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史實：1936年，5月5日，義大利攻占衣索比亞首都。
7月17日，西班牙內戰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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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黑色軍裝的身影自然而然的走過海軍基地，沿途的人們友善的向他微笑揮手，他同樣以平淡的笑容回敬人們，只是他的笑容有些僵硬，臉色也有些蒼白，儼然就是副睡眠不足的樣子。雖說他的外表仍舊是名青年的模樣，實際上早已過了半百，身體狀態太過敏感是常態。
但他並非因為普通原因而失眠，而是有個事情，從去年年底困擾他直到現今已經整整五個月了，至今他仍無法將其當作身外之事而漠視，那文件上的白紙黑字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腦海裡，每每閉起眼就仿若浮現在腦中，雖然有些部分的關鍵詞被遺忘了，但仍讓他無法釋懷。
似乎是被發現了氣色不佳，有個同樣身著黑色軍裝、年紀較輕的他的同袍露出了有些關心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掩飾不了擔憂的說道：「溫斯登先生，您還好吧？您看起來很不舒服呢。」
「沒事，我只是……嗯，最近睡不太好。」他——溫斯登‧克萊德，雖然現今在名義上已從英國皇家海軍退役，但仍舊算是榮譽軍官。他抹了把臉，有些不安的揉亂自己金色的頭髮，但仍維持著那抹牽強的恬淡笑容。「我想大概是下午茶的紅茶喝多了。」
「茶喝多了就跟喝咖啡一樣，傷身傷神啊。」對方被那句話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背，「也許您可以考慮之後喝下午茶時多加些吃的，像是司康餅。啊啊不過，絕對不能吃亞瑟先生烤的。」
「好方法，下次會考慮的。」溫斯登臉上的笑容更深，聽到最後一句話他笑出聲音，「你們之前吃過吧？聽說味道很差？」
那名海軍軍官露出了為難的神色，表情也變的有些痛苦，似是回憶起那味道而面色有些蒼白，喃喃自語著：「不只味道差、樣相也差……不過念在亞瑟先生也是體諒我們海軍，一番心意實在不好推辭啊……。」
溫斯登苦笑，拍了拍對方的背，想到對方是亞瑟‧柯克蘭的廚藝之下的受害者，他不免為對方的腸胃捏了把冷汗順道哀悼了下。他的眼角捕捉到了一抹有著銀白色短髮的黑色身影從旁邊的街道走過，往對向的政治官員們聚集辦公處走去，他稍微鬆開了手，在對方投射給他疑惑的眼神時，他只是揮揮手，示意對方毋須擔心，接著頭也不回的朝那黑色身影走過去。
那頭銀白色髮絲與黑色的西裝呈現強烈的對比，溫斯登很容易的就能分辨出對方是誰。那是阿瑟‧尼維爾‧張伯倫，清澈綺麗的銀白色頭髮是最好的標記，對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就連他們已經走進了建築物、他走到了背後也全然不知。
溫斯登伸出手，拍了張伯倫的肩膀幾下，對方才像是意識到他的存在而轉過頭來。張伯倫先是受驚，才趕忙露出笑容，即便那笑容很苦澀。他眼尖的發現對方手中拿著一疊不怎麼厚但張數絕對不少的文件，瞄了眼上頭的文字，雖然詳情是什麼他不清楚，但他確實從那份文件中感受到一些不安的情緒。
「那些……」溫斯登暗示性的指著張伯倫手中的文件，張伯倫看著自己手中的公文，像是隱忍什麼的咬住下嘴唇，手也握得更緊，紙本因為被捏緊而發出摩擦的聲響，看著張伯倫有苦難言，他也不好強求什麼，只是嘆了口氣，隨後說：「如果不想講也不勉強，我也不是那麼霸道的傢伙。」
「啊，不……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就是了。」張伯倫無奈的說著，與髮絲同色的眉宇下垂，那雙天藍色的瞳眸有些不安，視線不停飄移，但他遲遲未說話。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長廊對向的那個大辦公處，以及他們所在位置附近的小型辦公處，張伯倫下定了決心。他不等溫斯登反應過來，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個拐彎將兩人帶進空無一人的小型辦公處，他有些急忙的關上木門，甚至鎖起門。無視了被這麼一拉扯而手臂痠痛的溫斯登。
溫斯登感到有些疑惑，張伯倫雖是個容易受到動搖而心神不寧的人，但也很少像現在那麼驚慌失措，就像是為了躲避什麼。張伯倫轉過身面對他，背緊緊靠著門板，露出了窘迫的表情。
「聽著，溫斯登，我希望你聽了這個之後，能盡量避免跑去找亞瑟先生爭論這些。」張伯倫凝重的說道，難得看見了張伯倫沉重的神色，溫斯登也不免懷疑起究竟是什麼事情發生了，「我們是礙於國際情勢，還有資本世界普遍盡力避免戰爭的共識。」
「我知道你想問為何亞瑟先生今天不在吧？他去了機場。」不等溫斯登問話，張伯倫就像是看穿一切的先開口。溫斯登有些詫異的微微睜大了綠眸，「他去接海爾‧塞拉西一世。阿比西尼亞帝國的流亡皇帝。」
「……等等，阿比西尼亞帝國？流亡皇帝？」耳中捕捉到了關鍵詞，溫斯登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語著，他之前似乎在哪裡聽到這個詞彙，只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還記得去年義大利入侵阿比西尼亞——衣索比亞，就因為他們的索馬利亞殖民地與衣索比亞發生衝突嗎？義大利贏了，雖然贏的方式很不光彩，衣索比亞的皇帝流亡到這裡、流亡到倫敦來了，我想衣索比亞大概沒藥救了……詳情之後可以找我跟亞瑟先生討論……如果，如果你當真如此堅持。」張伯倫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他的視線飄移，最後落在自己手中的文件上，那是他親自執筆寫出的，看著上面為迎合國家利益而寫出的虛假言詞與辛辣偏頗的看法，他深感羞恥，卻也無能為力。
「……這樣到底算什麼啊。」溫斯登苦惱的抓了抓頭，他的表情變的有些慍怒，即便因隱藏在一慣冷漠的面容下而難以察覺。張伯倫沒有應答，甚至不如以往那般笑著說幾句安撫的話。「亞瑟‧柯克蘭……他難道真的這麼害怕嗎？不惜犧牲他國姑息那些罪人？」
「我不知道……。」張伯倫無力的坐到了椅子上，溫斯登看著他，他隨手將手上的文件放在桌上，將手撐在膝蓋上，雙手掩著自己的面容，手掌心中傳來他悶悶不樂但無助的聲音：「可悲的是我竟然會覺得亞瑟先生這麼做是正確的。究竟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私了。」
「不，你沒有錯。」溫斯登的聲音聽不出情感起伏，如同他正訴說著一個事實。「至少目前你是沒有錯的。」
看著張伯倫悶悶不樂的樣子，溫斯登自然也不好說什麼，他只是嘆了口氣，基於禮貌的問道：「今天一起喝個下午茶如何？那些煩心事就暫時擺一邊去吧，反正也不能總是苦惱。」
「今天是個不適合喝下午茶的日子啊。你看……。」張伯倫苦笑，指向窗外，厚重的雲層籠罩整片大地，陰沉的讓人喘不過氣，「亞瑟先生的心情，很焦躁呢。」
明明沒那個心情與食慾，好不容易談和了與衣索比亞那邊的事情，也整頓好海爾‧塞拉西的居所問題，亞瑟‧柯克蘭現在心煩的要命，難得沒有想喝下午茶的慾望，今日倫敦原本就不是很好的天氣因此變得更差，灰黑色的厚重雲層籠罩著大地，卻沒有下雨。
更別提當邀請他喝下午茶、坐在他對面的人是法蘭西斯‧波諾弗瓦的時候，他的心情有多焦躁了。
他耐著性子想努力無視對面身為法蘭西的化身的法蘭西斯‧波諾弗瓦，但周遭的空氣卻不自然的融入了他不熟悉的異樣感，時時刻刻提醒著法蘭西斯的存在，就坐在他對面，甚至不時向女性服務生搭訕，就算沒有看到，用聽的仍然讓他感到心煩意亂。
「夠了，你找我來喝下午茶到底有什麼事要說？」耐住性子喝完最後一杯紅茶，亞瑟放下手中的杯子與報紙，他的聲音理所當然的換回法蘭西斯的神智。法蘭西斯仍舊維持著那抹微笑，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他盯著亞瑟，眼神中充滿了暗示。
「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啊，亞瑟。」法蘭西斯沒有直接點明主題，反倒像是刻意要賣關子，他眨了眨眼，「明明他是一國之君，你的國王——最近那個聽說私生活亂的可以的愛德華八世，卻沒有來，甚至連你說的那個不是很值得依靠的首相斯坦利都沒來。」
我家國王愛德華私生活亂與你何干，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亞瑟嘟噥著，唯獨被法蘭西斯發現自家國王的醜態能讓他感到這般尷尬，法蘭西斯聽的可清楚，難得不想與亞瑟爭論，自顧自的切回主題。
「這是有原因的吧，亞瑟。我記得你明明很注重這些，國家外交禮儀之類的。」法蘭西斯稍微瞇起眼睛，話語中帶有明顯的嘲諷意味，像是看穿了亞瑟對話語中所提及的他——海爾‧塞拉西隱晦的鄙夷，輕蔑的讓人倍感壓力。亞瑟沒有反駁，只是冷冷的「哼」了聲，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
「你不也是嗎，法蘭西斯。」亞瑟的口氣並沒有特別尖酸刻薄，只是單純的陳述事實，而法蘭西斯自己心知肚明，他與亞瑟同樣，蔑視海爾‧塞拉西，這是不爭的事實。
「他只是個下了台的皇帝，不是一國之君，理當不需要用國賓之禮相待。」法蘭西斯雖然仍然笑著，但那笑容中的惡意卻十分濃厚與明顯，他摸了把自己的下巴，「不過呢，菲利西安諾那孩子啊，也作的有些過頭呢。竟然用上了日內瓦協議已經明確禁止的芥子毒氣……。」
「拜託，過火的是他的上司，而不是他。你可別忘了那個叫克里斯提亞諾的人是誰，即便他對菲利西安諾是那樣的溫柔，又是百般容忍。」亞瑟的嘴角沁著一抹冷冰冰的笑意，他反駁著，「你還記得兩年前的那場國聯會議嗎？就是蘇聯加入的那次。克里斯提亞諾啊，可是不假思索的就站了起來，義正詞嚴的說著反對蘇聯呢。」
「啊啊，就只有那時候會讓我感受到他確實是個法西斯頭子。就只有那時。」法蘭西斯刻意加重了語氣，亞瑟哼了聲之後笑了，笑得異常燦爛真摯卻也惡意滿滿。
「但是呢，我想這次破例容忍義大利，也許不是壞的選擇吧。」法蘭西斯不置可否的說著，並沒有特別確切，但也沒有懷疑之情。畢竟他們早已沒有後悔的餘地。
「畢竟不承認就沒有和平。」亞瑟接了話，他向服務生招手，要求再多加一壺紅茶，服務生點頭，隨後送上了一壺溫熱且飄散著熱氣的香醇紅茶。他為自己的壺中倒滿一杯，慣性的也在法蘭西斯面前的茶杯倒滿紅茶。
「是說，即使克里斯提亞諾宣布佔領了衣索比亞，衣索比亞的游擊隊反抗的也很兇啊。」亞瑟自顧自的開啟了一個話題，法蘭西斯看著杯中的紅茶，勉強的喝了幾口，看著亞瑟拿起盤中的司康餅，一向不喜歡英國食物（任何層面）的他最後決定向服務生加點其他食物。
「勇氣可嘉，不過總歸是垂死掙扎哪。至少死也要死的光榮點，是這種感覺。」意味深長的說著，法蘭西斯拿起叉子，將盤中的糕點切了塊送進口中。
亞瑟翻了翻報紙，報章媒體並沒有刻意報導海爾‧塞拉西流亡到英國的事情，但卻有報導出海爾因為不滿英法兩國的作為所發表的言論。那每一字每一句隱含的憤怒與哀慟化為重鎚，敲擊在亞瑟‧柯克蘭的罪惡感上頭，每敲擊一下，他就越受到動搖。最後他索性把報紙闔上，眼不見為淨。
「反正木已成舟，這件事就這樣決定吧。」輕啜了口紅茶，亞瑟淡然的說道，法蘭西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瞄向對方，才說：「我的意思是說，反正都跟義大利簽了秘密協定，這件事就這樣吧，現在也沒多少國家知道這事，能越低調解決越好。我還在想，乾脆去拜託高官們勸海爾‧塞拉西退位算了。」
「這世界太敏感，被一根針刺著就會哇哇大叫，以為自己就要這麼死去。」亞瑟言外有意。
「那樣倒也不錯，退位正好，一了百了嘛。」法蘭西斯不知是刻意抑或無意的忽略了亞瑟上句話，他若有所思的說道，「但他是不會接受的。」
「就算他不接受，國聯已經承認了衣索比亞現在是義大利的領地，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了。而且衣索比亞也從國聯中被清除了。」又拿起了塊司康餅，亞瑟拿起抹刀將奶油抹在司康餅上頭，他將司康餅放進口中咬了幾下之後便吞下，才開口：「而且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不也是嗎？」
「是啊，我們在非洲都還有殖民地。雖然盡是因為陳年往事留下來的，但畢竟是領土的一部分，『神聖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像是會意到了什麼，法蘭西斯笑出聲，似是調侃又像是認同，「唯有容忍在非洲同樣擁有領土的義大利，那些殖民地才能夠安然無恙吧。不過他對於我們的出爾反爾似乎很有意見就是了吧？」
「就算他真是國聯的成員，也沒辦法向我們強求什麼。」對於法蘭西斯的疑問，亞瑟輕描淡寫的帶過，沒有任何憐憫亦無同情，如同自己早已盡了義務那般。「小不忍則亂大謀。」
亞瑟喃喃自語，嘴裡說的是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只覺得心中有塊疙瘩，怎麼樣都除不去，惹得他焦躁煩悶。他想這大概就是一切了，宣告國聯的失敗，昔日遠去的大英帝國找不回以往的驕傲高貴，鞠躬哈腰的求著那些罪人放過動盪不堪的世界一馬，想著想著他不免感到憤慨，成熟的國家化身讓他有足夠的技巧掩蓋住他的脾氣顯示在臉上，他只是默默握緊手，沾上報紙油墨的手指黏膩的讓他不快。
亞瑟站起身，拿了張衛生紙用力擦了幾下自己的手，報紙的油墨都印在上面，他撫平身上的西裝，隨手將報紙扔在桌上，付了錢之後不拿零錢也不等法蘭西斯追上他的步伐就推開門離去。法蘭西斯有些發愣，跟在後頭，玻璃門框上掛著的風鈴被從門的縫隙中吹進的風吹響，叮叮噹噹的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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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天，太陽如同獨腳戲的主角般毒辣辣的掛在天空上，周遭沒半點雲，熱的連鴿子都懶洋洋的縮起腳像是孵蛋般的坐在樹蔭下，偶爾因為貓的騷擾而驚嚇的飛開，過不了多久又飛回原地，幾隻也因為炎熱而渾身發軟、提不起勁的野狗趴在鴿子旁，相處融洽，差距甚大的幾個身軀互相倚靠。
南歐的夏天一向炎熱，安東尼奧知情，同時也因這樣的天氣想出了一套享樂的法子。每年每年的夏天都是如此，空氣又乾又熱。雖然是這麼讓人惱火的天氣，但百年以來，身為西班牙這個國家的化身，他已經很習慣了，也懂得享受這種天氣帶來的快樂。
一如往常，過分好的天氣十分燥熱，他即使坐在樹蔭下也悶的出汗。啊，比起在菲律賓，還是這裡好多了。他這麼想著，拿陳年往事安慰自己，隨手抓了把麻布袋中的少許穀物灑下，鴿子們成群成群的飛來他身邊，啄食著地上的玉米小麥等。幾隻狗抬起頭，伸出舌頭喘著氣，他摸了摸牠們的頭順便抓了下巴。
炎熱的天氣烤的空氣都有些搖晃，街道上的人們穿著短袖或是背心加件短褲還帶著帽子，偶爾有人們會發現坐在樹下的他，他們會向他打招呼，熟稔的如同家人，即便他們與他一輩子沒講到幾句話，沒見過幾次面。
人們對他而言如同朝陽初升時那些盛裝抑或附著在草葉上的露珠，轉眼即逝。他們是他生命中的過客，他亦是他們心中的過客。他對他們何其重要而他們只是過客，他千百年來幾乎沒有盡頭的生命中多的數不清的塵埃，落下堆積在心底直至遺忘。
他愛這個國家，這片土地，這些人們。他挽起卡其色軍裝的袖子，手掌碰到溫熱的沙土，他有些發愣卻又旋即笑了出來。沒錯，他愛著這片土地，經歷過強盛也衰弱過，曾經血流滿地過也遍布鮮花過，曾經讓人們淚流成河也歡聲大笑。
歷史洪流帶走許多事，該忘的不該忘的都是，沉重的積在河底流不動逐漸失去存在感，太輕的隨著水流不知流向何方。
唯有這片土地、這些人們，千百年來依舊如此。他們笑容燦爛、知足常樂，他們不屈不撓、骨子裡藏著的是堅強的本性，無法改變無法動搖。無論世界如何動盪，這個國家受到什麼影響，他依舊傾注所有心力的愛著，自他出生有意識以來。
「安東尼奧先生！」一個穿著白襯衫與西裝褲的身影氣喘吁吁，他因叫喚而回神，下意識站起身，那人跑到了他跟前，想說些什麼但換不過氣，反而咳了幾下讓乾啞的喉嚨更痛。
「怎麼了？慢慢來，別那麼急。」安東尼奧燦爛的笑著，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背，那人抬起頭來，那是他前任的上司尼塞羅‧薩雷斯，今年的總理大選中失利，目前只是名政府官員的他預計要在今年前往法國，卻遲遲未動身。
「有事情……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尼塞羅的眼神中滿是錯愕，他的聲音顫抖，雙手不受克制的握緊，卻只是讓其發顫的更加劇烈，「您、您還記得前幾些年成立的長槍黨嗎？」
「……記得。」安東尼奧遲疑了下才回答，講到長槍黨又讓他想起有些被他遺忘的事情。曾經有個長槍黨員承諾過會帶給他更好更安定的生活。他鬼使神差的相信了那像是安撫的話語，他的心底深處卻暗自嘲笑著自己的單純。畢竟那名黨員只是名軍人……有什麼方法能讓他走出如今這般窘況呢？除非政變暴動……啊啊，可惜的是這些都做過了，但仍舊徒勞無功啊。
「以軍人佛朗西斯柯‧佛朗哥為中心……他們叛變了！」尼塞羅到最後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般的說了出來，他喘著氣。安東尼奧沒有回應他，臉上顯露出驚訝與錯愕的神色，尼塞羅看安東尼奧遲遲沒有回應，擔憂的問著，但沒被聽進去，「安東尼奧……先生？」
槍與子彈帶來的苦痛，人民在死氣沉沉的土地上尋求生機，血流成河，屍骨成山。曾經不堪的往事又被挑起，他有那麼一瞬間後悔了，後悔自己相信承諾會帶他走出窘境的那個軍人，他不怪他只怪自己的單純。
他恨自己這樣無知，這樣殘酷的自找苦吃，也恨對方揭開他的瘡疤。
他垂下頭，手揪緊了左胸膛前的衣服，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仍在跳動，只是胸口又緊又疼。戰爭帶來的苦痛像數條數不盡的傷疤，刻在心上，又被揭開了。血不停的流，流在這片土地上成了一條蜿蜒的血河，如泣如訴的訴說著苦難。
他如今才發現，那些傷好了，但痛卻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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