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上別人了。」平時總喜歡惡作劇的女友,此時一臉嚴肅認真的直視他,眼神沒有一絲閃避和掩飾。
最可怕的是他的反應,原本應該要痛心疾首或者茫然無措,卻在知悉後卻毫無感覺,甚至毫不在意的反問,「每天和你聊天的那個男的嗎?」
女友點點頭。
他出聲揶揄,「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屁孩而已,妳幾歲了搞不清楚狀況?在認真什麼啦?!」
「至少我很清楚自己,不像你。」女友的態度,搞得好像劈腿的人不是她似的。
這一回嘴深深觸動他內心不願意坦承的事實,他沉默了,坐在床邊,拿起手機開始刷手遊,藉此逃避現實的現況。
女友上前遮住手機的螢幕,強迫他正視眼前的狀況,即使他不甘願。
他焦躁不安的猛抓頭髮,接著抓起床上的枕頭怒摔好幾次,雙眼瞪視被摔凹的枕頭,氣喘吁吁的大吼大叫,「想跟誰在一起隨便妳,別來煩我!我剛下班很累,我需要休息!」
「你想逃避是你的事,但我不想逃避。」相較於他的瘋狂,女友的冷靜顯得無情,「我們之間早就出問題了,你還不想面對嗎?」
「閉嘴!妳現在給我閉嘴,我沒叫妳開口之前妳不准說話!」
「你想騙自己,但我不想!」她語氣變得咄咄逼人。
他沉默,癱在床上像失了靈魂,雙眼無神。
七年了……他愛她,愛她每天給予的不定時的噓寒問暖,還有無人左右的熱情關心,和她一起玩天馬行空的想像力遊戲,那是連家人都不曾給過的依賴和快樂,尤其像他這種孤癖的人。
女友總推他將生活重心發展向交際和應酬,吃喝玩樂硬拉他和女友的朋友同事玩成一圈,於是他漸漸和主管同事打好關係,開始獨自參加聚會,常常放任女友獨自在家。
漸漸的,他與她產生隔閡了。
話題對不上,女友聊得與自己懂得有極大出入。一如往常的噓寒問暖令他無感,重複的關心令他厭煩,偶爾的回應成了例行公務,對著她從機械化口吻變成不耐煩的語氣,女友的存在對他而言成了可有可無。
「萬一我離開後,妳被壞男人欺負怎麼辦?」然而,他仍舊擔心她關心她。
「真有那麼一天的話,你陪我哭啊,就和現在一樣……」女友低啞著嗓子說,「像哥哥照顧妹妹,我們之間其實什麼都沒有變。」
當愛情已被「熟悉」和「習慣」取代,又有誰體會其中的無奈,他低頭雙手遮臉,不捨得也沒想過多年的關係卻得面臨放手,畢竟,他能從哪裡遇到如此了解自己的人呢?
面對精神外遇的女友,他抬不起頭,如告解般述說內心編織的期望,「就算我早已經不愛妳,我們還是可以維持現狀,不結婚不生孩子也能同居得很愉快。」
「不要,我不要這樣。」女友紅了眼眶,聲音開始顫抖。
「你們即使在一起也不會長久,他太年輕了,而妳太老了。」他開口,試圖說服女友放棄出走。
「至少他是真的,不像你是假的!」
他看著女友吼完之後的哭泣,卻沒半點被劈腿後的憤怒和鄙視,反而充滿內疚和不捨。他不懂,不,是不想懂。
假裝互相相愛錯了嗎?相互依賴的伴侶不等於要相愛,起碼可以填補在一起多年卻沒結果的遺憾,對雙方的家人也算有了交代,畢竟,保有傳統觀念的他會自責自己辜負了女人的青春。
「我爸媽以前很相愛,可是同居久了也一樣沒感情,妳別相信什麼愛情了,根本沒有人是永遠相愛,要面對現實。」他嗤之以鼻。
「不想面對現實害怕改變的人是你,我寧願摔得狗吃屎,也不要假裝的過日子。」女友抹掉眼淚,像在捍衛內心某個執著的信念。
他苦笑,面對與自己價值觀完全衝突也無法去理解的女友,心裡滿滿嘲笑她的蠢,「假裝,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