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上),我的弟弟和我修成正果
手中捏著在混亂之中從房裡找出來的手機,上頭顯示著幾十通的未接來電。
我看著坐在面前的女友,我完全不曉得該用怎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她。就在方才我與弟弟可以算是心意相通了,但女友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可真是一巴掌拍醒了我的腦袋,也讓我想起我還有這麼一個「正室」。
說實在的,我覺得自己特別沒道德,在與人交往的過程中做出了和出軌沒兩樣的舉動,竟然還把保有關係的情人給拋到腦後,對著出軌對象深情告白。
簡直是個渣男啊我。
我知道自己對女友並沒有很深很深的感情,但她也陪著我有幾年的時光,這期間兩人相處也十分融洽,重點是我們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在現在的情形下我勢必要選擇一個人。多說無益,再多談什麼也都是矯情,我可以很明白很確定的知道自己是喜歡弟弟的。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落到了如何和女友坦承,或者分手。
「欣怡……怎麼忽然到我家找我?」我看著眼前面露擔心的女友說道,心中忽然揚起濃厚的罪惡感。
「你還敢說,就這麼消失了一個禮拜,打電話給你也不接,到底是在做什麼?」女友指著我說道,好久沒有看她這麼激動地指責我了。
「對不起。」
語畢,我便閉上嘴什麼也都不說了。而女友看著這樣子的我,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也和我一樣陷入沉寂。
我趁著兩人無語的空檔端詳著女友,從一開始看見她到現在仔細觀察,我才發現她的黑眼圈可不是普通的重,整張臉也有些蠟黃,顯然是有好一段時間作息不正常才會有這樣子的結果。
「墨竹,我很擔心你。」女友倏然開口,語調十分疲憊。
「我知道,謝謝妳。」我不曉得自己還能說什麼,也不敢想像對女友坦承後會有什麼後果,「讓妳擔心了,對不起。」
「你還知道我會擔心,這幾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女友的聲調忽然高昂了起來,卻又一下子沉了下去,「我問過你朋友,他們說你出國旅遊;我問過你同事,他們說你家裡有事所以請長假,我天天撥你的手機,不是關機就是沒接……墨竹,你怪怪的,從幾個禮拜前和你聊過天後,你就變了。」
「對不起,騙了妳……其實我這陣子都過得很好,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會人間消失一個禮拜!你別開這種奇怪的玩笑!」
瞪大雙眼看著眼前忽然爆吼出聲的女友,我啞口無言。現在的我可是完全沒有立場多說什麼,也不曉得該如何開口坦承。
「墨竹……你……」我的沉默讓女友越見無力,一股無形的低氣壓似乎在我倆之間旋了起來,「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是。」我點頭,回答的速度比先前的道歉都還要快。
女友在聽到這回答後全身都軟了,整個人半躺在椅子上,似乎是這幾日的疲憊通通在一瞬間釋放了出來,「可以和我說說嗎?你瞞著我的事。」
面對著和懇求相同語氣的問句,我整個人僵住了身子,我不曉得自己該怎麼開口,對著女友說「我喜歡上了我的弟弟,所以我們分手吧!」絕對不是什麼好辦法,但除了這種完全沒有說服力的話,我什麼都想不出來。
「不能說嗎?」女友自問,接著自答,「好吧,我知道了。」
「我──」
「你知道我方才見到你弟弟了嗎?就在我來找你之前,在你家附近遇到的。」女友打斷了本來要開口道歉的我,接著說出了讓我反應不過來的話。
「妳見到了墨海?」雖然我從來沒有正式介紹過自己的交往對象,但或多或少弟弟與女友總是會見上幾次面,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不至於在路上會認不出對方來,「他……怎麼了嗎?」
「我和他聊了聊,有說到你的事。」我在女友的臉上已經看不到表情,就像和媽攤牌那樣,我也有在她身上看到同樣的疲憊感,「我知道自己是腐女,也喜歡看類似的故事,但在現實生活上遇到了,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聽著女友的話,腦子裡忽然閃過弟弟淚流滿面的表情,我一瞬間就懂了。
沒錯,就在聽起來完全沒有語調的談話間,我為此躊躇不敢開口說出的事實便被攤了開來。連讓我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一下子就進入了正題。
「妳都知道了……墨海都說了嗎?」我不想知道他們兩個究竟說了什麼,也不想知道女友瞭解到了什麼地步,我只想確定自己想的是對是錯。
「是真的嗎?」女友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反問我,「我想知道這都是真的嗎?」
我愣了下,好一陣子才解了女友想表達的問題,接著才低語道:「是真的。」
「那麼我知道了,你想瞞著我的事我都知道了。」女友忽然扯起微笑,那是一種「釋懷了」的笑容,「我們從大學認識到現在,也有好一段時間了,我都不曉得你是這樣子的人……或許我們兩個能在一起這麼久本來就是個奇蹟也說不定。」
「我……我很抱歉。」頭已經低到不能在低了,我依舊是道歉的那位,「不過我是喜歡過妳的,這點我絕對不會瞞妳。」
「但我還是不甘心啊!」女友接著我的話嘆道,她站起身子走到了我的身旁,「明明是女人的我竟然輸給了一個男人,而這個人還是你的弟弟。」
「欣怡,我們兩個沒有血緣關係。」我抬頭望著女友,替自己的弟弟辯駁著,不希望被人覺得我們兩個的關係不正常,也希望能被理解。
「想想也是,怎麼可能有血緣關係的兄弟會有這種事發生。」女友的表情有些無奈,也有些傷感,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換做是我,肯定也不能馬上就接受這種偏離常理的事吧?換做是我,或許做出來的反應會更加地誇張,絕對不是像這樣子平靜。
「我知道是我的問題,這和妳完全沒有關係。」我也站了起來,伸手就將女友給抱進了懷裡,「所以我很對不起妳,真的很對不起妳。」
「我當然……我當然知道你對不起我,和你交往了這麼多年,現在才知道你是個同性戀,是同性戀就算了我還能接受,重點是你喜歡的人還是你的弟弟啊!」我承受著女友緊緊地捉著我胸前的衣服,也感受到胸前一點一點的濕意,「就算不是親生弟弟也夠驚世駭俗的了!你以為我喜歡看BL接受程度就會比常人還大嗎?我聽到這些事的當下想死的心都有了,完全無法接受!」
「是我的錯,我知道。」聽著女友在崩潰過後說出的一長串訴苦,我覺得好笑卻又笑不太出來,「但我還是希望妳可以瞭解我,因為妳可能是唯一一個可以『感同身受』的人了。」
女友聽著我的玩笑話後就把我給推了開來,「我還能不瞭解嗎?這種劇情我早看多了,只不過是見到了真人演繹後心情複雜又反應不過來罷了!」
「好、好──謝謝你理解我。」我笑了,看著開始無理取鬧說著奇怪的話的女友笑了,因為這才是我們的相處模式,「所以,還在一起嗎?」
「在一起?怎麼可能還和你在一起!」女友槌了下我的肩膀,那用力的程度讓我一個不穩倒退了兩步,「都知道你是什麼人了還待在你身邊希望你可以回頭愛我,我才不要成為這種悲情的女主角!所以分手!」
「好,那我們就分手。」我立刻點頭答覆,恨不得兩人可以立刻分開一樣。
「先說好,是我提分手的,所以不是你甩了我是我甩了你!」女友背過身子提起隨身帶著的小包,「所以你就慢慢和你的弟弟恩愛去吧!」
「嗯。」
我無法控制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用著我最溫柔的目光。
腦子裡閃過和她相處過的種種,雖然兩人交往的過程很平淡,卻也給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安穩感,被迫離開弟弟時那段孤單的時光,也是有她相伴才得以熬過。
「欣怡,謝謝你這幾年來的陪伴。」
「嗯,也謝謝你。」
「需要我送嗎?」
「不需要,我自己走就行!」
於是,我便如同上午一樣,又目送了一人離開了家門。
心中不曉得為何出現了一股惆悵感,卻在回頭望向弟弟房門時感受到了一絲說不出口的安心感。
總算是走到了這步嗎?
正當我準備起身回到弟弟房間時,手機忽然響了。順手打開屏幕,立刻就能夠看見方才有人傳了一封簡訊進來。
才剛看了一眼簡訊,我就立刻笑倒在沙發上頭,久久不能自己。
「就算是分手了,還是得保持聯絡!一定要和我分享你們兄弟的近況,這就當作是你對我的補償!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簡訊上頭這麼寫道。
下章完結
後記
因為趕時間出門所以先發,沒潤稿回頭潤,先抵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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