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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一把白骨】輕小說:戀奇/奇戀 第三章(全)

作者:一把白骨│2011-08-18 13:50:19│巴幣:118│人氣:2256




PS:縮圖人物出自史坦斯閘門(個人比較喜歡這個譯名XD),很棒的作品(電玩+動畫),有興趣的人可以去找來看看。




第三章 六道冥冥的綁架法則
 
 
01
 
 
  我還活著,不用放心。
 
  一晃眼,在輪輪家遭遇梅菲絲特已經是一月前的事情了。
 
  而在那之後,雖然我有在自己家裡接到幾通說了句「請快點去死」就掛掉的電話、偶爾門口也會被上放幾隻死老鼠、幾個早晨是被寫上了「請快點去死」的磚頭砸進客廳窗戶的聲音給嚇醒的--但是除此之外,一切都還算順利。
 
  順道一提,騷擾電話總是在我的鬧鐘差不多該開始吶喊時打來,而死老鼠則會在第二天以前會收好(似乎還順道打掃了一下門廊,且把我的鞋子都一一排入鞋櫃之中,或許改天我會考慮把要倒的垃圾放在門口請她幫我分類並且丟棄吧),每次破窗進來的磚頭上黏著信封,裡頭放了玻璃與家具的修繕費及推薦的裝潢公司名片……像這種如此禮貌又貼心的恐嚇行徑,若是讓那些銀行雇用的黑道討債集團仿效的話,八成會讓更多人卯起來借錢吧。
 
  至於我跟輪輪的情感狀態也是一切順利。
 
  如果有人想問的話……沒有,我們還沒有做過任何若是在網上寫出來會讓我被稱為人渣或者禽獸的事情,真要說起來,我們目前的進度,頂多就只是會讓人說「好閃,眼睛快瞎了」、「可魯又死了」、「原PO醒醒,你根本沒有女朋友!」之類的話吧。
 
  只不過,我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個月以來的平靜確實就像是那句老話:宛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然而,即使始終無法擺脫這種預感,我也無法料到竟會用那樣的形式降臨……
 
  我還記得那天是星期五。
 
  之所以可以確定,是因為病歌的眼罩戴在右眼,而且那天的便當非常寒酸的緣故--不曉得是不是一種職業性的倦怠,總之,每到星期五的便當菜色都總是可以用令人心灰意冷來形容。
 
  至於詳細內容呢,由於我已經立下誓言不再搞「襲來!美少女邪神」裡的那套了……
 
  所以病歌接下了這份工作。
 
  「只是刷了層醬油的滷蛋,充滿了了無生機的絕望感,配上沒剝乾淨的蛋殼。簡直就像在嘴裡咀嚼著沉默之丘的光碟片一樣,讓人有種彷彿靈魂都被狠狠的刺入般的痛楚……」
 
  如果咀嚼的是光碟片的話,被狠狠刺入的應該是牙齦吧?
 
  「只是用甜辣醬來調味卻硬稱為辣味紐澳良的雞腿,吃起來就像是號稱ABC但其實只是會講兩句英文的潮男,那種只有表面卻沒滲入內在的感覺,就像是自拍名導演陳冠X的氣質一樣,會讓無腦的女人無法自拔啊!」
 
  這似乎涉及人身攻擊囉。
 
  「最後是這用太白粉來假裝濃稠的咖哩………………」
 
  病歌停了下來。
 
  「怎麼了嗎?」我說。
 
  「沒事。」她說,「只是覺得吃XX的時候似乎不該提到咖哩的。」(XX是我自行消音的,詳情……請見廁所)
 
  …………………………
 
  「哎呀,」她誇張地捂住嘴,「反了,是吃咖哩的時候不該提到XX才對。」
 
  啊,周圍的人剛好都吃飽了呢。
 
  是因為坐得太近,連用餐速度都同化了嗎?
 
  就像是電視上也常報導,同一棟大樓的住戶會一起得癌症那樣………………電磁波?不是說那種東西對人體無害嗎?記得之前看到的新聞裡--那些拿了電信業者錢的科學家們可都是這麼說的,怎麼可以隨便懷疑那些拿了高知識份子文憑的人呢?
 
  言歸正傳。
 
  有幾個人朝我瞪來,當然,這是因為他們不敢瞪病歌。
 
  其實咖哩的味道並不差的,反過來思考,若是針對它的外觀雖然像XX,但是卻還是可以入口這點來下手,就會對它有種全新的體會--感覺就像是一個做了一百件壞事的人,只要他無意間做了一件好事被人發現,就會讓很多人抱持著「他其實是個好人,我們都錯怪他了」的罪惡感,轉而變成他的死忠支持者那樣。
 
  就在我邊吃著一度被人誤會的咖哩、邊懷抱著充滿了台式日本風印度發源的罪惡感、邊思考著是不是該替祂平反之際,教室的前門被「碰」的一聲給推開了。
 
  先不提開門的人是誰,一個更大的疑問搶先奪走我的注意力:我記得那門沒根本關上啊。
 
  雖然說天氣還滿冷的,走廊上的冷風也不時地灌進教室,可是在這個大家會進進出出的午休時間,門是不可能被好好地關上的。
 
  這也就是說……
 
  現在那位站在門口、沐浴在所有人目光之下的女性,是先趁人不注意悄悄關上了門之後再用力打開?
 
  唔……這推論大概就像是目擊到林志玲挖了鼻屎在指頭間玩弄起來最後放入口中品嚐那樣,有著宛如股市大崩盤等級的幻滅感。
 
  為了讓我心中的畫面好看些,我決定竄改自己的記憶--
 
  女性破門而入,以上。
 
  「誰是亞蒙?」
 
  她邊說邊用著彷彿已經買下這所學校跟周圍土地、並且準備改建成某個巨大鍊成陣的氣勢踏進教室。
 
  這時我看清楚,她是個看上去大約二十六、七歲的女性,一頭略帶銀灰色的長卷髮,白色襯衫、黑色領帶。
 
  我站起身來,並且感覺到許多人的眼光看我跟她的身上來回聚焦,還聽到有人悄聲議論。
 
  但讓我有些氣餒的是,比起「她是誰?」我聽到了更多的「亞蒙?誰?」
 
  順道一提,因為我活在現實而不是百分之百擬真的虛擬網路遊戲世界裡--看不到對話字幕的我,其實也不確定大家說的那幾次「她是誰」,其實究竟是「他是誰」還是「她是誰」?
 
  確認完我的座標後,女性以那彷彿每一步都踩在阿修羅屍體上的腳步朝我走來。
 
  行走、快走、疾走--
 
  然後,
 
  她把我給,
 
  用力地,
 
  重重地,
 
  抱入懷中。
 
  雙手撫摸。
 
  用臉磨蹭。
 
  以胸加壓。
 
  用體溫包裹我的體溫。
 
  用嗅覺品嚐我周圍的所有空氣。
 
  用著全身的力道擁抱、緊抱、死抱著我。
 
  一直到我無法呼吸而昏厥過去為止。
 
 
02
 
 
  天空飄著細雨。
 
  馬路兩旁的景致急速的倒退。
 
  雨滴被還未決定放棄冷漠姿態的強風催促下,在我臉上留下了一次次猶如被碎冰塊給偷襲的不愉快接觸。
 
  半分鐘前,我才一轉醒,就發現自己身在某台敞篷車裡。
 
  此刻車子正以頗高的速度行駛之中,而駕駛者當然就是剛剛把我給抱昏的女性。
 
  我不禁有點懷疑自己是怎麼移動過來的。
 
  是她獨自揹起或者抱起並不算是輕如鴻毛的我,還是有其他同學一塊幫忙搬運屍體呢?
 
  如果答案是後者的話,那我以後可能得用不一樣的眼光來看待我那些同學了。
 
  「幸好你總算是醒來了。」她說,「我本來還在考慮,如果你的生命跡象開始微弱的話,我要怎麼來處理你那些目擊的同學呢。」
 
  「可以麻煩妳先試著考慮急救好嗎?」我說,「綁架犯大姊。」
 
  「哎呀,」她用手指刮刮自己的臉頰,「好久沒被人這麼叫了呢,亞蒙小弟,但我想你應該要我做媽才對喔。」
 
  呃--
 
  媽?
 
  可能性一:我母親進行了整容手術,還順便連人格一起換掉了。
 
  可能性二:我旁邊的女性其實是我被隱瞞了許久的親生生母。
 
  可能性三:我父親在地獄再婚--雖然很想告訴自己他在天堂,但是畢竟他是在書房用木炭跟火鍋的爐子燒炭自殺的。
 
  可能性四……這女人的名字聽起來就叫做「媽媽」之類的。
 
  「想到我是誰了嗎?」
 
  「輪輪的母親。」我說。
 
  「喔?」她揚起眉來,「你覺得我看起來像?」
 
  「以年紀來說不像。」我說,「但就是這樣才覺得是。」
 
  「真是奇特的邏輯呢。」
 
  「坦白說……一個會用擁抱把人抱到窒息、明明下著雨卻還把敞篷車車棚打開來兜風的人,好像沒資格說別人的邏輯奇特吧?」
 
  「嗯。」她輕輕點頭,然後露出誇張的笑臉,「因為很舒服嘛。」
 
  「哪一個?」
 
  「都是。」她說,「不過真要說起來,今天就像是我的凶日呢。預定好的帥氣出場方式差點因為教室門已經開著而破功,臨時想到要用來把你弄昏的方式也因為我忘了自己有穿胸罩而讓自己不是那麼舒服--唉,真可惜,明明是難得的好機會的;為了耍帥而向人借來的敞篷車,也因為下著雨而碰壞了氣氛,順道一提,其實是因為我太有自信,所以才沒跟車主問該怎麼把車棚關起來的。失敗,真是失敗啊,簡直是失敗到會讓人想乾脆出個車禍好重新過這一天……亞蒙小弟,你怎麼想呢?」
 
  「我想下車。」我說。
 
  「嗯嗯,」她點點頭,「很高興我們第一次的對談就可以如此地有共識。」
 
  「……」
 
  「哎呀,」她看了我一眼,「如果你現在趕緊選擇吐槽我『哪裡有共識了,根本是意見完全分歧嘛』的話,就可以進入攻略我的那條線喔。」
 
  「請問那條線的基本結局是……」
 
  「輪輪抱著只有腦袋的你登上船,最後找到偉大航道盡頭的寶物之類的。」
 
  請別讓一部充滿熱血與勇氣的作品混進某些讓人絕望的東西好嗎?
 
  「所以妳真的是學姊的母親?」我試著把對話拉回主線。
 
  「你剛剛不就自己說過了嗎?先不看年齡的話……難道不像嗎?」
 
  經她這麼說,我這才察覺,若是撇去髮色,不只單純是感覺,就連她的五官真的跟輪輪非常的接近。
 
  「嗯?」她撥起了遮住部份臉孔的頭髮,「一想到再過個七、八年輪輪就會變成類似這相貌,所以心動了嗎?」
 
  「嗯。」我點頭,「的確心動了。」
 
  「哎呀,」她說,「真可惜,如果你回答的是『我、我才不是因為心動才會盯著妳看呢』的話,又可以重新進入攻略我的劇情線裡了。」
 
  「妳那條路線到底有多曲折離奇啊?」
 
  「啊啊,」她不知為何地有點臉紅起來,並且摸著臉頰,「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可以妄想成有點下流的台詞呢。」
 
  「請把妄想扔掉。」
 
  我發現自己實在很難對她產生那種「這人是長輩」的態度……事實上,在我的人生群組裡,她的分類已經非常的接近病歌和一個我以前被逼著去看的某位心理醫師。
 
  車子繼續向前,雨則是漸漸變小,但是整體而言還是沒到那種讓人覺得舒服的境界。
 
  「我跟輪輪,」她說,「我跟她不是那種一般認的知血緣關係的母女……話雖如此,但是也不是非一般認知的那種喔。」
 
  「為什麼妳會說得像是某種未確定生命體呢?」
 
  「標準答案。」
 
  「啊?」
 
  「不過其實並不完整。」
 
  「正常來說,那就不叫標準答案了吧?」
 
  「嗚!」她說,「因為我是個標準很低的女人嘛……對了--『人、人家才不是為了鼓勵你才這樣告訴你的喔!』」
 
  這女人……
 
  突然好像叫她去領養病歌啊!
 
  但是這個提案隨即被我腦子裡那群提出「輪輪可能會被新妹妹給帶壞」的群眾們抗議而遭到暫時擱置,另外,由於今年度的會期到此結束,想再次提案的話請等到明年。
 
  「那傢伙有告訴過你她的秘密嗎?」她說。
 
  我愣了半秒,隨即理解她口中的「那傢伙」除去輪輪外並沒有別的候選人。
 
  「……」其實我不確定她所謂的秘密跟我想到的那個是否一樣,可是除此之外我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答案,「……『魔物』?」
 
  「啊,」她說,「果然……還有呢?」
 
  「……」還有什麼?不……確實還有一個,「『我喜歡你』--她是這麼告訴我。」
 
  「那麼你的回答呢?」
 
  本來以為她會藉機糗我幾句,沒想到她還算一本正經的說著。
 
  「『我也是』。」
 
  「嗯嗯,」她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她沉默了半晌,「但其實你並不是真的喜歡那傢伙對吧?」
 
  「呃、妳的意思是--」
 
  「其實你不喜歡她,不是真的喜歡她。」她說,「你喜歡的可能只是她的外表、只是名字、只是行為、只是感覺、只是聲音、只是身體、只是胸部、只是大腿、只是臀部、只是鎖骨、只是氣息、只是體香、只是眼神、只是骨骼、只是記憶、只是思考、只是內臟、只是皮膚、只是氣質、只是身分、只是特色、只是個性、只是只是、只是說過了什麼、只是做過了什麼、只是她能讓你做什麼、只是她能讓你得到什麼、只是她有著什麼、只是她的靈魂、只是她的本質、只是她的內在、只是她的脈氣明點、只是構成她的所有元素、只是維繫著她存在的一切物質、只是她對你所代表的意義、只是她在你眼中所認知的一切、只是受想行識、只是無明行識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總而言之--其實你不是真的喜歡她對吧?」
 
  「先不提我的答案……」我說,「為什麼妳可以毫不猶豫地說了長達兩百多字的台詞?」
 
  「加上標點是三百一十四個字。」她說,「我昨天用WORD的字數統計確認過了。」
 
  原來是事先背好的啊。
 
  感覺她在我腦中的形象又再度用著幻滅般的方式來形成了另一種狀態了。
 
  「那麼……」我說,「請問除去妳在『只是』之後提到的東西,一個人到底還剩下什麼呢?」
 
  「嗯?還剩很多吧。」她說,「比方說粒線體跟去氧核醣核酸之類的。」
 
  「會因為那些東西去喜歡別人的人才有問題吧!」
 
  「那麼你認為怎麼樣才叫做『喜歡』呢?」
 
  呃、好狡猾的問題啊。
 
  「若是同樣撇去妳剛剛說的那些東西後。」我說,「妳認為要怎麼才叫做『不喜歡』呢?」
 
  「唔、好狡猾的答案啊。」
 
  彼此彼此。
 
  「那麼就算只有結論也好。」她說,「告訴我一個答案吧。啊,不過最好精簡點,我討厭別人說廢話。」
 
  我說輪輪的媽啊……妳這是故意引我吐槽妳對吧?
 
  「以結論來說……」我說,「我喜歡她,喜歡有她在的地方,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時空。」
 
  其實並不只是這樣。
 
  我喜歡她,喜歡她周圍的空氣,喜歡她的存在的事實,喜歡喜歡我的她,喜歡說了喜歡我的她……以下省略三百一十五個字。
 
  「很好。」她笑了,「那麼,在這個強而有力的基礎之上,我們該聊聊正經的事情了。」
 
  難道我們剛剛聊的都是不正經的事情嗎?
 
  同一時,我開始注意到,車子正朝著適合烤肉踏青、清明掃墓、滅口棄屍的山區前進。
 
  「對了,一直都忘了說……我叫做六道冥冥。」
 
  「……」
 
  「喂喂,別那一副像是接到電話說『你在網路上買的「TENGA」系列商品不小心被我們設定成了分期付款,請趕快去提款機前把錢都轉給我們保管』的那種表情嘛。」她說。
 
  那到底是哪種複雜的表情?
 
  而且為什麼一定要舉「TENGA」當做例子啊?
 
  我猜,或許是考慮這樣就算我想吐槽,她也可以用「喔?看樣子,你果然知道嘛」來作為反擊吧--屆時,我則可能就會用「那妳又怎麼會知道呢?」來進行反反擊……還是算了,光是想就覺得好累。
 
  「雖然是複姓,但我們家族可不是日本人……」她思索了幾秒,「但如果你是覺得有日本姓比較帥的那種人的話,就當成是也沒關係。」
 
  到底是哪邊啊?
 
  「啊,冥冥的冥是冥界的冥。」
 
  這是繞口令?
 
  「當然了,因為這名字的緣故,從小只要有老師講了像是:『熱熔膠呢?不是明明在這裡嗎?』、『我那隻有倒刺的球棒呢?不是明明在這裡嗎?』、『針山呢?不是明明在這裡嗎?』大家都會看我然後大笑起來……這情形還長達了三年之久,現在想想,當時實在應該要找議員跟媒體來關注這種霸凌行為才對的。」
 
  妳們老師的體罰方式才更該被社會關注吧?
 
  「以上是我的基本資料。」她說,「在正式進入正題之前,有什麼問題想要加點的嗎?」
 
  「基本上沒有。」
 
  「不用客氣儘管點。」她說,「反正請客的人是你嘛。」
 
  ……妳不會是真的想收錢吧?
 
  「那麼,我想請問妳--」
 
  「32E、23、35。」她說。
 
  「--現在究竟幾歲?」
 
  「呃、」她又驚訝、又慌張、又彆扭、又窘迫--想當然都是假裝出來的--地說,「我說……亞蒙小弟……你難道不覺得對初次見面的女性質問年齡很不禮貌嗎?」
 
  難道問三圍就禮貌嗎?
 
  「我只是想知道妳到底是幾歲生下輪輪的?」
 
  「嗯,大概就在我一出生時吧。」她說,「這可不是玩笑話喔。」
 
  「如果這不是玩笑的話……」
 
  「理由很簡單不是嗎?」她微笑,「就像她自己說的,我的女兒……六道輪輪那傢伙是個魔物。」
 
 
03
 
 
  接下來的情境讓我有種強烈的既視感--冥冥小姐花了大約十分鐘詳細的解釋了一下她跟輪輪的關係,但可能由於我跟他們的次元有些差異,所以大半的內容都實在很難記得起來。
 
  勉強說來的話,除了上次輪輪說的那些,我所得到的追加情報大致上是:「與魔神簽下的契約」、「處女懷胎」、「封印」、「世代傳承的家族使命」、「神跟人類的抗衡」、「與魔物合作來得到力量」……總而言之,我發現自己的人生正以自由落體的加速度朝著詭譎的世界觀前進。
 
  (請問,我跟一根羽毛在沒有空氣阻力的情況下,誰會先降落到地面呢?)
 
  邊說車子也邊以緩慢的節奏前進。
 
  (答案:誰都不會──因為那詭譎的世界觀毫無界線可言。)
 
  雨暫且停住了,但是天色卻隨著時間與周圍山林的茂密而越來越黯淡。我不由得有些懷疑,冥冥小姐該不會是為了塑造出跟她現在說的話相對等的氣氛,才把車子給開到這個越來越類似日本鬼片--屍鬼、死魂曲、案山子、怪談比留子(應該滿多人很懷念這部吧)--拍攝場景的地方吧。
 
  「那傢伙、輪輪、我的女兒、魔物、總之,不管她是什麼--她本來是不會輕易地喜歡上任何人的。」
 
  「因為她是『魔物』?」
 
  「沒錯。」她說,「因為她是魔物。而且還是目前世界上最強的魔物之一,若是要舉例的話,應該就像是連鎖咖啡店中的星巴克,美國影集中的六人行,唔,B級美食中的滷肉飯吧。」
 
  可以請妳別這樣形容自己的女兒嗎?
 
  雖然我知道那意思應該是「龍頭」、「翹楚」,但是我的直覺卻出現的是「大眾化」、「經典喜劇」跟「庶民美食」啊。
 
  「總之,」她繼續說,「要說她是我們培養出來的秘密武器也不為過。」
 
  「而這樣的她,如今卻跟我……」
 
  「好孩子,一下就抓到重點了呢。」她說,「你不妨試著想想,如果一個軍隊的長官發現自己將用來逆轉戰局的武器--比方說原子彈--被人拿來當成談情說愛的對象,甚至還發生關係會怎麼樣?」
 
  會性無能?
 
  「為什麼一定要用這麼扭曲的例子啊?」我不禁嘆口氣,「那麼,那些長官們到底想怎麼做呢?」
 
  「那還用說嗎?」她的笑容更加盛開,「除了建議讓你去死,哪裡還有什麼別的可能性呢?」
 
  她的話讓我想起了一個我一直不小心忽略到的事實……
 
  既然我身旁的女人確實是輪輪學姊的母親,這也就是說--她是梅菲絲特的上司。
 
  「說是這樣說啦。」她接著說,「我們家族很大--而且是極度不正常、至高級、無量大數、不可思議劫的那種大--內部構成就像佛教有四萬八千法門一樣。但不同的是,我們裡面可沒那麼和睦,嗯--甚至比較像是基督教那種,內部還會打來打去吧,這是因為每個派系分支都有自身的立場與考量……當然,更重要的是,這事情目前知道的人並不多。可是不難預期的是,一但事情傳開,會有激烈行動的一定是大有人在。」
 
  「像是打昏我、綁架我、開車載我到深山活埋之類的嗎?」
 
  「對對對,就像是這類的……慢著,你這不就在說我嗎?」冥冥小姐說完,露出了一副心滿意足的笑容,「啊啊,這樣才對這樣才對嘛。像這樣才對嘛,小梅講話老是一板一眼的,原來如此來、原來如此去的,根本沒法讓人好好吐槽嘛。」
 
  「小梅就是梅菲絲特吧?」
 
  「嗯,是啊。」
 
  「輪輪說她是妳的--」
 
  「『契約使者』對吧?」她說,「也被稱為『契約魔』。但其實我不滿意這名字很久了,看看其他同家族的不同分支,有的說式神、有的說使魔、有的是護法……為什麼就我們這邊就不能取得更獨特點的名字呢?像是『替身』或者是『仲魔』都很棒嘛……上頭的那些人為啥就是不願意改呢?果然是因為習慣的問題嗎?」
 
  不,問題應該在智慧財產權上。
 
  當然,如果硬要說是在「致敬」(雖然是寫作致敬,但請讀作抄襲)也許勉強可以矇混過去。
 
  「我不懂的是,」我說,「因為是魔物,所以就不可以喜歡上別人嗎?」
 
  「嗯?我可沒有這麼說吧?」
 
  「但是妳剛才說--」
 
  「她當然可以喜歡別人。」她說,「事實上,我們家族也都在等待這件事情……懂了嗎?」
 
  「………………因為這就是契約?」
 
  「嗯,」她點點頭,「魔物獻上自己的心,而人則用自己的感情滋養其生命……聽起來跟戀愛很像不是嗎?當然啦,要說養寵物感覺可能也類似這樣,啊,還有玩養成遊戲跟養小鬼的時候可能也是。」
 
  總覺得最後的那個兩例子似乎舉得有點偏差。
 
  我想,或許用五星物語裡的騎士跟FATIMA的關係來解釋也很接近。
 
  話說回來,永野大神,你真的不打算在還有人類存活著的時候把書畫完嗎?
 
  「可是就算不是我。」我說,「妳們又怎麼能確定輪輪不會喜歡上任何一個家族以外的人?」
 
  「因為我們就是能確定。」她說,「魔物不會毫無緣故就喜歡別人,越強的魔物條件也越嚴苛。而通常最主要的理由就是血脈跟力量……而這剛巧就是被我那家族近乎壟斷的事業。」
 
  「冥冥小姐……妳覺不覺得這種說法,會不會簡直就像是把輪輪當成某種家族擁有的不動產?」
 
  「喔?生氣了?」
 
  「嚴格來說沒有。」我說,「只是覺得有點……噁心……」我深深吸了口氣,卻發現芬多精無法讓我覺得更舒服些,「抱歉,我說真的,可以讓我去吐一下嗎?」
 
  「嗯嗯,當然當然,請自便請自便。」
 
  於是我走下車,跑到了附近的一棵大樹旁,替它提供了一些對其成長而言或許根本不需要的養分。
 
  然後我回到了車子上,「抱歉。」
 
  「沒想到咱家族的事情讓你這麼反胃啊。」
 
  「倒也不是。」我試著把嘴巴裡的殘留酸液混合唾液嚥下,「我只是剛好想到一些跟我自己的家族有關的事情。」
 
  「嗯?想要談談嗎?」她說,「而且時間還夠……反正你應該不急著上明天的課程吧?」
 
  「請在合乎社會規範的時間內送我回去。」我說,「另外,謝謝,但我不認為現在是談那件事情的時候。」
 
  「嗯,好吧。」她說,「那我現在來談談你的處境……一個越完整的契約會使人與魔物的生命聯繫得更緊密,殺了人也將減損魔物的力量,嚴重的甚至等於讓魔物的能力從此消失。另一方面,魔物的能力也會根據簽約者的能力而提升或者下降,所以也造成了過去那些跟我們家族為敵勢力的觀望。當然,說是這樣說啦,可是你跟輪輪的契約到底有多完整呢?坦白說,除了你,誰也無法曉得--這種事情就跟戀愛一樣,誰都可以告訴別人自己有多愛對方,但是真的愛到哪種地步卻也只有自己曉得。而偏偏你又沒經過任何跟這方面有關的訓練,所以你自己也無法清楚……現在你就像是關在一個被加上了毒氣機關的密閉箱子裡,有一半的機率是生,有一半的機率是死……」
 
  想不到我也成為薛丁格的犧牲者了。
 
  「所以說,你們家族會有人想試試運氣,看看能不能殺了我卻保留輪輪的力量?」我看著她點了點頭,「主要的提議者該不會是梅菲絲特吧?」
 
  「啊?怎麼可能嘛。」她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比誰都溫柔的她可是對你贊譽有加,說像你這種人死了真的太可惜之類的話,要我一定要想個辦法保護你。」
 
  「……」
 
  「她還說如果不是有我在先,又如果不是因為有輪輪早一步,否則跟你告白的人搞不好是她呢。」
 
  「……」
 
  「而且有好一陣子她還時常提到你,像是你的作息時間啊、食物的喜好、喜歡看的電視、喜歡的作者啊、洗澡從哪裡開始洗、打手槍時用的多半是哪一類的A片之類的。」
 
  「……這都是開玩笑的對吧?」
 
  「嗚,被發現了啊。」她說,「好吧,其實她沒有跟我說你的作息時間。」
 
  「……」我沉默。
 
  「……」她也學我。
 
  「……」我學她學我。
 
  然後,或許是她覺得無聊了,亦或者是擔心繼續沉默下去會造成森林裡頭的汙染問題,於是用特殊技給我最後一擊--
 
  「『櫻心美』,對吧?」
 
  遠方樹林傳來不知名的鳥叫,樹叢被山嵐搖晃作響,車子踩著潮濕的落葉,發出了微脆的沉吟,啊,只要認真的去感受,即使是這種陰森森的地方也有一種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美感呢--逃避現實結束,我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又嘆了口氣,「好吧……撇去那些根本是犯罪的行為不提……梅菲絲特真的建議妳保護我?」
 
  「嗯,不然呢?」她敲了敲方向盤,「否則我為什麼要帶你到這裡來呢?」
 
  「方便棄屍?」我說。
 
  「如果我真要殺你的話,一開始就用胸部悶死你不就得了?」
 
  「………………………………………………」
 
  不不不,我以我那總是皺緊眉頭看我的外公名譽發誓,我剛剛真的沒有動搖或者妄想。
 
  「我是要帶你見一個人。」她說,「一個在家族裡頭具有威信與地位的人……如果能請他幫忙的話,我想家族裡沒人會再敢有異議。」
 
  說著,她轉頭對我微笑,然後從口中慢慢吐出了某個名字:
 
  「『    』。」
 
  因為太過訝異,讓我的腦袋幾乎是空白了好幾秒(上面那四格是真的空白,請大家別試著去反白)。
 
  「……妳說真的?」
 
  我很懷疑是自己聽錯,但遺憾的是,她又再說了一次那個名字。
 
  「反正等你見到了自然就會曉得。」她說,「但是我們要到達的前提是:得要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痛痛快快、決定獲勝地--迷路才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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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4 篇留言

七目.馮.波波夫塔爾
讀起來感覺真不錯,有焦糖瑪奇朵的感覺呢。

08-19 08:27

一把白骨
感謝^_^08-23 03:15
月巴豆頁 楊伐善
好長........
名字還空白XD

08-19 12:36

一把白骨
XD08-23 03:15
WaiTFF- (禁止課金Ver.)
我承認我被縮圖騙進來了...

08-19 23:42

一把白骨
^^08-23 03:15
軒★
我才不是為了助手才點近來看的呢!!?

08-20 14:30

一把白骨
我知道了^^08-23 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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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jfl20180818空氣
真糟糕看更多我要大聲說6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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