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者

「晚安，聽說您在尋找永生的祕方？」黑暗中，一道聲音驚醒了在床上熟睡的人。

而除了猛然起身和低聲驚呼外，他顯然也打翻了什麼，因為，門外此時也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公爵大人！您還好嗎？」

因為床上的男人遲遲未能答話，擔心主人遭逢不測的侍衛強行破門而入。

此時，透過微弱的燭光，他們看到一個不尋常的身影坐在床上。其身材比起以往來此的情...哦，是貴婦來得嬌小多了，小女孩？公爵什麼時候有此等嗜好了？

「那個...是公爵大人請妳來的嗎？」

雖然心理上覺得對方還小，不過訓練孩童當刺客的情形仍時有所聞。為了保險起見，兩名待衛一邊輕聲問話，一邊拿起腰後的短劍，準備在對方行為有異時來個致命一擊。

「當然啦，公爵大人想要永生，所以我來找他。」

小女孩此時依然背對著兩個不懷好意的大男人，面向著微開的窗戶，一邊將床踼的嗄嗄作響，一邊哼著不明的小調。

「啊...沒錯，哈維、亨利，你們兩個退下。」

床上的男人，終於在三個人所製造的噪音中起來了。

「對了，你們剛剛發現了什麼嗎？」

就在兩人欠身，準備告退之際，公爵問了一個很明顯的問題。

「呃，抱歉，公爵大人，剛剛風太大把窗戶吹開，我們以為有人闖進來。」

「那麼，你們為什麼不去巡一下窗外呢？也許真的有人會從那邊爬上來。」

「是的，大人，這就去辨。」

接著，兩人很識趣的離開公爵房前的走廊，準備到外面晃一圈。



「啊！我看過妳，那位大人的女兒，他讓妳帶來了永生的祕方嗎？」

就在外頭兩人帶上房門之後，床上的公爵連確任遠離都省了，以完全不符合嘴邊長出白鬍鬚歲數的語速講出了一句話，而且兩手還略微用力的按住小女孩的雙肩，讓那也有點年紀床又震了一震。

還好現在四下無人，不然這位公爵還沒永生就可能被抓去火刑了。

「咯咯咯，公爵大人別心急嘛！永生需要很多步驟的。」

少女此時輕輕的推開公爵的手，讓後著驚覺失禮而臉紅了。

「啊...那個，是的，步驟。那不曉得，我要給那位大人什麼呢？」

公爵很快就想到，永生這樣的大事是該準備一份大禮才對。他現在眼睛睜得老大，似圖透過微微的月光和燭光看清對方的衣著，好了解要準備什麼才能討對方歡心。

畢竟，那位大人雖然很厲害，但總是穿的邋邋褟褟，根本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

「嗯，像是處女的經血啦、男人的精液啦。」

少女此時轉過身來，指著自己的身體這麼說。

「啊？」

那個老瘋子要做什麼巫術？可惡，要是中途這邪惡的儀式被發現的話...但是，永生實在是...

等一下！她指著自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

一想到此，公爵突然發現自己醉了，就算沒醉，也要假裝醉。

「嘻，開玩笑的，父親才沒那麼壞呢！哪有人這樣對自己的女兒。」

「說的也是，說的也是。所以，我倒底該給那位大人什麼呢？」

一聽到對方的回答，公爵整個人都放鬆了，就連那佈滿血絲的眼睛也閉上了。

因為，再怎麼觀察也沒用。

果然是一家人啊，腦子裡想什麼旁人都猜不透。

「懷孕的母牛，越多越好。雖然孕婦也可以，不過公爵大人應該不會想這麼做吧？」

看到公爵的反應，少女的笑意又更深了。



「啊，公爵大人，您這麼晚了怎麼還來外頭？」

哈維踹了正要前去向那位不該被看到的人問話的亨利，迎向走在後頭的公爵。

「嗯，晚上睡不太著，出來吹點涼風。」

說罷，公爵對著空無一人的黑夜微微行禮。



又到了忙碌的時候了，而對於這附近的平民來說，更是如此。

因為公爵大人有令，今年有養牛的，以懷孕的母牛代替稅金。

雖然不知道這位大人腦子在想什麼，反正想出來也沒牛重要，還是想辦法把母牛藏起來好了。

不過，牛這麼大，倒底是要藏在哪？

賣掉？你沒聽說今天早上阿德的事情嗎？他的牛全被「充公」了。哦，不，其實並沒有阿德這個人，公爵大人今天早上只是發現一群無主的牛群。

公爵大人想要牛，神就給他一群牛，公爵大人真是受神眷顧的人啊！

還好公爵大人最後聽了夫人的勸，只再多買幾頭牛就收手，不然...



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公爵，帶著他的待衛們，以及牽著母牛的牧民們站在一個鮮為人知的地方待著。

「哇！公爵大人，這麼多啊！那後面的步驟其實可以省下了呢！」

少女輕快的在草地上跳動著，迎向面無表情的公爵。

「啊，對了對了，我家正好缺傭人，這些人可以給我吧？」

少女繞到後面，又繞了回來，雙手抱住一個怯生生的農家女孩問公爵。

「當然，阿德，跟你的主人回去吧。」

公爵的眉毛微微抬起，忍住詢問的衝動向一旁顫抖的中年人說道。

「阿德感謝公爵大人的照顧。」

「嗯。」

對此，公爵只是微微抬頭，用下巴指示他將要前往的道路。



又一次的，身穿貴族服飾的少女自窗外來到公爵的房間。

不過，這次他本人並沒有熟睡，而是眼皮微抬，身倚枕頭。

「唉啊，公爵大人，你怎麼這樣呢？你已經等了這麼久了，還差這點時間嗎？」

「正因為...等了這麼久，所以最後時刻就不可慢不經心，讓機會跑了。」

公爵聽到來人的聲音，努力撐開紅了一圈的雙眼回答。

「嗯！這的確也是，讓淑女叫醒顯然不是什麼好事。來，公爵大人，請看！」

說完，就從包包中拿出一罐盛滿棕色液體的玻璃瓶，並以雙手遞給公爵。

「啊...這就是...？」

他身體激動但雙手沉穩的接過瓶子，並像是看到愛人一般的輕輕撫摸。而原本略帶消瘦且蒼白的臉孔彷彿也恢復年輕時的樣貌。

「嗯，喝下去之後公爵大人就可以安心入睡了哦！」

一飲而盡，毫無一滴漏出嘴角。

昱日，公爵安祥的躺在床上，一覺不醒。



「好啦，這就是這些細胞的由來了。」

同樣狡黠的笑意，同樣清秀的臉，但所穿的衣服、所講的語言卻完全不同。

少女對話的對象，身體掙扎了一下，再次確認自己被綁了起來。

「回...回憶嗎？妳這魔鬼！」

俘虜惡狠狠的瞪著對方。

「嗚...好過份，說人家是魔鬼。」

另一邊，這位演技一流的人開始拭淚。

「妳！妳是殺了多少人才製造出那麼多的癌細胞的？」

「不，他們並沒有死，只是換了一種生存形態罷了。」

「什麼？妳是說，這樣毫無精神、尊嚴的活著嗎？這等於是死了啊！魔鬼！」

「唉，算了，反正十個人有九個會自稱萬物之靈，你們老是把有大腦當成多高級的事情...不過在這點上我們沒有共通的想法，就用你可以接受的說法好了。對這些只想要永生的人來說，腦子是多餘的。」

短暫的言詞交鋒後，魔鬼嘆了口氣，留下沒有人會信服的話就離開了。

「魔鬼！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