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我在大掃除時發現一篇剪報,刊登於中華民國九十八年六月二十五日(星期四),聯合報副刊D3版。
六月廿五日為第三篇。前兩篇可能不合我胃口還是沒看到,反正我這沒有。有沒有第四篇我也不清楚,有興趣的人就自個GOOGLE一下,或許會找到。找不到就到圖書館查雜誌吧,2009年10月號的《印刻文學生活誌》。
以下排版除每段空兩格、標題、段與段之間的空行外,所有排版格式均未修改。
作家的良心--大江健三郎談文學與歷史
第三篇 給台灣讀者的建議:如何成為作家?
(彭小妍、吳佩珍、陳世昌/採訪)
觀察入微是作家第一要件
陳世昌:還有一個問題。今年是您第一次到台灣,對台灣有志於成為作家的年輕人,您有沒有什麼建議?
大江:我常常在想,要成為作家需要什麼條件。我認為條件有二,第一是,要觀察入微,法文是attentif,英文是attentive。我這是引用一位法國人的文章。我認為有兩種人,有些人似乎一直對周遭所有事物都仔細觀察、鉅細靡遺;有些人則似乎從來沒有意識過有這種必要。大部分的人都是很仔細觀察的,可是,真的從孩提時代就一直在心底想著自己要在生活中仔細觀察的人,我覺得可以成為小說家。
能夠觀察入微,就能發現事物,可以強烈地意識到一些事情,所以在讀書、讀文學作品時也仔細觀察,這是學習的根本。就算沒辦法成為作家,能夠仔細觀察的人也會是了不起的人。
特別是像中國有所謂的文人,他們也寫詩,就像蘇東坡那樣。還有,胡適也寫詩,林語堂、魯迅、老舍他們都是。中國的文人不是只有寫小說,他們以文章來寫社會是怎麼樣的,特別是寫人,寫人是怎麼樣的。這應該就是文人吧?在歷史上一直存在。中國大概明代才開始有小說,可是從孔子的時代開始,文人就仔細觀察,寫出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中國人有著這樣的四千年歷史。所謂文學,是一個能仔細觀察的人,去觀察事物,然後把它表現出來。日本雖然沒有文人的傳統,日本人也寫俳句、寫短歌,可是還是該多練習寫散文。總之,首先就是要仔細觀察。
要重視語言
第二點是,要重視語言。我一直覺得語言是人類最重要的東西。一般而言,像政治家、企業家、大人物,沒有只是思考而不重視語言的。如果那樣的話,就沒法成為新力公司的社長、沒辦法成為首相。
總之,重視語言的態度、仔細觀察的態度,這兩者是成為作家最好的訓練。做這樣的訓練,就算不能成為作家,也是很有用的。比如說現在有一千個年輕人想成為作家,他們仔細觀察、重視語言,就這樣努力下去。但是在這一千人當中,到最後真的能成為活躍的作家,以此為業的人,我想大概只有十個人,不,也許只有五個人左右。也不是說當作家就成為偉大的人,只是很幸運可以成為作家,像我這樣。可是,如果這一千個人認為,沒有成為作家的話,他們以作家為目標所受的訓練就全都白費了,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想成為作家。能夠仔細觀察事物的人,能夠持續重視語言的人,僅僅如此就是很優秀的人了,就算不能成為作家也無妨。
讀書也能培養想像力
還有一點是連結以上兩點的,也就是能將仔細觀察的結果用語言描寫出來的想像力。想像力也是訓練出來的,能夠去想像和現實不同的世界、想像人如果能變成這樣就好了,能夠這樣好好去思考的態度,就是有想像力。讀書也能培養想像力喔。所以,能仔細觀察、培養想像力、重視文章和語言,有這三者,大多能成為好作家。如果這樣還是不能成為作家,那就不要當作家,做一個有觀察力、語言的出色成年人。這就是我想告訴台灣讀者的。
(唐顥芸整理,吳佩珍、彭小妍修訂;採訪全文將於十月號《印刻文學生活誌》完整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