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快到了,安菲斯在宿舍裡簡直成了個大忙人,不但要準備社團的期中報告,還得應付室友們臨時抱佛腳的求助(註一)──其實安菲斯覺得幫忙回答問題要不了他幾分鐘,但有求於人的室友們口氣可不可以好一點啊?!
吃過宿舍的晚餐後,安菲斯便回寢室繼續趕自己的進度,直至晚自習的時間,他也打算一聲不響地待在宿舍裡矇混過去;室友們紛紛離開後,安菲斯鬆了口氣,心中暗自竊喜著今天沒人會跟他搶浴室洗澡了。
然而,就在他把手邊的功課告一段落後,其中一位室友竟然提早溜了回來,說是要趕緊給學長姐們某個話劇公演的道具,總之,安菲斯也不想探究,「不管怎樣,我等等要先洗澡,別跟我爭聽到沒有?」他慢條斯里地宣佈著,與室友像隻熱鍋螞蟻的模樣形成對比。
室友轟隆隆地翻箱倒櫃之後,又轟隆隆地走了出去,不過,就在安菲斯轉身要從衣櫃拿出睡衣時,房門被敲響了──
「又忘了什麼啊你……?」安菲斯有些不耐煩,緩步往房門踱了過去,正想衝著門外大喊『是室友了還敲什麼門,不會自己進來嗎,還要別人像服侍女王一樣……』──
「呃、啊……,學長?」
安菲斯一個愣怔,舌頭也就老是打結;站在門口的學長狐疑地望著他一陣語塞的反應,隨後瞇起眼來,輕聲調侃:「哦,看看誰在這兒偷懶,你為什麼沒去晚自習?」
學校規定一、二年級只要是住宿生,一律要在教室裡晚自習到晚上九點,三年級嘛,則可以自由決定。安菲斯知道學長向來都不會選擇留在宿舍裡,只因為學生會的成員常統一在那個時候去找學長,不論是什麼活動流程,還是什麼紀念影片,反正,學長總是很忙,安菲斯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去打擾他。
他沒想過好巧不巧,在他選擇翹掉晚自習的今天,竟是學長有事找他。
「因為、我沒想到你要找我啊,學長。」安菲斯露出一個絕非故意的誠懇表情,成功地將學長的笑容從那迷人的酒窩裡引出來。
「我想這消息很重要,你得在旁邊跟我一起分享。」笑容過後,學長的口吻再次顯得嚴肅,但卻換安菲斯想揚起嘴角,也許是因為那句話給了他某種受寵若驚的滿足感吧──
「我……」「哎,你還耗在這兒幹嘛,不是要洗澡?不洗的話換我了喔──」此時此刻,剛才還匆匆忙忙的室友又晃了回來,從學長和安菲斯身旁擠了過去,留下了一句極隨便的催促。
安菲斯不等學長開口,便隨即將睡衣像件破布一樣扔到床上,攤開雙手,慎重的重複著,「你說這很重要,學長,所以……澡我就不洗了。」畢竟只要學長要求,安菲斯腦袋裡其他的瑣事就會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這就像個受封儀式一般,女王都已親自來到你面前,高舉她的配劍,身為騎士的你難道不該立刻屈膝致敬嗎?
他想牽起學長的手,這才發現學長的手上拎了個學生商店的塑膠袋,裡頭裝了個餐盒,以及擺在餐盒上的一顆黃橙橙的橘子。安菲斯順手為學長接過來,低聲笑道──
「想邊吃宵夜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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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說這件事很重要,跟我有關嗎?」
「當然跟你有關。」
跟他有關、非常重要、不得不與他分享……。學長該不會要提分手吧?
安菲斯被這油然而生的想法給震懾了一會兒,有、有這麼毫無預警的事嗎?剛才他還自作多情地以為學長終於不再拐彎抹角地表示他很需要他,然而,這種拐彎抹角也是他們最樂此不疲的情趣,總之,他還沒準備好面對究竟是什麼樣的消息……
──「我錄取了,芝加哥大學。」
樹梢上的風挾來溫暖的快意,學生商店就快要休息了,來來去去的同學們與彼此交換著秘密,學長已走到商店前的長椅上坐下,留安菲斯一個人還愣怔站在那兒,反應不過來──
「那、那真是……」
「你還不替我開心?」學長總是以他那副粗神經連結不了大腦與舌頭的模樣嘲笑他,此刻,學長清俊的臉龐上寫滿了愉悅。
「謝天謝地,哦天啊,那真是太好了。該死的,這種好消息不要用那種神經兮兮的方式公佈好嗎?」安菲斯舒了口氣,在學長身邊放鬆坐了下來,再次用他那雙赭色的多情眼眸與學長對視,彷彿只有那雙眼能跟這對眸分享一切歡呼與掌聲,「我真不敢相信你真的做到了。」
出國唸書在學長的生涯規劃裡一直都是個里程碑,對於能陪學長經歷這一段,安菲斯總覺得感激,這並不只是因為他們是情人,打從心底,安菲斯知道學長就算又嫌又棄,心裡頭仍然有他。
「但為什麼這會跟我有關?」安菲斯問。
「你要認為跟你無關也行。」學長又恢復了以往不溫不火的口吻,在長椅上伸了個懶腰,「那就這樣,我說完了。」
「不、不,等等,」安菲斯早已習慣了要按部就班在學長總不說完全的句子上追根究柢。
邊等待安菲斯那駑鈍卻執著於一定要找出答案的腦袋運轉起來,學長伸手越過了他,想拿袋子裡的橘子出來吃,安菲斯卻在此時下意識地擋住了他伸過去的手指──學長瞧了他一眼,看著他出於本能似的撿起橘子,開始一瓣一瓣地為他剝皮。
對於一個人滿腦子想不了別人就是想他、眼眸裡容不下別人就是容他,一舉一動不為了別人就是為他,學長總告訴自己,就讓心底深處那份依賴的衝動湧現吧,儘管來到嘴邊他總會自動轉換為刻薄而不留情面的調侃,但在胸口處凝了多少蜜糖學長很明白。
「……變心啊。」安菲斯說了什麼,學長一時沒留神而只抓到最後幾個字──不過,就這幾個字他也大概知道他杞人憂天的情人究竟想說什麼──『那裡有太多跟我一樣金髮碧眼的外國帥哥,學長你可別變心啊。』
「這就是跟你有關的事?」學長覺得有些好笑。
他想伸手接過安菲斯已經剝好的橘子果肉,但安菲斯卻只是將手一縮,不讓他拿,而是直接遞至學長的唇邊;強勢的指尖與清潤的薄唇在此時擦出了某種溫柔的火花。
「不是嗎?」語音一落,安菲斯故作不耐煩地拉住學長的手腕,「不然是什麼,快說。」
「我用你常用的視訊軟體辦了個帳號,」學長無視安菲斯在此刻溜出的笑聲──學長向來像個原始人一樣,對任何通訊設備束手無策──「開學幾週之後你固定在週末打給我吧。」
「為什麼特別強調『開學幾週之後』?」
「還用問嗎?剛開學肯定很忙,我不一定有時間坐在電腦桌前跟你閒扯。」
聞言,安菲斯也將一片橘瓣塞進嘴裡,笑容中載滿了清香,「所以這算是一種宣誓主權囉?我很願意,學長。」
「……宣誓主權這種事應該由我來提吧。」學長撇過頭來,給了他一個傲慢的眼神和嗤之以鼻的聲音,令安菲斯好奇起來,難道學長還會在他一個這麼專情的人身上要求宣誓主權嗎?
「你一直都有那份主權啊,你擔心什麼,學長?」說到這兒安菲斯又有些激動了。
「……想到視訊時會看到那個斯洛伐克來的傢伙在你螢幕裡晃來晃去就一肚子火。」
塔爾。又是那無聊的傢伙,真不該找他一起住宿的。
安菲斯望著學長,低聲輕笑著,他從沒想過被學長宣誓主權的感覺是如此的榮耀,彷彿女王也需要她的騎士,女王也在意這段羈絆──
「那我都在廁所裡視訊好了。」
「你以為我會想看到你在廁所裡的樣子嗎?」學長沒好氣的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咕噥道他也該回寢室洗澡了。剩下最後一片橘瓣還躺在安菲斯手心裡,於是,他喊住了學長──
學長轉過頭來,用眼神透露著他實在不明白安菲斯究竟要幹嘛,而安菲斯,輕柔地將橘瓣咬在唇齒間,接著,他走近了幾步,好讓學長明白他以這薄弱藉口試著得到一個晚安吻的意圖……。
沒錯,學長果然露出了一副受不了的模樣。安菲斯開心地笑了,他一向喜歡這張臉龐、這個表情。
就在他以為自己勾住了學長動搖的雙眸時,學長伸手將橘瓣一掌拍入他嘴裡,差點沒把他噎死……。
「……!」「你吃完最後一個橘子,記得把橘子皮拿去丟。」
(註一)塔爾與安菲斯那時候並非室友,此指安菲斯一年級的室友。
/後記/看到這個題目立馬就想到超傲超嬌生貫養(?)(人家是少爺哪)的學長ww
我跟Cyan醬在討論時也想到這種問題→→→
到底學長條件那麼好 看上安菲斯一個澳洲來的農場男孩是為何啊XDDD
不過我還是很愛這種 雖然你很霸道無理 但我還是很愛你的忠犬fu
為了學長不洗澡(噁)、幫學長剝橘子送到他嘴裡、配合學長新生活的步調blabla
安菲斯沒為他的愛人奔走、積勞 他就會渾身不自在(結論X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