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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傳說】止痛(西九/漾All)微H

作者:歲世│2016-08-30 21:40:17│巴幣:0│人氣:846
上.

粗魯的將人按在牆角,像要將對方吞進肚子裡的吻落在那因長期不見光而蒼白得過份的肌膚上,連抓帶扯的解開礙事的黑色襯衫和褲子,天生就缺乏情調還有溫柔的西瑞根本就沒花上一秒好好欣賞眼下也算一番美景的畫面,架起了一條修長的腿,將兩根手指插入穴口,不接受任何抵抗的探入深處。

隨變的開拓幾下乾澀的後穴,西瑞便用自身勃發的慾望取而代之,被強行進入的痛讓九瀾發出難忍的低吟,他卻沒有推開始他難受的人,反而抱緊了他的頸項,敏感的內壁能清晰的感受到正一寸寸推進的物體是怎樣的形狀,雖然痛著,他的身體就像早已習慣這樣的粗暴而全然接納那根硬闖的異物,並熱切的緊緊吸附,像要將它鎖在裡頭一般。

「小弟,哥哥的職責不包括幫你紓、啊!…哼嗯……解…性衝…動……」說著沒說服力的話,九瀾背靠著冰冷的牆面,承受那每一下都頂在他敏感處的撞擊。

「幫三哥紓解性衝動是小弟的份內事。」揉捏那充滿彈性的臀部,西瑞看著那沉迷於慾望中,仰頭呻吟的兄長,忍不住更賣力的欺負他。九瀾臉上的厚重眼鏡順勢從鼻梁滑了下來,凌亂的劉海後是雙狹長的金色鳳眸,此時佈滿了迷濛的霧氣。

九瀾勾起脣,傾身輕咬西瑞的下唇,紅豔的舌舔過他的唇角,討索著在他身體裡肆虐的傢伙應給的撫慰。

「只在這種時候……叫三哥……」埋怨的誘惑語氣是赤裸裸的勾引,不意外的,在心裡嫌他找死又囉嗦的西瑞照著他的希望吻了上來,沒有一絲空隙,幾乎令人暈眩窒息。

積累了許多疲累的身心輕易的陷入瘋狂,麻痺的知覺已經感受不到擁抱自己的人以外的事物,一波又一波的熱浪沖走了腦子裡滯留的許多念頭與畫面,黑暗的、血腥的、令他憤怒恐懼的所有一切一切……

九瀾在西瑞的背上抓出清晰的爪痕,被抓在手裡套弄的下身顫抖的射出濁白的液體。

有如抽空般的感覺令人著迷卻短暫。

留不住……不管他如何努力的伸出手卻什麼也抓不住,這種認知幾乎要將他壓垮,出於本能他抱住了唯一的浮木,只有那緊的幾乎使人生疼的擁抱才讓他有踏實感,於是他卑鄙的放任這種什麼也不是的錯誤關係繼續下去──為了不陷入瘋狂。

為什麼只有那不懂溫柔體貼為何物的小鬼頭發現呢?

如果他什麼也沒發現是不是現在還能繼續當普通的兄弟?

他很清楚也很明白,假設的事情永遠只能是假設。

……

飄盪的意識恢復後,九瀾睜開眼看見的還是自己專屬研究室的單調天花板,身下柔軟的觸感應該是休息室的小床。他撐著床起身,牽動了被粗暴對待的密處內的傷口,痛的呲牙裂嘴,蓋在他身上的小毯順勢滑落,他此時身上除了那件半敞的襯衫外什麼也沒穿,病態的皮膚上都是青紫的痕跡。

九瀾摸了摸脖子,說不清的感覺讓他動了下嘴角,「真是不貼心……」

疲累的又倒回床上,九瀾扯過毯子,曲起身縮成一團。

好冷……

「你想把自己悶死嗎?」被子被扯開,九瀾瞬間睜開眼看向坐在床邊的西瑞,他什麼也還沒說就被西瑞不由分說的按回床上,西瑞的表情永遠不怎麼討喜,「好好躺著,你在發燒。」

「小弟對病人要溫柔。」揚起了平時的笑容,九瀾側過頭仰望正摸著自己額頭的人,看到了西瑞手臂上綁著粗糙的繃帶,暗色的血痕十分猙獰,「你……」

「你們醫療班對病人跟傷患就溫柔了嗎?」經常被醫療班的治療士弄的哀哀叫的西瑞恨恨道,收回手時突然被抓住了手腕,西瑞驚訝的低頭,就見九瀾撐起身,皺著眉將他手臂上包紮的很爛的繃帶拆掉丟在床邊地上,盯著那不小,而且皮開肉綻的傷口,表情又更難看一分。

「老三……」

「再吵就剁掉。」九瀾打開床邊櫃子的抽屜,翻出了一口備用的醫療箱,抓著西瑞的手臂很利落的進行消毒、上藥、包紮的動作。

一弄完,他丟開了西瑞的手臂,拉著被子背過身,不再搭裡他。

西瑞莫名其妙的被凶了,想發脾氣就不知道該往哪發,內裡悶了火,他只得免強壓下,淡淡道:「你好好休息,本大爺還有任務。」

身邊的床鋪一輕,唯一能溫暖自己的溫度離開,伴隨門開與關的聲音,他被徹底隔絕。

才暖活一些的地方又再度失去溫度。

自那一夜開始,他就再也不能對他坦率,明明只是想叫他注意自己的傷口這種小事,他卻只能用這種彆扭不以的方式表達。




「本來長的就不怎樣,要是又被毀容你就不要來跟本王子相認。」休狄雙手抱胸蹙著眉頭,看著臉上貼了一大塊貼布,露出的手臂還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傷口,身上黑袍有些殘破,正衝著他一個勁的傻笑的褚冥樣。

「第一次出黑袍任務就接這種的果然還是太吃力了吧?」戴洛拍了拍褚冥漾的肩膀,溫和的好大哥微笑對於剛從高警戒的戰區回來的褚冥漾來說有如溫和的春風般,但戴洛的手一秒被旁邊的休狄給拍掉,戴洛看向臉色黑漆漆的好友,聳聳肩便走了,畢竟打擾到某王子與某學弟獨處,可不只被豬踢這麼簡單。

褚冥漾湊近,頭靠在休狄肩上,輕輕蹭了蹭,「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緊繃著的臉終於鬆動,休狄抱住褚冥漾,咬牙切齒的道:「你出任務前本王子說過什麼?」

「注意安全。」嘆了口氣,褚冥漾困擾於現在手殘沒辦法好好抱住休狄,暫時無法使力的手只能搭在他的腰上,明明這個時候最需要用力抱住深感不安的他吶……

第一次參與前線,褚冥漾真沒想過會有那麼多危機,連後方都有可能突然來一下,這次他真要慶幸有個實戰經驗充足的西瑞跟他搭檔,這才彌補了他因為臨場反應不足差點造成的缺憾,這真的就是所謂的劫後餘生啊!褚冥漾不由得感嘆。

「沒有下次,聽到沒!」悶悶的道,休狄抓著褚冥漾黑袍的指節泛白,指甲像要穿過黑袍刺進手心似。

「以妖師之名發誓,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不然我就……欸……一年沒甜食吃!」褚冥漾心痛的立了毒誓。

「笨蛋……」在聽到消息後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踏實,休狄閉上眼睛。

一時間兩人間靜默,在這種溫馨的氣氛下什麼也不說是最適合的,這時也沒哪個路過的治療士白目的過去打擾他們叫他們別擋在那裡,炸醫療班這種事情,一時惱羞成怒的某王子絕對做的出來。

「漾!!~~~~」從走廊遙遠的一端傳來的回音讓抱的很開心的兩人均是一僵,一隻活潑過頭的彩色雞出現在走廊底,一邊喊著一邊衝了過來,讓他們兩個只好鬆手,面色不善的等那電燈泡衝過來,哪隻那雞頭不是跑來跟褚冥漾交代事情,而是過來抓人。

「陪本大爺吃飯去!」西瑞抓著褚冥漾,邊拖邊說。

「喂你不是去找九瀾嗎?傷口怎麼還沒處理?」一眼便看見小腿到膝蓋上那誇張的傷口,褚冥漾驚訝的說,他的衣領一下被鬆開,原因當然是被打岔所以很不爽的休狄直接把西瑞的雞爪拍開。

「這個不是重點──」

「去包紮!」褚冥漾板著臉嚴肅道。

西瑞瞪大眼睛盯著褚冥漾,半晌,他摸摸鼻子,嘟囔道:「你怎麼跟老三一樣凶啊……」

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心裡幹譙西瑞,任誰看他滿身風塵僕僕又帶著一堆傷在醫療班裡跑都會深氣吧?他還納悶怎麼沒有醫療士把他抓起來呢!

「那邊的,把這賤民帶走。」休狄叫住了路過的治療士,充滿叫衛兵把人拖出去斬了的氣勢,手往西瑞身上一指。

「喂!──」西瑞還沒來得及抗議,一群忍了很久,終於有好理由的治療士凶猛的朝西瑞撲了過去。

看著被追得邊跑邊罵哀哀叫的搭檔以及自家面露鄙視的戀人,褚冥漾無奈的笑了笑。

「冥漾。」

聽見名字,褚冥漾反射性的看向聲源,一轉頭,柔軟的觸感貼上了脣,很輕很淡,一下子就抽離了,幾乎沒有什麼實際感。

「……回家吧。」

「嗯,我們回家。」




最後還是被抓到,被五花大綁的帶去洗乾淨,現在身上只穿著條四角內褲坐在椅子上,一條腿被架起來的西瑞現在連聒噪的力氣都沒有,盯著白色的天花板,他不知為何的想起了剛才九瀾生氣的臉。看起來粗枝大葉、不拘小節,並不等於他的腦神經跟地下水溝道一般粗,靜下來後他大概知道,九瀾那是在關心他。

以前的老三會直接的用惹人討厭的話語調侃他吧?……

從老四的事情之後到他們發生關係以來,在自己面前的九瀾變了很多,西瑞如此認為,卻困擾的不曉得這倒底是好是壞。

看著在自己頑強抵抗下沒有被拆掉的右手繃帶,西瑞抓了抓因為剛洗過而坍塌的金色短髮。

他答應過老四會好好照顧老三那傢伙,但是老三……

看著總是維持在一種危險穩定上的九瀾,西瑞第一次無法設想的過於樂觀。

明明是比其他人還要更纖細的難搞傢伙,卻又那麼用力的壓抑自己,對於這樣的九瀾他有點力不從心。

他本來就不是這塊料。

要是他也像自家搭檔那樣善解人意的過分,事情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漸漸往一種失控的方向發展?




中.

「既然是傷患就不能好好休息嗎?當我不知道你的內傷比我還嚴重?」慢吞吞的爬上了自家頂樓,褚冥漾靠著只到腰的圍牆對一旁直接坐在圍牆上,雙腳在高空上晃來晃去也不怕掉下去摔死的西瑞道,順便丟了一瓶氣泡飲料過去。

就像早就套好並且練習過無數次般自然的接住飛來的家庭號可樂,西瑞一臉「怎麼是可樂?」的唾棄表情看了上頭的標籤一眼便扭開瓶蓋,抓起來十分豪氣的灌。

「你顧好自己就好,本大爺的體質你又不是不清楚。」瞥了眼褚冥漾還捆著繃帶的手,西瑞不屑道,然後晃了晃家庭號可樂,表情嚴肅,「我說,我們都二十幾歲了為什麼會是可樂?」

「我家沒有酒精性飲料。」褚冥漾攤攤手,也舉起自己那罐紙盒包裝的麥香奶茶晃兩下,「連這個也差點被丟掉。」

「阿阿,你們家那幾隻反應也太過度了吧!」從小根本就是被放生自然長成的西瑞挑著眉說。

「只是把我的糖分來源封存掉算客氣了呢。」無奈的笑了笑,褚冥漾很清楚這是自找的懲罰,因為他任性的想測試自己的能力到底能做到怎樣的程度,明知道這危險程度不比以往,也知道其他人有如何重視自己又會如何為自己擔心。

男人真的很無聊,腦子就像起士塊一樣到處開洞。

「切……」對褚冥漾露出唾棄的表情,西瑞又咕嚕咕嚕的罐起可樂,倒是思緒飄回來的褚冥漾從口袋裡摸出一條長條狀的零食,一邊拆開一邊問:「我說,不也是有人等你嗎你家?」

「我知道。」西瑞看著星星十分稀疏的天空,出乎褚冥漾的預料,他並沒有用不耐煩的語氣回些欠揍話,「偶爾也有不想回去的時候。」

褚冥漾沒有過問太多,沉默的把味道酸酸甜甜的奇妙零食吃完。

「但是,還有人更加害怕獨自一人慢慢等待對吧?」

西瑞靜默了半晌,忽然用力把空掉的保特瓶捏皺往頂樓地板一扔,轉身就落在了地面上,背對著褚冥漾走開,拖鞋與地面發出響亮的聲響。

夜風颳過,吹散了西瑞小聲的嘟囔。

「切,就你最懂本大爺的弱點!」

他的身影一下消失在頂樓,褚冥漾瞇眼看著天上的下弦月,柔和的月光被烏雲遮住大半,實在稱不上是美麗的景致,於是他打消了賞個月再回家的念頭,撿起地上的垃圾便也離開頂樓,只留下一句化飄散在空氣中。

「因為你超好懂的嘛。」




雖然臉臭的很,西瑞回家的動作卻十分輕巧,與他平時的大辣辣截然不同,簡直就像做賊似的。他認為最理想的狀況就是預料中的人並不在,他就可以完全的發揮鴕鳥心態,不去管其他可能性,因為不可否認比自己還強的九瀾有著過於敏感的警戒心,稍微有點小騷動便會醒來,可現在他的真的完全不曉得該怎麼應付他,真是一點也不希望跟清醒的九瀾對上。

最怕的就是他真的會等……

有點久遠的兒時記憶浮現在腦海,還記得九瀾提著燈站在老四居所門前的樣子,臉上是一慣的冷淡表情但卻他西瑞一種與以往截然不同感覺,那種模模糊糊的感受西瑞不曉得該怎麼形容,總之不會是好事是可以肯定的。

老三也會用那樣子的表情等著他回了?

西瑞深深的認為自己在看到那種表情的下一秒一定又會克制不住的做些粗魯的事情,理由是想消滅在那瞬間莫名湧出的罪惡感及自責等等。

唉,死老四!看你給本大爺搞出了個什麼樣的麻煩!

一會便到了自己的居所,西瑞整個人鬆了口氣,至少他沒在門口看見九瀾。

回到家中,突然也感覺到一絲疲累的西瑞在玄關踢掉了拖鞋,赤腳踩在木板地,當他推開房間的門那剎那,整個人就愣在了門口,昏暗的房裡只有外頭的一些光芒透進來提供照明,因為血統關係而有良好視力的西瑞幾乎在一瞬間變注意到了床上白色的身影。

向內側睡,裹著條棉被整個人縮成一團的九瀾就躺在他那張為了不想自己滾下去而訂製的床上。

比起「他為啥在這裡?」這個問題,西瑞卻更在意九瀾幹嘛睡的好像房間冷氣開到最低溫似?

輕手輕腳的靠近,西瑞不確定九瀾是不是醒了,一般來說他能直接靠呼吸來判斷一個人睡眠的深沉度,但本是同家人,小時候受的基礎訓練是一樣的,他們的呼吸平時很少改變。

覆在九瀾的手背上,手掌傳來的觸感一片冰冷,西瑞挑挑眉,明明此時的天氣只能說上涼快,九瀾的體溫卻低的不太正常。

心裡暗暗罵著九瀾真是麻煩,正收回手,本來躺好好的九瀾卻突然翻身,西瑞躲避不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馬上就碰的一聲跌在地板上,不只後腦杓跟後背痛,內傷還沒痊癒的身體也被撞的十分疼痛。

但是西瑞卻沒有如以往一樣個開口叫罵,他發楞的看著捧著自己的臉覆上雙脣的九瀾那雙剔透狹長的金色眼眸,那裡面除了茫然還有一絲絲的……委屈?

西瑞來不及惡寒或是做其他反應,就像剛才一樣突然,九瀾眼睛一閉,全身的重量便壓到西瑞身上,看樣子似乎又睡過去。

沒有爬起來,西瑞抱著趴在身上的九瀾,看著天花板,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最後他做了褚冥漾最常做的一件事情──無奈的嘆了口氣。

『還有人更加害怕獨自一人慢慢等待對吧?』

漾你這人偶爾也挺討人厭。

西瑞收緊雙臂,閉上眼睛,明明溫暖柔軟的床就在旁邊,他卻選擇睡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而且還當著別人的墊被,這是有生以來第一遭吧?

體重……好像輕了很多……

這是西瑞在睡著前最後閃過的念頭。




溫暖的熱度包圍四周,溫熱了他的身體,甚至是他的夢,九瀾許久沒有睡的這麼深沉又這麼安穩,吾意識的睡了很久很久,直到那麼久以來不曾好好補足的精神補滿,才捨得醒來。

眨了眨眼,九瀾看見的是一片肉色,半晌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麼回事,直到腰被人用力一攬,身體不由得與對方更加貼近,兒還沒睡醒的那人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頭頂,九瀾才意識過來他被人抱在懷裡的事實,而那令他放鬆的熟悉味道……

回來了吶……

即使醒了也不想脫離這難得的溫暖,九瀾微動,挪了個位子打量起西瑞的睡臉。凌亂的短髮散落在額前,本來就深刻的五官在這樣半掩半蓋之下竟讓九瀾覺得有些帥氣,這念頭興起後他才發覺平時因為小弟平日的聒噪跟白痴,他都忘了這傢伙其實也生得一副好皮囊的事實。

腦裡轉著一些無關痛癢的雜事,心裡那還有些躁動的地方漸漸踏實。

明明總煩躁著總這樣像利用般的從小弟身上索取什麼的樣子與做法,卻沒想過只要他回家,只要他這樣抱著自己,僅僅如此就夠了,其他什麼的都可以不要。

長久以來壓在心上的東西似乎在這時消失,九瀾彎起慣有的弧度,別於以往的有了溫度與笑意。

「呀!!!!────────」

突如其來的細尖尖叫聲把絲毫沒心理準備的九瀾嚇了一跳,但馬上就被按掉了,一手攬著九瀾一手精準的逮住從口袋滑出的手機,西瑞按下接聽鍵後貼到耳邊。

「有屁快放。」剛睡醒的西瑞聲音微有些沙啞,依然閉著眼睛,語氣凶巴巴的道。

「天啊現在幾點了你還在睡!」褚冥漾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這下本來還不想醒的西瑞一秒彈坐了起來,就聽他繼續急切道:「後續接手任務的袍級搞砸了,公會發緊急命令下來,我們現在要快點回獄界據點去!」

「馬的就這點小事也會弄砸!」西瑞與褚冥漾同樣氣憤,「本大爺馬上到。」說完他把電話掛了就往口袋裡一塞,正欲起身,他卻被從後抱住,環在腰上的手臂其實沒用多少力,輕輕一拉便能甩開。

第一次呢,九瀾試著留下誰。

手被握住,許久才被緩緩的拉開,但西瑞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轉過身,指尖撥開了九瀾批頭蓋臉的長劉海,那隻下一雙金眸一眨也不眨的正盯著他看,西瑞突然岔開視線,表情出現了些許的彆扭與不自在。

「本大爺一定會回來,所以你啊別老是這種表情,看了多晦氣?好好的吃飯睡覺,本大爺可不希望回來時後發現自己房間有人大熱天的睡覺卻被冷死這種鳥事……喂你笑啥!本大爺很認真在跟你講,老三你是有沒有聽────」

西瑞的嘮叨嘎然而止,他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著上頭撥著頭髮勾到耳後的九瀾,一時間忘了反抗,嘴脣被啄吻了幾下。

「叫三哥,笨蛋小弟。」九瀾抱著西瑞的肩膀,臉埋在他的肩膀,「我會好好吃飯睡覺,你要好好的回來。」

這是怎麼了?

西瑞察覺了九瀾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不知為何安心多了,於是時間緊迫的當下便不再花時間想太多,他肯定又自信的回道:「廢話。」

他可是西瑞大爺!




下.

黑乎乎的東西佔滿了大片的土地,那片東西彷彿有生命,只要在一定距離內的活物就會被「補食」,褚冥漾皺著眉,明明那東西的封印他在與西瑞撤離的時候又下了一個加強術法,就算是再怎麼緊急的狀況也不可能這麼快被衝開,畢竟是用上妖師言的力量打造的東西……就在褚冥樣思考的時候,西瑞已經抓著他飛出了那黑色物質的擴散範圍,來到了公會在前線的小型野外據點。

「看起來不好處理吶。」隨手把褚冥漾扔開,西瑞手捏著自己的肩頸,望著黑色物質慢慢逼進的方向。

「封印到底是怎麼搞成這樣的啊?」蹲在地上煩躁的抓了抓頭,褚冥漾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事態是因為怎樣的疏忽與變故才造成這種局面的出現。

獄界基本上是個亂七八糟的地方,先是一些妖魔鬼怪的聚散地不說,還是鬼族的大本營,然這個地方卻經常有會把一些通西吸進去的裂縫出現,或許是因為這裡的氣息太扭曲造成的吧?總之獄界裡頭一些具有擴散性的問突如不好好解決,十分有可能性會傳到和平的世界某處,有可能是原世界也有可能是守世界,公會駐紮的地方便是經常會出現通道的地區,這裡的袍級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在第一時間把裂縫修補並關閉。

「最好的辦法就是殲滅本體。」

「可是那些黑黑的東西還是會繼續擴散──欸?」褚冥漾猛然抬頭,背對著營區火光的那人就站在他旁邊,黑袍與長髮隨風飄動,紅色的眼睛充滿了莫名的氣勢,好像被掃一眼就會被擺平一般,褚冥漾記憶中如此威武的人也就只有──學長!

「你太散慢了。」冷冷的看了眼偷跑出來還以為可以瞞過家裡其他人的笨蛋,冰炎戴著無指皮手套的手揪住了褚冥漾的後領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蹲在那裡多難看!好好站著!」

「喲!學長。」西瑞輕挑的打了招呼,走過去搭著褚冥漾的肩膀,「你怎麼會來這裡?」

「任務已經超過原本的等級,所以公會曾派援手協助。」回答完西瑞的問題,冰炎的紅眸又瞥向傻傻的看著自己的褚冥漾,一記手刀又劈了過去,語氣馬上變的凶巴巴的道:「你,現在是這裡的負責人,好好指揮!」

「啊?我?」褚冥漾露出被雷劈到的癡呆表情,瞬間覺得公會該不會是希望世界毀滅吧?竟然把現場指揮權交給他!

不是應該找更資深一點的黑袍來進行比較好嗎!?

也不曉得是不是當上袍級後造成的現像,褚冥漾的大腦現在分成兩邊,一邊拼命的吐嘈一邊卻在計算著這個營區現有的戰鬥人員並且進行分組,等他又被學長敲的時候,一套大至的計畫竟然已經成型在腦海裡。

「哎喲!」閃神閃得很徹底的褚冥漾跌坐在地上,西瑞很順的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挑了挑眉,「有了沒?」

「有了。」拍拍身上的黑袍,褚冥漾露出微笑,「幫我集合大家吧。」

「竟然好意思叫本大爺幫你跑腿啊給我記著!」西瑞嘖了一聲,轉身走回散發肅殺氣息的營區內。

等西瑞走掉後,褚冥漾搔搔頭,「我說……你們怎麼都來了?」

「怕你死在外面。」站在褚冥漾身後的三個人與冰炎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不會啦……」彎起無奈的笑容,褚冥漾回過身,「不要這樣瞪我嘛……」

「你的手好了?」休狄雙手抱胸冷冷問。

「呃……」

「力量運行沒問題了?」重柳深邃的藍色眸子像排餐的餐刀般切割著褚冥漾。

「阿……」

「你知道今天星期幾嗎──哇!幹嘛打我!」式青抱著頭看旁邊兩個都撇開臉不看他,擺明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喔」態度的傢伙。

「欸……」看著前面鬧起內鬨的三位,褚冥漾微笑裡的無奈又多了幾分。

現在不是上演家庭喜劇的時候啊……

把開始進行無意義爭吵的三人無視,冰炎道:「你打算怎麼做?」

「這個嘛……」




「你還真放心帶你家那幾隻出來欸。」側躺在飛行獸身上的西瑞一點也不怕掉下去的啃著不知哪找來的肉乾,小聲調侃搭檔。

「他們隨便一個都比我強嘛哈哈哈哈哈……」在西瑞的鄙視目光下褚冥漾心虛的乾笑。

之後人數不多的飛行獸身上便再沒有交談聲,大家凝神等著執行任務的時刻到來,連一向嘻嘻哈哈的西瑞也都沉默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到達了定點,飛行獸便在上空盤旋,這時西瑞把還沒吃完的肉隨手往外丟,與不遠處的冰炎一起站了起來,其後還有一名黑袍與三位紫袍。

褚冥漾喚出了米納斯,衝著西瑞屁股開了一槍,水色的子彈並沒有打中西瑞而是消散在空氣裡,大氣中的水元素開始躁動,快速的凝聚過來在每個人身邊圍成一圈無形的防護壁。

西瑞幾乎沒有多作停頓便朝中心跳了下去,其他幾名袍級甩出了兵器後也陸續跟進,冰炎也不例外的叫出烽云凋戈,頭也沒回的跳了下去。

黑色的銳利尖刺從下迅速的竄了上來,西瑞靈活的轉身躲過,再不然就是直接用獸爪折掉,就在這時一把黑紅色的長槍擦過身旁,飛速往下沒入了黑暗中,只聽見一聲悶悶的爆炸聲,整片的黑突然開了一個洞,漂浮在空中的一顆像紅色水晶的東西碎成了粉末,但還有幾塊沒有徹底毀壞,周遭的黑暗立刻又包覆它們,個自變成了一隻像手拿武器的半獸人,那巨大的武器往西瑞身上招呼過來。

「切!你們是白癡嗎?」西瑞右手握拳,躲過巨物的攻擊後將拳頭砸在斧面上,清脆的碎裂聲響,那把嚇人的傢伙,刀刃一下就不見了。

他抓住凹凸不平的斷面,延著武器跑上了手臂,雖然他不知道這玩意兒弱點在哪裡,但是把頭打爆了一定找的到吧?

「西瑞小心一點!」冰炎的大喊從另一邊傳來,他手下閃過一個繁雜的法陣,直接炸斷了另一隻有八隻手怪物朝自己抓來的三條手臂。

「本大爺知道!」張著尖銳的獸爪,西瑞順暢的解決了從「皮膚」上冒出的許多雜魚,除了數量多以外,基本上他一爪就能一並解決一兩隻,手腳並用的話那就更多了。

其他人也開始消滅核心分體的工作,只要把分體消滅掉,黑色物質的增生就能暫時停止,而褚冥漾與重柳的工作就是趁著本體還沒有產出分體前消滅掉本體並進行淨化,另一方面式青與休狄則負責進行當分體消滅掉後剩下的黑色物質淨化,雖然那東西在算是意識體的核心粉碎後危險性降低,但仍會讓一些本來就不算善類的生物便為鬼族,所以清除掉是必須的,這就要靠獨角獸的淨化能力了,雖然式青抗議這個像地下水過濾器功能般的工作,但在休狄想拿火炸他的凶惡眼神下也只能可憐巴巴的目送其他人離開。

在成功的打爆第一隻的頭並且把分體捏成粉末後西瑞展開翅膀接近另一隻類似蛇般造型的怪物身上,帶了幾道口子的獸爪幫被圍困的紫袍解危,西瑞抓了他的衣領就往另一邊正好解決完一枚分體的不熟黑袍丟去。

「哇啊!────」腳下突然一滑,西瑞用利爪用力抓在突然變得堅硬平滑的表面上,但是仍然止不住的一直下滑,完全沒有能夠止住的東西可以幫忙,他只好向外跳開,數根密密麻麻的黑刺從四面八方襲來。

「切,竟敢使這種小人步數!」西瑞咬牙,身體的肌肉猛然憤張,身體快速膨脹,羽毛蓋過了皮膚,最後化為只比那些怪物小上一些的雄壯獅鷹,他翅膀一張,那些圍困他的黑色尖刺便硬生斷裂,周遭刮起了一陣強風,幾乎要將人吹走。

冰炎毀掉了掌心裡的分體後望向不遠處鬥爭的兩隻龐然大物,那是最後一隻了。

鷹獅將黑蛇掃來的尾巴給抓住,爪子就像切豆腐一樣一撕就扯下了老長一段,黑蛇痛的抽動,狂亂的擺動身體,鷹獅逮到了機會一口咬上黑蛇最致命的七寸處。

「贏、贏了!」一旁傷口稍做包紮的紫袍輕呼。

「不對!」原本靜靜凝視的冰炎猛然擰起眉,厲聲低喝。

明明只要再受一擊就要死透的黑蛇很突然的全身脹大,像是水泡一樣把身體撐的連原本的型態都看不出來,西瑞想退,卻發現已經被包圍,不到一秒的時間黑色的東西順間增生擴張,將他全部包覆!

「去你────」

媽的!!

還沒罵出來的話被堵住,一種味道難以形容但絕對是噁心的液體灌入耳朵、鼻子及口中,一下子就要淹沒了西瑞的意識,不自覺的恢復成人型,連掙扎的力氣也凝聚不起來。

該死難道本大爺要死在這種鳥地方!?

內心焦急卻無技可施,他想到了跟九瀾的約定,明明說好了會回家……

那個啊……他其實覺得,被人等待也不是件討厭的事情……可是他要爽約了呢,真令人不爽。

九瀾……自己翹辮子之後誰去關心那愛鑽牛角尖的傻瓜?他們家可沒有老六……

「混蛋!」

幾乎近在耳邊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被抱住的感覺也遠的好像不是自己身體似的,像是要剷平半顆地球似的爆破聲後,西瑞在真正陷入昏睡以前看見了背對著光的模糊輪廓。

哎、別哭啦……




「真是雪上加霜,恭喜你傷勢要再多一個星期才會痊癒。」越見替褚冥漾將慘兮兮的雙手處理完後冷冷的道,就說這些黑袍搞爛自己的身體根本就是種傳統一樣,就好比當上紫袍後的傢伙都學會黑心是一樣的概念。

「欸別這樣,也不是我願意。」褚冥漾反射性的想去抓抓臉頰,但左手才動一下就痛到他快飆淚,還好他還有右手沒受多少傷。

冷哼一聲,越見推著放滿藥物及工具的醫療車到下一個病患那裡去,不久後床邊的帷幕又被掀起來,是休狄,他身上多少也有些掛彩,不過比起其他人來說實在輕太多了。

褚冥漾靠著枕頭,側頭看著兩人,「其他人怎麼樣?」

「冰炎有輕微的皮肉傷,現在跟式青一樣睡得天昏地暗,重柳不知道又跑去哪裡。」休狄坐在床邊,執起了褚冥漾的右手,白他一眼道:「算你聰明沒廢了自己的右手。」

「對不起嘛……」伸手摸了摸休狄的臉頰,看那白皙的肌膚染上淡淡的緋紅,褚冥漾覺得很愉悅。

「不要只會道歉,要做到!」雖然生氣,休狄只是伸手覆在褚冥漾的手背上,紗布的粗糙觸感令他不由得更火大,但褚冥漾指尖傳然的溫度卻有效的化解了。

抬起手貼上了褚冥漾的胸膛,穿著開襟式醫療服,那塊地方不可避免的露了出來,厚厚一層的繃帶映入眼中。

這傢伙一定又太過緊張而忘記重柳比自己強上不少,比他更能夠自保而反射性的去做了某些傻事才會變成這樣吧?難怪重柳又鬧失蹤,也只有這個罪魁禍首知道他人在哪了吧?

「你們每一個對我來說都很重要。」褚冥漾淡淡道,將休狄輕輕拉近,貼上他不自覺緊抿的脣,「……我不想冒險。」

傾身抱住褚冥漾的後頸,休狄揪著褚冥漾的短髮一語不發。

半晌,似乎是覺得抱夠了的褚冥漾打破沉默道:「對了,西瑞怎麼樣了?」

看著表情認真起來的人,休狄微沉下臉色。

「還在昏迷中。」




提爾打開個人診療間走了進來,俊朗的眉皺了皺,「九瀾去休息一下吧?你這樣子你家小弟還沒醒來你就先累垮!」這姿勢跟他上次打開門的時候好像完全沒變嘛!提爾捏了捏鼻梁,他記得每次九瀾用過幻武兵器的最終型態都會累個半死吧?這次他回來已經快過一天了,卻沒有任何的休息,就是呆坐!就算是已經習慣的他也快看不下去,忍不住趕人。

身上還是那件髒兮兮的黑袍,九瀾抓著西瑞的手,蓋在長劉海後的臉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對於提爾的話沒有半點反應,好像把他當成空氣一樣。

提爾很傷腦經,不過九瀾現在看起來精神還沒到極限,要打的話他還真打不過他,提爾最後還是乖乖的幫西瑞做完定時檢查就離開了,病房裡的氣氛壓抑,才待一下他都快喘不過氣了。

九瀾是第一次看到西瑞毫無生氣的樣子,他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好像他只要沒有抓勞,西瑞便會以這個模樣沉睡一輩子。

他的腦袋是放空的,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知道怎麼作,畢生所學已經全部放水流,他所想的只有西瑞,從以前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這個弟弟開始的記憶一幕幕的閃過,就像在看一部漫長的電影。

還記得第一次相見,那還年幼,還有點像肉球的小鬼衝了過來,一把抓起他遮臉的劉海,用不知到哪裡來的小花圖樣的夾子把他頭髮夾起來,夾完後露出了很滿意的表情,小手輕浮的揉了揉他的臉,奶聲奶氣的說:「很漂亮。」

他沒有生氣,反而在眾人錯愕的視線下抱起了那不曉得是對危險太沒神經還是哪裡有問題的小鬼。

然後除了六羅,在家裡他最親的人還有那個性大剌剌,而且審美觀很畸形的小弟,之於那小子好像也是這麼回事,電視壞了他第一個會找來他的房間,買了好吃的零食也會第一個衝來找他,就算老是嫌他房間裡怪味太重,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這樣。

對於這個小弟他是喜歡著,只是這個喜歡他從來沒有想過有多少又有多深。

如果這個人也不在了,那麼他生命裡的最後一抹顏色也會消失。心臟也會與他一同停止吧?九瀾如此想。

「差勁透了。」臉頰蹭著冰冷的手掌,濕濕的東西溢出眼角,滑過西瑞的指尖,「惡作劇也要有個限度吧!弄哭我很好玩嗎?」

「快點醒來……我……喜歡你,不要再讓我等……」又是幾滴淚水落在西瑞的手指上,九瀾哭的一發不可收拾,壓抑的啜泣聽了就令人心痛。

太多的不安已經累積到極限。

「欸……」

那種無聊死的連續劇他願意浪費時間陪他看,只要他回來。

「喂……」

再也不會嫌他品味差的亂七八糟,只要他睜開眼,哪怕僅僅是指尖動一下也好……

……

「呃?」九瀾猛然抬頭,對上一雙半睜的金眸。

吃力的扯動了乾涸的嘴唇,西瑞望著那片瀏海,心想後頭的臉現在大概已經哭得很慘吧?

「本大爺還沒死呢,你哭什麼意思?」聲音微弱了不少,但九瀾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微微的力道握住九瀾的手,令內心所有的忐忑平靜下來,西瑞閉上眼睛,身體上還十分的疲累。

「眼淚很燙……」

輕喃道,西瑞再度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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