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哇啊,今天一樣是耗費了專注,消耗許多精神力掉,然後現在還要回來辦公室繼續處理每天的例行任務。好累啊──為什麼資源就不能自動分裂然後增值呢?」
從手臂上掛著的藍白色的抽牌器抽出一張暗色調卡背的卡片後迅速插入抽牌器的另一側,被插入的插槽所對應的台面發出了亮光。
「發動魔法卡!增值!」
被光所籠罩的台面上早已擺放好的卡片顯示著鋁的圖示。
「由於魔法卡的發動,讓鎮守府的鋁土增值為五倍,不!十倍!這樣我一直到下次活動開始都不用理會這些沒有意義的枯燥任務了!」
回應了阿櫻的話,抽牌器發出了可以遮住所有視線的光輝。
接著還是什麼都沒改變地座在辦公室內。一股無力感隨之襲來。
「妄想反而讓自己更累了……。」
逃避似地閉上雙眼讓所有文件消失在眼前。
「現在的時間點……老婆應該已經和加賀開始練習弓道了。」
由於阿櫻的鎮守府內是正規空母全部就任的狀態,為了滿足所有人同時練習的情形,鎮守府內的弓道場算是一個不小的設施,特地在臨海的地方獨立成另一棟設施。
從辦公大樓走大約十分鐘的步行時間即可抵達,雖說不遠,不過還算是有段距離,為了避免浪費時間,赤城和加賀都會三番兩次地確認物品都有帶到後才會出發,然後每次都會持續練習兩個小時才會結束。只不過這也和加賀謹慎的個性有關,因此每次出發都像是要出遠門修行一般慎重。
現在時節正準備要迎接新年,正常來說外頭應該要是灰暗的冷氣團來襲。今日冷氣團剛解除,太陽正灑下溫暖的日光,使大家都有活力了起來。
在弓道場這種能夠讓日光照耀進入的地方,暖暖的氣溫使體感舒適,精神變得容易集中。
在兩個人所站的位置前方遠處,因為反覆而刻出多道痕跡的靶上已經插上了不少弓箭,而其中幾乎只有個位數的箭矢落在中心外。
摒息而視,將精神、力道以及視線集中在同一點上。
咻的一聲箭矢飛快地擊中箭靶。正中紅心。
加賀平心靜氣而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但還是可以看到眉頭稍微放鬆下來。
坐在後頭的赤城輕輕地鼓掌著,表情比加賀多了一番喜悅。
「不愧是加賀桑,今天依然是狀態絕佳,姿勢和本人一樣平穩呢。」
「過、過獎了。」因為緊張而有些口吃,「剛剛不小心認真過頭,都忘記赤城桑在後面看著了,姿勢有點不穩……。」
加賀臉上透出潤紅,好似在逃避什麼地閉上眼。見狀,赤城帶著驚訝睜大自己深褐色的眼睛。
「難道說……加賀桑是真的沒有注意到我這邊嗎?」
聽見了簡單而微小的肯定聲,赤城露出了渾然天成的笑容。
「能夠認真到忘我的程度,真的,很有加賀桑的風格呢。」
「赤城桑沒有這樣的經驗過嗎?認真到連呼吸都會忘記的程度。」
將加賀的話做了一番思考。
「嗯……沒有過呢,因為練習的時間總是在接近晚餐的傍晚,所以總會聞到晚餐的味道而難以集中精神呢。」
弓道場距離用膳的食堂至少也有百公尺遠,就算是不願輕易退讓的加賀也在心中佩服著赤城的嗅覺並開始考慮更改練習時間。
可是當得知赤城是在如此分心的情況下還能夠和自己有不相上下的命中率時,內心卻又覺得這樣的赤城耀眼無比。
果然……還是不要更改練習時間好了。加賀將沒有說出口的打算吞回了內心裡。
「不過呢,加賀桑因為太認真而忘記了周遭,這樣算不算是天然呆呢?」
「……天然呆?」
「妳想想嘛,排除掉太過於拘謹的個性,一個人因為太專注一件事情而不知道有誰出現在自己身旁,這樣的冒失感不就是天然呆嗎?」
「饒了我吧,那種天真可愛的屬性只要那群驅逐艦有就夠了。」
在我的眼中剛剛因為忘我而臉紅的加賀也很天真可愛呢。赤城在心中一邊如此默想一邊看著加賀走到自己身旁。
在加賀坐定時,近距離之下赤城給出了喜孜孜的笑容。
「說起來,最近的練習赤城桑很早就開始休息了呢,明明還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以前的赤城桑來說,明明在有吃飽的狀態下可以持續五個小時沒有問題,難道是肚子餓了?」
加賀用濕毛巾擦拭著自己的汗水。
「說肚子沒有餓是騙人的,但那並不是主要原因。只不過是因為擔心一時之間太過疲勞,到時候導致後面的時間無法集中精神那就糟糕了,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
喝下一口礦泉水後,稍微瞄了一下赤城的眼睛後才把視線拉回前方。
「說得也是,過頭的練習有可能會造成反效果,得好好掌握身體狀況才行。」
兩個人一同將視線投向前方的整片弓道場,冬日帶著微寒的風拂過臉頰,感到有些刺痛。
「赤城桑……那個……最近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嗎?」
「嗯?沒有喔,怎麼突然問這個呢?」
回答之中……沒有任何遲疑。加賀把感受在心中說出。
「沒事,只是問問。」
加賀沒有打算回應赤城的視線,逕自閉上眼開始養神。
沒多久之後,耳邊傳來了衣服的摩擦聲,接著是弓弦被拉緊的聲音,持續了一段時間後,有物體被飛快地彈射了出去,最後咚的一聲清脆響遍周遭。
緩緩張開了眼,看向早就已經預想好的方向。
在赤城所站的位置對應的靶上,剛射出的弓箭仍帶著強勁的力道震動著,正中紅心。
赤城釋放力量後的姿態,依舊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眼睛和加賀所熟知的赤城沒有不同。
但是心中仍然有著無法就此釋懷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全身變得煩躁。
雖然赤城桑說了那樣的原因回答我的問題,但是再怎麼說,假如體力足夠的話根本就不需要提早休息,距離上任到現在也差不多一年而已,說是體力退步也不實際,這樣的話,想必赤城桑是有著什麼煩心事才會導致精神不集中想要靜下來休息,而赤城桑只不過是為了避免讓我擔心才說了善意的謊言。
赤城桑真是善良,但是,我可不會就此放任。
練習結束後,加賀並沒有同赤城回到房間休息。
「赤城桑先回去吧,我想去散散步,晚餐見。」
以這句話和赤城道過別後,和自己說的散步不同,加賀的腳步停止在提督辦公室前。
「在赤城桑心中重要事物順序第一的食物是由間宮和大鯨一同準備,優良的兩個人是不可能做出不合胃口的食物的。而我身為赤城桑心中重要事物順序第二的摯友,不可能做出什麼令赤城桑煩心的事情。那麼赤城桑煩心的,就只可能是重要事物順序第三的提督了,畢竟是夫妻。」
「那個……正常來說提督應該是第一順位才對的說。」
看向門的另一邊,也有一個人跟加賀一樣駐足在提督辦公室前方。是綁著紫羅蘭色三馬尾的依庫,翹著高挺的臀部,豐滿的胸部貼在牆壁上,貌似在說話之前都是一直向著辦公室內瞧著。
看見加賀的面無表情,依庫相對地非常意外。
「自言自語的話被聽見還能夠不動聲色,不愧是加賀,正常人都會露出害羞的表情的說。」
「我說的不過是實話,就算被聽到我也不痛不癢。」
聽到加賀不動搖的話,依庫皺眉頭的苦笑。
「竟然認為自己在赤城心目中比提督還重要,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
「這是我自己分析出來的價值觀,沒有必要和妳爭辯什麼。要怎麼想是妳的自由。」
「我也沒有想要改正什麼的意思,只是把想到的說出來的說。」
兩個人一同將豐滿的胸部緊貼在牆壁上,從微開的門縫窺視裡頭的情況,同時用自己敏銳的聽覺聽取阿櫻的聲音。
眼睛捕捉到的是阿櫻將睡著的夕立抱在懷中帶著疲憊的哈欠批改著文件,還時不時地分心看向窗外。耳朵聽見的滿是懶散的抱怨聲。看上去是因為其他事情累積了疲勞導致想要逃避工作。
這種和赤城桑的努力完全相反的人竟然是赤城桑命中注定的丈夫,難以置信,根本就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加賀,妳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喔,雖然只有我聽到的說。」
「哼。」
沒有理會依庫的話語。在加賀腦中迅速的思慮,馬上把阿櫻的精神異狀和他懷中睡著的夕立連接起來。
「那傢伙又跟驅逐艦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玩過頭而導致的疲勞。赤城桑那麼努力練習結束竟也沒有去打聲招呼。果然,驅逐艦是問題的所在。」
得出結論時,一旁傳來了毫無遮掩的嬌媚喘息。
「呼、哈,好想要、好想要坐到在那個位置上,那樣的話就可以摩擦摩擦、摩擦摩擦,光是想要就快要……就快要……。」
隨後還發出了不堪入耳的狀聲詞,見狀,加賀將注意力從夕立身上慢慢放到了依庫,開始自依庫的外表分析到內在。
危險。加賀在心中得出了結論。
「說起來,為什麼一九會出現在這呢?」
「當然是為了偷看我心愛的男人的說。」
「稱呼提督為『男人』,就算是私底下,還是很失禮呢。」
「加賀剛剛不也稱呼提督為『那傢伙』嗎?沒資格說我。」
「我有這樣說過?」
「有喔,妳剛剛心中的小惡魔跑出來說的。那麼,加賀來這邊是為什麼?」
「為了要瞭解赤城桑是為何而心煩。」
依庫視線再次投射進入辦公室內。阿櫻已經和夕立擺出一樣的睡容,看上去如同父女一般。
「那……找到原因了嗎?」
「嗯,已經找到了。」
沒有看著加賀,依庫隨意地對著加賀揮揮手驅趕她離開。
「那加賀趕快離開吧,妳有點干擾到我偷窺提督的說。」
加賀用了自己一貫的平靜語氣對著心情激動不已的依庫說:
「行不通。」堅定得如礦石一般繼續說著,「妳得跟我一起走。」
依庫歪著頭發出可愛的疑惑聲。
「什麼的說?」
在不明究理,加賀也沒有解釋的情形下,依庫被加賀強硬地帶領到平時大家休息的交誼廳內彼此對坐著。加賀給自己裝了一杯溫開水,而依庫則喝著焦糖瑪奇朵。
依庫是個生性悠哉的隨性少女,不喜歡因為別人的命令而行動,會跟著加賀走並非是因為依庫對加賀比較聽話,而是因為依庫瞭解加賀一板一眼。假如現在選擇反抗或是逃避只會造成更多的麻煩,相對的,加賀也不是一個會隨便找人麻煩的人,只要好好正面地解決問題就能夠一勞永逸。
在現在的時間只有幾名艦娘也一同在交誼廳內休息,周圍並不算吵鬧。
「赤城桑所心煩的,正是阿櫻以及那群驅逐艦的關係。」
「妳是說……父女的關係?」
喝下一口溫水,加賀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般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話,每句話的音調平穩,相差不超過三個音節。
「沒錯。雖然說身為丈夫的照顧女兒是天經地義,花費再長的時間照顧也不為過,但是再怎麼說也必須要在女兒和妻子之間拿捏平衡,如果失衡的話就是一個失敗的丈夫,在我眼裡看來,提督花了太多的時間在那群女兒身上而忽略了會陪伴他一生的赤城桑。」
將視線投向了窗外,碧海藍天而且海闊天空。
「赤城桑跟我說過,之前有一次,提督為了要陪伴他們的女兒們玩而沒有時間批改文件,最後是赤城桑幫忙處理掉的。吃晚餐的大多時間裡也是和女兒們玩樂,明明赤城桑就在旁邊卻沒有太多互動。除此之外還時常讓赤城桑一個人外出辦事,然後像是辦家家酒一樣讓那群女兒擔任秘書艦,就我看來,提督是位不稱職的丈夫。」
依庫雙手拖住腮幫子,左右晃動著自己的身體。
「也就是說,因為女兒的出現,所以赤城開始吃醋了?」
「吃醋這種幼稚的行為赤城桑是不可能做出來的,不過為了方便解釋就當作是那樣吧。」
所以說那個和幼稚很像的高等行為到底是什麼可以說給我聽嗎?依庫把會引來更多麻煩的疑問吞回肚子裡。
「因為以前和提督是那麼的甜蜜,而現在卻因為女兒而被冷落,任誰都一定會苦惱得難以集中精神。」
已經喝完一整杯的焦糖瑪奇朵的依庫去續了杯,也順便幫加賀的溫開水加滿。
「這麼說也有道理。依照加賀的個性,妳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說。」
「那當然,摯友遇到困難一定要出手相救,為此我也才會去到辦公室前面然後遇見妳。」
加賀喝了一口溫水潤喉。
在喝水的一小段空閒時間,依庫發問:
「那麼妳有好方法嗎?」
依庫預估加賀會沈思方法所以先喝了一口瑪奇朵,沒想到加賀馬上面不改色地回答,好似早就準備好了答案。
「將那群驅逐艦全沈了。」
毫無笑意,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眼神銳利得跟看到深海棲艦一樣。
「噗--!」
口中的瑪奇朵一滴不少地噴到窗外去,依庫嘴角留下瑪奇朵,模樣很狼狽。
「不曾在海中溺水的我差點被區區的瑪奇朵嗆死的說。」
「看妳這樣的反應……怎麼?妳以為我不敢嗎?」
全身上下放射出了「妳敢小看我我就做給妳看」的氣勢,依庫趕緊左右搖晃全身能搖晃的東西拒絕,包括頭、手還有胸部。
「不是那個意思的說,我是指行不通的。」
加賀多用了一股力量將喝畢的水杯敲擊在桌上發出聲響。
「還沒聽過我的計畫就說行不通,看樣子在妳眼中的我跟螻蟻一樣沒用呢。」
「加賀,冷靜點!我說的不是計畫,光是目的就行不通了。原本還以為妳可能是在開玩笑,沒想到是當真的說。」
「對於赤城桑的事情我不可能會有半點玩笑之意。那麼,為什麼行不通呢?」
依庫開始將自己身上沾到胸部上的瑪奇朵擦拭掉,手反覆地在胸部上撫摸著。
「顯而易見的說,如果讓女兒消失的話,最痛苦的會是他們的父母,也就是提督還有赤城的說。加賀應該不希望看見赤城痛苦吧?」
「確實是這樣。」
加賀非常老實地說著。依庫停下動作確認加賀的雙眼,完全沒有任何的做作。
「加賀還真的沒有想到……的說。」
加賀也協助將桌面上的瑪奇朵擦乾淨。
「既然這樣,一九有什麼想法嗎?替赤城桑解決她煩心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變成我也要替赤城解決煩惱,不過幫助赤城也並非是壞事的說。」
因為泳裝不吸水,因此不一會兒就擦去所有的瑪奇朵。
「要解決煩心的事情,換句話說,就是要讓提督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赤城身上,對吧?」
加賀輕輕地點頭肯定。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穿著老公喜歡的衣服去吸引他的注目,而既然目標是提督,他現在分心的對象又是驅逐艦,那就穿驅逐艦的衣服吸引提督注意的說。」
「這種招數起得了作用嗎?」
「相信我,這對提督有一定的破壞力。如果不相信的話,加賀也可以想像一下赤城穿上白露型的水手服或是島風那樣暴露的衣裝。道理就和送禮物一樣,如果方法能夠說服自己,那就會是一個好方法。」
聽從依庫的話,加賀和依庫一同閉上眼開始運作想像力。
擁有成熟氣質、賢妻良母特質的美人.赤城,褪去簡樸的弓道服後,為平時遮掩住的豐滿身材套上無自覺痴女島風的裸露服裝,大方展露出來的大腿、腰身以及因為上半身衣服尺寸過小而露出的南半球,再加上因為穿上痴女衣服而露出的害羞至極的表情,桃紅色的雙頰、帶著淚光的雙眼、不知所措的嘴唇。
同時還是中破時候的服裝。
「或許會因此產生一個破壞力十足的怪物也說不定的說。」
噗吱的液體噴濺聲,桌上再次被液體所沾髒,不過這次是令人感到危機感的鮮紅色液體。
「加賀!?妳沒事吧!」
依庫趕緊衝到交誼廳的另一頭把衛生紙投擲到加賀的臉上。
「沒事,不過是將不乾淨的血排出而已,算是一種新陳代謝。」
「這個新陳代謝的方法也太激進了!」
乾淨俐落地抽出衛生紙將桌面完全擦乾淨,臉上也清理得毫無痕跡,回到了先前的加賀。
「確實,是一個好方法,當然,我必須要親自替赤城桑套上服裝並且仔仔細細地檢查然後拍照下來。」
雖然沒有很明顯不過加賀確實地興奮起來,面對不習慣的加賀,依庫無奈地瞇起雙眼。
「怎麼覺得好像有自己的慾望參在其中了。不管如何,只要加賀能夠喜歡就好了。」
加賀離開座位作勢要去將喝空的杯子裝滿,依庫雖然說著不需要,但加賀依舊把她的杯子一同帶走。杯子回來時,裡面確實沒有瑪奇朵,取而代之的是白開水。
「果然還是要找個時間給提督教育一下,由我來告訴他要如何成為一個稱職的丈夫。」
加賀的眼神完全放射出了教師一般的氣質。
「好奇問一下。為什麼妳會認為赤城在煩惱著這件事情呢?」
「因為最近在練習弓箭的時候,赤城桑總是會提早休息,明明連一個小時都還沒過去。和以前的她不一樣,總覺得精神上有些疲憊。」
「精神上的疲憊嗎?總覺得有很多原因也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呢。嗯……加賀和赤城練習的時間是在什麼時候呢?」
「從四點開始到六點結束。」
「那不就是接在那件事之後嗎?」
「那件事?」
「嗯,那件鎮守府上下眾所皆知的事。」
看加賀皺起眉頭的模樣,依庫可愛地歪頭並嘟起了嘴巴。
「難道加賀不知道嗎?那是在你們練習開始之前……大概三點的時候會發生的事情。」
「那個時候為了要在練習時間內有絕佳的效率,所以我都會在那一個小時內靜坐以匯聚精神。」
發出淘氣的長音,依庫整個人趴到了桌上,露出悠哉少女獨有的輕盈笑容。
「這也就難怪加賀沒有猜到赤城提早休息的其中一個可能的原因了。」
聽見依庫提出和自己不一樣的論點,加賀放了更多的精神到對話中。雙眼稍微地睜大。
「難道妳有其他線索?」
「雖然也就只是我的猜測,與其說是線索,可能已經可以說是證據了。可以證明為什麼赤城在練習時會提早休息的證據,同時也是證明加賀是瞎操心的。」
依庫玩弄著桌上的水杯,沒有打算要喝的意思。
「要告訴妳嗎?還是說妳有別的打算的說?」
依庫的語調輕飄飄,但她絕非是在釣胃口,因為依庫絕非是一個以捉弄人為樂的女子,更何況眼前的人還是認真謹慎的加賀,完全沒有必要為自己找麻煩。
之所以會這麼問,只是單純想要確認加賀的想法,從而以她想要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加賀閉上眼將水杯裡的水一口飲盡後再次開口說道:
「不用了,我明天自己親眼去瞧瞧,對於赤城桑的事情,我不想要從別人那裡得知。」
「我就在猜妳八成會這麼說。」
「……因為妳看我是一個很有原則性的人嗎?」
依庫發出稍低沈的口氣搖搖頭,將視線投向窗外的藍天,迎面吹來冬日的微風。
「不是,因為我覺得妳跟我很像,所以就以我自己的角度下去思考這件事情,於是就這麼認為的說。」
「很像?不管是個性、艦種還是思考模式,我們兩個都很難契合不是嗎?」
「我說的很像,是指目標的說。」
「目標?」
依庫的笑容漸漸地消失,取得帶之的是有神的紫色雙瞳。
原先要離座的加賀坐回了位子上。彼此間的氣氛變得嚴肅,但是並不像是生氣或者是要爭論什麼,反而給人一種輕鬆想要聊天的心態。氣氛比剛剛討論赤城煩心事的時候還要放鬆。
不論是依庫或是加賀,即使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作戰有了超過一年的時間,也有不少艦娘們如同他們的關係一樣,自他們上任到現在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對坐著聊天。今天還是頭一遭而且非常突然。
彼此也都很意外,在接下來的時間之內竟能夠展開一段難忘的對話。就算稱不上是愉快,但在聊天的過程中雙方都已經忘我,話題甚至還沒有任何結束的跡象出現,一直到阿櫻前來到交誼廳呼喚兩人的時候才注意到,原來已經過了晚餐開飯時間。
隔天,氣候依然陽光普照,空氣聞起來非常新鮮。
加賀穿著比弓道服還要更寬鬆的大白色服裝,什麼都沒有準備地往箭道場慢慢走去,一邊回想著依庫昨天說的話一邊走著。
走到門口到能夠稍微看見設施裡面的景象時,加賀便停下了腳步,將自己的身影藏到門後面。
弓箭的彈射聲熟悉地傳到耳邊。
赤城桑提早一個小時就來到箭道場練習了?但因為如此而讓正常的練習時間必須要休息,怎麼說都本末倒置了,是完全沒有必要的事情。
納悶而且無法理解,加賀困惑的話語才正準備要自嘴巴說出的瞬間,赤城先行開口:
「只要姿勢和呼吸保持平穩,射出去的箭自然也會非常筆直喔。」
從赤城的視線能夠知道她並沒有注意到加賀,因此說話的對象也不是加賀,從內容來判斷更不像是自言自語。
跟隨在赤城結束的話語後,有個不在視線內的人說話了:
「喔喔──!難怪我剛剛一直歪,趕快讓我來現學現賣。」
聽見聲音馬上可以判斷出是誰,因為整個鎮守府只有一個人能夠發出那麼獨特的聲音。
有一個身影自死角走出來,那個人接過了赤城手上的弓箭,嘗試拉弓後努力維持著姿勢。即使雙手一直發抖著,但繃緊的認真神情令自己緊握著手中的弓與箭。握緊著赤城交付給自己的弓箭。
那是個加賀不可能不熟悉的身影。
鎮守府內唯一的男性、最高指揮人,同時也是赤城最心愛的人──阿櫻。
「阿櫻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赤城在雀躍地為他加油。
看上去並非是完全的新手,不過也沒有過多的熟練感,推測是最近幾週才開始接觸弓箭。
就和加賀察覺到赤城異狀的時間差不多。
沒有等到阿櫻將弦上的弓箭射出去,加賀已經先行離開。
回程上,感覺時間過得很慢,感覺自己的腳步很慢,但是到了房間內時,也不過過了十五分鐘而已。
回到自己最能夠心靜的房間內,跪坐下來凝神地閉上眼,調整呼吸使之平穩。
至此,加賀已經沒有任何的疑惑。
教導別人總比自己練習更需要精神,赤城為了這段陪伴阿櫻練習的時間而大量消耗的精神,所以才會在平時的練習時間裡提早休息。
而阿櫻練習著自己不熟練的事情,即使只有一個小時也足夠精疲力盡。
加賀對於自己猜測出來的「赤城對女兒偏心而吃醋」也有了答案。
如同依庫所說的,結論是根本不可能會有這回事。道理從自己出發就可以理解。
因為最心愛的人為了自己參與自己一直努力著的事情,就算那只是心血來潮,但也已經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即使在女兒們身上花費了許多心思,但光是這樣的陪伴就已經足夠了。
「已經足夠了。」
一切憑空想像出來的問題迎刃而解後,加賀不禁回想起了依庫在昨天最後對自己說的無關緊要的話。
記得她是笑著這麼說的:
「不過謹慎的加賀竟然沒注意到這件事情,該不會加賀是天然呆吧?」
聽見依庫說出了和赤城類似的話,加賀在當下並沒有回答。
阿櫻背著與自己不符合的弓箭,穿著比平時大衣還要寬大的衣服,與自己的老婆一同走向弓道場,這般景象,對於這種夫妻曬恩愛的舉動毫無察覺的自己,加賀現在也只能微笑著自言自語。
「或許……是這樣吧?」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總覺得……今天時間過得很慢。如果是平常,現在應該已經到了練習時間,然而此刻才過了十分鐘而已。
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時間會過得如此漫長,會不會有可能……是我自己心裡煩躁呢?
明明就是要平靜的心才有聚氣凝神的意義,然而現在卻一直不停地思考著,腦中的話畫一直鬧脾氣地跑出來。
一直回想起來……剛剛赤城在弓道場時,對著阿櫻如此傾心加油的笑容。
那樣的笑容……是我永遠無法給予赤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