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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P

〈君臨〉(斯溫)(上)

作者:草壁英彥│League of Legends│2013-08-06 23:52:18│巴幣:118│人氣:1238

  天空在流血。

  一輪落日已有半片沉入地平線的盡頭,但昏黃的餘暉仍將天空焚成了燃燒般的色彩,赤色與橙色交雜著連同雲朵渲染成斑斕的彩霞,將底下的大地鋪上了一層火紅的布幕。

  掩蓋著,大地上無數的屍體。

  崩壞的軍事掩體只剩下空蕩蕩的斷壁殘垣還屹立著,穿著兩國軍服的屍體不分敵我地相互交疊倒在一起,已逐漸乾涸的暗紅鮮血在佈滿泥砂的地上塗鴉般流成了凌亂的圖騰,斷裂的兵械同樣散了一地,只有幾把劍與矛插在地上,陪沾滿鮮血的軍旗寂寥地迎著風。

  「……」倒在地上的少年茫然地眨了眨眼,看著那面染上鮮血的旗幟。

  他的半邊身體被一具不知道是德瑪西亞還是諾克薩斯的屍體壓住,鮮血將少年的半邊軍服全都染成一片散發腥臭的黑,但少年只是惘然地躺在地上,努力地將渙散的瞳孔重新聚焦起來。

  少年呼了口氣,倒在他身上的屍體便隨著他起伏的胸膛被撐了起來,令少年微微皺起眉頭,重新想起嫌惡的感覺。

  奮力用左手推開屍體,少年背倚著身後破敗的牆坐了起來,低下頭檢視著自己目前的狀況。

  身上深紅色的諾克薩斯軍服被血污染成一片深黑,雙手佈滿了泥砂和應該是剛才那具屍體身上的血,他瞥過頭看了一下倒在旁邊的屍體,嗯,是德瑪西亞的軍服。

  應該是襲擊自己的那個士兵吧?自己不知道是跌倒還是什麼原因昏了過去,但看這傢伙的背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底下甚至還看得見被砍斷的脊椎……看來這傢伙是來不及殺死我、結果就被其他的隊友從背後一刀砍死了吧。

  回想著昏迷前那場紛亂的戰事,臉頰蒼白的少年像是想起了什麼,將目光移到他的右腿上。

  ──觸目驚心。

  這應該是最適合形容這種傷勢的形容詞吧。少年想起自己被那個士兵追逼著而倒下,然後那個士兵用鐵靴毫不留情地用力朝著他的右腿踩了下去,另一手則舉起了劍的畫面。

  透過軍靴上頭的鋼鐵,可怕的力道貫透了整個腿部肌肉,使得少年的整隻右腿從中斷折,裡頭的骨頭刺穿了皮膚插了出來,慘白的骨骼上頭掛著乾癟的神經與血管,被撕開的肌肉纖維上全是乾掉的暗紅血跡。

  ……但是,一點都不痛。

  並不是因為長時間被屍體壓住而麻痹,而是千真萬確地完全失去了感覺。雖然這隻右腳還連結在自己的身上,但是卻完全沒有它來歸屬在自己支配底下的實感。

  ──看來,這隻腳是廢了吧。

  少年並不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勇士,他只不過是因為要服諾克薩斯的兵役才參與戰爭,沒想到只經歷了幾場戰事而已就遭遇到這種傷,看來少年往後的人生不好過了。

  不過,說來奇妙,不知道究竟是少年的個性本來就冷僻使然、還是是對眼前的畫面太過驚嚇,反而嚇到連恐懼都忘了呢?就像這條腿說不定不是不痛、而是太痛了反而痛到無法感覺痛,是差不多的道理吧。

  無論如何,這隻腳看來是沒用了。

  少年轉頭環顧了一下正被黃昏染成一片血紅的戰場,吹來的風裡充滿了濃厚的血腥味,少年卻莫名地沒有任何噁心的感覺。

  他只是淡淡地接受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命運。

  他唯一想不到主意的是,接下來的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他回想起開始服兵役以來見識到的那些畫面。

  單純滿足自己慾望、只會玩弄弟兄的隊長,仗著身為士兵、四處欺負人民的士兵,以及對這些事情置若罔聞、整天泡在高級酒吧裡頭飲酒作樂的長官們。

  不是說諾克薩斯是信奉力量的城邦嗎?這種墮落、潰敗、糜爛的模樣,到底哪裡有值得驕傲的榮耀呢?

  自幼就體弱多病的少年,對於打打殺殺完全沒有興致,當同齡的孩子們都互相拿著木頭對敲、以彼此鬥爭為樂的時候,他只喜歡窩在圖書館的角落裡,埋頭在厚重的典籍之中。

  力量,應該有很多種模樣吧?為什麼非得要透過戰爭與殺戮來證明自己的強悍呢?為什麼只有剝奪抵抗者的生命才能不被稱為軟弱?

  想不透這種社會現象的少年,就這樣懷抱著迷惘,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從軍了。

  這樣弱小的他當然在軍隊裡受到了許多歧視與羞辱,但少年只是默默地承受著一切,努力地辦到那些長官無理的要求,沒能辦到就靜靜地任由那些長官欺凌他。

  他無所謂,他只想著盡早退伍、然後回到他那由書本所堆砌起來的象牙塔裡。

  縱使身為諾克薩斯人、他也試著考慮過許多有關於統御軍隊的方式,也有構思過可以更加靈活地運作軍隊的戰術,但憑他在軍隊裡蛆蟲般的地位,他根本就沒有機會將這些東西呈上去給長官。

  ……好吧,或許軟弱無力在這個城邦裡,真的是一種罪吧。

  右手撫著太久沒有血液流經而蒼白的右腿,少年的心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是對這個城邦的絕望嗎?這能被歸類為一種心死嗎?少年用手指戳著失去彈性的肌膚,悵然地想著那些曾經被傳頌的、諾克薩斯驕傲的反骨精神和鐵血靈魂。

  那些東西,如今消逝到哪裡去了呢?

  這個國度,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連骨子都一起腐朽了呢?不,就連最高指揮部也對此視若無睹,所以應該說爛到腦子裡了才是吧?

  ……諾克薩斯,什麼時候從一個驕傲的強權、變成了胡作非為的流氓了呢?

  這,就是我們相信的諾克薩斯嗎?




  「小弟弟,你在想什麼?」

  突然之間,一個低沉尖銳的嗓音,從少年的頭上傳來。

  少年一怔,回過頭,只看見一隻烏鴉拍動著翅膀,緩緩地落在少年身後的矮牆上,用一雙炯炯有神的血紅雙眼,銳利地凝視著他。

  ……是牠發出的聲音嗎?

  少年看著歛起羽翼的烏鴉,奇妙的是,一隻烏鴉會講話──這個匪夷所思的畫面,他卻覺得好像理所當然,彷彿這隻烏鴉會說話本來就是一件合乎常理的事情。

  依然沒有半分恐懼,少年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烏鴉,一方面端詳著烏鴉的模樣、同時也是在等待著烏鴉的下一步動作。

  不管這隻烏鴉是何方神聖,一隻會說話的烏鴉選在這種時候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定有它背後所牽涉的命運吧。

  「你一點都不害怕嗎?」烏鴉瞇起血紅的雙眼打量著少年,鳥喙微微揚起、不知道是在訕笑著少年的狼狽,還是在讚嘆少年的勇氣。

  「不,多少有一點。」嘴上這樣講,但少年完全沒有流露害怕的樣子:「只是就算害怕,我好像也不能怎麼樣吧。」

  「對自己的處境這麼灰心?想坐以待斃了嗎?」

  烏鴉像是在笑的樣子,看在少年的眼裡,讓少年不禁覺得這隻烏鴉大概是把他認定成食物了吧。

  「這倒沒有。」

  不過,面對烏鴉的質問,少年只是冷淡地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我只是在想你是什麼而已。」

  「哦?都斷了一隻腿,還能這麼冷靜地思考嗎?」

  「不過是一條腿,這不會影響到我的思緒。」少年甚至沒有瞥眼看看自己的傷勢,冷靜得令人折服:「所以,你是何方神聖?」

  ──而少年這種充滿骨氣的模樣,讓烏鴉對他升起了好感。

  展開烏黑的翅膀,烏鴉自矮牆上輕盈落下,佇立在少年的右肩上。

  沙啞的聲音自暗黃的鳥嘴裡傳出:「我不是什麼神聖,我只不過是隻烏鴉而已。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那烏鴉將頭湊在少年的耳邊,冰冷的呢喃滑進少年的腦中。

  「我可以賜給你力量。」

  「……力量?」

  「沒錯,足以讓你清除所有的腐敗、改變這個世界的力量。」



  ──改變世界的力量。

  沒有什麼東西,比力量要更來得令人心醉神迷了。

  無論是財富或者權力,無論是美貌或者智慧,甚至是足以領導群眾的氣勢……只要能夠用以貫徹自己的理念、實踐自己的想法、或者用於滿足自己的欲望的,那些都能夠被歸類為力量的一環。

  就像,自己如果想要讓諾克薩斯重返過去的榮光,也勢必需要力量一樣。

  要改變一個國家,只靠著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行的,一定要大家眾志成城才行。

  如果要辦到這件事,就要能夠先凝聚民心、將理念傳達給社會大眾,讓所有人明白自己的處境、從而醞釀出戰鬥的力量才行。

  而辦到這個理想的前提,就是要有力量來把自己的聲音傳遞出去才行。

  ……能夠點燃革命的火苗的,改變世界的力量。



  「將你的身體租借給我,讓我的靈魂與你的靈魂相互羈絆,讓我的呼吸融入你的血液、讓我的脈搏震動你的細胞、讓我的啼叫響徹你的心扉──最後,讓我的力量與你的謀略彼此結合,最終踏上諾克薩斯最高指揮部的頂端,改寫這個國家的歷史。」

  烏鴉冷冷地笑著:「有了我的力量,你的右腳甚至能夠重新恢復知覺,而腐敗的軍部裡頭的那些狗官,也將不得不臣服在你的腳下。」

  ……對一個謀略家而言,這無庸置疑地是一個充滿魅力的提案。

  但是,正因為是一個謀略家,他絕對不能如此被動地接受意見。

  「……你的目的是什麼?」

  他可不是看到能實現願望的力量擺在眼前就興奮地伸手攫取、到最後發現這份契約的代價是自己的性命時才在那邊哭天喊地的笨蛋。

  無法保持冷靜與理性、看清事實真相再作決策的人,即使被欺騙了也沒有埋怨的資格。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沒有什麼比遵循等價交換的原則要來得重要。少年冷靜地直視著烏鴉的雙眼,試圖解讀烏鴉這個誘惑背後是否存在著陰謀。

  不過,令少年意外的是,烏鴉笑了出來。

  「──你聽過黑色玫瑰(Black Rose)嗎?」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碧翠絲(Beatrice)。你呢,冷靜的小夥子?」

  「斯溫。」少年平淡的語氣:「我叫傑利科.斯溫。」

  就這樣,在黃昏的戰場上,年輕的謀略家與老練的烏鴉,締結了神秘的契約──



  拉開了,諾克薩斯改革的序章。




     *




  統馭諾克薩斯的政權機構,名為諾克薩斯最高指揮部,而這同時也是該國最高軍事領導部門。

  在諾克薩斯,領土上的每個角落都充斥著軍權的統治,戰爭與政治沒有明顯的分界線。青春永駐的最高統帥柏納姆.達克維爾將軍已經統治了諾克薩斯無數年,遠超過正常人類的平均壽命。

  謠傳他通過死靈法術才得以存活,考量到達克維爾將軍在蒂瑪西亞王嘉文一世之前就開始領導諾克薩斯最高指揮部,這樣的謠言的確有他的可信度在。他對於權力與征服有著無盡的慾望,也因此到了今天他仍然是諾克薩斯周邊鄰居的最大噩夢。

  ……然而,在達克維爾出現之前,諾克薩斯是由另一股勢力所統帥的。



  「那就是我們,黑色玫瑰。」碧翠絲的聲音,直接在斯溫的腦袋裡響起:「我們曾經統治了諾克薩斯,並將這個城邦治理得有聲有色,基本上,諾克薩斯城裡最有聲有色的幾個街區,都是由我們一手建設而成的。」

  「那麼,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長期的安逸會使人鬆懈,擁有的力量也將因怠惰而消散。」碧翠絲的聲音聽來有些失落:「這導致我們無法抵抗達克維爾的力量,只能拱手將諾克薩斯的統治權讓給了它,黑色玫瑰則萎靡在角落裡……這是我們當年沒能堅持的後果。」

  「不讓人意外。」斯溫淡淡地回答:「那,妳為什麼會變成烏鴉,碧翠絲小姐?」

  「在我們輸給達克維爾後,黑色玫瑰一直沉溺在失敗的氣息裡一蹶不振,我看不下去同胞們軟弱的模樣,翻找起我們圖書館裡的藏書,意外地找到了幽深的黑魔法禁術。」碧翠絲幽幽地說起遙遠的過往:「終於,我以我年輕貌美的人類軀體作為代價,得到了這股力量──遺憾的是,我沒有讀清楚整個魔法的脈絡,犯下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愚蠢。」斯溫不置可否。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種笨蛋,就像題目不看清楚就急著作答、拿到考卷才在那邊哀號的傢伙一樣。

  人生,可沒有讓你重考的機會。

  「真是嚴苛呢,斯溫。」碧翠絲笑笑,透過走回軍隊的這幾天的相處,她已經很習慣斯溫這種冷淡嚴肅的個性了:「我確實透過黑魔法交換到了強大的力量,但我沒有注意到的是,這股力量僅僅是力量而已,還需要一個『容器』──也就是說,這個魔法讓我化為了子彈,但我必須要找到一把堪用的槍枝,才能把這份力量發揮出來。」

  「所以妳才會找上我。」斯溫沒有用問句,單刀直入地理解了現狀。

  「正確答案哦,斯溫。」碧翠絲一邊在斯溫的心裡發出銀鈴般的清脆笑聲,一邊和斯溫一同用鮮紅的雙眼,看著眼前的醫生戒慎緊張地鋸斷了斯溫斷折的骨頭。

  此刻的她和斯溫,正坐在諾克薩斯的醫院裡頭,讓醫生替斯溫處理他的右腳。



  「妳不是說,妳有能力讓我的右腳恢復?」這是三天前的黃昏裡、斯溫搖搖晃晃地扶著矮牆站起身來時,和碧翠絲的對話。

  「現在還不是向你展示力量的時候。」當時,碧翠絲只是靜靜地棲息在斯溫的肩膀上,聲音裡充滿了惡作劇般的笑意:「先讓我多欣賞一下你的決心和骨氣吧,年輕的小夥子。」

  就是這麼一回事。

  本來就不是會和別人討價還價的個性,斯溫也沒說什麼,只是認份地隨手撿了根旗幟當作拐杖,拖著他斷折的右腳、一瘸一拐地跨過滿地的屍體,踏上回到諾克薩斯的路。

  踏上,革命的道路。



  「……」

  像是抱定著壯士斷腕的決心,斯溫一語不發地坐在床上,即便聽著鋸子切開自己骨頭的摩擦聲,他凝視著整場手術的眼中也未曾流洩一絲動搖。

  大概是也被斯溫的堅定給嚇到了吧,醫生在終於替斯溫把右腳的骨頭處理好之後,才深深吁了口氣,開口說道:「很遺憾、傑利科先生,你的右腿基本上已經……嗯,廢了。不過以我們諾克薩斯的技術,雖然醫學上不可能,但如果透過蒼寂學院的魔法,也許還有機會重建你右腿的功能……」

  「雖然以個人而言,我不是很喜歡蒼寂學院的那些瘋狂科學家,你知道的,那些傢伙連把人溶成一灘爛泥的藥劑都做得出來,聽說上頭還在考慮要將這些東西正式投入戰局中……還好最近聽說召喚師議會有些大動作,也許會促成德瑪西亞跟我們簽訂和平條約,德瑪西亞人最好祈禱上頭的那些傢伙願意接受,不然他們就準備倒大楣了。」

  語氣裡帶有對蒼寂學院那些亂七八糟的魔法的否定、以及對於諾克薩斯腐敗的軍部的不服,醫生皺著眉頭說道:「要我幫你寫信問問蒼寂學院的神經病嗎?不過我不太建議就是了。」

  不過,面對醫生好心的建議,斯溫只是淡淡地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提案。

  「給我一根拐杖就好。」斯溫沙啞的聲音。

  「……知道了。」醫生莞爾,轉身到櫃子裡頭抽了隻拐杖,遞給眼前這個勇敢的年輕人。

  接過拐杖,斯溫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拖著他殘缺的腳、一拐一拐地消失在醫生的視線裡頭。



  而這就是斯溫第一次留在諾克薩斯的卷宗上的痕跡,就在一本醫療日誌裡。

  斯溫第二次在文獻中出現,則是在諾克薩斯的軍隊檔案裡。

  一般來說,這樣一個身有殘疾的男孩若想加入諾克薩斯驕傲的軍團,結果都只會被無情地羞辱並黯然離開;但記錄顯示,斯溫一去就直接被任命為諾克薩斯的軍官。

  沒有人曉得這背後究竟有什麼玄機,那些負責面試斯溫的高官也不會說的──



  但他們之中的任何人都無法遺忘,那隻棲伏在斯溫肩上的烏鴉是如何猛然振開雙翅,以巨大的漆黑羽翼包裹住斯溫纖弱身軀的畫面。

  在無數紛飛的黑色羽毛裡,再也看不見斯溫的血肉之軀與那隻殘缺的腳;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有著堅韌的灰黑皮膚、張牙舞爪的高大身影,以三對血紅的雙眼散發出懾人的妖異光輝,在發出一聲恐怖的鳴叫聲後,冰冷地居高臨下鄙視著眼前來不及把嘲諷說出口的軍官們。

  不需要無謂的殺戮,不需要多餘的示威,斯溫只是低頭看著這些嚇到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的懦夫們,緊張地在單子上簽字、將他的名字納為軍隊的一員。

  看著自己變成了爪子的陌生雙手,感受著自己身體裡的呼吸、拍打著背後那對高傲的黑色羽翼,他終於見識到了碧翠絲所賜予他的力量。

  ……一股,令他足以實踐改革的藍圖的力量。



     *



  在那之後,循著碧翠絲翻找的記憶,斯溫前去拜訪了隱藏在蜿蜒的諾克薩斯地下城裡的某個角落。

  ──黑色玫瑰。

  一朵曾經盤根在諾克薩斯的歷史裡、如今卻凋敝在它腐爛的身軀底下的花。

  「真懷念呢、這個地方。」幾乎快按捺不住跳下斯溫肩膀的衝動,碧翠絲說的是緬懷的話,語氣裡卻充滿了歸鄉的興奮……以及一股更深沉的落寞。

  「嗯?」藏在尾音裡的低落沒有逃過斯溫敏銳的觀察力,朝著肩上的烏鴉挑眉,斯溫也沒有露出疑惑的神色,只是冷淡地看著她。他知道碧翠絲自然而然會把他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

  「完全沒有變呢,無論上牆上掛的畫、花瓶裡的花、還是走廊左邊數來第九塊磁磚上的裂縫。」碧翠絲的聲音裡有著淡淡的怒氣:「斯溫,以你的聰明才智,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嗯。」斯溫沒有直接回覆,不過碧翠絲的意思,他當然了然於心。

  因為從他走入這裡的那一刻起,他就嗅到了那股頹敗的氣息。

  達克維爾早在嘉文一世登基前就奪走了黑色玫瑰在諾克薩斯裡不容質疑的地位,而碧翠絲也是在那時候化成了烏鴉,並藏身在諾克薩斯的歷史裡、一路悄悄地觀察著這座城邦這些年來的興衰。

  如今就連嘉文四世都已經長大成人了,這麼多年來,黑色玫瑰裡頭的一切卻仍與碧翠絲離去的當年一模一樣,那不就表示黑色玫瑰完全沒有長進、還沉浸在戰敗的頹喪之中嗎?

  真是,太墮落了。

  「是偽裝嗎?」

  「沒有黑魔法的氣息,並不是。」暗暗佩服斯溫的老謀深算,但碧翠絲還是按捺不住她對故鄉的失望。

  「真令人難過。」說是這樣說,斯溫卻一點也沒有難過的樣子:「圖書館往哪裡走?」

  既然要掀起革命,就不能讓小事絆住自己的腳步,任何對於完成理想沒有幫助的事,無論是思想還是情緒、斯溫都不想浪費一秒鐘在那上面。

  「前面那個走廊右轉。」

  「嗯。」

  拐杖與地板的細微敲擊聲,迴盪在籠罩著紫色燈光的長廊上。

  放慢了力道避免造成太多不必要的喧囂,在碧翠絲的引導下,斯溫走進了黑色玫瑰的圖書館裡頭。

  為了改變這個國家,他需要更多的力量,無論是遼闊的人脈、還是活用碧翠絲賜給他的這股力量的方法,他都必須要能更加瞭若指掌。

  對於如何凝聚軍心,他多得是運籌帷幄的手段。

  唯一陌生的,只有這股從諾克薩斯遙遠的過去所傳承下來的、神秘的力量。



  「喂,你。」

  然而,就在斯溫慢條斯理地走在圖書館佈滿灰塵的架子之間時,一個妖嬈的聲音卻帶著黏膩的挑逗,傳入了斯溫的耳中。

  和肩上的碧翠絲同時轉過頭,斯溫將目光望向聲音傳來之處……

  不、並不是同時。

  碧翠絲並沒有跟著轉頭,而是附在斯溫耳邊,輕聲提醒:「另一邊。」

  難得地一怔,斯溫連忙聽從碧翠絲的指示,將目光投向反方向。

  就在和聲音傳來的方向完全相反的走廊另一邊,只見一個有著一頭深藍色長髮的女子正衝著斯溫露出媚惑的笑容,一身性感的紫色長袍緊貼著她苗條的身材、將她的身形襯托得更加窈窕婀娜。

  開高衩的紫色長袍底下,一雙包裹在黑色絲襪裡的修長美腿踩著紫色的高跟鞋,支撐著女子靠著牆壁站著的身體,白皙緊緻的肌膚即便在圖書館黯淡幽深的紫色燈光下依然透著羊脂白的光澤。

  但,眼前這個女子身上最令人陶醉的,並不是她那穠纖合度的勻稱身材、也不是那雙讓人心甘情願跪下來舔她的腳趾或者任由她用高跟鞋踩個幾下順便轉一轉的美腿,更不是胸前那對不算特別豐滿、卻在衣料的襯托下托起一個完美弧度的乳──而是那雙眼睛。

  在女子那對細長的鳳眼間鑲嵌著兩顆宛如黑珍珠般的深邃眼眸,正映著斯溫身影的瞳孔晶瑩如一只寶石,閃耀著琥珀色的光澤。那雙眼睛宛如漩渦般要將斯溫吸入無盡的深淵裡頭,遠比女子的笑容還要迷人,強烈地勾引著斯溫的靈魂。

  ──很可惜的是,斯溫最讓人肅然起敬的,就是他那嚴以律己的自制力。

  只短短地失神了一下就反應過來,斯溫閉起眼睛稍微定了定神,這才再次張開眼睛,一邊啟齒想和眼前的女子打個招呼……



  人呢?

  斯溫一愣,看著眼前空蕩蕩的走廊。

  「真清心寡欲呢。」

  聲音再一次從身後響起。

  如果是在戰場上遇到這種狀況,自己無論再怎麼保持鎮靜、背後也會一下子就被冷汗浸濕吧。

  然而,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這個女子毫無敵意,一下子被奇妙的法術捉弄了兩次,斯溫卻沒有太多驚嚇,只有單純的欽佩與讚嘆而已。

  如果這個女子是個刺客的話,想必他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吧。

  「你不是黑色玫瑰的人吧?」高跟鞋的聲音在圖書館裡異常清晰,但女子完全沒有放輕腳步,大大方方地朝著斯溫走了過來,一邊露出甜美的笑容:「這裡平常沒什麼人,所以不必擔心吵到別人的哦、瘸子。

  ……明明是甜美的笑容,卻像是包裹著毒藥的糖果。

  遭到了無情的羞辱,斯溫倒也沒有生氣,只是看著眼前迎面走來的女子,輕聲回答對方的問題:「知道了,謝謝妳的提醒。我只是個單純慕名而來的人罷了。」

  「慕名而來?不好笑的玩笑哦,瘸子。」女子挑了挑那雙細長的柳眉:「我們銷聲匿跡了這麼久、幾乎都快要隱沒在諾克薩斯的歷史裡了──你說慕名而來……?」

  女子這句話的最後有些顫抖。

  她本來打算伸手用修長的指甲輕輕刮一下斯溫的臉,但是才剛抬起頭對上斯溫肩上的那隻烏鴉,碧翠絲就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難以置信的殺氣瞬間襲來,女子一個箭步向後退開,穿著高跟鞋的雙腿俐落地踩穩在地面上,一邊瞇起眼睛、警戒地盯著眼前拄著拐著的男子……以及他肩膀上的烏鴉。

  「真是高傲的後生小輩啊。」碧翠絲的聲音從斯溫的心裡響起。

  為了避嫌,除非是兩人獨處的情況、不然碧翠絲都是和斯溫用心聲在溝通的,雖然自己稍微露了一手來嚇退這個不知好歹的後輩,但避免要解釋太複雜的事情,碧翠絲還是選擇了和斯溫在內心裡對話。

  「剛剛那個,是黑魔法的伎倆嗎?」斯溫在心裡問。

  「應該是吧,我也不曉得。」碧翠絲不負責任的聲音,要不是她現在是一隻烏鴉、不然她應該會搭配一個聳肩的動作吧:「不過她剛剛確實是利用魔法做了空間跳躍,雖然態度有些跋扈,不過看來是有兩下子。」

  「……那隻烏鴉,是怎麼回事?」這一次,則輪到眼前的女子發問。

  和斯溫不同,她的背就真的滲出冷汗了──剛才那個瞬間,她完全不覺得自己面對的只是一隻烏鴉,而是一隻貨真價實的怪物。

  「說來話長。」當然不可能向一個陌生人說出這個秘密──即使對方是碧翠絲的後輩──斯溫淡淡地說道:「我接下來會在這裡打擾一段時間,有機會再和妳解釋吧。」

  「……你,到底是誰?」女子用和剛才截然不同的戒慎眼神打量著斯溫。

  「斯溫。傑利科.斯溫。」

  斯溫平淡的聲音:「基於某些原因,我才會來到這裡拜訪,往後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再和妳解釋。總之,我會在黑色玫瑰裡打擾一段時日,往後還請多多指教。」

  「……真是可疑。」女人瞇著眼睛,不過撤去了她的警戒,換上了原本慵懶的悠哉:「不過既然門口的守衛會讓你進來,想必你有過人之處,就不要追究好了。」

  「謝謝。」斯溫頜首,一邊向女子露出一個風度翩翩的笑容:「敢問淑女芳名?」

  似乎對斯溫的說話方式感到有些訝異,女子愣了一下、然後輕輕地笑了出來。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呢。

  「我叫伊凡。」女子微笑,朝著斯溫伸出纖細的右手:「請多指教,傑利科。」

  「請作指教,伊凡小姐。」

  紳士地握住女子的手,斯溫微微躬身,收下了名為伊凡的女子致上的敬意。




     *



  成為了諾克薩斯的軍官之後,斯溫的生活步調並沒有產生什麼太大的變化;唯一令斯溫平靜的心裡湧現一絲愉悅的,則是他的謀略開始派得上用場了。

  從一開始得到的那支小隊開始,斯溫靠著令人出乎預料的謀略在戰場上運籌帷幄,將隸屬在他編制之下的小隊操作得宛如他的手指。

  不同於過往的諾克薩斯軍官往往只想以力服人、彷彿靠著氣勢就能彌補所有戰力上的不足,深諳兵法的斯溫展現了令人折服的足智多謀,而他沉著穩重、實事求是的個性則讓他完全沒有輕敵的破綻。

  不驕不餒,斯溫腳踏實地地一步一步駕馭著軍隊,在戰場上一次又一次地拿下勝利,轉眼間便成為了戰功彪炳的城邦英雄。那些曾隸屬於斯溫麾下、而且還活著的士兵,現在都以無可動搖的忠誠信念聽命於他。

  最讓士兵們傾慕的是,他並不像其他的諾克薩斯軍官那樣,總是仗著力量擺出一副趾高氣昂、頤指氣使的模樣。他老成持重,在得勝時不吝嗇地點頭讚許士兵的努力,在士兵們枉顧軍紀時以讓士兵喘不過氣來的冰冷眼神凝視對方,斯溫的謀略、搭配碧翠絲時不時釋放殺氣來震撼教育,讓斯溫以高深莫測的形象,獲得了所有士兵們的信賴。

  於是,他在諾克薩斯最高指揮部不斷地陞遷,甚至經常有比他階級更高的軍官要求降級以加入他的部隊。作為一名老謀深算的戰略家,斯溫經常步履蹣跚地在戰場前線思考戰術,並在每一場戰鬥後都獲得授勳封賞。

  而這一場戰役,則是他的軍旅生活中最輝煌的一刻。



  「斯溫,要將戰俘帶回諾克薩斯實在太不保險了。」身穿沉重鎧甲、手裡扛著一把巨斧的男人站在斯溫面前,沉聲建議:「烏爾加特和我弟弟都在,我認為我們應該就地處決他──德瑪西亞的王子。」

  那是一場對德瑪西亞的伏擊,在陣中的全是諾克薩斯的菁英,而他們逮到的則是德瑪西亞備受信任的王子──嘉文四世

  這是一件足以令斯溫在國內的威望水漲船高的大事,絕對足以令斯溫在最高指揮部裡的地位拉抬到無人能與之抗衡的程度,以致於軍隊裡的所有人都相當興奮地磨刀霍霍,期待著即將降臨在嘉文四世身上的命運。

  斯溫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高大男子──達瑞斯。

  不同於以謀略凝聚軍心的斯溫,達瑞斯以驍勇善戰、勇猛果敢的氣勢建立了屬於他的獨特魅力,從而吸引了一批對敵人兇殘、卻無比忠心的士兵。同樣懷抱著改革國家的野心,達瑞斯不斷地鞏固自己在軍中的地位,並也因為自己的戰功提升的地位認識了斯溫。

  這兩人的會面,就此奠下了即將顛覆整個諾克薩斯的風暴的開端。

  而現在,就是將這場風暴激化到極限的時候。

  「……嗯。」

  斯溫緩緩站起身來,拄著拐杖走向前,低頭看著被牢牢綁住、跪坐在地上的男子。

  號稱德瑪西亞的楷模,光盾家族的下一任繼承人,一個同樣仇視著諾克薩斯的王子,嘉文四世。

  即便被五花大綁地俘虜,這個男人的眼中依然燃燒著仇恨的怒火,像一頭被關在籠中的猛虎一般,惡狠狠地瞪著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斯溫。

  完全沒有動搖,斯溫只是靜靜地用雙手拄著拐杖,靜靜地看著嘉文四世。

  「……要殺便殺。」像是耗費了一番功夫才壓抑住滿腔的怒火,嘉文四世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像你們這些邪惡的諾克薩斯人,我們德瑪西亞永遠都不會放過你們。即使你殺死了我,我們也會繼續仇視你們、追殺你們直至天涯海角,總有一天會將你們趕盡殺絕、攆出瓦羅然大陸!」

  就連被一群諾克薩斯的士兵們團團包圍也敢說出這樣挑釁至極的話,嘉文四世此話一出,全場的士兵們當然紛紛鼓譟了起來,各自拿起了手邊的武器,巴不得立刻衝上前把嘉文四世大卸八塊。

  然而,斯溫只是沉著地振開左手,制止了全場的擾動。

  「……德瑪西亞人的王子啊,回答我,什麼是邪惡?

  令全場的士兵們訝異的是,斯溫並沒有馬上下達處刑的命令。

  撐著拐杖,斯溫低下了頭,以鮮紅的雙瞳冰冷地看著眼前的嘉文四世。

  「你們高舉著正義的旗幟,卻對不符合於你們道德標準的人趕盡殺絕,難道你們的所作所為、你們對諾克薩斯人的燒殺擄掠,就不歸類於你們所定義的邪惡的一環?」

  「你們擺出道貌岸然的姿態,以冠冕堂皇的口吻大言不慚地意圖干涉他國的政治,甚至不惜出兵攻打、還以解放來美化自己的行為,你們的行為難道不是你們所仇視的霸道?告訴我,德瑪西亞人的王子,這種披著正義外皮的邪惡,就是你們相信的正義?」

  斯溫此話一出,才剛靜下來的士兵們登時又轟動起來,就連站在斯溫身旁的達瑞斯也不禁對斯溫露出刮目相看的眼神。

  他知道斯溫是個值得相信的謀略家,但只懂得打仗的他倒是完全沒想到這一層。




  「……閉嘴,諾克薩斯的邪惡之徒。」

  然而,嘉文四世似乎只為斯溫的話語稍微遲疑、就又馬上恢復齜牙咧嘴的模樣:「別想用妖言蠱惑我,你以為你能讓我質疑我對我們德瑪西亞、對我們光盾家族的信仰嗎?醒醒吧,告訴你──」

  「真理只會有一個。而這個真相,就在我的槍下。」

  逃避了斯溫的質疑,嘉文四世只是強硬地否決了斯溫提出的詢問。

  輕輕嘆了口氣,斯溫舉起左手,招了招站在旁邊的烏爾加特──一個因為身受重傷而遭到改造、隨軍的高階劊子手。

  領命,烏爾加特舉起因為受傷而殘廢、被直接移植了刀刃的右手,操作著機械化的、已經不能再稱之為腳的移動器具,緩緩地走向跪在地上的嘉文四世。
   Cannot rest.
  「別想安息。」烏爾加特冷冷地笑著,將「手刀」高舉過頭,瞄準著嘉文四世的後頸,隨時準備將他的首級剁下。

  而嘉文四世甚至沒有別過頭看這個即將奪走他生命的兇手,只是繼續用凶惡的眼神盯著前方的斯溫。

  就在這個全場的情緒激憤到了極點的時刻──









  「德瑪西亞!!!」






  一道身影猛然自草叢中閃電般躍出,高舉著一把巨劍,朝著烏爾加特當頭劈下。

  ──德瑪西亞護衛隊的隊長,德瑪西亞之力,蓋倫!



  「衝啊!全軍突襲!營救王子殿下!」

  「把這些諾克薩斯的雜碎殺回他們的老家!」

  「王子殿下!我們來救您了!」

  「嘗嘗德瑪西亞的刀鋒吧!你們這些邪惡的人渣!」



  「掩護指揮官!別讓這些混帳傷到指揮官一根寒毛!」

  擎起手裡巨大的斧頭,達瑞斯一邊大吼、一邊朝著蓋倫猛力劈去!

   Hear that? Death's knocking.

  「聽到了嗎?死亡來敲門了──給我閃!

  達瑞文甩出手裡的雙斧,將跟著蓋倫衝出草叢的德瑪西亞總管逼退開來。



  在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儘管有斯溫和達瑞斯在場,但他們仍然沒能阻止突如其來地發動襲擊的德瑪西亞士兵,被他們成功地救走了他們的王子。

  雖然沒能順利地拿下嘉文四世的首級,但成功地伏擊了王子禁衛隊、並使之全軍覆沒的功績,仍然讓斯溫的聲望高漲,也讓斯溫在諾克薩斯軍部裡頭有了更高的發言權。

  在那之後不久,似乎是這件事促成了召喚師議會快馬加鞭地完成條約,「英雄聯盟」正式成立──他們並藉由這股政治影響力,在敵對的蒂瑪西亞城邦與諾克薩斯城邦之間建立戰爭學院,使得兩者幾乎停止了所有的直接戰鬥,只剩偶爾發生的零星武裝衝突。

  即便達克維爾並不害怕招惹英雄聯盟裡頭的召喚師議會,但為了避免導致瓦羅然大陸上的戰事一發不可收拾,達克維爾只好授命簽下了諾克薩斯和德瑪西亞的和平條款。

  然而,這當然嚴重壓縮了諾克薩斯最高指揮部的好戰,於是達克維爾只好決定下達下一個指令──




  侵略愛歐尼亞。




  失去了和德瑪西亞交鋒的機會,但早已習慣活在戰鬥之中的諾克薩斯英雄們當然不能忍受手中的刀刃失去目標的生活,於是達克維爾決定將魔掌伸向超出英雄聯盟管轄範圍的海外,朝著位在守護者之海彼岸的愛歐尼亞發起了戰爭。

  幾乎所有的諾克薩斯英雄都將被派遣投入這場戰爭──手持符文巨劍的英勇戰士雷玟、被稱為戰爭女神的傭兵希維爾、或者掌握了殘暴的鍊金術奧秘的沃維克與辛吉德……諾克薩斯城邦如火如荼地開始準備對愛歐尼亞的侵略戰,已在瓦羅然大陸上燃燒多年的烽火,即將跨越過守護者之海、燒紅海洋彼方的島國。

  而斯溫出言反對了這場戰爭。

  對斯溫而言,他要找回的是諾克薩斯崇尚力量的精神,而非濫殺無辜的血腥與殘忍,這樣的戰爭對諾克薩斯而言全然有害無益,僅僅是為了滿足軍部裡墮落的高官們渴望戰爭、並從中謀取利益的欲望,對諾克薩斯城邦本身一點幫助都沒有。

  但是,斯溫的起身反對,當然招來了這些掌握力量的高官們的反感──於是,斯溫看似永無止盡的升遷,就這麼畫下了休止符。

  斯溫就這麼在愛歐尼亞侵略戰的前夕被突然解職,而決策過程至今仍撲朔迷離,被層層的官僚政治權力爭奪所掩蓋。

  唯一知道的是,斯溫離開了。

  留下了一個權力的空缺,以及無數失去追隨對象的士兵。











  而這一切,全都在斯溫的計算之中。



     *



  「好久不見了呢,傑利科.斯溫──還是應該叫你瘸子比較親切點?」

  伊凡──或者說,「勒布朗」(LeBlanc)──擁有了世世代代傳承的頭銜、已經成為黑色玫瑰的實質領袖的女子,看著門外站在夜雨裡的男子,以及他肩上那隻熟悉的、溫馴的烏鴉。

  「出人頭地的感覺如何?雖然離你的目標似乎還有一點距離,不過以你的能力而言,應該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吧?」勒布朗笑著拉開了門,迎接斯溫走進黑色玫瑰的基地裡,伸手將門帶上。

  令勒布朗意外的是,斯溫走進門裡的第一件事,並不是擦掉身上的雨水,而是用火熱的眼神凝視著勒布朗。

  那眼神看得勒布朗有些不自在……應該說,從認識斯溫以來,這還是勒布朗第一次看到斯溫這麼明顯地展現出他的情緒。

  「……是啊。指日可待。」

  斯溫沙啞的聲音自罩住口部的圍巾底下傳出,打破了黑色玫瑰裡的沉默。

  「只是,在這最後的日子裡,我需要妳的力量──伊凡.勒布朗。

  斯溫肩上的碧翠絲抖了抖沾著雨水的翅膀,帶著笑意地看著怔住的勒布朗。




  「讓黑色玫瑰重新綻放,與我一起君臨諾克薩斯吧,勒布朗。」

  這一次,輪到斯溫向勒布朗伸出手了。



〈君臨.待續〉


  草壁碎碎念:

  早就構思好大綱、敘述斯溫如何稱霸諾克薩斯的這一篇〈君臨〉,終於隨著C姐好不容易擺脫了背後靈的〈塔隆〉帶來的刺激後正式登場了!

  因為斯溫是我除了齊勒斯之外最喜歡的英雄之一,身為諾克薩斯的最高指揮官,他不僅在官方的故事中充滿威能,而他如何和達瑞斯聯手稱霸諾克薩斯,也是目前已經停刊了的〈英雄期刊〉的故事主線。

  為了將斯溫連同整個諾克薩斯的故事完全交代清楚,〈君臨〉牽扯到了非常多的故事,不管是眾多諾克薩斯英雄的官方故事、英雄聯盟成立的背景以及英雄期刊裡面的卡拉曼達之戰,都會在〈君臨〉裡面一一詳述。

  當然,許多部分受限於篇幅,還是只能稍稍提及,但這一篇之中也摻雜了許多其他英雄的故事的影子,並將之匯集在一起,我個人非常喜歡這種由多重故事交錯而成的感覺,很有一種宿命的氣息。

  有關於本章裡發生的故事,可以詳見嘉文四世和烏爾加特的故事,裡頭有敘述到這場伏擊是由斯溫策劃的;順帶一提,因為斯溫的目的是要改革腐敗的諾克薩斯軍部,與最近的社會時事不謀而合,我也趁機發洩了一番,希望不會讓大家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欸

  另外,在斯溫和勒布朗似乎即將開始大放閃光(喂)的此時,我先來解釋一下斯溫肩上的烏鴉「碧翠絲」的由來。

  為了寫好這一篇文,我查了不少有關於斯溫的資料,其中由MSS拍攝的「你不知道的英雄 - 斯溫」和lily2262612(歲月)所撰寫的這篇「斯溫(Swain) & 勒布朗(LeBlanc)的小知識」都提供了很充分的資料,尤其歲月大的小屋裡頭更是充滿了勒布朗和斯溫的甜蜜閃光,閃得我都快變成李星了(以酷!)



  不過,我後來去查了一下,Beatrice其實是一個女孩子的名字,其意為「為他人祈福或使他人快樂的女孩」;除此之外,在LOLwiki的Swain頁面中,也曾用「She」來作為Beatrice的代名詞,因此就決定把Beatrice寫成一個由黑色玫瑰的元老化身成的烏鴉,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斯溫會成為黑色玫瑰的成員、並且認識勒布朗的原因。

  最後則來解釋一下,在官方的故事中,瓦羅然的歷史是這樣演進的:

  德瑪西亞跟諾克薩斯打打殺殺→英雄聯盟成立,兩國簽訂和平條約→諾克薩斯跑去打愛歐尼亞,丟了一堆煉金術產物,把愛歐尼亞炸得亂七八糟→後來卡拉曼達發現豐富礦產,兩國再次展開勾心鬥角→卡拉曼達之戰爆發→「水晶之痕」地圖誕生

  這些可以從官方的背景資料、各個英雄的故事以及正義期刊裡瞧見完整的脈絡;而在本文的故事設定上,從德瑪西亞和諾克薩斯的打打殺殺、直到後來跟愛歐尼亞開戰,這些都是帕納姆.達克維爾的決策,斯溫和達瑞斯則是在這個時候發起革命,君臨了諾克薩斯。

  後來之所以會在卡拉曼達跟德馬西亞槓上,則是出自斯溫和嘉文四世的個人恩怨──依據官方資料,這兩人似乎有很深的仇恨,但是詳細內幕不明,這裡也就避開不談了。

  以上,這一篇最可惜的地方,應該是沒有機會寫到蓋倫和趙信為了救駕(其實故事裡並沒有提到趙信有沒有跟來,但是理論上趙信應該不可能缺席吧)而與達瑞斯、達瑞文兩兄弟展開激烈搏鬥的場面(達瑞斯跟蓋倫對幹絕對超熱血啊!)

  這個遺憾應該會在達瑞斯的故事裡補完──那麼,敬請各位期待即將在下一篇裡上演的、更加精采的謀略與對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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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2 篇留言

歲月
諾克薩斯永遠強大!

10-28 21:35

草壁英彥
諾克薩斯永遠強大!!10-28 22:12

大大寫的超棒啊啊啊!看得我心神入迷了>~<[e16]

11-03 16:47

草壁英彥
謝謝>////////< 一起被勒布朗和斯溫迷倒吧!(欸11-04 0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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