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過了前面兩年艱辛的日子,接下來等著我們的,是夢寐以求的幸福。
我們夫妻倆專注在事業與教育孩子上頭,蔓紋變得懂事,課業不算頂尖,但也不至於讓人擔心;咖啡廳的生意也越來越好,我們每天早上起床,蔓紋去上學,而我們準時開店,等到下午女兒放學了,她會來店裡——獨自前來或是找同學一起,然後在店裡寫功課,等到晚上十點半,我們結束營業,回家休息。
日子過得很簡單,但是很充實。
因為經營咖啡廳,相關沖調咖啡的技能與知識是不可或缺的;我們本來就很喜歡咖啡,在咖啡廳開張之後更是從原本的沖調技術,進展到自行烘焙豆子販售的階段;儘管店裡賣的咖啡是屬於調味的花式咖啡,使用的豆子也是一般商業用的綜合咖啡豆,不過人嘛!總是會想要尋求更好、更新奇的味道,或是探尋令人嚮往的精品。從一般商業豆、高級商業豆,緩慢踏入質精量少的精品咖啡的世界正巧是在領養蔓紋之後不久的事。
當時蔓紋讓我備感壓力,尋找並且品嘗優質的咖啡似乎成了我的唯一解藥;就在與同好交流的情況下,我意外獲得一袋神秘的咖啡豆。
在手沖品嘗到它豐富多層次的滋味後,我驚為天人,沒想到咖啡能夠展現出這樣豐富的滋味!比起平常那些耳熟能詳的名豆都還要更吸引人!
我立刻致電詢問那位贈豆的同好,問他這究竟是什麼豆子?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多分購一些回來。
那位同好笑著為我解惑,那是巴拿馬一處知名莊園所產的瑰夏(Geisha)種,聽到我要分購他表示不出所料,但是他自己那裡的瑰夏豆也所剩不多,所以無法如我所願。
雖然到最後那一年的瑰夏豆我就只拿到這麼一些,不過已經足夠讓我對它留下深刻印象了。接下來幾年,我與該位咖啡同好保持密切聯繫,不僅學到更多有關咖啡的相關知識,同時也更了解到那些與我們距離遙遠,但是種出來的作物卻與我們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咖啡農們;我除了對咖啡更加熱愛之外,也慢慢開始思考著如何更進一步,讓其他愛好咖啡的人知道咖啡不只是單純的黑咖啡加水——那被稱為美式咖啡,或是加牛奶、焦糖等經過調味的花式咖啡,還有更多美妙深奧的滋味值得品嘗。
因為這樣,我對經過調味的咖啡已經慢慢失去興趣,我不喝自己在店裡為了客人所調製的咖啡,而偏好在工作結束、閒暇時手作而成的咖啡,而且謝絕一般商業豆;要說瑟芙雅蒂的經營方針為何能慢慢走向精品咖啡的推廣販售,那個時期的培養至為重要。
而雅琴與蔓紋也在我的引領之下進入精品咖啡的領域;雅琴很快的能夠接受,或許是因為年紀大了,更能體會這種美妙滋味的緣故?蔓紋還是個孩子,所以她還是對於那些含糖咖啡趨之若騖,而不懂從何欣賞這種嘗起來酸酸的咖啡。
孩子嗜甜這點我並不意外,黑咖啡確實是大人才懂得欣賞的味道!只是我仍會在煮著虹吸式咖啡時利用機會告訴蔓紋這些咖啡豆的由來;如果她對香味感興趣,我會讓她喝喝看。當她喝著我們所認定的精品,露出難以認同的鬼臉時,我跟雅琴總是被她豐富的表情逗笑!
為了喝完咖啡,她會主動去找鮮奶調味;在我們的認知裡,喝品質極佳的精品加入任何調味是一件很浪費的事,但我不會要求蔓紋這麼快接受我的價值觀,而是跟她說——
「妳知道嗎?每一支咖啡都有它獨特的個性,喝完全不調味的咖啡就好像在認識一個真切自然的人一樣,那是它原有的面貌;而牛奶、糖等調味就像是包裝,包裝會讓一支咖啡變得好喝,但同時也失去了真正認識它真實面貌的機會。」
「包裝……」蔓紋看著調和在咖啡裡的牛奶,那一圈圈白色、象徵香濃純淨的味道溶入原本像紅茶顏色的咖啡裡,變成均勻的咖啡色。
我點點頭,指著她所調的咖啡。「妳不覺得加了牛奶之後,妳喝到的咖啡味道都差不多嗎?」
「是、是沒錯……爸!那你的意思是說每支咖啡的真實面都是這麼難喝嘍!」
我楞了一下,面對蔓紋直截了當又犀利的疑問,差一點答不上話來。「會難喝嗎?我覺得喝原本的味道比加糖跟牛奶都還好喝啊!」
「就算它喝起來苦苦的!」
我點頭。
「就算它喝起來像在喝檸檬汁你也覺得好喝嗎!」
我想了一下,點頭。「因為那是它們最真實的風味,所以我都會去欣賞它們。」
她抬頭,看著桌上剛使用過、還殘留咖啡渣的塞風壺。「我沒辦法。」
「我知道,這需要學習。」我摸摸她的頭髮,「等到妳再長大一點,妳會慢慢了解到爸爸的意思。」
「你又來了!我已經長大了啊!」當時她正要升國中!也是!瞥見女兒不服氣的表情,我忍不住笑了出來。
*
「爸,換你洗嘍。」
我回過頭,蔓紋頭上正包著一條大浴巾;她的頭髮留過腰際,冬天來臨時,通常要四、五天才洗一次頭,難怪今天洗得比平常還久。
她換上輕便的菱格長袖襯衫,黑色的針織裙看起來很柔軟;只有在洗澡時她才會拆下那個黃銅耳飾。
大概只有我才知道為什麼她會堅持佩帶著它。
「爸爸在想什麼啊?」一轉眼,她已經從吧台區來到我面前。
「在想以前的事……」其實她看得出來!但是這些年下來,她已經養成就算知道,也不一定會直接拆穿的藝術。我由衷感謝她的貼心。
她奶白色的肌膚還冒著蒸氣,她究竟洗多熱?洗太熱對身體不好。她裝作沒聽見我的叨唸,被烘豆機吸引了注意。「你在烘瑰夏嗎?」
「對!昨天才拿到的。」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我瞄了溫度計一眼,適時調整火力。
「不知道今年的水洗味道怎麼樣?去年那種入口既明亮又清新的果酸讓我好懷念!」她興奮的盯著生豆,舌尖輕舔了一圈,像是嘴饞而回味著記憶般的表情。而我哈哈大笑。「笑什麼?你明明也很期待!」
不是!我其實不是在嘲笑蔓紋,我只是剛好回想著以前她每喝黑咖啡必定要加牛奶的往事,反觀現在直說明亮的果酸使她懷念,那種前後落差……真的很難形容!
終於把這鍋豆子烘好,我撐著膝蓋站起來,「妳要試試看嗎?」雖然打理店面蔓紋已經很有一套,但是烘焙主要還是由我來;我知道她一直很想學。
「萬一我烘得不好喝怎麼辦?」
「那也是經驗啊!」
「拿瑰夏豆練習會不會太奢侈啊?」她明亮的眼神在生豆與烘豆機之間流轉,躍躍欲試的模樣十足明顯。
「妳就放心的烘吧,不管好壞,那都是出自妳手的瑰夏,是妳賦予它們的風味,不是嗎?」
「好吧!那我試試看。」她把長髮搓乾,抽掉浴巾,慎重的在圓凳上坐了下來;我知道我應該要趁現在去洗澡,以免給她太大的壓力,但我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一會兒。直到她正式開始作業,我才走向浴室。
*
回想起來,蔓紋國中的這段期間,應該是我截至目前為止過得最開心的三年。
但是或許就因為是太開心、太幸福了吧?我不記得那三年之間究竟確切發生過哪些事,我們夫妻倆一邊教育孩子,一邊為著事業忙碌;偶爾利用空閒時間帶蔓紋回外婆家,或是出國去玩;如果說翻開記憶過去的一張張照片,或許還能回想起當時經歷過哪些事。好比我們去日本,參觀千本鳥居時,那份壯觀與幽靜——我們真的一根根的數,但只數到五百多就放棄了!我們也去過泰國騎大象,她們母女共乘,而我拿著相機在後面拍她們母女倆;原本是希望讓蔓紋有些安全感,結果居然是怕高的雅琴不停大叫,蔓紋反過來對著母親惡作劇!
真的很快樂,但是已經到了不仔細回想就想不起來的地步。
那些快樂的事情再多,也掩蓋不了另一件影響我們父女至深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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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到這裡,瑟芙雅蒂目前現有的章節即將要全部公開完畢,第五單元也漸漸來到尾聲。
目前瑟芙雅蒂是三點更新,除了巴哈姆特之外,POPO跟悅閱也都採同步更新;最後才是FB的通知,往後如果進度相同的故事在不同網站做更新的話也都會採同樣的方式處理。
我現在正利用這僅剩下最後大約一到兩星期的空檔在累積老師外帶第三季的稿件——瑟芙雅蒂還不確定是否就會在下星期的更新日會讓大家看到結局,但是很有可能的,而沒意外的話,之後老師外帶會再回到一開始第一季更新的時候一樣每日更新。
在問問卷的時候很多朋友都回答對於更新策略沒有感覺或是不在意;事實證明,是我把這個小說更新做得太複雜了XD本來就應該一部作品專心更完再換下一檔的,只要故事品質OK不擔心讀者朋友不上門!往後要更改的部分也包括這一點:每個發文地點只會固定更新一部作品!希望大家會支持這個最單純原始的方式!然後其他PO文地點的獨佔作品是我一直很想做的,這個上半年也希望能夠逐步實現。
故事即將進入尾聲,請大家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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