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張開眼睛。仿如湖水般純潔的眼睛倒映著半空的三輪明月,彷彿看見的是無比美好的事物一樣,她輕輕的笑了,嘴角往上輕揚,提起兩邊的長裙,有如無憂無慮的純真大小姐一樣跳舞——
「停!」
優娜聞聲,停下腳步,疑惑的轉過身看著編劇。未待她張口詢問,頭已半禿的編劇已氣急敗壞的大叫起來:「不行不行!」
只見他氣匆匆的跑上台,二話不說便敲了優娜一記:「妳是誰,說!」
優娜見疼的往後微縮,回道:「琉璃……」
「琉璃是誰,說!」
「單純的小姐……」
「妳既然知道,那妳為什麼笑起來這麼僵硬?」編劇苦惱的搖了搖頭,「優娜,其他角色妳也能好好掌握,為什麼這個卻總是不行呢?」他嘆了口氣,環視其他人:「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這齣劇妳就要退出了喔。」
「請、請不要!」優娜聽到這話,急急的求道。這是她求了好久的機會,要是錯過了這次,她不知道下次要什麼時候才能得到這個珍貴的機會。
「既然如此,妳給我好好的演,知道嗎?」編劇下了最後通碟,而優娜亦只能點頭回應。「這齣劇可不是普通的平安夜劇目啊,魔王夫婦可是會來觀賞的。」說著,編劇又嘆了口氣,看了她一眼,便呼喊著其他成員練習。
「……知道。」優娜抿唇,她怎麼會不知道,這正正是她為什麼拼了命想演這個角色、這齣劇的原因。
魔王艾文……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三年前的平安夜。當時,她還只是街邊的一個小小騙子,依著父親的吩咐在街邊扮演著各種可憐的人、以欺騙途人的方式賺取著金錢。
她還清楚記得,當日她所扮演的是一個為將死老父而四出乞錢的少女。而據她的經驗,只要往衣著光鮮的年輕人身上靠就准沒錯,他們為了顧全面子、又或在女伴前逞威風,都會給她不少的錢以求表現。
於是那天,她依樣畫葫蘆,往路上一個魔族青年身上靠:「求求您,先生,我爸爸快要病死了,可是我家湊不出醫藥費,求求您,施捨我一點小錢吧,拜託……」
可教她意外的是,對方並不如其他人一樣拿出錢來打發她。她抬頭,驚見血紅的眼眸正定定的盯著她。
「先生……?」
血紅的眼眸盯著她良久,才緩緩道:「妳的表情、聲音、動作也很足夠,可是,感情卻不是由心而發的。」
「……呃?」
「小姑娘,妳在騙人,對不對。」最後的一句話,是一個肯定句。她當時心下一怯,正想逃跑,強而有力的手卻緊捉住她:「我不能施捨錢給妳那虛假的父親,但如果妳想要改變這樣的人生,到劇場找琋兒,說是我叫妳來的。」
許是她驚慌茫然的表情出賣了她,只見他輕扯出不易察覺的笑容道:「難怪妳會向我下手,原來妳真的不知道我是誰。難得,難得。」
「你……」她的腦袋這下子才慢慢運轉,兩眼定睛看著對方——紅髮、血眸、魔族……還有背後的……巨劍……
「魔、魔王艾文?」她惶恐,下意識想要下跪求饒,但艾文有力的手卻不准她這麼做:「那是妳的背景,錯不在妳。只是,如果妳想要改變的話,到劇場去吧。」
那刻她低垂着頭,半聲不哼,就怕做錯什麼會惹魔王不悅。
「……是。」
「還望有一天能在舞台上看見妳的光采。」未幾,他鬆開抓着她的手,輕扯出幾不可見的笑意,摸了摸她的頭後離去。
當時的優娜,只能臉兒紅紅的呆站在街,細細思考魔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