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九 冰點
1942年6月14日
蘇維埃聯邦 列寧格勒
深夜
和白天的喧囂不一樣，人群的氣息消逝之後的宮殿廣場前道路一旁停者一輛公務車。
兩側前後門打開，一隊身穿深綠色制服的NKVD軍官走了下來。
在附近巡邏的民警中士發現停在路肩得汽車正想盤問，立刻察覺到車主的身份，立正了姿勢敬了禮。
從車裏出來的一行中的一人，從駕駛席側下來的大尉輕輕地向民警回禮，在黑暗中瞇起眼睛將周圍仔細巡視了一陣。
然後盯者目的地的建築物向同行的兩名軍官使了眼神。
心領神會一般相互點了點頭，3名軍官不約而同地像那場所快步跑去。
■ ■ ■
在波羅的海北方各國，太陽不沉的【白夜】是初夏共同的景色。(就是極晝)
極北之地文化、工業最發達的都市列寧格勒的市民們娛樂活動之一，就是深夜的冰淇淋吧。
太陽常駐的白夜中，在微明街角的冰咖，單手拿者特產的冰淇淋和友人或戀人一起度過時光。
由於【轉移】現象而不再有白夜的列寧格勒，在戰爭中的某一時期－－－摩拉維亞軍侵略過來的1941年7月至8月大約一個月的期間，夜間外出被禁止了。而對摩拉維亞戰爭迎來終戰得現在，這個限制已經被取消。
由於失去了白夜，外面被黑暗籠罩的原因，多數冰咖都取消了夜間營業，但儘管如此還是有一部分至今仍繼續在深夜開店。
在這樣的一間冰咖裡工作的女性服務員－－ 薇拉·佩特羅布娜像往常一樣在過了深夜0點變得冷清的店裡巡迴，一塊塊替換餐桌上的桌布。
直到去年，即使到了這個時間慕名前來【白夜的冰咖】的客人要多少也有，而如今這只是過去的事了。
就像其他的店一樣，自己工作的這個店不久也會停止深夜營業吧。
(有客人?.......這種時間還真稀奇－－)
驚愕地抬起頭的薇拉，視野捕捉到【來客】的身姿後表情凝固了。
“失禮了，這裡還在營業嗎?”
在櫃台前面說話的是三名女性客人，其中一人開口向 薇拉問話。
年紀尚輕，20多歲前半。從他的異常鎮定的氣場上看，也許意外地年齡更大一些。
只是，問題不在這裡。
絲毫沒有褶皺的墨綠色制服，仔細擦亮的軍靴，更關鍵的是，壓低戴在頭上將其豐盈的淺黑色長髮隱藏的藍色軍帽明白地透露出他們所屬的機關。
來客們視線看不到的櫃檯底下，薇拉的兩腳僅不住發抖，自己現在因該做什麼表情啊。
這種深夜裏內務人民委員部的軍官們衝到店裡來了。
內務警察的深夜訪問意味者什麼........蘇聯市民沒有心裡不清楚的。
“還有2個小時左右就要打烊了....那個....您有什麼事嗎?同志”
難以形容的不安感幾乎從臉上滲出來。
淺黑髮軍官的同伴－－－絕麗的金褐色頭髮盤成腦後髮髻的女軍官像察覺到了什麼一樣皺起了眉頭，用腳尖輕輕點了點正在和薇拉說話的淺黑髮軍官的靴子。
然後像被踢了腳回過頭的女軍官使了個眼神。
薇拉看到淺黑髮女軍官微妙地陷入慌亂的樣子。
然後一副抱歉的表情再次轉向薇拉，從懷裡掏出錢包。
“啊啊......失禮了，並不是店或者您有什麼問題。同志，能給我三個【愛斯基摩】嗎?”
視線對著旁邊牆壁上貼著的冰淇淋海報的女軍官說道。
海報上畫著一隻企鵝舉著表面塗滿巧克力的棒狀冰淇淋的樣子，是這間店裡高人氣商品的廣告。
看到女軍官的反應，女營業員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臆斷，一下紅了臉。
冰淇淋的製造方法傳入俄羅斯是在帝政時期的18世紀左右。但是，但是，由工場大量生產後流通到國內各地卻只是近期－－－不過最近2、3年左右的事。
作為國家糧食政策的一環，由貿易人民委員部、供給人民委員部等部為首，制定了冰淇淋和香腸等食品的大幅增產計畫。政治局委員阿那斯塔斯‧米高揚主導此事，從美國和德國購入相關的製造設備。
在各地設置了大規模的工廠，作為象徵社會主義國家富饒的存在被大力宣傳一事仍記憶猶新。
然後，這些食品中最能擄獲年輕蘇聯市民們的心就是冰淇淋。
再將【富足而快樂的國民生活】做為宣傳口號的史達林的號令之下，工廠導入的大規模生產技術，由此冰淇淋急速普及到蘇聯民間。
然而，人們能夠盡情享受這東西的只限於富裕的莫斯科、列寧格勒、哈爾可夫之類的發達城市。由於過去嚴苛的農村政策，受到嚴重打擊的鄉下地方的伙食情況只能用悲慘來形容了。
－－那些已經工業化所謂【列強】的國家，基準雖部一樣但各國都有各自的不同標準規格。和美國的ANSI或日本的JES(戰後的JIS、JAS為國家規格）相當，在蘇聯被稱為GOST，由人民委員會附屬國家標準委員會掌握。
GOSTT對應的領域從各種工業到農林水產、食品、交通、通訊技術等多種方面均有涉及。其中關於食品的......以及整體乳製品加工的規格被稱為GOST117-41，所有冰淇淋的工廠規格也包含在內。所有種類冰淇淋生產所需的工場規格。
不僅當時，至之後數十年也被認為是最嚴格食品規格的這個認定基準，比美國、英國所代表的歐美諸國還要嚴格。以100分為滿分的審查中，防腐劑自不用說，一切人工的、化學的調味劑、色素等都禁止使用。
只用無添加的鮮乳，從調味料道裝飾配料全部由天然素材做成的冰淇淋，自工廠生產後的保值期限只有一個星期，是真正的【生鮮食品】。
大規模的國營工廠建造在莫斯科、列寧格勒等大都市的中心，作為國家糧食政策的一環開始大量生產，至今僅3年左右。
在將【富足而快樂的國民生活】做為宣傳口號的史達林的號令下，工廠導入了大規模生產技術，由此冰淇淋急速的普及到蘇聯民間。
然而，人們能夠盡情享受這些的只有限於富裕的莫斯科、列寧格勒、哈爾科夫之類的發達的城市。由於過去嚴苛的農村政策，受到嚴重打擊的鄉下地方的伙食情況只能用悲慘來形容了。
隨著農業集體化，NKVD實施的穀物徵收使得被過去的內戰所拖累的農村地區進一步荒廢，使得作為重要糧食生產的烏克蘭`中亞`歐俄(俄羅斯歐州部分)中部發生了大規模機荒，產生了大量的餓死者。
在黨對外宣傳的社會主義國家大躍進的背後，像這種悲慘的現實層出不窮。
－－－姑且不說這些。以住在歐俄的大都市近郊的蘇聯市民為中心，這個時期爆發式擴散的大眾甜品，就是這種工廠制造的冰淇淋。
GOST117-41是以全部國內製品為對象，蘇聯全土的工廠裏生產的冰淇淋全部要通過這種高標準－－－換言之不管在哪個城市吃到的都是相同的品質。
■ ■ ■
“啊啊...抱歉。愛斯基摩已經賣完了唷”
“誒?......”
聽當店員的話，克拉麗莎禁不住發出呆萌的聲音。
國家保安機關的軍官在市民面前露出這種姿態，還真是相當奇妙的畫面呢。
被驚愕的女營業員目瞪口呆地望著，女魔法師一瞬間露出尷尬的表情。
不但如此，還詛咒自己的遲緩決斷－－為什麼不早點到店裡來。
白天有工作要做，而且冰吧排隊的行列也很不得了。
所以才想著不如來深夜營業的冰吧。
不過話說回來，白天工作中為了吃冰淇淋跑出來什麼的也是不行的，即使知道會賣光也沒也什麼辦法。
“這、這樣啊...已經沒了啊...”
看到一副失望的樣子垂下肩膀的克拉麗莎，營業員露出稍稍感到頭痛一樣的表情說了聲“請稍等一下”啪嗒啪塔地朝櫃台後面的廚房跑去。
不一會兒重新返回的營業員戰戰兢兢地向克拉麗莎問道
“那個...愛斯基摩是沒有了，蛋筒的話到是還有一些”
營業員說的是正統派的圓錐形底杯冰淇淋。
克拉麗莎想了一會，答道“那就給我三個吧”
然後轉向同行者們。
“索菲亞你們也是這個可以嗎?”
“嗯......我是沒什麼關西......”
“克拉麗莎......一段時間沒見感覺你有點變了呢”
同是索菲亞·克里斯汀和同樣身著深綠色制服的金髮少女以微妙的表情看著克拉麗莎和店員的對話。
被看到不符合年齡的孩子氣的樣子了麼。想著可能確實是有點改變了，感到非常難為情的克拉麗莎避開了視線。
無視奇妙的客人們的對話，接受了點單的店員取出包裝紙包裝的蛋桶杯，然後用大勺子挖起純白色的冰淇淋滿滿地盛上。
被吸引的客人們則守望著白色冰點被一個一個盛滿。
“一個19戈比，加2戈比的話可以添加巧克力或者果醬...要加嗎?”(1盧布=100戈比)
“巧克力!......巧克力也有的嗎”
克拉麗莎輕輕地感嘆，以解讀難懂的魔法書一樣的認真演神將視線落在櫃台的菜單上。
視線停在果醬的條幕上，似乎有藍莓和草莓兩種。
以香濃的牛奶加上砂糖的甜味為特徵的冰淇淋，與苦得恰到好處的巧克力簡直是最優秀的組合，但水果的酸味似乎也很不錯的樣子。
因為突如其來的難題而愁上眉頭的女魔法師旁邊，索菲亞和另一位少女很快就完成了點單。因為冰淇淋已經盛好了，猶豫太久的話就要熔化了。
“我什麼也不用加就好”
“那麼我就要藍莓果醬......”
粗粗結束了點單的索菲亞它們，吃驚地望向仍然無法做出決定的友人。
明明工作中的判斷力沒有任何問題，這種時候成了完全沒有決斷能力的女人。
“不快點決定的話，要熔化了喔”
“......這種事我知道的啦”
看到不幫一把就無法做出決定的克拉麗莎，感到不可思議的金髮少女嘟噥道
“我說克拉麗莎，決定不了哪一個的話，兩邊都要不就行了?”
“－－－－! ! ”
還有這一手!
克拉麗莎像觸電一樣從菜單上抬起頭，感激涕零地望向同行的少女，也顧不上因為感到不可思議而歪了頭的少女向正在櫃台等帶點單的營業員宣告
“請給我巧克力，還有草莓果醬各一半!”
“好、好的”
表情華麗地抽住的營業員總算露出一點像是笑容的臉，按照客人的要求盛上了補料。
白色的小山頂撒上了巧克力粉末，周圍塗上了果醬，克拉麗莎相當心滿意足地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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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客人……”
奇妙的女性客人團從店裡離開之後，薇拉一段時間內都呆呆地望著客人走出去的門。
列寧格勒是個大都市，特別是這裡附近是市中心，政府機構和國營企業都很多，因此訪問冰吧的客人來自各種階層。
有工廠的勞動者也有軍人，像記者和黨員官僚那樣地位顯赫的人偶爾來吃點零食的事也不是沒有。
實際上，NKVD的軍官作為客人到店裡來也不是什麼很稀奇的事。
“那些是做什麼工作的人呢”
說是NKVD，在那里工作的人也不全都是秘密警察。
民警和森林警察，國境警備隊、亦或是負責企業督查的行政經濟局之類都是NKVD的分部，保安機關只是和這些並列的一個分局。
所以，在某個工作崗位上工作的人經常突然就變了。
只是，之前那3個人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薇拉完全無法想像。
“餵，薇拉·佩特羅布娜，那邊都收拾好了嗎？”
“啊……”
被從廚房深處探出頭的上年紀的店長問了話，薇拉才想起自己手上收拾店面的工作幾乎沒有進展。
“對、對不起，馬上就乾完”
“恩……這樣啊。剛才有什麼騷動嗎？有客人？最近的話這個時間很少見到團體客呢”
“是…呢”
薇拉搞不懂剛才的客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結果只能含糊其辭。
雖說是NKVD的軍官，也只是作為客人來店裡，沒必要挑起奇怪的話題讓店主感到不安。
“那麼，俺去廚房熄爐了，櫃檯周圍和餐桌就交給你了哦”
“我明白”
店長縮回了腦袋，薇拉則回到還沒幹完的事後處理工作。
關於奇妙的客人們的記憶，之後的一周裡漸漸埋沒在每天的喧囂中，不久就被完全忘卻了。
然而，後來薇拉由於某個契機重新想起了她們的存在。
這一年的五一國際勞動節。
那天發行的列寧格勒真理報的號外特刊上，報導了參加五一遊行的NKVD部隊。
薇拉看到其中歸化的摩拉維亞人軍官特輯的封面上，印著幾位女性軍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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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9完
創作內容
紅色帝國外傳九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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