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這本來應該是夢寐以求的組合才對啊?
國海和千春走在一起,但兩人之間卻刻意留了點距離。自從上了二樓開始,彼此間便不再有任何對話……是因為沒有其他人在場才更顯尷尬嗎?國海並不清楚。
但唯一能確定的是,國海想說的話全梗在喉嚨裡。
「咳嗯……」他清了清喉嚨。比起想試著說點什麼,他反而還希望這樣會引起千春的注意、並讓她開口說第一句話。雖然沒什麼信心打開話題,但要接著話題延伸總是比較輕鬆容易。
……只不過,這如意算盤並沒有成功。千春連頭都沒轉一下。
說點什麼啊!國海在心中吶喊著,但越是這樣想,他的嘴巴閉得越緊。到最後,就連看著千春都不敢了,他只能低著頭,靜靜走在一旁。
大概是因為真的太過於尷尬吧?沒有多久,千春終於打破了沉默。雖然這算好事,但這還挺讓國海感到沮喪的。
「你覺得會是什麼呢?」
「……呃?什麼會是什麼?」
「線索——你該不會完全沒在思考吧?國海。」
「妳一直都在想那個問題?」
「當然囉!」
……原來,剛才之所以都不說話,全是因為在思考這個遊戲的線索嗎?國海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臉頰,並在心中不斷責怪自己幹嘛為什麼要胡思亂想。
「嗯……歌謠裡面指出的東西是……」
「奴僕的鑰匙、國王的項鍊、公主的戒指……你覺得會是在隱喻什麼東西嗎?」
「不知道。」國海搖了搖頭:
「而且我也聽不出來這和故事有什麼關聯。故事像三流的恐怖懸疑小說,而歌詞則像是怪里怪氣的童話。」聽到國海如此形容,千春「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所以,也只能像一開始說的那樣、大海撈針囉?」
「……除非妳有拿到特別的提示?」
「怎麼可能有啊。」
兩人走過轉角,來到一條筆直的走廊上。因為燭火微弱的關係,他們無法看見盡頭,且只能利用窗外的月光,看見走廊另一邊隱約浮現出房門的輪廓。每隔一大段距離才有一個房間,足見裡頭之龐大。
「話說回來,我還沒仔細逛過這裡面呢。」千春說道,這讓國海略顯疑惑:
「這裡不是妳們家嗎?雖然的確是很大……」
「算是臨時的新家,住進來還沒滿十二個小時呢。」
「所以妳也對這裡頭不熟囉?」
「是啊。」千春對國海笑了笑:
「不覺得這樣很有冒險的感覺嗎?」
不知為何,當千春說出這句話時,國海的心頭忽然湧現一股熟悉的感覺。以前他們玩在一起時,千春似乎常常說過這種話……雖然沒有幾次是讓人愉快的經驗。
「……是啊。」國海勉強笑了一下:
「幸好這次不是在亂葬崗或是廢棄工廠之類的地方,只是在房子裡頭而已。」
「哈,你這樣是挖苦我以前總往危險的地方鑽嗎?」
「妳跟螢一直都是這樣。」
「如果那時候有造成你的困擾,那我還得跟你說聲對不起才是?」
……果然,還是有些不一樣。國海如此想著。換做是以前的千春,絕對不會因為這樣道歉的。
「是啊……」
人總會有長大的時候,而且這也意味著改變。雖然可能無法習慣,但自己總要去適應這種狀況的。沒有人能夠永遠維持當年的模樣,不論是自己、螢、甚至是千春。
——只不過,這種莫名其妙的隔閡感又是什麼?
「……妳真的該道歉才是……」
「嗯?你又說了什麼嗎?」
「……不,沒什麼。」
在走了一小段路之後,兩人來到了這條走廊的第一間房間。房間的門口相當大,並有兩扇裝飾華麗的原木大門立在外頭,無論是精緻的玫瑰門框還是門鎖,那黃橙色的外貌就像以金子鑄造而出一樣。國海看了房門一眼,又猶豫的看向千春。雖然這遊戲可以讓她們四處在屋內探索,但出自於禮貌與自身的行事原則,國海還是不好意思隨便將之打開。千春也似乎看出了這一點。
「沒關係的啦!」她對國海笑笑,隨即將門給打了開來。
跟外頭的走廊一樣,裡面是一片漆黑,好一會兒之後才能看出裡頭的輪廓。國海從外頭拿了根蠟燭,與千春一同步入其中。
房內就跟國海猜測的一樣,廣大的程度幾乎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但除了一個拉下床廉的巨大床架、以及一旁的矮櫃和衣櫃外,裡面便不再有其它擺設,空曠的程度令人感到乏味無比。
「……有了。」千春走到牆邊伸手一拉,月光登時照入其中。國海發現,如果再算上四周的牆面的裝飾與設計,這個房間也是不失雍容華貴。瞧,甚至連天花板都繪有巨大的華麗壁畫!
「這裡應該是主臥室。」千春指指另一邊的小門:
「那個門的後面是廁所。」
「妳不是睡在這間嗎?」國海問,但千春只是搖搖頭:
「這裡太大了,你能想像躺在棒球場中間是什麼感覺嗎?」
雖然這裡並沒有真的像棒球場那麼大,但國海也了解千春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們兩人在裡頭繞上一會兒,但櫃子裡頭就跟第一眼看見這個房間的感覺一樣——完全找不到半點線索。
沒有鑰匙、沒有項鍊、更沒有戒指,就連個像是戒指的鐵圈都沒有。整個房間就像樣品屋一樣一塵不染,完全沒有半點可疑的東西。千春也只能對此苦笑:
「第一間就失誤了,看來不是那麼容易呢?」
「的確……那是幹什麼用的?」國海指著矮櫃上的銀色搖鈴問。
他當然知道那是一個搖鈴,但擺在床邊矮櫃上的搖鈴,其功用似乎只有一種。而國海想卻認的,那搖鈴是否就像電影中的那樣……
「當然是呼喚僕人過來囉?」
嗯……就跟國海想的一樣討厭。
「真難想像……只要輕輕搖個鈴,就會有人來為你做牛做馬……」
「你那樣算是諷刺我嗎?」千春微笑著問,國海也只能以苦笑回應:
「……大概是因為我不習慣吧,這樣子……」
「不過,我還沒搖過呢,這東西。」
「咦?」
這就奇怪了。原以為千春過慣了這種頤氣指使的生活,卻從來沒有用搖鈴叫喚過僕人?
「能的話,我希望能不要就盡量不讓他們來幫我。」千春的笑意略微暗沉了下來,就像是無奈一樣:
「不過,他們總是會自動跑到你的身邊……」
……是國海誤會了嗎?本來認為改變許多的千春,卻有不時傳出當年熟悉的感覺……嘛,無論怎麼說,現在的狀況並不會讓國海感到高興,反而又多了點尷尬。於是,他索性拿起了搖鈴。
「你要做什麼?」千春有些詫異的問道。但國海只是聳聳肩,彷彿一臉不在乎似的:
「沒什麼,只是想體驗看看。」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這種感覺呢?」
「有冒險的感覺,不是嗎?」國海咧嘴微笑,這讓千春也跟著笑了起來。然後,他輕輕搖了幾下。
搖鈴輕脆的聲響在房間中撞了開來。不清楚是不是因為房間過於寬敞的原因,尖銳的鈴聲在房間中迴盪了好一會兒。即使平靜下來,那聲音彷彿還在耳邊徘徊、久久不散。
「嗯……這還挺好聽的嘛?」國海半開玩笑的說道。但數秒後,千春突然拉住國海就往衣櫃跑了過去,使的他感到一頭霧水:
「怎、怎麼了嗎?」
「噓,好像有人來了!」
就像千春說的,房間外似乎有某種聲音逐漸往這裡靠近,聽起來很像是推車……不會吧,真的有用?
「那可能是……僕人……」
「所以我們要趕快躲起來呀!」千春調皮的笑著,就像是偷按了別人家門鈴的頑皮小鬼一樣:
「我們要藏好才行,絕對不能被發現!」
看到那微笑,國海不由得茫然了起來,因為,那感覺真的太過於熟悉,以至於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輕輕點幾下頭、任憑千春拖著自己。
在一拉一拖之下,兩人迅速藏入衣櫃之中,只留一道細縫窺探外頭的情況。沒有多久,房門被打開,一輛小餐車緩緩滑了進來。
因為細縫實在太小,兩人根本看不清楚進來的人究竟是誰,只能推測是一名女僕。不過,衣裝的樣式又與其他女僕不同,總感覺樸素許多……不過,她推著餐車進來做什麼?不久前明明才剛辦完一場宴會不是嗎?
就像是用飄得一樣,女僕高瘦的身影輕輕晃到了床邊。床廉低垂,她緩緩伸出枯枝一樣的手臂、將之拉開……可是,剛剛他們兩人檢查過裡頭,只有一床棉被跟枕頭而已。而且——
「……怎麼回事?」
——正當他們還在百思不得其解時,突然間,女僕竟然憑空消失了?
晚風自窗外緩緩送了進來,吹起了窗簾、更吹起床廉。在那張床上,棉被與枕頭均在,唯獨床邊的女僕像是變成空氣一般、完全見不著人影……拜託,這附近可是什麼遮蔽物都沒有啊?
「人怎麼會……」國海走出衣櫃,他掃視房間一周,女僕並不存在於任何的角落,只留下她方才所推來的餐車,隨著微風輕輕晃動……這棟屋裡的每個人都會忍術不成?
「要不要先看看餐車上有什麼?」千春建議道。國海點點頭,兩人便來到了餐車旁。
除了一個被銀蓋罩住的餐盤外,餐車上亦是什麼也沒有。國海拿起蓋子,在餐盤正中央擺著一小碗的湯。如果它真的是湯的話。
那是一碗盛著黑色液體的湯,彷彿所有光源都會被吸進去似的、漆黑無比。仔細嗅聞,國海聞不到半點氣味,他在試著推了推餐盤,湯的液面一動也不動,沉重的不見半點漣漪。
「你要不要喝看看?」千春指著碗旁的湯匙笑問,國海則緊鎖眉心並搖了搖頭:
「這東西能喝嗎?」
「不知道,搞不好是墨魚湯之類的?」
「……我不信。」
「嗯——試看看就知道囉。你不來的話,我來。」說完,千春旋即拿起湯匙便往裡頭舀去——然後,怪事又出現了。
在湯匙沒入湯面的瞬間,一個漣漪輕輕泛起,卻隨之擴散開來。餐盤、餐車、甚至於整個房間,都隨著這突起的漣漪產生了變化。下一秒,兩人所在的房間已非剛才所見,而是一處截然不同的陌生空間。
「這……」手中的湯匙落下。就在他們面前,整台餐車隨著落下的湯匙瓦解,沒入地面的黑影中、不留痕跡。
精緻的窗簾變得破爛不堪、華麗的牆面紅黑四濺,就連繪有壁畫的天花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滿了藤蔓一樣的黑色絲線。就像是觸手一樣,絲線在頭頂上慢慢蠕動著,發出砂紙磨擦一樣的駭人聲響……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國海與千春都瞠目結舌、說不出半句話。
——緊接著,就在兩人身後,一聲巨響沉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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