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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當初特意為妳刻造的木簪,妳現到底在哪呢?
那一日,唐寶慌慌張張捧著銅鈴和木簪來找我,說在無量山下看見妳的身影,往山脈上飛奔而去,他跟著進了山,在山谷間錯落著聽見妳的悲訴。
「君何以負我?」
待他跌跌撞撞上了山,妳已不在,留下滿地殘亂落雪,似是葬了什麼。他趕緊挖開雪堆,看見的就是這只木簪跟被雪凍得冰涼的機關銅鈴。
小月,妳知道嗎?這只銅鈴,至今未能再發出任何聲響,任我拆解千百遍,仍找不到問題在哪。
是否是缺了一個妳呢?
我後來去了明教,求見陸教主,也見到了妳口中以護教為己任、要求很高的嚴肅鬼大師兄……妳說得一點都沒錯,但妳不知道的是他有多疼妳。
聽到妳不見了,他先是問了我是誰,然後二話不說的就送了我一拳………很重的一拳吶,若我當時沒咬緊牙,應該就得多疼上十天半個月。
但他說的沒錯,我不該把妳弄丟。
我滿世間的亂跑,不知道妳會去哪。就怕再追不回妳,每天夜晚、每次停留又每次的啟程,我都怕錯過了妳。
妳究竟去哪兒了呢?
已經過了第三個沒有妳的冬季,穿著棉襖我還是暖不起來,我日日夜夜期盼著妳的身影,妳去哪了?說好要一起牽手看遍三百六十天的月圓月缺,怎麼才看了一個仲秋妳就不見?
最近我收到唐寶的信,他聽聞近日在長安戰亂之地出現了個鬼魅般的身影,來歷未明,我可以期待那會是妳嗎?
我將啟程,等我,好嗎?
***
看完這封打掃閣樓時發現的信,女孩搖著腦袋表示不解。為什麼花惑奶奶家會有這樣的東西?
扔下掃具,女孩舉著信紙,蹦蹦跳跳的跑去找到正在廊上靜坐喝茶的花惑奶奶。
滿頭銀絲仔細的綰在腦後,簪著一只串著翠藍雨石珠的木簪,已過耳順之年仍存舊年風韻。這就是女孩口中的花惑奶奶。
「小雨兒打掃完閣樓了?來陪奶奶坐坐吧。」花惑奶奶親切的對女孩招手,並斟了杯熱茶遞給她。
「還沒呢!只是我在打掃時找到了這個!」小雨兒晃晃手中的信,遞向花惑奶奶,換來了還騰著白煙的茶,她眨著一雙水靈大眼,看著花惑奶奶漸漸揚起笑容,忍不住問:「這是什麼呀?是誰寫給奶奶的信嗎?」
「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呀……」花惑奶奶笑著,將裝有榖餅的碟子推向小雨兒:「小雨兒想聽嗎?」
「想!雨兒最愛聽花惑奶奶講故事了!」眼中盛滿期待,小雨兒猛力的點著頭。
花惑奶奶舉手捻起長袖掩唇笑著,一 雙眸子彎得水媚:「呵呵,小心別把頭點掉了。這樣吧,閣樓裡應有其他信件,小雨兒打掃時有看見,就拿來跟奶奶換一個故事好不?」
「好!」 也就是說信不只有一封! 我可以跟花惑奶奶換很多故事聽!小雨兒一個激靈,思及此,打掃閣樓也就不是那麼累人的事。
她拿起碟子裡的一塊榖餅,撒嬌的扯住花惑奶奶的袖子:「那奶奶先跟我說說這封信的故事嘛~」
「呵呵好呀,讓我想想該從哪裡開始說……」
***
那是安錄山率著狼牙軍暴起後幾年,各大門派都對門下弟子發出了召集令。傾一國之力加上各大門派的奧援,本該能一舉扳倒狼牙軍的,卻不料大唐軍隊及門派先鋒均遭一支來路不明的遊擊隊進犯,給重挫了兵力,讓他們在對上狼牙大軍時未能將其一舉殲滅。
而後,殘餘的狼牙大軍化整為零,拆成許多部隊,分別駐紮在長安、洛陽、楓華谷及天策周邊,伺機對其進行大遊擊,一擊即退未再戀戰,總讓軍制已經腐敗的大唐軍隊反應不及,往往追不上已然退回山谷的狼牙遊擊隊。
久而久之,各大門派也不願再無償的填進弟子性命,紛紛收手退出了戰場。戰場上僅留下幾個梟勇善戰之輩,隱隱成了真正牽制狼牙軍的戰力。
因此,戰場也成了一個、讓那些想一戰成名之人發跡的好舞臺。不少有野心的門派弟子在外放後會立刻奔向這些戰亂之地,但真正活下去、或者成名的,也是非常非常的少。
而今日要說的,便是那極少數人中的其中一位。
他是個………上天眷顧的男子。是的,我只能這麼形容他。
先來說說他吧。他是唐門開創門派的前幾批弟子,入了唐門後起名唐四非。雖是晚了些年進入唐門,卻憑著資質及持續不懈的苦練,趕著成了第一批被外放的弟子。
他外放時狼牙軍未起,而他這樣日以繼夜的苦修,只為了早些見到那個與他結下約定之人,心心念念、日夜盼望。
***
說到這,花惑奶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奶奶?約定之人怎麼了嗎?」小雨兒捧著穀餅,歪了腦袋。
「小雨兒啊,你想念爹爹嗎?」花惑奶奶笑著,伸手撫了小雨兒的頭。
「想!可是娘說爹爹要鎮守邊關,沒有時間來看雨兒……」小雨兒眉頭一皺,嘟起了小嘴巴抗議。
「呵呵,小雨兒有多想念爹爹,就像唐四非有多想念那約定之人……」
***
可,到了長安,回到那面刻了兩人名字的牆下,卻遲遲不見伊人蹤影。一天、兩天,十天、二十天,三個月過去了,他在長安四處奔走過了,仍是沒有她的半點消息。
他回到那面牆下,拾了顆尖石,揮手就劃去兩人姓名。
在劃痕旁另外刻下了一串字。
「天下,來尋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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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對了,其實鎮帖的圖片好像是古劍奇譚。
不過沒關係,我不過是找了張有感覺的圖片放。
伊吹的圖都很美,我非常喜歡,有興趣可以點連結或者自己去搜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