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與斬首之詩 《Shadow Killer&Behead eyes》
第一首 黑暗巡狩
The first 《Black Hunter》
1/旅途的開始
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我像是發狂般地一直逃、一直逃,究竟是在逃什麼呢?我不記得了。可是我知道不能停下來。
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的我站在像是墳場的地方。乳白色的十字架與躁動無法成眠的屍首,不停啼叫的烏鴉與蠕動成群的白蛆。我在那裡看到了被砍去四肢,雙眼與嘴被縫起來的焦屍、看到碰觸禁法因而死去的魔法師、看到追尋妖精卻也因而自我滅亡的鍊金術師……
我,也許是其中的一員。
*
「以這樣的夢作為起來的契機還真是不健康啊。」我喃喃自語的起了床,先是下意識的確認了眼鏡的位置,結果發現原來我還戴在臉上。睜開眼睛,驚人地發現我竟然是坐著睡著的。
「你醒了嗎?」高昂的嗓音自左方傳來。我轉過頭去。看到素有『影下魔法師』之稱的老大─萊赫‧格但斯克正坐在駕駛座上開車。
老大的黑鴨舌帽被放在儀表板上方,依舊是全身漆黑的衣飾、帶著時尚的金色耳飾、流線型的深綠色墨鏡遮住了雙眼和大半的臉,但是依舊擋不住那輪廓陰柔的臉龐。優雅捲曲的黑髮留至肩膀,略白的肌膚成了相當明顯的目標。自外型看起來身材是相當纖細的男性,不過骨子裡卻是不折不扣的武鬥派魔法師。
「醒是醒了,但是我為什麼會坐在老大的愛車上呢?」
是的。
現在我正坐在老大的愛車─黑色奧迪A8 (Audi A8)的副駕駛座上。
「你真的不記得了?」他的語氣訝異,但是轉過來注視我的那雙隱藏於墨鏡之下的酒紅色雙眼深處卻毫無驚訝之情。
「記得什麼?」
「你的力量果然充滿缺陷。」
「我的力量哪來的缺陷?」
「睡著醒來之後會忘記睡前的任何一件事,你說這不是缺陷嗎?」
我啞口無言。老大說的沒錯,為了得到身上這股力量我付出了記憶力作為代價
「所以……」我從穿在身上的黑色外套左方內側暗袋中拿出一本紅色袖珍筆記本跟一枝藍色原子筆。翻開最後一次的紀錄,十月十日上面寫著:跟萊赫老大一起旅行,十點二十八分出發。
「唉,現在才出發二十分鐘啊。」我拿著筆記本對著車上的時鐘說著。
「笨蛋,今天是十一號。」
「原來已經是出發的隔天啦。」我這麼說完後在筆記本寫下,十月十一號跟萊赫老大旅行中。
「話說回來,我記得我們應該是在飯店過夜不是嗎?可是我怎麼有些不好的記憶呢?」
「那是因為我們昨晚把那間飯店弄垮了。」
我又一次無言。雖然已經習慣『魔眼眾』裡的成員鬧事破壞房屋了,但是這次也太誇張了吧。說什麼我們,我看根本就是老大自己一個人破壞的吧,果然真不愧是『破壞者萊赫』。
「等一下,老大,」我說:「現在都已經十點了,為什麼霧氣還會這麼重呢?」我注意著車窗外的濃厚霧氣與朦朧天候問著老大,然後從放筆記本另一側的暗袋取出一柄刻著奇異符文的黑色大剪刀─哀悼之死刃。
「讓我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搞怪。」
對於我的決定,老大意外地只淡淡的說:「別出現太超過的東西就好。」
「光影遮蔽,暗之居民無所遁形,聽吾號令,快現真身。」以奇特無法解說的語調念咒,咒音完結的那一刻。車身周圍的霧氣極速退去,露出了世界原本的面貌。
突然出現了。
他突然現在老大車前三公尺處的地方。
站在那裡的,是個衣衫破舊、滿頭白髮的老人。老人不知幾年沒梳理過的白長髮遮住了大半的臉,露出的,是一張有著陰森尖牙的大嘴。而現在,那張嘴像是別的生物般彎成討厭的笑容。
「真討厭啊。」老大邊唸著邊下車,而我也跟著下車。
「喂,你不知道這樣擋著很危險嗎?」話是這麼說,但老大已經將墨鏡拿下,這不就擺明了是要『破壞』他了嗎?
「別死氣沉沉的,回個話吧。」雖然剛剛在心中這麼說著老大,但是我也不遑多讓地握緊了大剪刀。
「是魔眼眾的人嗎?」老人用平板且毫無起伏的沙啞聲調說著。被我驅逐的霧氣再次包圍我們,這次霧氣中夾雜著令人不愉快的聲響。
「是瞄準魔眼眾的啊。」老大低聲唸著。「那麼就不需要手下留情。」
說完,我跟老大同時上前迎向敵人。
*
「蘭斯‧塔克(Lance‧Tucker)?」我重複著從老大口中說出的人名。現在是十月十二日早上九點十七分,法國南部的天氣相當晴朗,我跟老大依照預定計畫前往位於南法的克爾特市,似乎是要去尋找一位名為蘭斯‧塔克的男子。
「蘭斯是眾裡的『家人』之一,你應該也知道才對。畢竟他是魔眼眾裡除了『躁動之炎』、『千吼怒雷』、『破落城塔』以及我『影下魔法師』之外最為人所知的啊!」
「我不知道。」
「那昨天遇到的老頭你還記得嗎?」
「我們昨天有遇到什麼老頭嗎?」
「該死。」老大用力一拍方向盤咒罵著。「你還敢說你的力量沒有缺陷。」
「我有這麼說過嗎?」
「那你還記得姬兒(Jill)嗎?」
「記得。就是綁馬尾的英國金髮小妹。」
「你記得這個卻不記得廝殺過的對象?我看你根本是選擇性健忘症吧。」
「嘛,可能是因為姬兒比較可愛吧。」
「是啊。」老大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可愛到你把她據為己有。」
「你知道的,老大,只要真心相愛不管是差幾歲都是可以的。」
「可是她今年也才十六歲而已。」
「我今年也才二十一歲而己,不過是差了五歲而已嗎。」
「那你還記得我們出發前的事嗎?」
「不記得了。」
「那就好。」
「咦?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
就在我跟老大的談話告一段落的時候,我們也來到了克爾特市。整齊的街道與濃厚的英國風,這座克爾特市實際上是以前英國移民所建立的城鎮,而現在整座克爾特市依然保有以前英國移民建造的一些設施,例如教堂、房舍等等。
老大邊看著路標邊慢慢駕駛,一直到遠離市中心已經接近市郊的地方才抵達了蘭斯‧塔克的『暫時』住所。
那是一棟兩層樓的平房。
紅漆已斑駁的年代久遠的外牆、似乎不管怎麼擦都擦不乾淨的玻璃。庭院裡的綠草都已枯萎泛黃,明明今天是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但不知為何只有這間房子的周圍散發著一股奇特的頹廢之氣。
將車停在路肩,我跟老大下車後對看了一眼。延著蜿蜒的鋪石路走到門前,我按下泛黃的白色門鈴。
叮咚。叮咚。叮咚。連按三下,接著屋子內發出像是有人橫衝直撞的奔跑聲。下一瞬間,門被迅速地拉開。
女孩子。
在我注意到的同時,她以驚人的氣勢衝了上來。
「蘭斯!」
如此喊道的同時,她環抱住我的腰。
我愣在現場,而老大則是在一旁憋笑憋到快死了。
「等一下……我不是蘭斯。」我邊告訴少女,邊試著將她撥開。聽到我這麼說,她抬起頭端詳了下我的臉,然後滿臉通紅地離開我的腰。我揉了揉剛剛被用力環抱住的腰,這種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哪來這麼大的力氣?
「不…不好意思。」少女低著頭說道:「我以為是蘭斯回來了……」
「蘭斯不在嗎?」這次換成老大發話,只是他居然是面帶微笑地發問。老大,你那兇惡的氣息都消失無蹤了啦!
「嗯,他出去很久了。」少女說:「你們找他嗎?」
我看了看老大,老大則是皺起眉頭思考了起來。
或許是在思考怎麼應答吧!畢竟眼前的少女很可能是平凡人,就算是身為『魔眼眾』的我們也沒特立獨行到隨便告訴路人自己的身分。就在我這麼暗想的同時,老大對著少女說:「我們是蘭斯的朋友,是來找他的。妳剛剛說他出去很久了那到底是出去多久了?」
聽到這個問題。少女抬起頭來。
少女的雙眼相當美麗。孔雀石綠的眼眸在鵝蛋臉上特別引人注目,不僅如此,臉頰與眼部附近地皮膚特別地緊實。亞麻色的厚重過肩長髮搭配上淺色系為主的衣著,身材的發展稍微遲緩了點,這是剛剛被抱住的我說的所以絕對沒錯。
不過對於這面容,我居然看得入迷了。只剩下老大還很正常的跟她對話,當我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乖乖地坐回副駕駛座了。
「嗯。」我搖了搖頭。「我們要去哪啊?老大。」
「發呆也要有個限度。我們要去找今晚下榻的旅店啊。」
「……拜託,今晚別在跟別人起口角了。」
「好好。唉?你想起來啦?」
「不。我想我應該是下意識地覺得那天晚上太殘酷了所以忘記了吧。」
「是喔。」他發動引擎,然後緩緩加速離去。
我看向窗外,那個少女倚著門,一臉惆悵地望著天空。我就這樣一直看著她,直到那棟屋子從我的視野中消失為止。
「她似乎還在等蘭斯呢。」
「你剛剛都沒在聽嗎?蘭斯已經一個禮拜沒回來了。」
「他到底去哪裡了呢?蘭斯他應該不是會丟下那種小女孩顧家然後一去不回的人吧?」
「當然啦,不然你以為他是怎樣的人?蘭斯是很重視家人的!」
重視家人?
「所以你為什麼會想來找他呢?老大。」
聽到我這麼問,老大他停下車子。
等待市區的紅綠燈。
他用力地將自己埋進駕駛座中,微抬起頭。
墨鏡底下那眼神銳利的左眼看著我。
「那個女孩,是天生的魔眼擁有者。」
「難不成,這才是你來找蘭斯的目的?蘭斯想將那女孩拉進魔眼眾裡?」
「沒錯。」老大微微抬起身子,奧迪A8再次開跑。「本來是想好好旅行的,可是開始前接到蘭斯的通知,所以才在旅行的第一站就先來找他。」
「那女孩……是什麼魔眼?我還不知道有這種沒有限制器還能安然存活在這個社會的魔眼呢。」
限制器。例如我的眼鏡和老大的墨鏡,這都是拿來壓制魔眼之力的限制器。我們無法操縱魔眼,這種跟惡魔交易而來的威力強大的魔眼可不是凡人能操縱的。換言之,正因為威力保證強大,所以才必須配帶限制器來壓抑過於強大的魔眼,避免所有跟我們對上眼的人都被這魔之眼瞳所咒殺。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限制器,我跟老大老早就變成人間凶器了。雖然老大本身就已經是人間凶器的代名詞了。
除此之外,這也是避免魔眼不受控制暴走的主要手段。
「據說是『精靈視』。」
「精靈視?是那個可以看到妖精和精靈的魔眼?那不是傳說嗎?」
「不是。」老大肯定地說:「你見過的世面很少,所以可能不知道。英國那裡有一群借用精靈之力的魔法師,他們被我們這些外人稱為精靈術師。他們每個人都擁有類似精靈視的能力,只是他們的能力是後天培養出來的。而那個少女的精靈視是天生的。」
天生的魔眼擁有者。
生下來就被詛咒了。
「所以她看得到那些我們看不到的妖精跟精靈囉。」
「沒錯。她的名字好像叫做依芳(Yvonne)。是個擁有精靈視的平凡少女,蘭斯無意間發現她這天賦,所以打算讓她加入魔眼眾成為『家人』。只是……」
「只是什麼?」老大難得欲言又止,於是我接了下去。「跟蘭斯有關嗎?」
「蘭斯他失蹤一個星期了,這是剛剛那個依芳講的。」
「一個星期?」
「或許,那個老頭子會襲擊我們不是意外。」
「什麼?老大你在說什麼老頭子啊?」
「閉上你的嘴。」
不知是哪裡惹到他了,我依照他所言乖乖閉上嘴。
接著一個右轉,這條街上放眼望去有兩間旅館。老大挑了價格較為便宜的一間,雖說便宜但對於我跟老大這種毫無工作可言的魔法師來說還是一大負擔。將奧迪A8停進旅館旁的停車場。我跟老大提著各自的旅行袋到櫃檯辦了住房手續,房間是404,沒有電梯只有會發出嘎吱聲的木造樓梯,果然比較便宜呢。到了四樓,房間剛好就是樓梯旁的第二扇門。
開了門,將旅行袋放在各自的床旁後用猜拳決定之後的洗澡順序。結果我猜贏了老大,看了看掛在房間裡的時鐘。唉呀,居然已經是下午一點了呢。
跟老大如此反應之後,他就從他的黑色旅行袋中拿出許多罐頭。
「自己挑。」說完後將開罐器跟叉子丟給我。
「……好鹹。」果然只吃罐頭是受不了的。
舌頭逐漸麻痺,這罐頭又鹹又辣啊。很不巧的,我對麻辣性的食物毫無抵抗力。不過老大倒是吃得津津有味,真是健壯的舌頭啊。
「等一下我想先睡一下,護衛就拜託你了。」吃完不知第幾個罐頭後老大這麼說。我點點頭,然後老大就乾脆地倒在床上。
我將吃完的罐頭丟進垃圾桶,接著把還沒打開的罐頭塞回老大的旅行袋裡。坐在有著鏡子的梳妝檯前。嗯,抽屜裡會放著什麼東西呢?拉開抽屜。
抽屜裡只有兩三張廣告單,剩下什麼也沒有。
空空如也。
*
那麼,開始回想吧。
加入魔眼眾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呢?仔細一想似乎是八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是我十三歲那年。唉呀,我十三歲那年發生了很多事情了呢。先是大我三歲的哥哥自殺了,然後是自從三歲時母親去世後就一直單身的父親帶回了一個新媽媽,跟我還有已經死掉的哥哥、父親、母親不一樣,新媽媽是個平凡人。那個時候,媽媽還帶來一個比我小兩歲的妹妹。妹妹跟媽媽和父親不像,經常對我大小聲,讓我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哥哥的樣子。雖然很多地方都還有問題,但我很快就接受了媽媽和妹妹……結果,我所想的幸福並沒有就此降臨。明明記憶力如此的差,可是只有那件事每次醒來睜開眼後都還記得,媽媽滿身是血的躺在魔法陣中,而我則是滿身傷地躺在一旁。只有他……父親他狂笑地唸著咒文。
然後,『那個東西』回應了他。彼岸的居民。
八年後,只剩下我了。
「唔……又想起了不太好的事了。」
我睜開眼,一如往常地帶著眼鏡坐著睡著。
結果,是我親自了斷那件事的啊。
我殺了人。
這是不動如山的事實。
抑是無法更動的現實。
我殺了父親。
彼岸的居民只回應了我的要求,然後詛咒我的雙眼。我第一個咒殺的對象,便是自己的父親。就連我在當時也應該無法操作這股力量而死,可是沒有。可惜的是我沒有死。那個被我稱為媽媽的人拖著最後一口氣用滿是血的手將我的眼睛闔上,讓我沒有因為這雙眼的詛咒而死去。
當我再次醒來時。父親死了。媽媽死了。空曠的空間中只留下滿身是血的我和猶如燃燒硫磺的臭味。
「為什麼活了下來?」
這是對自己長久以來的疑問。
那之後,開始流浪。長達一個月的流浪,最後被當時二十四歲的老大說服加入魔眼眾。
「唉……真是……連自己都不知如何評論自己了。」
見識過那樣的場景後,留下了創傷。被某人的惡意、害意、殺意所牽連,差點連命都沒了,最後卻因被某人的善意保護而活了下來。這教我究竟是該怎樣呢?是害怕人還是該像以往一樣去接近人呢?
矛盾的心情持續了八年。本來以為只要像正常人一樣愛上他人就能得到幸福。本來以為只要像正常人一樣過活就能被幸福所包圍。可是我錯了,我從一開始就弄錯了幸福的定義。幸福是讓周遭的人都感到開心而產生的滿足感,然而,對一開始身邊就已經沒有人存在的我來說,這根本是空談。
將自己埋進更深處的黑暗。
宛如靜止的空氣。猶如消失的光線。像是深沉的大海。
空空如也。
我的身邊空空如也。
會無條件愛我的人,已經死光了。
會無條件愛人的我,早已死去了。
一般人早該自殺了吧。
鏡面另一端的我如是想。
老大在我醒來的十分鐘後醒來。
「又想起不好的事了嗎?」一醒來就如此詢問,還真不是普通的敏銳呢。
「嗯啊。」我回以算不上是回答的嘟噥。
「有些事得自己解決,所以我也無法對你說些什麼。只是啊,有的時候也可以依賴別人啊。」
我抬頭望向老大,那雙墨鏡底下的雙眼透露出堅定。
為什麼?你會這麼堅強呢?
「如果知道了就給我先去洗澡,現在都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外面的店家可是快要關門囉,如果不想再吃罐頭就快點。」
於是我依言去洗澡,接著換老大去洗。
晚餐就在旅館外面的餐廳用完。
跟老大漫步回旅館的路上,老大並沒有跟我談話。就某種意義上,老大是很溫柔的人。雖然這跟真正意義上的溫柔不同,不過我覺得會在這種時候默默陪著我的老大是個溫柔的人。
他很重視自己的家人,這讓我不禁開始猜想蘭斯是否也是這樣的人。
這麼說來,姬兒她似乎也這麼評論過我。
說我是個溫柔的人。
「老大,你還記得自己第一個殺掉的人嗎?」
我毫無預警地開口。
「當然記得,我第一個殺掉的是某人的父親。」
「那老大為什麼要殺他呢?」
「……因為他打算侵犯自己的女兒。」
「老大,其實我第一個殺掉的人是我的父親喔。」
他沒有回應,於是我繼續說下去。
「我的父親他,打算呼喚惡魔復活已經死掉的母親。可是他失敗了,應該說是我讓他失敗的。父親招喚出來的惡魔只回應了我的要求。取走某些東西後給了我這個詛咒和這柄刀。」
那柄刀現在正在胸前。那個詛咒寄宿在我的眼中。
我用它們殺死了父親,也差點為它們而死。
「我殺死了父親,也差點死掉。」
「可是你沒死。」
「為什麼我活了下來?」
明明答案如此明顯,可是還是問了出口。
「為什麼?何必去想這件事?」
「怎麼說?」
「你一定受到某人的守護吧。嗯,搞不好是你那死去的母親也不一定。」
雖然不太一樣,不過我確實是受到媽媽的保護。
「可是…」
「可是什麼?」他打斷我的話說了下去。「好好珍惜因他人保護而得來的人生吧。這樣你才不會愧對那個保護你的人。」
「我還沒辦法像老大這樣想啊。」自虐的小聲說道。
用連他都聽不到的聲音。
抵達旅館房間後已是七點過半,進入房間。
「唉呀呀,我等好久了呢!」
房間裡,梳妝檯前坐著一名不請自來的男子。淺金色的短髮和那對兇惡的眼神相當引人注目,穿著潔白的襯衫和緊繃的西裝褲。
「你是誰?」老大這麼問完後,我也明白了。於是將手伸進胸前右方的暗袋中,方便我拿出哀悼之死刃。跟老大在一起行動就會像這樣被某人所追殺,通常會像這樣自己找上門來的魔法師都不懷好意,特別是像這樣偷偷溜進他人房間中的傢伙。
而且找上門的都是對自己的魔道有自信過頭的魔法師。
「嗯嗯,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他舉起指頭指著老大。「你就是惡名昭彰的『影下魔法師(Shadow Killer)』萊赫‧格但斯克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老大冷靜地回答他。
「你這樣回答我要怎麼辦啊?算了,那就就這麼辦吧。」
男人笑著彈了下指頭。
只是個普通的動作。怎麼可能?對方想也知道是魔法師,那這動作自然不是毫無意義,那一瞬間,房間中的氧氣被直接抽光。我跟老大因這瞬間的真空態而倒地,以上是開玩笑的。他彈指頭的那瞬間我也從暗袋中抽出哀悼之死刃,唸完了咒語,這真空態只維持了不到三秒就被我解除。
老大立刻向前衝去。
發覺自己的魔法沒有作用,對方接著唸出下一段咒文,我可以感覺到空氣像是有自主意識般的聚集起來,然後隨著男人的咒文朝著老大襲去。
「光明消逝,暗之居民皆現真身,聽吾號令,撕裂敵人。」
再次唸完咒文揮出刀刃。跟解除男人施放的真空態一樣,伴隨著身體裡有東西被抽走的異樣感覺,刀刃發出一陣刺眼紅光,消滅了男人所施放的數個狂嵐。
「什麼?」
就在男人錯愕自己的魔法被解除的當下,老大一個近身下鉤拳狠狠地打在他的下顎。男人順著拳勢向後倒,嗚哇,老大的下鉤拳可是很重的說。看來那個男人一時半刻別想醒來了。
「當成飯後運動剛剛好。」老大輕鬆地說道。
而我點頭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