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星期四。
今天難得沒有遲到的狄倫,站於超商櫃檯前發呆。
漂亮的雙眼望向窗外的街道;這兒不比永夜城中心繁榮、但也算是發展健全的地區,交通號誌亮爍著橘光、一閃一閃地灑於玻璃上,而商業大樓裡頭的白燈暈亮了稍近的天空,車輛的引擎聲不絕於耳,較於外頭、店內顯得冷清;有兩個人在座位處談天、手中的飲料和咖啡早已喝盡,卻無離去的打算,有一個人在零食區晃來晃去、對要吃糖果或餅乾拿不定主意。
狄倫瞥了瞥店內情況、稍後又將心思放於遠處。
「那、那個……」弱小的聲音拉回了狄倫的思維。
「嘎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被拉回注意的狄倫,才發現這人站在櫃檯已有幾分鐘,他連忙道歉、接著趕緊結帳,雙手奉上糖果給客人以示歉意,接著又再次道歉。客人似乎愣住了下、稍後發出微弱的輕笑,見那人似被自己的舉動逗笑之後,使他本緊張的情緒緩和了幾分,狄倫笑容地揮著手、向客人道聲「謝謝光臨☆」後,空氣再度恢復寂靜。
「發呆阿?」
「唔……」同班的女人忍不住調侃起他來,尾部燙捲的髮絲隨行走飄逸著十分迷人。
「想女朋友嗎?」
「沒有啦!」
女人忍俊不住、兩個酒窩浮現在她精緻的臉蛋,少年不滿地股起雙頰、視線定在觸控版面上好一會兒,直到被女人安撫才回復心情;之後,女子便和狄倫一同負責櫃檯,過了不久,座位區的兩人走了,女人彷彿解脫般吐口長氣,接著從口袋拿出張紙,「你看!」語氣藏不住喜悅,她將紙用力翻開、似乎不想讓皺摺遮去任何一字,少年湊了近看,雙眸愈往下睜得越大,「這是?」他疑問出口。
女人翹起唇角,吐出幾字—「灰色地帶的預謀。」
少年皺起眉頭,將傳單借覽過來,再次仔細地看了遍。
「不願意屈服於那根本一點用處也沒有卻還是打壓著我們的法律嗎?你體內的靈魂不甘屈就於那些人的吧,你如果加入我們——你就能為這份計劃盡上心力。」
紙張還似乎被蹂躪過、凸起的皺角摸起來些許刺銳;少年疑惑地從傳單裡抬起頭、吞口唾沫,「他們該不是要……」狄倫有點拒絕說出那個詞,女人彷彿猜透了他的心思、眼角瞇出好看的縫隙。
「—推翻。」
「不就是要準備戰爭的意思嗎?」狄倫心想,眉頭不禁深鎖—他想到席奧等人。
他們是否早就知曉這件事情了?亦是他們早就加入了推翻行列?狄倫不敢繼續往下想、雞皮疙瘩倏地立起,如果他們加入的話,不就代表自己是他們的敵人嗎?處於對立的狀況?會糾紛四起?
女人見狄倫深思的面容、蹙眉,她拍拍他的肩膀,「幹麻?這種事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吧?」
少年看向她,眼神依然困惑,女人挑起眉頭、非常自然地說出:
「—那些傢伙怎麼可能比得上我們?」
狄倫睜大雙眼,臉蛋有一瞬間露出不悅,然後趕緊回復正常,他輕笑出聲、有點敷衍地回應女人,眼眸裡暗藏著微乎其微的不滿,「也是啦……哈哈。」
—妳歧視他們?
最後話題不告而終,狄倫打消了女人將傳單贈他的念頭。
在回家路上,狄倫慢悠悠地在街上行走,雙眼渺茫地直視前方、纖長的睫毛被燈光灑下了陰影、遮蔽住瞳孔的光芒;心中漫出一絲苦澀與惆悵,他輕柔地嘆出聲,「……如果你們加入的話……我該怎麼辦?」你們會討厭我嗎?會不理我嗎?他害怕在餐館中沒人與他談話、所有的歡樂會如曇花一現般消失無蹤,最終徒留自己一人奢望他們的笑容。
灰色地帶的混亂他也感覺到了,但他並無多作評論;因為他知道每處地方一定都會有類似通病—邪惡、負面。他沒有能力影響大眾、但他願盡綿薄之力去引導別人,儘管在別人耳中是句垃圾也無妨……如果互相關懷的人們能再多點、是不是能讓三區的氣氛更和諧一點呢?又或者像自己這般願意包容各界存在稀不可數?
「嘛……」漾起一抹苦笑,接著快步走向家的所處,引出的微風吹拂著狄倫嫩金的髮絲、飄逸在空中。
「—只要掌握每份快樂的瞬間就行了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