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來說,家是什麼?
「妹妹,爸爸因為有自己的新家庭了所以必須要離開妳跟媽媽,要乖乖聽媽媽的話然後健康長大喔。」
新家庭?
那個時候我還不懂從那男人嘴中所吐露出的這個詞代表著什麼意思,只是想著想著,總會覺得自己好像在懵懵懂懂的生活裡失去了某些部分──少了某個人跟我的回憶。
國小,學校老師要我畫全家福,大大的房子裡,我只畫了一個女人跟我。
老師一開始只是微微瞪大眼睛看著,之後她問爸爸呢?
我說我不知道,或許我沒有,不對,一開始應該有,可是不知道哪一天他突然消失了。
老師只回說:「知道了。」
為什麼她知道?她知道什麼了?
我一輩子都不懂的東西為什麼她一瞬間就懂了?還是因為我還學的不夠多?所以我不懂?
那個我始終無解的問題:對你來說,家是什麼?
國中,學校剛入學要我們填基本資料。
看到雙親那一欄我只填了女方的名字,男方的那三個字我花了一些時間才準確地寫出來。
那個據說叫做爸爸的名字。
一直到了緊急聯絡電話那欄我卻腦子空白了。
她的電話我知道,那「他」呢?
是0987開頭嗎?
不對,那是舅舅的。
那0982呢?
不對,那是爺爺的。
我不懂啊,這個問題。
那一欄,我始終空白。
高中,這次要我們寫一篇以「憎恨」為題的文章。
很簡單,我寫了那個男人。
他並沒有給我帶來太多美好的回憶,有許許多多空缺的、我感受不到的、錯過的,全都歸功於他。
扭曲我的價值觀,改變了我對一個父親角色的定義,我開始覺得失去了這個人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麼。
但是,那之後呢?
憎恨完之後呢?
我始終無法了解的問題依舊存在著。
大學,家裡的那個女人交了新對象,同時而我也離開了家,那個據說是我待過最久的地方。
偶爾返家一次,她講話的口氣跟態度都變了,揶揄、忽視、分心讓我在一個夜晚充分感受到。
彷彿她也有了自己的新家般,「啪──」我的家庭斷了最後一根支柱,只剩下我自己頂著屋頂。
回到家裡,剛好那個時候,我正在跟系上的一位僑生在社群網站上聊天著。
「你還真勇敢,離開家來到異地求學,更何況你還是個很內向的人。」我這麼說。
「沒辦法,我們家鄉沒有適合我的科系。」他無奈地講著。
我知道他很內向,所以我希望他可以早點在這裡找到安全感,所以我跟他提議了,「等等系上約出去打撞球,你也去吧。」
一開始他沒有說什麼,過了一陣子後他回應,「好吧,我去看看。」
我知道電腦那頭的他相當緊張,害怕自己跟大家處的不好,害怕大家會冷落他,但事後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很好玩喔~」他這麼回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