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kfu│Golden Touch 02. (GL)

02.


戀慕(affection)與愛情，對愛普而言，比起抽象詞彙，更形似具體的物理宣言。
他們與生俱來的張狂、血性與魯莽，伴隨著耐人尋味的邏輯，迫使著萬物幾乎必須為了他們的存在重新定義。艾普愛憎分明，獨豎一幟的處事態度，落在阿斯庫岱身上時催化出一種災難性的結果。至少，對她的青梅竹馬而言，她本身的存在便等同於行動災厄。即使厄運本身毫無自覺。
從客觀角度來說，艾普的霉運並非出自他們的行為或個性，大多時刻他們的純粹與熱誠是令人喜歡的。但他們不擅應對複雜事態的障礙往往導致難以收拾的後果，如今阿斯庫岱正經歷著一種艾普一生中都可能陷落的矛盾情感。
「阿斯庫岱，妳靠的有些太近了。」
阿斯庫岱愣了。她的鼻子貼在天使石的鼻尖上，目光直直對著對方水綠色的瞳，那眼映著她的臉龐，夾雜著混著吐息中淡淡的金雀花漿果味(Gorsegoyle berries)過分清晰刺激著她的感官。天使石的眼上浮著淡青色的紋路，順著她的眼角，勾出優雅的形狀，阿斯庫岱幾乎耐不住性子去觸碰。但天使石沉靜的目光卻令她畏縮，沉在對方眼底不夾一絲慾望的清澈迫使她退開。
「嗯，有恭敬派(humble pie)的味道。」阿斯庫岱扶額，指尖的冰冷讓她淤積的躁動稍稍減弱。
天使石咯咯笑了，這令阿斯庫岱有些難堪，她向來不擅長忍耐，也不擅長解析。
對她來說，事情只發生在一瞬間。升溫，點燃，焚燒，殞滅，像是不可逆轉的進展規則。經歷著迷惑、戀慕交錯的模糊情感，驟然止歇，燒灼著她。
「那派嚐起來糟透了。」
「因為它是用來丟的。」一直以來她以為迷戀是清晰的，物理存在，用一隻粉筆便能輕易框住。正因為她太明白，她在街上遞出紙條，塞給天使石的瞬間，她便明白她會喜歡這蒼白的女孩。她踩在屋瓦上細長的腿，耳下稜角分明的輪廓，那略帶拘謹的眉頭與深邃的眼──煙火流竄，刺進嘎嘎島(Ga Ga Island)墨黑的天際，奔流的微光將天使石蒼白的肌膚染的光彩陸離。
天使石手中環著夸夸(Quaquack)，那金色愚笨的小鳥一動也不動地睡著，頭上繫著市集免費贈送的粉紫色的緞帶。她摟著牠，微微屈身，雙手擱在收攏的膝上，發出滿足的輕嘆。
那嘆息令阿斯庫岱一顫。
「謝謝妳，阿斯庫岱。我真的很開心。」天使石說，蜻蜓點水似地，淡淡微笑。
「沒什麼。」阿斯庫岱擺擺手，不知如何回應。
「妳實在太親切。替我找了住宿的地方，還陪我這樣到處玩。」
「對我也沒什麼損失嘛。」阿斯庫岱聳肩，尷尬地發出幾聲乾笑。
她們四目相對，互相凝視著對方片刻。
「對於才認識幾週的朋友，妳是不是有點滑頭。」天使石的笑容轉深，口吻化為刺探性質的調侃。
阿斯庫岱真的很不擅長應對這個。儘管她無法否認。
她們才相識幾週，阿斯庫岱便想緊緊捏著她的手不想放開。
「我只是挺喜歡妳的。」她的臉發燙。
她不得不承認天使石是她人生計畫中的奇點。正如同青梅竹馬的評論，像她這樣的人，最好一輩子別離開直來直往的感情生活，否則只是自討苦吃。她老是吸引近似她生活態度的社交圈，人際關係瀟灑坦蕩。因此一直以來吃苦的都是他人，而不是她這樣腦袋像石塊一樣轉不動的傢伙。但天使石......朦朧的像團水霧似的，實在超乎她能力所及。
「我也挺喜歡妳的。」天使石別開目光，語調平靜地彷彿是為了抑制。
阿斯庫岱便是為此煩惱，像她這樣打算一輩子轟轟烈烈的人，必須頻頻勒馬，揣測著對方詞彙相同卻也許意涵相異的語意。她戀慕她的神祕，卻又想把這刺痛的燙手山芋扔了。
「阿斯庫岱。」
「嗯？」但阿斯庫岱是個生性固執的人。
「妳曾問過我，來到這裡有什麼計畫。」天使石仍然注視著天空，彷彿在自言自語。
「是。」
天使石停頓了片刻。
「我想旅行。」
阿斯庫岱沒有回答，體內油然而生的挫折令她難以啟口。
「──漂泊，那是現在的我想要的。」
她討厭忸怩，討厭拖泥帶水的感情。無論情感事物，一刀兩斷，乾淨俐落。她的青梅竹馬痛恨她這點，但阿斯庫岱就是無法忍受含糊不清，連自身的情感彷彿都陷入膠著，動彈不得。
「波索爾大師告訴我，可以徵人，組個隊伍。」天使石繼續說。
天使石是個她偶遇的女孩，黑色短髮，穿著裁縫店訂做的寶藍色火槍手裝。阿斯庫岱覺得她很美。
「但一個人也無妨。對我來說這裡的一切都很新奇。」她把臉埋入夸夸金色的羽毛，嬌小的生物輕顫，卻沒有醒來。
「不，我知道有人可以幫妳。」阿斯庫岱倏地轉向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說出。她即刻感到懊惱，卻又意識到她難以挽留對方。
「我有個朋友正空著。」阿斯庫岱苦澀地說。
天使石望著她。
其實，這女孩也沒這麼吸引人。她瘦的離譜，像隻纖弱的雛鳥。又顯得過分遙遠。
阿斯庫岱隱隱感到這女孩不可觸及，隔著一層霧，一眨眼便消失蹤跡。
「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但阿斯庫岱繼續說，也許只因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