，同時也對小野充滿愧疚的我，這樣真的能夠跟她開心的交往嗎？疑問充滿心中每一個角落，讓我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
好煩，真的好煩。
好希望這一切都只是愚弄我的幻覺。
「榊同學……你總是心事重重，但什麼卻都不跟我說呢……」
小野語帶哽咽，似乎快哭了出來。
對不起。
「只是不想讓妳擔心而已。」
真的很對不起，我只是不想傷害妳而已。
「……榊同學。」
小野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好小，光是我一個手掌就把包覆她的雙手，但她一根手指的餘溫就能夠足夠溫暖我的心了。
事到如今我還貪婪著小野的溫柔，想到這點就不禁令我作嘔想吐，明明已經沒東西可以吐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振作起來的。」
是嗎，能夠振作起來嗎？我都要死到臨頭了。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小野。」
「挺起胸膛勇敢去面對吧。」
小野溫柔的笑著。
『我喜歡你，榊同學。』
『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苦衷。』
『我會一直默默的支持你的，榊同學。』
『……就算你看著別人。』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幫助我、陪我講話、瞭解我、為我打氣，而我卻看著那個人，而在那個人眼中，我只是個「不對的人」。
不對的人做任何事都是不對的。我明明知道這樣的道理，卻仍然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就算現在愛上小野，也於事無補了，更別說也沒有勇氣繼續在愛著真織了。
沒錯，我所能選擇的道路，只有死路一條。
對不起，小野。
８
第九十八夜即將到來，趁著午休時我與真織約在學校屋頂上。
「……有什麼事情嗎？」
真織的語氣顯得相當不耐煩，畢竟被我獨自約到這裡。我想她也只是因為之前送過她禮物才勉強赴約吧。
我沉住氣，將想說的話說出來。
「妳啊，將香水送給了村上同學，對吧？」
「原來是這件事啊？想說我也不會用到這一瓶，就送給村上同學了。」
「可是妳不是討厭村上同學嗎？」
真織臉上浮現出了陰影，眼神像刀子般刺向了我。
「……誰跟你說的。」
「誰跟我說的不重要，只是為什麼要將香水送給自己討厭的人？」
「……將討厭的東西送給討厭的人有什麼不對嗎？」
果然，心聲是真的，直到現在我才有勇氣面對這樣的事實，就算有可能是天邪鬼改變了她。
「那，妳跟中村學長搞曖昧，也是因為他的家境是嗎？」
「喂！你問這麼多幹嘛？是又怎麼樣？所以我說到底誰跟你說的？給我說清楚啊！」
她面目猙獰的衝到我面前抓住我的領口。我能回答是心聲嗎？但我這樣說她也不會相信吧。
我抓住她的手使出力氣讓她放開我。話說回來這是我第一次摸到她的手，以前曾幻想過會因為怎樣的情形而間接碰觸到她，結果竟然是這樣的原因。
「……沒有人跟我說，只是沒想到妳是如此膚淺的女人啊。」
真織像是冒了火一樣掙扎著，不斷扭動想掙脫我的手。
「給我放開！你這個又臭又醜的人！我想喜歡誰討厭誰跟誰有曖昧到底跟你有什麼關係啊？你又不是我的誰，你又有怎樣的資格批評我啊？哈？」
「無論我做什麼事情，都是我的自由！與你無關！」
我不否認她說的話，我確實沒有資格批判她。
無論是忽視小野的心情看向真織，還是向天邪鬼結下契約自私地想讓她愛上我，我與她的靈魂都相當醜陋。不，我更加醜陋些吧？
愛上她的是我、結定自私的契約是我、把她想像的多完美的是我、被刺傷的是我、說她膚淺的也是我。
我到底有什麼理由說她膚淺呢……我才是最膚淺的那個人吧。
似乎突然間感覺放下了什麼。我放開手，緊接而來的是一個巴掌。
臉頰傳來又紅又熱的刺痛感，但我的心情並沒有因此受到太大的影響。
「對不起，是我的問題……打擾妳了。」
我撇過身想離開這個地方。
「等一下，你這樣就想逃？你可是要把話說清楚，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又是誰跟你說的，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讓你好過的！」
她依然不放過我的怒吼著，但是沒有任何意義了。明天過後我就不在了，她怎樣威脅我都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任何想說的說了，我不理會她的話以及拉扯繼續往前走，然後翹課。
９
「再過兩天就可以跟她在一起了，感覺心情如何呢？」
黃昏之時，獨自坐在河堤前的我遇到了天邪鬼，它依然使用著那副垂老的老人身體，看來是等候我的軀體很久了。
「天邪鬼大人，是我輸了。」
我低著頭，對它服輸。
「大人您也看得出來吧？我已經愛上別人了，所以是我輸了這個遊戲，我願賭服輸。無論這個身體還是靈魂都是屬於您的了。」
「嗯……但是為什麼呢？明明差兩天她就會瘋狂愛上你了……」
不知道天邪鬼是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但它的表情卻意外地給我……有點失落？難道它希望我成功嗎？
「因為大人您的關係，讓我聽到真織的心聲。但想請問大人到底有沒有施法改變原本的真織呢？」
天邪鬼摸摸自己的下巴。
「沒有喔，雖然我很狡猾，但這樣一點也不有趣。如果真的要這樣做然後得到你的身體，一開始就直接入侵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呢？」
是嗎？果然那真的是真織的本性啊。
「反正在這個九十八天當中，我感受到了她的醜陋以及自己的愚昧，我想就算真的度過九十九夜後讓她愛上我，也已經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更何況……我想我愛上了另外一個女生。」
正因為我愛上小野，所以真織的個性是如何對我而言早就不重要了。
我忍住情緒，繼續說著：
「她一直為我付出，而我卻沒有一次正眼看過她，直到現在她仍然關心、溫柔的對待我，更使得自己無法背叛她……要是就這樣跟真織成為男女朋友，我一定會倍感痛苦，不如死掉算了。」
話才剛說完，腿就已經發軟到無法站起來了，這種感覺也是站在行刑台上的犯人所感受到的吧？沒想到我也會遇到這種事情呢，早知道當初想多一點就好了，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對不起，小野，沒能跟你在一起，我很抱歉。
「……在那之前，我跟你說一個故事吧，雖然我也不懂人類的愛情，但我想你必須知道這個故事。」
這難道是行刑前的最後晚餐嗎？
「……好的，請說吧，大人。」
天邪鬼盡力的控制這個身體緩緩地坐了下來，嘆了口氣說著：
「從前從前，有一位男士愛上一位妓女。他對妓女說：跟我結婚吧！並且帶妳離開這樣的地方，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吧！但妓女卻回他說：如果你在接下來九十九個夜晚中，都風雨無阻地拜訪我等候我直到日出，第一百天時我就答應跟你結婚。」
「於是，這名男士就拜訪她直到第九十九夜。但在這一夜當中，他卻沒有等完整個夜晚就離開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看起來是個意寓深長的故事，但我實在沒有力氣思考。
「……抱歉，我不懂。」
「這名男士為了這位妓女踏出了九十九步，但那妓女卻連一步都不肯踏出來。我說啊，這名男士已經展現他的心意直到九十九夜了，但她卻不曾看過他一眼，也不曾擔心他因為自己受傷受凍，更不用說也許到第一百天，那名妓女甚至不承認有說過這樣的話吧！一廂情願的愛並不是愛情啊……對方連你的安危都不在乎，也不曾感動過，這樣的女人還值得自己追求嗎？」
天邪鬼拍拍我的肩膀，明明是要殺掉我的人，卻這樣安慰我嗎？真是諷刺。
「……原來如此，我懂了。」
我想，雖然這故事指的是我與真織的關係，但同時我也是那位妓女吧？小野她對我踏出了九十九步……不，我想她已經喜歡我很久了，可是我卻沒有為她做過什麼事情，甚至辜負了她對我的情感。
真是可悲啊我，到現在才發現誰對我最重要。
「我覺得我的靈魂相當的醜陋呢，如果它是您的食物，肯定是道美食吧？吃了我吧，大人。」
我已經不願意再花費一秒然後沉浸在這無盡的懊悔當中了。
「確實，你輸了我的遊戲——可是我已經對你的靈魂不感興趣了。」
欸？為什麼？
天邪鬼站了起來並晃動自己的肩膀，像是在暖身般。
「因為我找到更為醜陋的靈魂了，就這樣，永別了。」
一霎那，老人的軀體消散而去。
我……得救了嗎？
緊接而來腦中全都是明天好好擁抱著小野的想法。
10
「……我說啊，這副軀體雖然不錯，但想到一堆人類會對我發情，實在很不愉快呢。」
天邪鬼輸給了我，所以必須吃掉真織的靈魂並且佔據了她的身體。雖然用她的樣貌與我對話讓我相當的不悅，但只要想到她的靈魂已經消失殆盡，就讓我興奮的睡不著覺。
「沒辦法，誰叫你跟我賭輸了呢。」
「沒想到我堂堂天邪鬼輸給像妳這樣的人，我也是服了，竟然在最後讓他愛上妳。」
「這是當然的喔，我一直對自己很有自信呢。更何況除了榊同學以外，我可不打算愛上誰，不如去死算了。」
想到接下來能跟榊同學交往，就不禁讓我現在想衝去他家了——但是不行，女生還是要有女生的矜持，太衝動的話讓他嚇到就不好了。雖然他也不可能跑掉就是了，他今天很積極地跟我說話呢，果然真的愛上我了呢。
「老實跟妳說吧，在與妳結定契約的隔天，我找上了榊。我與他賭約是只要九十九個夜晚中他要是能繼續愛著叫真織的女人，我就會施法讓真織愛上他。可是他卻在九十八夜中愛上了妳，也就剛好達成跟妳約好的九十九夜的賭約——只要在九十九個夜晚當中讓榊愛上妳，我就得吃掉真織的約定。」
我笑而不語，也難怪今天一大早榊同學就拼命地跟我說話。
「唉，早知道不要讓榊聽到你們兩人的心聲了，我以為至少能讓他聽到妳那不懷好意的目的，就會討厭妳，然後輸掉賭局……結果反而讓妳更能如願……我還是第一次如此受挫。」
「反正，你也如願吃到骯髒的靈魂不是嗎？我應該算幫助你了吧？呵呵。」
天邪鬼臉情無奈，但卻用著真織的臉孔來表達這樣的感受，如果我再看下去肯定很想揍上去。
「她的靈魂其實也不能說醜陋……不如說她很遵從自己的想法，就好比人必須靠吃食物生存一樣，她也只不過挑著美食吃而已罷了。只是這樣的姿態在你們人類世界當中會被厭惡、反感。而且在我的眼中，你們三人靈魂的質量是差不多的，只是她剛好比你們還醜陋些，但不代表你們兩位的靈魂就比較乾淨啊。」
「隨你怎麼說囉，既然都有新的身體，就趕快離開我的眼前吧，我可是要過著我那幸福美滿的生活呢。」
「嘖，小野，妳真是可怕啊。想想比起讓榊愛上妳，妳反而選擇先殺掉情敵……也許妳比我更適合當妖怪呢。」
我無視天邪鬼的話，持續走向與榊同學約好的河堤旁，然後——迎接榊同學對我的告白。
創作內容
《都市傳說短文系列》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