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月潭的巫女
01
那面湖有著異常閃耀的詭譎映面。
以四下的景物判斷,藉由月光投射成映的影像應該只有高度不到一百公尺的小山丘,以及成密的竹林搖曳在蕩漾的湖面。
但是站在湖中全身一絲不茍的少女,卻用那莫名悲傷的神情盯著連自己嬌嫩的胴體都無法反射的湖面,任憑上層閃爍著妖異銀光的碎屑光片照亮自己已經比牛奶更加白皙的肌膚,以及胸前逐漸發育而微伏隆起的花開蓓蕾。
無力垂瀑的及腰秀麗黑直髮,也因為水的張力輕輕貼伏在纖瘦的身子上。
曾何幾時,繼承了淨妖除魔的血統以及莫名強大的結界靈術。這名眨著纖長睫毛下如曜玉般黑瞳的少女,都得按照古訓傳承下的規矩在神社後山的湖泊中,每日進行為時約半個小時至一個小時的淨化儀式。
對一個潔身自愛的巫女而言,大自然賜予的恩惠就是這片洗淨身上世俗孽物的潔淨之湖。
即便少女覺得依循毫無根據的說法而讓自己赤裸的身軀曝露在大自然下有些荒謬,但隨著時光的推移和習慣的潛移默化之下,少女也在潛意識中接受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作法,並且試著敞開心胸去接納這片湖。
「嗯。」看來今天湖水的溫度在即將入秋的這個季節,沁涼的舒適程度就算泡上一個小時,應該還不至於要多披一件衣服驅趕寒意。
在一如既往的淨化儀式告一個段落後,少女富有成熟魅力的身體曲線在微微起霧的空氣中一覽無遺,站起身子稍微將貼合在頸部、背部和纖腰上的髮絲往後一撥,彷彿一朵即將成熟的黑薔薇般賦有極大值的妖豔。
「差不多該回去了。」的想法自少女腦中浮現,正當她像隻優雅的天鵝至湖中央游移到湖緣,並且走上岸邊的同時。
她看見了──
穿過竹林第一個映入眼簾的場景如果是神社而不是一面湖泊,那或許單純只是發生了一場名為「迷路」的美麗誤會。再如果在那面湖中看見的是神秘的尼斯湖水怪或存活了上千年的河童,那也許單純只是撞件了一樁名為「靈異」的恐怖事件。
可是好死不死當以上的結論不成立,遇上這顆地球上最為凶猛的動物──女人,然後又好死不死偏偏在對方不知為何沒穿半件衣服的狀況下和她四目交會,任憑正常的邏輯都無法解釋此刻的巧合究竟出自於第幾奇蹟。
沒錯。
在通往竹林出口不小心絆到不明物體,差點踉蹌跌入水中的夏川白澤好不容易保持平衡,正和結束完淨化儀式而爬上岸的卯月千姬用那皎潔如玉的黑曜之瞳凝視彼此。
由於姿勢的關係,白澤是用上往下的視角看著上半身一絲不掛探出水面的千姬,從那被湖水浸濕的烏黑秀絲、被水氣暈染的微酣臉頰、纖細白淨的脖子、線條誘人的鎖骨、牛奶白般純潔無瑕且微微隆起的胸部,到那游走在絕對領域湖面上的柳腰幾乎一覽無遺。
事發突然,就連一向沉著冷靜的冰山美少女也忘記用手遮掩裸露在空氣中的嬌軀,任憑這名從竹林而來的不速之客肆意打量。
「……」
「……」
就在雙方以紊亂的思緒像尊石像一動也不動數秒後。
「噫……」
率先醒過神的千姬眼神漾出幾面晶瑩,似乎發出了不可能發出的可愛悲鳴聲。以此為號角,白澤也從那失神的狀態意會過來,發出了「哇!」的一聲便向後退開,然後閉上雙眼以九十度的方式鞠躬。
「對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不、不對我壓根兒就不知道為什麼會走到這裡!而且也不知道千姬小姐會出現在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啊!我我我我明明是照著您給的符咒指示方向前進的!總、總而言之真的很對不起!」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舉辦一場在三秒內說完道歉內容的比賽,白澤無疑會成為佼佼者吧?
但畢竟是看到女孩子的裸體,就算退一百步想千姬並不會感到害羞(其實白澤也很清楚這是逃避責任的懦弱想法),對身處青春期這個麻煩時期的男孩子來說,異性帶來的刺激遠比白澤的理性高出數倍。
因為先前也有數個案例,不過這裡就先暫時不提了。
做好被打被罵的心理準備,感受著明明不感到寒冷卻異常冷冽的空氣,懸著一顆心僵硬著身體卻遲遲等不到對方回應的白澤,顫巍巍地將頭抬起確認發生什麼事的同時……
「!」
突然間懷中感受到一股衝擊,伴隨著沁涼的冷意沾濕衣襟,刺激鼻腔的未名香味使得白澤一時之間無法意識過來是女孩子特有的味道,直到胸膛的地方感受到兩團柔軟的觸感,白澤這才恍然大悟。
千姬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從湖水離開,然後緊緊貼住白澤並且用手抱住。
「嗚、嗚哇!千姬小姐妳妳妳妳妳妳──」
「……」
有所掙扎的白澤被千姬環住背後的雙臂用力收攏,那令人無法直接聯想到是由瘦弱的文靜少女的臂力讓白澤不禁閉上嘴巴。
有所痛意,不過胸前更加伏貼的存在感反倒是令白澤噤聲的主因。
「這樣,汝就看不到了。不是嗎?」
蜷曲在白澤懷中抬頭徵求覆議的千姬,冰冷的面孔上隱約暈上了幾絲可口的紅霞,就連微微嘟起的粉唇也比早上更加水嫩,閃閃熠人的眼楮裡蘊含的特有色彩使得與之相望的黑瞳蕩漾決心,使白澤的腦袋一陣發燙。
由於白澤本身所處的環境十分特殊,基本上年紀相仿的女孩子頂多也只有伊妮絲和大他一歲的女僕長芙琳。即便如此,雙方之間也會經常因為身份地位的緣故,不得不在眾人面前扮演好既有的角色。
但也因為這個因素,使得白澤有時在和伊妮絲相處的時候,都會覺得彼此之間被一堵看不見的牆隔開──畢竟以常識推論,貴為下一任當家的千金大小姐又怎麼會把區區一介隨從看在眼裡呢?
即使雙方打從內心不這麼認為。
話雖如此,從離開蘿卡蕾茲到現在兩人的關係也開始產生細微變化,整體相處的模式雖然和在蘿卡蕾茲並無迥異,結論上白澤倒是覺得和伊妮絲終於踏出了一步。
當然,由此不免得知白澤遠比想像中來得更加膽小──甚至在這方面可以說是單純的可以。
姑且不論千姬會做出這個舉動的動機為何,但畢竟是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胴體,而且對方又是和伊妮絲風格不同的美少女,也難怪白澤會無所適從,甚至差點壓抑不住內心萌發的衝動。
「是、是沒錯啦!但不管怎麼說這樣也──」
「難不成汝希望妾身在這種情況下,全身赤裸地站在汝的面前任汝以下流的眼光打量?」
「才不會!至少我會在這段期間閉上眼睛!」
「哼,妾身知道像汝這樣的男人總是說一些正經八百的人話瞞騙年幼無知的少女,然後趁機伸出狼爪一逞獸慾,別把妾身當作三歲小孩哄騙了!」
「妳到底把男人想像成什麼樣的生物了啊!?」
明明對男孩子有這方面先入為主的偏見,那妳又為什麼會選擇這麼莫名其妙的方式啊?白澤其實很想大聲吶喊,不過以千姬那令人難以捉摸的個性,實在無法想像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樣無法挽回的憾事。
只是事情既然發生了,要是就這樣把千姬推開也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與其這樣,還不如就先順著她的意思姑且忍耐下來,接下來能做的就是保佑自己在聖格諾斯訓練的忍耐力,能把即將懸在崖邊的脫韁野馬給勒住了。
試圖將在體內撞得七暈八素的心臟歸於寧靜,然後藉由深呼吸的方式把氧氣送入缺氧的大腦活化停頓的理性,並在鼻腔縈繞一股清幽的芳香。與皮膚親密接觸帶著微涼的空氣,以及乘在上頭的幽蘭靜謐,拍打在眉宇的皎潔月光舒緩了微隆的小丘,一切的一切都像入了夜的神隱竹林,奏不出一絲擾人的脈動。
或許是因為冷靜下來了,白澤這才發覺窩在懷中的千姬像隻小貓微微發抖。
「開始起風了啊……千姬小姐上岸之後也沒有好好地擦乾身體,也難怪會覺得冷了。」
即使靈能力者擁有比一般人類更加強韌的身體,但這並非代表他們就不會因此染上感冒,就連剛才在竹林把身體練熱的白澤也明顯感受到寒冷了,在湖中泡了一、兩個小時的千姬沒理由不會覺得冷吧?
只不過要是叫千姬現在穿上衣服,恐怕又會被她說:「原來是想要趁妾身換衣服放下戒心時,從背後來個出其不意的偷襲對吧?妾身才沒這麼笨!」如此一來,對於男孩子的刻板印象必定會比海溝一樣深了。
當然白澤也有想過用在深山遇難的那套作法,在幽暗寒冷的山洞裡築起微弱火花的篝火,然後兩個人赤裸著上身彼此擁抱,藉由兩人的體溫互相取暖……
真要是這麼做了,要是被伊妮絲知道八成會被大卸八塊丟到海裡餵鯊魚。
那該怎麼辦呢?正當白澤思考要怎讓委身在懷中顫抖的小貓咪不再感到寒冷,方才在竹林裡鍛鍊二刀流的場景隱約浮現在腦海。
將體內的靈子稍微聚殮然後向外發散,藉由調整靈式的構築式再加以覆寫,白澤隱約感受到一股溫暖的熱流從心臟流往皮膚表面。雖然知道自己的理論無誤,原先還在煩惱隔著一層衣物沒辦法將體溫傳到千姬身上,不過看到她顫巍巍的身子溫柔地壓了上來,白澤知道自己是瞎操心了。
由於鳳凰的加冕本身是由火屬性的靈子構成,所以白澤才會想到這個方法。
「這樣有比較舒服一點了吧?」
束縛在身上的力量逐漸放鬆,白澤溫柔微笑地將靈子幻化成實體的小火焰,將手臂輕輕繞過千姬纖細的脖子後方,然後把火苗放在掌心並且控制在一定的範圍。
經過精準控制的火焰逐漸烘乾千姬濕漉漉的頭髮,因為使用的並不像伊妮絲那樣專精於火的靈式,所以在正常狀況下倒也不用怕熱能反噬的問題。
只不過火焰的純度就連白澤也有些吃驚,畢竟任何靈式的架構強度基本也和靈子的本質有直接的關聯。要不是今天白澤把靈子用在這個地方上,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本身的靈子素質並不會差到哪去。
不過最主要還是經過後天的努力鍛鍊才有今天的成效。白澤如此說服自己。
將視線從聚集在手掌上的火焰移開後,白澤這才發現千姬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臉,雖然因為心虛而稍微咽了一口口水,不過近距離觀察加上有火光照明,這才有機會仔細端詳千姬的面容。
雖然此刻扳著第一次見面時如同陶慈娃娃冰冷的面孔,倒豎的柳眉雕刻出堅毅不可移的嚴肅、纖長濃黑的睫毛和深邃到無可見底的黑瞳透露著一種知性的美麗,精緻小巧的鼻子以及微微噘起的水嫩唇瓣,面貌姣好之程度幾乎不亞於伊妮絲和夜黎。
然而這麼一名美若天仙的少女,此刻正赤裸著全身緊抱著自己……
「唔哇!」
突然間腰際傳來一陣疼痛,白澤這才把思緒趕回桃花源回到現實世界,這才發現原來千姬用手指掐住白澤的腰。
「汝剛才是不是再想些H的事情?」
「不!才沒有!」
「不用狡辯了!妾身看人的眼光一向準確,汝的眼睛剛才散發著一股很危險的下流氣息緊盯著妾身的身體,雖然決定這麼做的人是妾身,但並不代表汝有那個資格用色瞇瞇的眼神看妾身!」
「很明顯搞錯了吧!?我剛剛明明就只有看著妳的臉而已……唔!」
察覺到千姬眼中結冰的冷意,白澤這才發覺自己不打自招。本來他的評價已經夠低了,如今要是再讓千姬的好感度降低,未來的日子八成會不好過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千姬應該是全身無戒備的狀態吧?
「……」
「等、等等,為什麼您要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看著我啊?難不成您會使用讀心術?」
「……(點頭)」
「居然點頭了!咦?等等,為什麼我總有股上當的感覺?好吧!那請問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千姬大人,小的我現在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撇開視線)」
「不要默默地把視線移開!原來您從剛才都是耍著我玩的!?太過份了吧!」
雖然從頭到尾被耍著玩有些令人心痛,事實上白澤倒是很訝異表面看起來嚴肅冷冰的美少女,骨子底居然藏有這麼淘氣的人格。只是因為前後反差極大,讓白澤有些難以釋懷。
難以釋懷?總覺得自從離開蘿卡蕾茲以後白澤就不斷在嘗試這類的新挑戰,從一開始遇到米修斯‧靜到因為身負重傷而開啟女僕模式(女王限定)的伊妮絲,然後是初次見面稱呼他為歐尼醬,結果直到最後卻和他兵刃相向的死神少女七咲蝶,還有就是離開聖格諾斯前往薩諾瓦之前,在竹隱神林中遇到的夜黎和卯月千姬。
只要仔細觀察的話貌似會發現非常極具嚴重性的現象,不過膽小如白澤的他勢必不敢直接挑明這點。
「啊!話又說回來,為什麼您可以這樣直接和我對話呢?」
當然白澤說的對話是指在腦中刻寫文字傳遞訊息,由於打從開始千姬都是使用符咒作為媒介引出靈力線連結,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有所疑惑也是理所當然。
然而千姬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指了指白澤的胸前。
「我?啊啊……是指這張指引方位的符咒?」
白澤從衣領夾縫拿出上頭畫有巫女圖樣的白色符咒,這是當初千姬在白澤出門練劍前吩咐帶上,擁有指引神社方位的符咒。
「可是很奇怪啊?不是說這張紙會指向神社嗎?為什麼我走著走著就來到這麼莫名其妙的地方?」
根據說明靈火是標示相對位置移動,類似指南針之類的系統。不同於磁針指向南極,靈子的相對概念就會放大到整座神隱竹林的靈力場,藉由粗略的靈子流向判定所在位置之後,再從符咒上發出如同聲納原理的特殊靈子反射波,將搜索的重點集中在被自然孕育而成的強大靈場──也就是竹隱神社。
整體的概念其實並沒有這麼複雜,只是實際設計起來顧慮到條件上的限制才會採取迂迴作法。
「難道汝們男人的眼睛都是裝飾品嗎?只有在看女人裸體的時候才會成傳說中的2.0或是真眼之類的?左下角很明顯有妾身的圖案吧?」
千姬不滿地戳著拿在白澤手中的符咒,並且理直氣壯地指著上頭的巫女圖樣。
「呃,您是指這個臉頰胖嘟嘟,有著和臉型不成比例又大得像路邊野菓子的眼睛的巫女是您?」
「誰的眼睛像野菓子了!汝這蠢蛋!」
「咕!」
千姬一個直拳就這麼沒入白澤的肚子,使得他發出聽起來有些丟臉的哀號聲。
「這是平常和夜黎在神隱竹林巡邏時,拿來通訊以及確認彼此位置的符咒。」
看著白澤噙著眼淚的模樣,千姬心滿意足地收回拳頭。然後看到自己的身軀因為反作用力而稍稍離開半寸,千姬這才又急急忙忙地抱緊白澤。
然而被痛覺支配全身的白澤為了展現身為男子漢的氣魄,用盡全力地支撐著發軟的雙腿,無暇顧及擠壓在胸膛上的柔軟觸感。
「咳。因為在正常情況下本來會是讓夜黎帶在身上一整天,不過這幾天因為汝們不小心踏進妾身設下的結界,而且還害汝受到如此傷勢,真的很對不起吶。」
雖說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千姬對男人的厭惡程度從對白澤的簡短對話中顯而易見。但畢竟是將無辜的人牽涉進個人的私事,而且還害白澤身受重傷,儘管對靈能力者而言經過妥善的照顧以及本身的肉體回復能力就能輕易將傷勢養好,可是造就的事實卻是無法抹滅。
再加上這也算千姬單方面的失誤所導致的結果,內心被愧疚所充斥也是無可厚非。
只是再怎麼說白澤可以說是千姬在人生中「第一個」遇到的男人,而且內心和意志又是這麼排斥男人,也難怪不諳男女世事的千姬會不知道該用什麼姿態面對白澤,選擇了這種超脫常識所能理解的舉動作為一種補償。
「沒關係啦!千姬小姐您也收留我和伊妮絲有幾天的時間了,而且還招待我們這麼豐盛美味的料理和舒服的溫泉,光是這種人生不一定會經歷一次的寶貴體驗,要是再挨上您幾記結界都覺得值回票價呢~」
大概是為了緩和千姬被陰霾籠罩的內心,白澤露出皓齒笑吟吟地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噗通。
不知為何,看見白澤那彷彿連黑暗都能徹底驅離的燦爛笑容時,千姬的心流入一道溫暖澄澈的清流,將剛才所有浮上心頭的負面情緒通通淨化,並且溫暖了此刻被凍僵了的身體。
而且連同心跳也不可思議地加快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是追尋到自己渴求已久的某件寶物,並且將它納入懷中呵護而滿溢出來的幸福感。
到底為什麼呢?這種怦然加速的心跳以及逐漸發燙也被奪去思緒的特殊感覺,究竟名為什麼?
「千姬小姐?」
從開始就不見任何反應的千姬呆楞楞地低頭不語,就連呼叫她的名字好幾次也沒有聽見。於是白澤納悶地皺起眉頭,然後騰出將掌心火焰熄滅的左手,輕輕搖了她的肩膀幾下。
被這麼一搖,千姬的思緒頓時也回到現實世界中,當她抬起頭看著與她視線筆直相交的白澤時,臉頰卻不自覺發燙起來,於是又垂下腦袋逃避眼前相貌還算俊俏的少年的視線。
「千姬小姐?您沒事吧?」
面對白澤擔心的詢問,千姬以無語搖頭回應。
明明知道現在的表現不像是沒有發生什麼事,但白澤確實從千姬緊抓自己和服的指節傳來的力量,感受到一股不容忽視的強烈意志。即使不能準確地說出那是出自何種決心,卻能隱約感受到「不想改變」的心意。
只不過事與願違的是,就算本人自以為鑄了鐵般的事實經過千萬年依然不改本質,但歲月從表面鏽蝕的缺陷會讓一個人格漸漸遭受汙染。
對於未明的事物而擅自鼓譟的心跳,早已讓千姬喪失了維持冷靜的理性,甚至將所有的責任歸咎於眼前突然現身,然後用如此卑鄙的溫柔攪得內心七上八下的這個男人。
畢竟對一名隱居竹林不諳世理又年僅十五歲的少女而言,她並沒有白澤想像中那麼成熟穩重。
而那份不想改變的心意則是──
「汝,就這樣成為妾身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