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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0=安卓 第二章 鬥

作者:鐘鳴貉│2012-03-26 11:11:18│巴幣:0│人氣:257
  「好,我們去喝個痛快吧!」艾傑尼爾豪氣的下了決定。沒辦法,當你在客戶面前嚴重打混還潑了他一身油漆時,你只能想辦法以酒精將他灌到不省人事才行了。

  屋主史柏汀.羅歐,他是位瘦小的公務員,年過三十就額頭高得有點危險的他,好不容易買下一塊地並且建起屬於自己的房子,但誰會知道建設公司竟會是這副德性?雖然離期限還有一個月,但每一次前來關心的他都會看到工地亂成一團,這次甚至還弄得自己成了一個小紅人!

  原本他還想採取法律途徑,但被艾傑尼爾半強迫得拉到了酒館、半強迫得灌下二十杯生啤酒後,史柏汀的臉就像剛被油漆潑到那樣紅個透頂。他完全醉了,醉到開始胡言亂語,相當開心的。

  「所以我說啊,你不覺得這有點扯嗎?老闆?紅油漆耶!你看,紅油漆!要是再拖個三分鐘是不是就永遠洗不掉了,我說?」史柏汀指著自己臉上殘餘的紅斑喊著。艾傑尼爾尷尬的笑了笑,只好繼續想辦法灌醉他。說真的,沒想到史柏汀的酒量和酒品都那麼差。

  另一個人也沒好到哪去。喝醉後的賽德克強拉著布雷克兄弟,其氣勢就像要打人一樣囂張。他一邊罵著兩個人的不是,一邊還拉下自己的褲子大聲說明:

  「你們看!這像什麼?說說看,這像什麼?就像是一根胡蘿蔔!你們是要我以後拿這根胡蘿蔔給女朋友啃嗎?啊!」吼著吼著,最後還不禁哭了出來,一會兒唸老闆派的工作太多、一會兒唸同事常常鬧他。特別是布雷克兄弟二人,他幾乎使用了他所知最為惡毒的言語來罵他們。但布雷克兄弟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反感,相反的,他們覺得這樣的賽德克相當好玩,更在一旁拍手吆喝,慫恿他繼續罵下去。

  今天酒吧幾乎被艾傑尼爾給全包了下來,酒保在吧台後方不斷裝著生啤酒,流出啤酒的水龍頭到現在還未曾關過;女服務生在外頭忙進忙出,她們不僅是把酒送到指定的桌號去而已,還要忙著和工人們聊天,偶而也會和看上眼的傢伙親熱一下。眼見如此盛況,酒吧老闆笑得合不攏嘴,但他並不打算上場幫忙。等等就會換他忙了,收錢的時候。

  安卓並沒有跟著艾傑尼爾合力灌醉史柏汀。他窩在酒吧中最為角落的一桌,與德克特和豪姆坐在一起小口小口得喝著酒,並看著瓊克和彌歐延續著他們未完的戰鬥而偷偷竊笑。這次他們比得是腕力,瓊克不但輸給了彌歐,還整個人滾下了桌。

  「怎麼,不過去一起玩玩嗎?」德克特問道,他老人家瞞著艾傑尼爾開了瓶白蘭地在暢飲,毫不在乎他只請生啤酒的規定。

  「不,不用,我在這看著就好。」安卓回以禮貌性的微笑。豪姆擠到安卓身邊大笑著,雙頰紅通的他已有幾分醉意。

  「我相信安卓大哥只要一出馬,就連老闆也贏不了!對不對,大哥?」看著喝醉了的豪姆,安卓尷尬的笑笑,勉強挪到一旁。他怕豪姆就這麼吐到他上,第一次和他喝酒就被這麼幹過。

  其實豪姆不太善長與人交際,但自從安卓曾幫他趕跑打他錢包主意的小混混後,豪姆就一直把安卓當成英雄來看待。對了,那群小混混是三名十五歲的小鬼。接著故事就是豪姆如何拿原本該被搶的錢請安卓喝酒,並且被吐了一身的事情了。

  看著開始有些想吐的豪姆,安卓又往旁挪了一點,並且對德克特露出無奈的苦笑。

  「哟!怎麼這桌那麼冷清呀?」凱芙湊了過來笑問著。她隨手拿起豪姆喝到一半的啤酒,一口氣全部喝完,打了個滿足又豪氣的嗝。安卓有些傻眼,沒想到第一次看到凱芙喝酒就可以看到如此驚人的景像。

  「噗哈——真是過癮!」

  「哈,小姑娘依然這麼豪氣啊!來,再乾一杯!」德克特將另一杯全滿的啤酒推到凱芙面前,兩人舉杯相碰之後,紛紛一飲而盡。在旁的安卓完全看傻了眼,他有些不安的問道:

  「呃……凱芙小姐只是高中生吧?」

  「明年就大學生啦!來,安卓,你也乾一杯吧!敬天使之名!」不用讓其他人幫忙,凱芙逕自從桌上又拿了杯酒,並且主動舉杯碰撞安卓的酒杯。這一次又是豪邁的一口氣,然而安卓卻呆在原地動也不動。

  「怎麼?既然都叫我凱芙小姐了,那本小姐敬的酒難道不敢喝嗎?不過別再叫我小姐啦!感覺都被你叫老了。」德克特與豪姆也在一旁嚷叫,似乎自己再不喝就對不起他們三人似的。

  「呵……抱歉。」迅速喝盡杯中物,閉上眼享受啤酒殘留在嘴中的衝勁,其他人則在旁鼓掌叫好。

  「再來一杯!」安卓笑喊道。

◆            ◆

  「凱芙。」

  「嗯?」凱芙放下酒杯,白皙的臉頰上此時紅潤了起來,與人一種成熟的美感。安卓搖搖頭,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別再喝了吧?我記得妳還沒成年才是。」

  「有沒有成年和酒量並沒有什麼關係哟!再加上……」凱芙看向艾傑尼爾的方向,那老傢伙還在和史柏汀纏鬥中,對方說什麼也不肯醉倒。「……以前和爸在一起久了,這種應酬已經不知道見過幾次了。你要想想,雖然我還只是高中生,但我好歹也是公司的會計啊。」

  「說的也是……不過,酒喝太多還是不太好的。妳看,像豪姆那樣……」安卓不忍往廁所看去,現在豪姆一人完全佔住了廁所,裡頭不時傳出他悲慘的嘔吐聲與陣陣惱人的異味。

  「哈,不會的啦。但你既然不要我喝,那我也別喝太多吧。」凱芙推開酒杯,對安卓露出一個窩心的微笑道:「謝謝你關心我。」

  「沒、沒什麼……」安卓急忙轉過頭去,他怕凱芙會瞧見他臉紅的模樣。

  「不過啊,其實我是因為擔心你呢……」

  「咦?」安卓又轉了回來,他不太懂凱芙話中的意思。

  「妳擔心我?」

  「對啊。你想想,喝酒本來就該大家開開心心的聚在一起喝,結果你卻窩在角落像個老頭一樣。雖然旁邊有人陪你,可是一點也不熱絡呢。另外,我可不是在罵德克特喔!」

  「哈哈,的確……」安卓搔搔腦袋,尷尬的笑了笑。

  「可是你看現在——」順著凱芙手指的方向一一看去,他看到了。

  因為凱芙方才這麼帶頭的關係,大家都不知不覺的被這個氣勢給牽了起來,逐一圍到安卓這桌痛快暢飲著。談天說笑、互拼酒量、還是要打鬧較量,每個人都在這裡感受著熱鬧渲染的威力。

  「——大家都聚了過來。這樣最開心了,對吧?」凱芙的雙眼閃爍著興奮的光采,注視著她,似乎就連自己也漸漸熱血沸騰了起來。

  「……嗯,對啊。」安卓不知不覺笑出了聲。凱芙就是這麼一個神奇的女孩,也許「天使」這名稱真的比較適合冠在她身上才對。

  但還沒等安卓感動多久,就有人上門來找碴。他踩著不穩的腳步且渾身酒臭,還沒說話前已在不斷打著嗝,好不容易能正常說話後,他便用一種沙啞且難聽的口氣低聲說著:

  「哟、哟、哟……怎麼著,小倆口那麼甜蜜,啊?」是醉昏頭的墨西哥人,賽德克。

  「賽德克大哥,我看你喝醉了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安卓有些擔心的問著,但喝醉酒的賽克德並不吃這一套。他揮了揮手吼道:

  「我沒醉!正常得很!」

  「別懷疑,他喝醉了。對不對,法尼?」布雷克之兄從賽克德的右肩後探出頭。

  「沒錯,爵克,他喝醉了,而且醉得一蹋糊塗!」布雷克之弟從賽克德的左肩後探出腦袋猛點著頭。

  「所以,安卓,別太在意他說的話,他今天已經夠衰了!」

  「爵克說得沒錯,這個可憐的胡蘿蔔小子!衰到不行!」緊接著,兩兄弟牽起手來,開始跳了段優雅而緩慢的華爾滋舞蹈,但嘴裡唱著的卻是極為可笑歌曲「胡蘿蔔小子賽克德」。

  「噢……可憐的、可憐的胡蘿蔔小子,紅色油漆中誕生的胡蘿蔔小子……但他不是胡蘿蔔,而是賽克德……噢……被紅油漆染成紅色的賽克德……胡蘿蔔小子……」新曲一出果然立刻博得了滿堂彩,每個人都不吝惜給予掌聲以及更多的爆笑聲。這兩兄弟的才能有時真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他們不去當藝人真的頗為可惜。

  只不過,賽德克可不怎麼欣賞兩兄弟的演出。他爆跳如雷,原打算跑到兩人之中且撞開他們,卻被兩人給輕巧的閃了過去。眼見無氣可出,於是又走回到安卓的桌旁指著他怒罵道:

  「都是你害的!我要跟你單挑!」

  「……耶?這樣……這樣不太好吧?賽克德大哥,你真的喝醉了……」

  「哼,我看你是怕了吧?膽小鬼!」此話一出,雖然安卓本人沒什麼反應,但幾乎半個酒吧的人都替他驚呼了一下。

  「就跟他挑一下吧,安卓!」

  「沒錯,男人可以怕老婆,可不能害怕單挑啊!」

  「讓我們見識一下新人的氣魄吧!」

  酒吧中諸如此類的話語此起彼落,就連凱芙也在一旁張大著好奇的雙眼,像是在催促著安卓接下挑戰一樣。就連在不遠處的艾傑尼爾與史柏汀也靠了過來,原本艾傑尼爾想出手制止,但史柏汀卻在旁用更為大聲且難聽的話起鬨著。最後,讓一切定案的人是瓊克。

  他慢慢靠了過來,看看賽德克,又看看安卓,他似乎想說什麼,但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安卓也看著他,老天,瓊克左眼上的黑眼圈一定是彌歐的傑作!瓊克卻毫不在意安卓打量自己的目光,他摸索口袋好一陣子後,啪的一聲猛然打在桌面上。

  瓊克手下壓著的是一張一百塊美金。

  「我賭安卓贏!」

  一時間,酒吧的屋頂差點就要被歡呼聲活活掀開一樣。每個人都開始從自己的口袋中挖錢出來,一元、十元、五十元、一百元的鈔票,甚至到幾分錢的硬幣都有,雖然每個人下注的金額不同,但賭性都是同樣強烈。很快的,賭金便分成了兩堆小山,但壓安卓贏的那一堆似乎明顯小得多了。瓊克、德克特、外展、還有少數幾名工人,外加剛從廁所走出來的豪姆,就是這些人押安卓贏。豪姆還很爭氣的又吐了幾口在空酒杯裡頭。

  「還有人要下注嗎?」瓊克高聲喊著,沒有半個人回答。

  「好,那就讓我們開始來……」

  「給我等一下!」這麼振聲一吼,差點讓站在桌子上的瓊克跌了下來。

  艾傑尼爾一步步走了過來,他在瓊克下邊站定位後,面色凝重的瞪著他。瓊克吞了吞口水,冷汗直流,心中盤算著或許「現在趕緊收手會比較好」之類的打算。

  「我也賭!」

  眾人先是面面相覷一陣子,然後又是一聲歡呼。樑上的老鼠甚至因此被震了下來,但沒有人發現到。

  「可是,賭的項目是什麼?總不能不知道要賭什麼就下注吧?」

  「噢,對,差點忘了。一般來說都是挑戰者來決定比賽項目,賽德克,快點決定吧!」

  「哼,在酒吧裡面能一較高下的東西,當然就是飛鏢啦!」此話一出,震驚了一群人。一群押安卓贏的人。

  「……抱歉了,兄弟,有時候現實總是殘酷的。」瓊克飛快的抽出自己押注得一百元,連忙挪到了賽克德的位置上。眼見瓊克如此,幾名工人連忙也加入了改變賭注的行列。

  「對不起啦,小兄弟,我還想賺點棺材本呢。」德克特笑著移動了自己的賭金。

  「……裡面是我的老婆本……」外展雖一再道歉,但他還是挪了自己的賭金。

  「我還有想買的遊戲……嘔……」豪姆也移動了,他又吐滿了一個酒杯。

  傾刻間,看著代表賽克德那塊滿是鈔票與硬幣的小山,再看看安卓那塊,空空如也,頓時有了股淒涼感。安卓沒辦法說什麼,他愣愣的笑了幾聲,笑聲中滿是喪氣。

  沒辦法,有和賽德克同事過的人都知道,縱然賽德克並非什麼射飛鏢的大名人,但在墨西哥一帶還算小有名氣,人稱「零失誤率的賽德克」指得正是他射飛鏢的好技術。可是……

  「……這樣可沒辦法賭啊!一些人去押安卓贏吧?」瓊克的嘴上雖這麼說,但自己半步也不想動。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遲遲都沒有任何動作。這也是必然的,只和安卓同事了一個月而已,根本沒看他玩過半次飛鏢,誰能擔保他的技術呢?說難聽點,沒有人想白白把錢往水溝裡丟!

  眼看遲遲沒有人打算押注安卓,在旁觀看的一人微微發怒著。那人率先押下兩張百元鈔票,瞪大那雙靈活的大眼睛高喊道:

  「我賭安卓一定會贏!」

  凱芙,她如此喊著,堅定的雙眼就像安卓一定會奪得這場比賽的勝利一樣。不過,即使如此,還是沒有半個人願意加入凱芙的行列,賽德克堅強實力的光輝遠超過凱芙對安卓的期望。

  但,凱芙絕對不會是孤單的。

  「哈哈哈——好,很好!真不愧是我的女兒!安卓,算你走運!」艾傑尼爾毫不猶豫的掏出一千塊放在安卓的位置上。

  「今天就由我們父女倆來挺你!你可別給我漏氣啊!如何?史柏汀先生,要不要也來玩一把啊?」

  「那當然,人生的歷練大部分都是用運氣相搏的啊!年輕人,我也挺你!」醉醺醺的史柏汀也拿出一千塊丟在桌上,天曉得當他清醒後會不會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

  看他們三人如此大手筆,大家當然是拍手叫好了。站在桌上的瓊克此時高舉雙手吼道:

  「好——那麼,比——賽——開始——!」

  又是陣陣歡呼,數隻受到驚嚇的老鼠跌到了吧台上,令酒保也跟著嚇了一大跳。

◆            ◆

  「三支飛鏢,三支!」瓊克舉起一支紅色的飛鏢說著,還裝模做樣的甩玩了一下。

  「兩個人都只能從二點一公尺——也就是國際飛鏢比賽所規定的距離進行投擲。比賽方式採分數累計制,分數越高者自當得勝。而比賽所使用的飛鏢絕對沒有動任何手腳,兩位選手可以安心進行投……」話還沒說完,有人就將酒給潑了上去。

  「別說那麼多廢話啦!趕快開始比賽吧!」

  「沒錯!瓊克你趕快閉嘴!」

  「明明是一個矮個還敢站那麼高!特別是態度,囂張個屁啊!」

  桌下的人越演越烈,一個一個把手上的酒往瓊克身上潑去,若再沒有人加以制止的話連酒杯都要丟上來了。瓊克不受此影響,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大聲咆哮道:

  「通通給我安靜——!」這麼一喊,眾人的確乖乖安靜下來了。

  然後,情況瞬間變得更加嚴重。數隻手往瓊克伸去,為的就是要把這囂張的傢伙給一把抓下。

  「喂、喂!你們……好、好、好!比賽開始啦!開始!放開我呀你們!」

  雖說場混亂,但準備比賽的兩人並不怎麼在意,因為這類的戲碼幾乎天天在上演。賽德克把手中的酒喝完,第一時間舉起三支飛鏢。

  「我先來,你就在一旁好好的觀摩觀摩吧,以免到時候輸得太過難看!」他露出難看的笑容,賽德克站定位子後便立刻開始擲鏢。

  酒精的原因,令賽德克的態勢略微搖晃,但投起飛鏢來卻很難讓人相信幾秒前他還是酩酊大醉的模樣。賽德克穩住腳步,輕輕舉起第一支飛鏢,左眼半閉,在右臂緩緩前後晃動幾次之後,他便出手了。

  飛鏢刺上靶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讓人難以察覺。第一鏢就正中紅心,飛鏢斜插在上的角度就跟賽德克上揚的嘴角一樣。他立刻衝著安卓笑喊道:

  「小子,你運氣可真不好,我今天手氣好得很!」

  接下來的兩鏢,賽德克臉不紅氣不喘,施展出來的技術同樣高超。只可惜第三鏢卻出現了些微的失誤,但這五十分並不會影響他在擲飛鏢上的成就。三鏢拿下兩百五十分,普通人只要有一百分都會偷笑了。

  「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認真起來了。不過,我想我應該示範得很好才對,模仿我的動作總能拿個一百分吧?哈哈哈……」賽德克像是英雄一般意氣風發,他走回人群之中接受眾人的喝采。布雷克兄弟甚至在第一時間拿了張椅子請賽德克坐下,還主動替他倒酒點菸。事後他們兩人向安卓透露他們在那杯酒裡吐了口水,菸的濾嘴那也刮好幾次鞋底,不過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加油啊,安卓!千萬不能輸給賽德克那個笨蛋!」凱芙在後邊揮舞著雙手叫嚷著。部分的人也願意為安卓加油打氣,即使他們押注的贏家是賽德克。

  安卓接受祝福走上了定位,但這些卻還不足以令他無視內心中的恐懼。他的雙腿發軟,準備拿起飛鏢的右手還有著止不住的顫抖——不可否認,這遊戲對他來說是完完全全的第一次。

  他知道這東西叫飛鏢,他也知道這遊戲的目的就是要把飛鏢射到兩公尺外的原靶上,他很慶幸他的記憶中還擁有這些常識。只不過,他得記憶卻沒有告訴自己該如何做才能在這場比賽中獲勝。安卓開始懷疑自己在失憶前是否有接觸過這類遊戲,搞不好只是看過而已。這真相比什麼都來得糟糕。

  如果是在普通的遊戲那倒還好,但今天卻是在這種有賭注的比賽接觸,還是在有人以不少的金額押自己贏的時候!

  看過賽德克的表現後,安卓真的沒有贏過他得把握,能不能拿下一百分還是個問題。但是,他也不想就這麼輸給賽德克,凱芙和艾傑尼爾可是押自己贏,怎麼能輕易辜負兩位大恩人的期望呢?噢,差點忘了,還有史柏汀,雖然他根本沒和史柏汀聊過半句話,但他也押安卓贏。因為艾傑尼爾的慫恿。

  自己該怎麼做才好?安卓的腦袋是一片混亂。看看自己,顫抖的右手甚至還沒碰到桌上的飛鏢!就算拿起來好了,自己又能投出什麼成績呢?安卓想都不敢去想。

  「小子欸!」一人大喊出聲。安卓轉過頭去,是艾傑尼爾。

  「盡自己全力做好就好了啊!」艾傑尼爾高舉著右臂,豎起的拇指就像一根強心針。安卓深呼吸一口,他點點頭,然後一把抓起了飛鏢。

  兩百一十公分的距離,直徑約莫四十公分的圓靶看起來像是只有一個拳頭的大小一樣。上頭的紅心自然也不用提了,小的跟粒豆子差不多。安卓吞了吞口水,冷汗濡濕了他的背。

  雙眼緊盯著靶心,漸漸的,安卓再也聽不到周圍的喧鬧,心跳聲蓋過了一切,一陣陣振動著他的身軀、憾動著整個世界。在此同時,時間似乎也漸漸慢了下來,撼動世界的心跳聲越來越慢、越來越緩——噗通、噗通……噗……通……

  最後,只剩下純粹的寧靜。

  接下來是怎麼出手的?安卓自己也說不上來,一切的發生只是一瞬間而已,快到讓人不敢置信。他依稀還記得自己反手平舉起飛鏢,賽德克甚至還在旁笑喊了一句:「喂,飛鏢不是那樣拿的,還是我來教你吧?」。然後,事情便發生了。

  眨眼間,安卓手中的三支飛鏢早已不見蹤影,隨著另一頭發出短暫且沉悶的撞擊聲,人們只看見三支飛鏢準確的插在靶心的正中央,三根尖頭幾乎都插在同一點上。看到這畫面,全場鴉雀無聲,大家都傻了眼。就連一旁觀戰的酒保與服務生都愣在一邊,老闆自己絲毫沒注意到手上的香菸正燒著他的手指頭。

  過沒多久,一聲聲響亮的掌聲自人群中傳來。凱芙,她正一臉興奮的拍著手,艾傑尼爾與史柏汀也開始替他歡呼。一個牽動一個,沒有多久,幾乎每個人都用力拍起手來,高興之情全寫在臉上。即使安卓的表現讓他們輸了錢,他們還是輸得心服口服,但一些投資過多的人還是不免有些悶悶不樂,就好比瓊克。賽德克更是如此,他愣坐在椅子上傻笑,手中的酒倒在身上了也沒發覺,安卓出色的動作深深烙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往後的數日,只要一對賽德克提起飛鏢一詞,他就會放聲尖叫,他從這傷害中恢復過來可花了好一段時間。

  瓊克走了過來,他無奈的大嘆一口氣,拍拍安卓的肩膀,露出苦笑並牽起安卓的右手,高舉喊道:

  「雖然不是很願意,但是……今晚的優勝者就是——安——卓——!這個混帳傢伙!」

  大夥兒一擁而上,他們也同樣拍著安卓的肩膀,不然就是敲著他的頭大罵「都是你害我賠錢!」。只不過,他們是笑著罵的,就像好朋友之間以髒話來奠定友情那般。

  然而,沒有人發現觀看比賽的另有其人。那人始終隱身在酒吧門口外偷偷得觀察著裡頭的情形。拿起手機,他輕聲細語了幾句,接著便走入外頭的夜色之中。

  但腳步聲還徘徊於此。那是高跟鞋的聲音。

◆            ◆

  「哈,就算請你們這群混蛋喝完酒我還有得找呢!真是賺到了!」艾傑尼爾開心的數著鈔票,即使一群人全在他面前擺起了臭臉也完全沒有影響。更令他高興的是史柏汀終於醉昏過去了,艾傑尼爾連他的份都不用特別算給他。凱芙呢?拜託,那可是他的女兒呀!

  比賽過後,人們又朝著爛醉更進一步的努力著,既然輸了錢,當了要喝到醉、喝到吐、喝到回本為止!有幾個人已經醉倒在桌上,半邊臉頰淹沒在滿倒出來的酒也渾然不知。特別是賽德克,輸了比賽後的他醉死在唱片點唱機旁,喃喃自語著零碎的墨西哥話。而有少部分的人則是先回了家,例如外展與豪姆,一個怕被老婆打罵,一個則是想趕緊把方才的事打成文章,發在部落格上好好炫耀。

  安卓還在喝著酒,與之同桌的瓊克和彌歐又打了起來,這次彌歐選擇把酒強行灌入瓊克的鼻子裡;德克特則又開了瓶白蘭地,賭注輸了似乎不關他的事一樣;而凱芙則一隻手扶著頭,半瞇雙眼的她大概是想睡了。就算不說她,安卓自己也漸漸感到有些疲倦。

  不過,心中的悸動卻仍未消失。

  方才的比賽讓安卓明瞭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並非普通人,仔細想想,他一定是——擲飛鏢名人之類的吧?或者是國際擲飛鏢大賽的選手之一。安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擁有這種技術,但這一定是和自己失去的記憶有關。這是很重要的一點,往後朝這方面下手,相信自身的過去一定馬上水落石出。安卓越想越高興,腦袋的疲勞感又被趕了出去。他再喝一口酒,愉快的品嘗著酒精帶來的飄浮感。

  等等,既然都知道了方向,那何不立刻著手進行調查呢?看了看凱芙,她半閉的雙眼不知何時已完全瞇了起來。

  「凱芙,妳還好吧?」

  「嗯?嗯……只是有點累……」

  「我有些事,得先回去了……要不,我先送妳回去?」

  「不用了,小子,我女兒我自己會想辦法,你有事就自個兒先回去吧。」艾傑尼爾忽地從安卓背後說道。安卓連忙轉頭,慌張的說了聲謝謝後趕緊起身往門口走去。

  「喂,安卓!等等!」艾傑尼爾叫住了自己。安卓轉過頭去,只見一小疊鈔票猛然迎到自己面前。他迅速的一把接住,迷惑的看著艾傑尼爾。

  「懷疑什麼?那是你應得的!贏了比賽的人沒有分得半點好處可說不過去吧?」

  「……謝謝老闆!」安卓做了個九十度的彎腰敬禮,然後便走了出去。

  夜色漆黑,人行道上僅有幾盞路燈投射出暈目的燈光,還有幾間店面閃爍著低調的霓虹光彩。安卓走著,無人的街道上就連腳步聲都顯得格外大聲。氣味難聞的冷風拉扯著他的汗衫、抓撓著他的耳垂,但這些都不足以影響他的好心情。

  很快的,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了!安卓在心中這麼對自己說,要從一塊特定區域中找出人不是件困難的事,利用網路稍微搜尋一下,幾乎什麼都可以找得到。現在他只需跑到豪姆那借用一下電腦,幾分鐘之後,一切便都有了結果。安卓的腳步更加輕盈,他甚至忍不住小跳躍了起來。

  拐進一旁的小巷中,豪姆的家離這裡不遠,只要再幾分鐘的路程便可輕易到達。但途中卻得經過不少類似這樣的巷子。

  空氣髒臭無比,紅磚的牆面上盡是不堪入目的圖畫以及文字噴漆,就連腳踩的地方都有些濕黏,當然不用說散佈路面的垃圾了。流浪漢瑟縮在屬於自己的小紙箱中昏昏沉沉的睡去,那男人滿臉的鬍鬚與髒污看上去實在叫人不忍。要不是碰上了凱芙那樣的好女孩,想必現在的安卓過得也不會比他還好上哪去。安卓小心翼翼的跨了過去,不想打擾到這位可憐的先生。

  只不過,這位街友註定要被安卓打擾。而且還是以驚醒的方式。

  一根鐵棒從巷子盡頭的轉角處猛然襲來!

  一聲悶沉,鐵棒擊中了牆角,擊中處立刻被打出一個小缺口,碎裂的紅磚一塊塊地落至地面上。但安卓並非安然無事,他的頭皮稍微磨去了一小塊,而鐵棒上也沾著一點安卓的血。

  不遠處的流浪漢立刻跳了起來,他看到安卓,也看到那根亮晃晃的鐵棒。街頭生存的本能告訴他,待會兒一定會發生不妙的事情。為了不牽扯其中,男人抱起紙箱與其他雜物馬上拔腿狂奔。

  「唔……到底……」安卓後退幾步,轉角那是一片黑,除了握著鐵棒的那雙粗臂外幾乎什麼也看不清。現在往前必定沒有好處。

  溝鼠的氣味撲鼻而來,從偷襲的手段就可知道,來者並非善類。轉角那頭有人在交談著,話中不時夾帶著粗俗的字眼與不懷好意的輕笑聲。陣陣腳步聲傳來,走出黑影後,一群人赫然站在安卓面前。

  不過是一群年輕人而已,年紀與安卓相差不了多少。但他們個個模樣兇神惡煞,臉上掛著同樣陰險的笑容。正當安卓想轉身逃跑時,身後剎時傳來一聲哀嚎。他轉過頭去,只見方才那名流浪漢像是被什麼給嚇到了一樣,慌張狼狽的爬了回來,而且血流滿面。

  在街友後方的是另一群人,從同樣的表情來看,這與安卓身邊的那群人是同一夥的。驅趕流浪漢的那夥人有說有笑,彷彿在玩什麼有趣的遊戲一般。

  「拜託、拜託……饒了我……饒了我好不好?我又沒做錯什麼……」流浪漢不斷磕頭,他那搖尾乞憐的模樣直叫人心寒。不過,談笑的人們壓根沒注意他在說什麼,依然顧我的聊著。

  有名年輕人注意到了對著他們哀求的流浪漢。他看起來沒有多大,最大也不過二十出頭,一身簡單的牛仔褲搭配襯衫,右耳上的三枚耳環閃閃發亮。他對男人微笑的一下。

  然後,一棒往腦袋敲下。

  流浪漢硬生生的倒向一旁,不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四溢的鮮血淌滿臉龐,混雜著恐懼的汗水與無辜的淚水。然而,年輕人卻只是面帶微笑的看著球棒上沾染的血液,隨手擦在褲管上,繼續和其他人有說有笑,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

  彷彿發生的事情根本不算什麼一樣。

  這一瞬間,怒氣似乎從安卓的胸口爆發了出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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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婭薔薇—亞獸之戰已更新,面對911的威脅,貝歐等人開始聚集並團結對抗看更多我要大聲說昨天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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