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把槍拿開，神經病！」
槍枝開火。我躲在藏身處，希望自己可以就這樣消失。為什麼這一定要發生？什麼樣的世界會做這種事？
Nathan的啜泣變成背景雜音。Chloe的喘氣聲在我耳中比任何槍聲都響。她正在死去，而我必須讓這件事發生。她想要我這麼做。這是唯一的辦法。我不能救她，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
為什麼她得死？這一切是我造成的。小鎮被毀是我的錯，而她必須死？這怎麼會公平？這怎麼說得通？
體內一股熟悉的拉扯。我感到自己感知的邊緣開始模糊。我很快會失去控制，回到現在。一個Chloe毫無道理地死去的現在。
不
我咬緊牙關伸出手，想要逆轉現實。景象倒轉，話語和聲音扭曲直到它們靜止，我也無法回得更遠為止。
不，她不需要死。她一件該死的事也沒做。我們當中有罪的只有一人。是時候停止逃避這個事實了。
沒有Max Caufield，就沒有時間旅行爛帳，沒有超級龍捲風。多簡單。
蝴蝶飛走，也帶走我心中所有殘留的懷疑。我快速抽出一張便利貼並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她會需要一些指引來知道該怎麼做。
門打開。他們重複了一遍該做的事。我等到恰好的那一刻，然後伸出手，從一股稍微不同的泉源汲取力量。世界似乎凝聚在我周遭，彷彿要掐住我，抗拒我要做的事。
來吧，Max，妳在Kate的事情時做過一次。別管疼痛了，妳知道妳的能耐。
忽然間濃霧散去，房間陷入死寂。我看向他們，而他們像是某種扭曲戲劇中的人體模型。Nathan失去理智的狂怒。Chloe眼眶泛淚的恐慌。當我掙扎著靠近時兩道暖流流到我的嘴唇，我的頭感覺像要裂開了。這又有什麼關係？很快就要結束了。
我拿起便條放在她的夾克口袋裡。沒給自己時間思考便擠進他們之間。放手去做吧。把妳的胸口對準槍口，好好對齊。如果我非得死在這個骯髒的廁所，我寧可事情發生得快一點。我只有一次機會(one shot)。
嘿，好個雙關語，Super Max。
來吧。
｢把那把槍拿開，神經病！」
槍枝開火。Nathan踉蹌著退後：｢這他媽是怎麼回事！」
你知道在冷天裡跳進冰水是什麼感覺嗎？全身忽然僵硬、無法抵受的寒冷、雞皮疙瘩…這個感覺就像那樣。
｢什麼…M-Max?」
我躺在地板上。我的頭撞到其中一個牆角。我沒辦法呼吸。一切都好痛，痛得要命。
｢Max!」
有人在揍人，有人在掙扎、大叫，還有大聲的碰撞聲與敲打聲。
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
｢趴在地上，Prescott!」
｢David! David, 求求你幫忙！」
｢這是怎麼回事？」
｢他有一把槍，而她…她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拜託，救救她…」
｢退後，Chloe。馬上去叫救護車。快點去！還有你給我趴著，小子！」
Nathan在哭，還一邊說著聽不懂的話。Chloe跑走。我正在窒息，吸著喘不過來的氣。我沒想到這會這麼痛。我的心臟應該有一顆子彈。怎麼會拖這麼久？地板磁磚貼著我的臉頰的感覺好怪異。
快點啊，命運。趕快拿走你天殺的祭品。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嗎？為了某種爛理由讓個無辜生命來付出毫無道理的代價。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我就在這裡，來取我的命啊。
只要放過Chloe就好。放過她。求求你。
體內一股熟悉的拉扯。我周遭的一切變成一團遙遠的模糊。現在透過照片呼喚。我瞥過底片，那裏只有黑暗。
…這麼傻？我五年沒看見妳了，妳就這樣忽然出現幫我擋了一顆子彈？妳應該根本別插手的。去妳的，Max，去妳的居然這麼做，我不敢相信妳這麼做了…
…垃圾場而他們找到了Rachel。妳早就知道了，不是嗎？這一切都好亂。我沒發瘋吧，Max？妳真的就這樣出現在我懷裡，在那把槍前面。妳怎麼做到的？妳怎麼給我的那張便條？一切都沒有道理…
…外面有風暴。看起來很糟。不管怎樣，我們在這裡應該很安全。希望媽和爸沒事。我敢說軍人繼父一定在幫她，我有信心。嘿，想聽音樂嗎？也許妳會起來搖一搖那個瘦巴巴的屁股…
…舉起他的巨劍劈裂惡魔的怪繭。少女站在精靈─蜜蜂模樣的惡魔玩意旁。嚇壞了地看著蓋茲。｢他看起來像他們的一份子，」她說。喔天哪，這個下一格太酷了，他又抓狂了，全身都是火焰，大肆破壞。好讚的藝術，好黑暗…要是妳能看到就好了。也許我該帶一本真正的書來唸給妳聽，啊？管他的，這個酷多了。他把那個大鐵塊揮向惡魔，整個就是｢whoom, whooom」到處都是血…
…跟他們全招了。妳說得真對。我一直都是個自我中心的渾球，整天發脾氣，是個他媽的屁孩。他們會幫我還Frank的錢，條件是我得找份兼差的工作，這很公平。但是我想回學校，Max。妳不知怎地為我做了這種事，是時候我該…
…相信妳父母這樣對我。我是害他們的完美女兒中槍的王八蛋，他們老早就該把我踢出這裡。但他們對我的方式像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好像我還是當年在他們家過夜的小女孩。就像…我們是一家人。他們沒對妳說我的壞話，對不對？妳會告訴我的，我知道妳會的…
…如果妳不回來我真的會生氣。我警告妳。妳最好不要溜掉。我甚至不在乎妳怎麼或為什麼要做這件事。妳一定要回來。妳一定要回來，Max…
我周遭的浪潮起了又落。我的世界是一片靜止的海洋，穿插著話語的流動，就像沈船時的浮木。我試著抓住它們好浮在水面上。每一刻感覺都像溺水。
潮水退去。潮水又來。潮水退回海洋，把我留在沙灘上，狼狽而無助。
我試著硬睜開一隻眼睛，馬上便希望我沒這麼做。白色閃光讓我什麼也看不到。現在最好閉上眼睛。
我在頭顱的某處找到自己的嘴巴。我感覺自己找了好久。
｢C…」
我幾乎沒出聲，但卻驚動了附近的人。她在這裡嗎？
我在嘴巴的某處找到舌頭。
｢Chloe…」
有人倒抽了一口氣。我感到自己的手被緊緊捏著。我試著捏回去。
｢Chloe…」
｢護士！」有人一邊大叫一邊差點捏碎我的手指。是媽。｢護士！」
我聽到某種騷動，但靜止的海洋又回來了。我真的累壞了。這真夠折騰的。
｢我的寶貝…Max, Maxine, 跟我說話，拜託。」
沒問題，媽。我在這裡，不管這是哪裡。我在捏回去…看到了嗎？我…反正我認為我是在捏回去。我只是現在太累了。我等一下會跟妳說話，我保證。
波浪漲起撞上沙灘。潮來了…
…感覺好特別。Vanessa說妳醒來叫了我的名字。看了妳的便條和進展以後，我開始有些概念了，Caufield小姐。我們最好趁我還沒得意忘形前趕快聊聊…
…前天被逮捕。就知道等我還他錢以後他們會抓走他。不太清楚他們逮到他做什麼。我猜我可以請David去打聽，但說真的誰管他啊？自從Rachel的事真相大白以後Frank說他不會再賣毒品，但我不知道。這傢伙還有肚子得填飽，而他肯定沒工作。不知道那隻狗怎麼樣了…
…Max, Max, Max。拜託。我知道妳在那裏。醫生說這沒有理由。他們即時救了妳，治療得很得當。妳應該要醒來了，只是少片肺葉而已。拜託，妳前天差點就醒了。如果妳現在放棄，我會好生氣。我就在這裡。只要…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可以嗎？可以嗎…
…從她手中射出掉進地板縫隙。她的最後一顆子彈。海瑟衝到門廊板凳後方，驚險躲過另一波開火。｢多管閒事的賤人，這壓根不干妳的事！」譚納大吼。在耳中的回響之下，海瑟聽見他重新裝填的卡搭聲。這是她最後的機會。她的心臟跳到喉嚨，同時從掩護中跳出…
｢妳…」
這就是從我喉嚨擠出來的字。我想繼續說但我的聲音就這樣…停了。
她停下朗讀。睜開眼睛只帶給我疼痛，但我能想像她正從書本中抬起頭來，盯著我。
｢Max?」
我的喉嚨感覺像鋪了一層沙紙。我用盡全力把剩下的話擠出嘴唇。
｢妳真的…在給我念一個女孩…被人開槍的故事嗎？」
｢我的天啊，Max。」
她的手緊抓著我的肩膀，好像那會消失似的。我試著再次睜開眼睛。該死的有夠亮。
｢妳能不能…關燈？」
｢好─好，好，當然。馬上就來。天啊，我的天啊…」
她按下一個開關，眩目的亮光變成我終於能忍受的微弱日光。現在是黃昏嗎？還是早晨？
｢Max…Max, 這是真的嗎？這真的發生了嗎？」
我的手扭動了一下，虛弱地探尋她的手。她像對一隻受傷小鳥一樣把我的手包起來。｢嘿，別把妳自己累壞了，慢慢來。我得通知護士，還有妳爸媽，我答應─」
｢不…不，Chloe…等等，我需要…」
她坐在我身邊，等待著我發出的每一個聲音和手勢。朦朧的身影邊緣逐漸清晰起來。我可以認出藍色頭髮、蒼白的皮膚、黑色T恤。她的頭髮長長了。金色的髮根開始露出來。那是馬尾嗎？這是我看過最可愛的東西。
｢Joyce…沒事嗎？」
｢我媽？對，她很好。我不敢相信─」
｢David呢？Arcadia Bay呢？」
｢對─對，都好端端的。誰在乎這個？妳感覺怎麼樣？」
｢水…」
｢當然。就在這裡。吸管什麼的都有。」
啜飲杯中的水給我感覺像是試著喝下一片海洋。這麼簡單的事怎麼會如此累人？
｢聽著Max, 我答應Vanessa如果妳醒來要馬上打電話。撐著。」
｢Chloe，等一下。我們得…我們得談談，我需要知道…」
她拿著她的電話猶豫了，抬頭看著我。我試著抓住她的手臂好強調語氣，但我幾乎動不了自己的手，只擦過她的皮膚。｢有些事情…我不能跟其他任何人說…」
｢妳是說，就像…妳不知從哪裡瞬移過來。拜託告訴我我沒有發瘋。」
｢我沒有…瞬移。我穿越時間。讓時間結凍。」
也許我不該說得這麼直白，但老實說在這個節骨眼我不認為自己有耐心玩文字遊戲。她要嘛相信我要嘛不相信。這其實不重要。
｢我…懂了，」她說：｢我以為他們好一陣子沒給妳下猛藥了，但我猜妳還在high。」
我戲劇性的嘆息苦於氣息短促效果不佳。也許她相不相信對我真的很重要。
｢妳讀了我的便條嗎？」
她哼了一聲：｢只讀了五千遍。『我穿越時間來阻止這個。我很遺憾Rachel的事。別再當個自我中心的渾球。我會永遠愛妳─妳的時間夥伴，Max』這他媽是哪門子便條？」
｢這是事實。我經歷了好多…瞧，妳可以就先…相信我一下嗎？」
｢相信妳是個時間旅人？好啊，沒問題。」
我咬緊牙關：｢Rachel在妳的衣櫃留了一件格紋襯衫和磨損的牛仔褲。妳以前叫David『混蛋繼父』、『獨裁繼父』還有其他外號。妳把…」我喘了一下氣：｢妳把妳爸的相機放在妳的音響和工作桌旁邊的一個櫃子深處，還把小鹿雪球放在衣櫃頂端的箱子裡。Nathan對妳下藥還在他房間裡拍妳的相片，但妳設法逃走了，過程中打壞他的檯燈。妳計畫和Rachel逃到加州去─」
｢住口。拜託…住口。」
她看我的樣子像是我變成另一個人。她的嘴巴張大，眼神看來很痛苦。
｢妳現在是認真的嗎？妳沒在用什麼方法耍我吧？」
｢妳已經要我證明過一次了，」我告訴她：｢別再要我證明第二次。」
｢好吧。」她站起來，踱了一下步。｢好吧。」
｢我真了解妳…我可以說上好幾天我們在一起的事情。」
｢這好難接受。我知道發生的事是某種超自然玩意，但…天啊，Max。」
｢就像我說的…我穿越了時間。拜託相信我。我經歷了好多才擋下那顆子彈。」
她站在那裏一會，然後試探性地再次坐在我旁邊。她那是什麼眼神？同情？憐憫？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捏著我的手周遭的床單。當她說話時，她的聲音很小而溫柔。謙卑。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Max？」
我把頭倒回枕上，看向別處：｢這是唯一剩下的選擇。」
｢幫我擋子彈？這怎麼會是一個選擇？再往左邊不到一吋妳現在就死了。妳怎麼能想到要這麼做？」
｢我試過要救妳。沒有成功。」
｢這又是什麼意思？」
｢那條時間線毀了整個小鎮。妳請我回去讓妳死掉。但…我做不到。」
籠罩著我的感官的濃霧緩緩散去。我看得出她在掙扎著接受我說的話。
｢妳為什麼做不到？我是個敗類。我給自己惹了那堆麻煩，死了也是活該。」
熱騰騰的怒氣襲上我的臉頰：｢我受夠了聽妳說這種話。妳是我做所有事的理由。不准說妳死了也是活該，永遠不准。」
不過是把幾個字串在一起、握住拳頭、稍微坐起身。這些動作讓我覺得像跑完馬拉松。
她被嚇到了。她的聲音中有某種類似敬畏的東西：｢好吧，對─對不起，我很抱歉。該死，Max。」
｢對不起…只是…」
說不下去了。我只能呼吸。
｢沒關係，」她說：｢我懂了。瞧Max，我得告訴Vanessa妳醒了否則她會宰了我。以後還有很多時間能聊，妳知道。從現在開始我會黏在妳身邊，管妳喜不喜歡。」
我給她一個疲倦的微笑，只點了一下頭。她按了幾次電話鈕，然後調到揚聲器模式放在床上。媽馬上回電。
｢嘿，」Chloe說：｢有大消息給妳。她醒了。」
倒抽一口氣的聲音和鬆緩下來的哭聲讓我胸口收縮。可憐的媽。我甚至沒想到這一切會怎麼影響她和爸。
｢我馬上到。」她說。
｢嗨，媽。」
｢喔我的天，」她喘著氣：｢喔我的天。寶貝，我馬上到。我好愛妳。喔我的天。」
｢我會讓她忙著。」Chloe說，她有點哽咽。
｢謝謝妳，Chloe。我馬上到，甜心。十五分鐘。等一下我們，好嗎？」
｢哪也不會去。」我告訴她。
｢我馬上到。」
他們掛掉電話。Chloe從床邊的桌子抽出一張面紙，小心地擦掉我的淚水。
｢她留下來陪我們，」她解釋說：｢他們決定妳爸爸應該回西雅圖上班，她則在這裡看妳。他們為了爭著留下來吵了一架。」
｢聽起來很像他們…」
一個令人不安的念頭浮上腦海，我不敢相信我這麼遲才想到要問。
｢我在這裡多久了，Chloe?」
｢太久太久了。」她撥開我額頭上的頭髮：｢快六個月了。現在是三月。」
我眨眼眨了一會。｢Wowser。」
她輕聲笑了。
｢生日快樂。」我告訴她。
｢哈！當然妳會記得。今天才八號[1]就是了。不過現在這會是史上最快樂的生日。」
六個月了。一切都好好的。Joyce和David都沒事。Chloe還活著而且好極了─瞧瞧她，瞧她的藍色馬尾和金色髮根還有開心的笑容。
我做到了。我躺在醫院的床上感覺像個死人，但…我做到了。代價不過是胸口挨上一槍。
｢瞧瞧，」Chloe說：｢我想念這個微笑。」
｢Chloe，我好、好高興看見妳。我都不能解釋。」
｢妳將來必須得解釋。妳得告訴我所有的事。我保證我會相信每一個字。」
｢妳最好相信。」
她溫柔地用手握住我的手臂，用拇指輕撫著。｢多奇怪啊…妳消失了五年，然後妳救了我的命。我本來很生妳的氣。然後我發現我口袋裡的字條。我可以解釋妳怎麼出現的，但那字條簡直是陰陽魔界。」她深呼吸一下，搖搖頭：｢而花時間在這裡，給妳念書或說話什麼的…我感覺像自己又認識妳了。不只是小時候的妳，而是，妳知道，真正長大的妳。這很怪嗎？」
｢發生了這一切之後？再也沒有事情會讓我覺得怪了。」
｢哈！時間戰士發話了。」
｢我沒有要求這個，Chloe。我伸出手就能回溯時間，就是這樣。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想我永遠也不會知道。」
｢妳…妳認為妳還能做那件事嗎？」
這話讓我瑟縮了。｢我永遠不想知道。我看妳死掉這麼多次…我經歷了地獄然後又在結束以前回來。再也不要了。」
｢妳看過我死掉？」
｢對。這對我也很困難，妳知道嗎？我…我變得跟妳很親密，我們共同經歷了好多。妳變成我生命的全部。而那一切現在全沒了。」
｢這倒未必─等等，等等。呃，我們說的是多親密？」
我搖頭：｢忘了我說過的話。那是不一樣的Chloe。這對妳不公平。」
｢喔不，妳別想這麼輕易溜掉。瞧，Max，如果我們交往了，我絕對會想知道。」
｢什麼？沒有，那才幾天而已！妳在哀傷Rachel的事，還有一大堆鳥事發生，那真的不是時候。我能賺到一個吻別就不錯了。」
她的笑容從惡作劇轉為邪惡：｢但妳想要更多，啊？有幾次妳親了我又回溯時間？從實招來，異端！」
｢只有一次！或…兩次。我們怎麼會聊起這個來？」
｢看妳的臉頰！妳快著火了。」
｢喔我的天，閉嘴。只有妳能讓我昏迷六個月醒來還這麼興奮。」
｢哈！我就是僅此一家別無分號的Chloe Price，bitch。」
我笑了但馬上後悔。我開始咳嗽。我胸中的一切感覺都很空洞，好像塞滿煙灰一樣。
Chloe身子倚到我的上方，急著想幫忙但不知道怎麼做。｢該死，我真的很抱歉，我應該馬上叫護士的。我忘了妳得緩著點。」
我咳嗽時甚至無法說話，但我抓住她她便沒有動。現在一個新生嬰兒力氣都比我大，但她全然不願以任何方式掙脫我。她一隻手臂繞著我，輕輕抱著我直到咳嗽消退。
｢我沒事…我沒事。」
她坐在床上。｢好吧，好吧，沒問題。別累壞妳自己了。這裡是按鈕。妳準備好我就按。」
｢我沒事，我保證。我只是…不想讓這個結束，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別人走進來的那一刻，時間會開始流動。」
｢時間大師Super Max是該知道這個。」
｢就維持這個樣子，只要再久一點就好。」
Chloe深深嘆口氣，在我旁邊換了個舒適的位置。｢我怪不了妳。得面對好幾個月可怕物理治療的人不是我。」
｢謝謝提醒我。」
｢不客氣。」
感覺到她這麼接近是我所能希望的最大安慰。我們上一次一起睡覺的記憶帶給我一股深深的歸屬感，有一刻感覺像是我們從未離開她的房間。
而且事實上，我從沒離開。我從沒在一個骯髒垃圾場挖出一具屍體。我從沒在晚上闖進Blackwell。我從沒看見Mark Jefferson被揍到去了半條命。如果沒人記得這些事，它們曾經發生嗎？
這又有什麼關係？
當我感到她的呼吸輕柔吹動床鋪時我有了一個自己的壞主意。我用單手肘，稍微費點力氣撐起身子。
報復時間到了。
｢我能要妳做一件事嗎？趁我媽到這裡，真實世界把我們壓垮以前？」
她看來覺得很有趣：｢小夥伴，我在各種意義上欠妳一條命。妳可以跟我要世上任何東西。」
我對她露出最天真的微笑。
｢我看妳敢不敢親我。」
Chloe看著我，睜大眼睛。她整個人僵住了。
｢我再問一次，我看妳敢不敢親我。」
我甚至不在意她會不會親。她現在臉上的表情？
那表情值得去鬼門關走一遭。
完
創作內容
[翻譯][LIS同人]醫院結局 The Hospital Ending
Life Is Strange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