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我把橙湘他們班上四個男生叫出來,這是之前說好要請吃東西的。不過由於我自己沒有打工,所以是用之前存的零用錢。另外吃東西之前,還要先打個球,所以我也把文誠叫了出來。
「橙哥!」
往籃球場的路上我正好碰到金髮的。
「呦。」
我稍微舉個手看他跑過來,我們兩個就一起往球場走去。
「最近橙湘在學校過的怎麼樣?」
我隨口問道。
「最近變得比較開朗了一點,開始會回答我們的話,不過有時候回答有點跳痛……。」
「呵。」
我輕笑了一下,感覺這這件事情有點見怪不怪了。
「對了,我記得你們不都是一群人嗎?怎麼只剩下你們四個?」
他人蠻高的,我還得抬頭看他。
「出了一點事情……。」
「跟橙湘有關嗎?」
「沒有關係,只是在夜店的時候,有一點衝突。」
聽他那嘆息的語氣,就可以知道這件事對他來說並不是小事,所以我也不多問。
「這樣喔。」
走到籃球場,還空蕩蕩的。我從家走到這裡,大概需要五分鐘,所以現在應該是八點整了。
「該不會都睡死了吧?」
「文誠應該不會啦,他負責拿球的要是還……。」
當我拿起手機要撥給文誠的時候。忽然背部一個重擊把我K倒在地,我爬起來回頭看。
「早啊,免費早餐!」
文誠這傢伙居然拿球丟我。
「你的早餐已經沒了……。」
我站起身回他。
「幹嘛這樣!開玩笑的嘛!」
全部人到齊之後,我們就開始來場三打三的比賽。當然我跟文誠是拆開的……。
「我要跟橙哥一組!」
「要加印象分數的人是我!」
「剪刀!石頭!布!」
「剪刀!石頭!布!」
他們又開始猜拳了……。
(跟我一組的話穩輸的喔……。)
我跟文誠的實力差太多了。
「又輸了!」
「我什麼我要出剪刀……。」
「好啊!」
最後金髮跟戴項鍊的跟我一組;戴眼鏡的跟戴護手的跟文誠一組。
「老樣子。」
文誠把球丟給我,又是讓我先攻,所以第一球他是不擋的。雖然這樣說阿,只要一球沒進相當於他就已經得分了。這樣壓力還滿大的。
我先運了一下球,對準那個在熟悉不過的籃框。投出--打中籃板後進球。不過這樣,就換文誠他們拿球了。要是文誠拿到球的話,這裡可沒人擋得住他啊。結果文誠把球傳給戴眼鏡的。
「在你們橙哥面前好好表現一下喔!」
「喔喔!」
我看到戴眼鏡的,他的眼鏡好像燃出了熊熊的火焰。
「我也不會輸的!」
其他三個人的眼睛也燒了起來。看他們鬥志這麼高昂,我卻一點燃燒的感覺都沒有……。
(給你們表現好了……。)
於是戰況變得相當激烈。我和文誠幾乎都讓他們出手,接到球也盡量傳出去讓他們表演。
「看我的大車輪啦!」
眼鏡哥帥氣的轉了一個上籃--沒進。
球掉到金髮手上後,換他表演。
「騎馬射箭!」
他在禁區內忽然跑步跳起,側身投射。結果球打到籃框擊中文誠的肚子……。
「喔、嗚……。」
我看他抱著肚子好像真的很痛。
「做得好!」
我豎起大拇指稱讚道。
「你這個死光頭……。」
接著還有戴項鍊的鉤射。
「好啊!」
他的鉤射進球得分了。
另外戴護手的也不妨多讓。
「叫我籃板王!」
戴護手的大喊,四個一起跳上去,搶我投出的籃板球。
「咚!」
四個人同時落地,我根本沒看清楚是誰搶到了。
「橙哥!」
金髮忽然從戴眼鏡的背後把球傳給我。原來是在籃框最前面的他搶到,卻被其他三人擋住視線。於是我再投出--被文誠蓋了一記火鍋。
「切……。」
接著隊伍還換了一次,再打了一場。
「文誠啊。」
我一聽就知道這是筱雯的聲音,文誠這個人是一定會回頭看他的。我趕緊出手,進球啦!
「筱雯!」
文誠趕緊跑向在圍欄外的筱雯。
「這麼早就在打球啊?」
「對啊!要不要一起打?」
「不行啦,我穿涼鞋。」
看他們兩個聊天的氣氛好像不錯喔。
結果筱雯就進來看我們繼續打……。
結束後,我們起步往最近的早餐店走去。我走在最前方帶路……。
「光頭,早餐就順便囉。」
筱雯打哈哈的說。
「我可沒有算你的。」
「小氣耶!」
文誠還幫她說話……。
「我每個人都只請五十塊錢,剩下自己出。」
「耶--」
大家好像發出抗議的聲音。
「我早餐都吃八十幾塊的說。」
「我是一百塊左右。」
大家紛紛講出自己平常吃早餐的價位。
但我說:「點個漢堡加紅茶就好啦。」
「我都吃兩份的說。」
「煎餃加蛋餅超棒的。」
「大杯奶茶!」
又開始議論紛紛自己喜歡點的東西……。
「煩死了,我就出五十塊啦!剩下自己付!」
「我沒帶錢耶!」
「我只有二十塊。」
「我還有一張褐色的……。」
我的背後一陣肅靜……。
到了早餐店,假日的人果然不少。但這裡因為是貼的大馬路,又外加附近的住家不多,大多都是下車買到之後回車上吃。不過這裡離上高速公路得很近,生意平常也不算差。
我們大家找了個空位。
「去去去,你的女朋友你自己請。」
雖然文誠和筱雯還沒當成男女朋友,但是以我的交情跟我和知道的他們,是可以這樣消遣的。
「哈哈哈--」
文誠笑了笑,便和筱雯坐到旁邊的兩人座去了。
而我們這桌也開始拿筆在菜單上畫了畫。
「眼鏡哥,這麼大器,這頓給你請就好啦。」
戴護手的開玩笑說道。
「……好吧。」
帶眼睛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他的眼神中似乎有種:「你給我記住……。」的感覺。
「橙哥,這樣你就可以多點一點囉!」
金髮把菜單拿給我說。
「不用了,我運動量不大……。」
「那要不要點些平常不會點的東西來吃看看。」
戴項鍊的建議道。喔?這個建議不錯喔。
於是我看了看……。
「那就黑胡椒薯餅豬排堡吧,洋蔥多一點。然後一杯大冰奶。」
畫好之後我把菜擔給戴項鍊的,他還順勢得看了看。
「喔,橙哥。你這樣點不錯喔七十幾塊耶!」
他畫了畫之後,交給要準備付帳的戴眼鏡的。
「這個漢堡比『磨死爸爸』還貴是怎樣啦!」
聽到後,我把視線撇開。
(因為平常根本不敢點這種東西吃啊……。)
戴眼鏡的把菜單交出去,接著坐回座位。
「關於橙湘的事情,有點事情要跟你們說。」
看他們都有想要聽的樣子,那我就繼續說下去。
「其實橙湘她有自閉症。」
「有嗎?看不出來。」
金髮顯得有點意外。
「這樣說來,她好像都不太主動跟人搭話。」
戴項鍊的似乎有注意到。
「你們知道自閉症是怎麼樣子嗎?」
「不就是一個人在那邊……然後都不跟人相處這樣。」
戴護手的回答我說。不過這當然不是正確答案。
「其實所謂的自閉症。主要是因為語言和非語言溝通,跟常人不同。」
看他們一副聽得霧煞煞的樣子。那我就用更簡單的方式說,也許他們就會發現其實是有這方面的問題了。
「……會常常誤解對方說的話;比方說:『你有事嗎?』。」我用笑笑的語氣說道,接著解釋:「她搞不好會認為說:『咦?我……沒有什麼事情啊。』,會感覺不到我們只是在笑而已。」
「我想起之前一件事情。」
戴眼鏡的開口說道。
「之前我對橙湘說:『可以教我數學嗎?』,結果她把課本借我。以為我是要跟他借功課來抄。」
「啊,我也有。」金髮接著說:「我跟橙湘說過:『如果你把頭髮染成橘紅色的應該很好看喔。』,結果她回我:『我沒有要染髮的意思喔。』我只是想跟她聊聊關於頭髮的問題的說……。」
看樣子,他們多少還是有發現。那麼我把問題拉回來。
「其實如果只有這個問題的話也還好吧。另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有時候講話會辭不達意,容易被人誤解。那是一種非語言表達的問題。」
看他們又是是有聽沒有懂,那我用更簡單的方式說。
「耶--我們人說話的時候臉上一定會帶些表情嘛。像是我現在是很認真地跟你們說話,所以絕對不可能是嘻皮笑臉的,不然剛才你們一定覺得『自閉症』這件事情一定是開玩笑,對吧。」
他們點點頭表示同意,於是我繼續說。
「所以就是在一個場合中,說話的時候,說出來的文字跟我們平常人感覺到的意思是不搭調的。」
我刻意放慢講話的速度讓他們理解。
「所以就是說,她可能嘴巴上說不要其實心裡很想囉?」
戴眼鏡的說道。
「不對……最少『要』跟『不要』這個選項會非常明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有說話容易讓人誤會的問題,所以這種『二分法』的東西他們會分得很清楚。」
我在解釋的簡單一點:「簡單說……像橙湘的狀況的話,認真思考的時候讓人感覺很憂鬱,害羞的時候好像是害怕的樣子。就是這類心理的情緒,跟表達給對方的情緒是不同的。」
「哇……那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戴護手的問。
「其實不難啦,她話說幾分,我們就聽幾分就好,因為他們為了讓別人容易理解,會盡量說的比較直白。如果有任何小小的問題,再問一下就好。」
「那這樣好像也還好嘛。」
戴項鍊的輕鬆地說了一句,但事實並不是她想的這麼簡單。
「其實光這兩項就會要人命囉。」
我接著解釋說:「首先,如果一開始對方把她當正常人看待。那麼自然會去觀察,而且在沒有包容心的狀況下,很快地就會發現怪異、不協調感,然後就會有噁心、想疏離的感覺。人對不確定的事物,經常都是先採取恐懼心態以及排擠的作法。」
「像這樣的人,很容易被當成怪咖。也是學校裡最容易被成為霸凌的目標。」
聽到這裡,我看的出來他們也發現事情的嚴重性了。
「不過,跟班上的人說橙湘是『自閉兒』,叫大家好好照顧他不就好啦?」
戴眼鏡的說道。
「呵呵……。」我苦笑了一下。
「我反問你們,如果真的說出來之後,你們班上那些女生會怎麼想?」
「應該會覺得說:『原來是這樣啊』然後就會對橙橙很好。」
我對於金髮的發言感到無奈……。
「你們兩個絕對是那種,出事的時候才再後悔自己怎麼沒多想一點的人……。」
「是嗎?」
這個時候,早餐店的人正好上菜。大家各自把自己的食物拿去。
「總之,我希望你們在學校能保護好橙湘。這件事情也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