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鳴圍繞耳旁,微亮的晨光自林葉間的縫隙喚醒沉睡的男子,尚未熱鬧的林中,燒盡的營火還留有一絲溫度。
不像常人那樣有著昏沉的清醒時段,2327張大獨眼,從樹葉堆中一個鯉魚打挺站直身子,大口吸氣的時候展露微笑,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有餘,在無數的傭兵任務中,2327跟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同伴們探訪這個連一粒灰塵都令他驚豔的大地,也自歐爾佳小姐的協助下學習了不少與自己認知相違的事實,
雖然天生感情迴路就被設計簡易的他反應仍是稍顯遲鈍天真,但也無可否認的正一步一步的接近人類,不再只是一個為人類而存的戰爭機器。
享受過自然美好,他盤腿而坐,自行囊中取出昨夜在麵包店掃下的賣剩麵包,把空了的行囊鋪平在地上,金黃色的太陽編織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轉變為偏向橘紅的光澤。
「2327你為什麼不跟大家一起回旅店休息啊?你看起來不像是來自森林的子民,為什麼這麼喜歡露宿野外呢?」
數日之前,剛加入團隊的牧師女孩水藍色的眼睛眨呀眨的,桌上的啤酒沒了氣泡,
酒酣耳熱的環境裡,被同伴們訓練的千杯不倒的2327聽見女孩的問題,將目光自滿臉潮紅,在酒吧中央跳起舞來的劍士轉向眼前的新朋友,
「也許我,比森林的子民更加的熱愛這個自然的一切!」
純真的笑容帶點不受塵世污染的稚氣,很幸運的,他遇上的是一群與他一般善良的同伴,以及一位願意協助他的圖書館員,環境沒有讓他拋下那顆赤子之心,保存了他的純真善良。
「嗯...」
女孩有些不解的皺下眉頭,欲開口再問,2327卻被劍士一把拉上台去。
錯愕的看著同伴在酒館中央笨拙的舞在一起,女孩很快地笑出聲來,手中緊抓著的空行囊掉落地面,上頭金黃色的太陽編織精巧美麗。
隔夜麵包在已經完全轉化為橘紅色的太陽編織上散發著依舊誘人的香甜氣息,
自湖畔盥洗回來的2327將其送入口中,讓香甜的氣息充斥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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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了...」
與周遭融為一體的夜精靈闔上雙眸,
沒來得及將長耳豎起,破風的箭矢瞬間貫穿野兔的心臟,
與屍體撞擊地板的細微聲響同時穿透黎瑟安一樣細長的尖耳,
沒有平時那樣隨性從容的樣子,拎著野兔屍體的夜精靈女子行於山林之間的時候發出只有寂靜。
「願伊拉保佑你的來生。」
黎瑟安以古老的母語低聲訴說,把聲音留在無語的天地之間。
「妮拉,這樣夠嗎?」
山洞中,
搖曳的火光映著三個人漆黑而拉長的影子,
黎瑟安輕輕的將野兔放置地面,對於同伴的語氣並未因為違背夜精靈的原則有所改變,
她沒有為了靈魂的高潔捨棄同伴的性命,就算古早的傳說曾經詛咒背棄原則的族人會死無葬身之地,她依舊沒有猶豫。
「可以了,傷口並不大,剩下的可以用我的法術來應急。」
營火邊倒臥著一個男子,沒有血色的面容相當痛苦,若不是胸前的窟窿有些微的偏差,他大概也不必承受這樣在人間的地獄滋味。
密密麻麻的黑色細絲像獲取新鮮腐肉的蛆蟲般在男子的創口內部蠕動著,令人觸目驚心的畫面是這次的額外任務條件。
來自,男子自己的得意忘形。
滿頭大汗的女祭司跪在男子身旁,體內的能量近乎見底,
即將恍惚之際,女祭司看見有人拎回野兔的身影,見到尚存的希望,把黎瑟安為了同伴違背原則的犧牲拋諸腦後,腦子裡只剩如何救活眼前的男性,
如拉扯絲線般,女子如預期的抽出男性體內那團腐臭的黑色物體轉移到野兔屍體之上,接觸到鮮肉黑色物體瞬間便以近乎和停留男子體內時相反的狂暴躁動起來,瞬間將野兔屍體化作一堆白骨,
女祭司淺灰色的眸裡只有滿滿的恨意,沒給自己落淚的時間,眼睛眨也不眨,一團聖火就將眼前的邪物燒的一點灰燼都沒剩下。
嘴角微微上揚的同時,聖職者博愛萬物的界線被狠狠劃開。
靜靜的看著男子的表情逐漸舒緩,黎瑟安這才悄悄步出洞穴,
別於抱著男子喜極而泣的祭司,
過午的暴雨嘶吼著,
靛紫色的瞳孔映著灰黑的天,冰冷與溫熱的水,化做一塊滑落蒼藍的臉頰。
她並沒有如她答應的向公會求援,
也沒再回頭,
"母親,對不起...我...果然是您的女兒..."
"伊拉,請您保佑,我以外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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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LiYan一直到午夜都未熄燈,言為在一旁趴著睡去的籬繪披上毛毯,替對方整理了下亂在容前的長髮,
面顯疲態的打了個哈欠,桌上冷掉的咖啡與闔上的書本已經沒法幫他提神,看向夜深人靜的街道,他回想起那個只屬於他的小小空間,
一年,
這大概是他死後待在人世最長的一次了吧?
也是,最接近的一次了...吧?
「黎瑟安小姐真是令人擔心。」
記得對方午後有聯繫過說今日要回來的。
自袖中取出菸管,他推開大門,賞著有一點缺陷的月,彈指點燃火星,讓菸絲飄逸而出,
為了忘記自己的故事,他不斷地看著別人的故事,
以為將別人的故事為食就能填滿自己的寂寞與悲傷,
直到回歸現世的每一次,他作夢,讓他了解他長久以來的動作只是在欺騙自己,
那個人始終在他心裡,那些回憶從來沒想要放過他,
於是他笑著,面對每一個他在各個世界見到的人們,渴求一個人,讓他徹底擺脫。
只是,自殺,對他而言就像是上了癮的良藥,
每次回過神的時候,
他早已回到了那間小小的店裡,
飢渴的尋覓著有趣的靈魂。
直到一年前,
剛在這個世界安頓的他,
遇見了玻璃窗裡頭那個如一年前一樣,即使不是在家裡,也能趴睡到不省人事的女孩。
路燈的昏明之下,
他與女孩唇齒相印,
舌頭觸及彼此的瞬間,
靈魂的深處揚起不可思議的變化。
原以為只是一夜的瘋狂,現實卻開始新的篇章,
終於,他找到了欣賞黎明美好的方式。
女孩並不特別,
就是路上擦肩而過也不會留下痕跡的長相,
除了工作與咖啡上的事情也總是迷迷糊糊,連家事也是言來的擅長許多,
更不提做菜的手藝了...嗯...
反正言的廚藝是不亞於任何主廚的。
與印像中那個人,近乎相反。
但,
最初翻雲過後的清晨,
那個人的一切突然地模糊起來,
連他自己原本的名字,
都變得陌生,
睜開雙眼的時候,女孩像隻剛出生的小貓般伏在他的胸膛,仍在夢鄉的她帶著
笑顏,眼角還有一點閃著的晶瑩。
即使昨夜是第一次見面,
言卻莫名地對眼前的景象迷戀到無可自拔,
覺得兩人的距離近的不可思議。
不知道響了幾次的鬧鐘顯示著十點二十分,
吵醒他的是在床頭連續響著的家用電話,
他沒有像平常在家那樣開始一天的家事,
而是接起那通擾人的電話,
只對一連串關於遲到的謾罵說了一句話,
「她不再會去了,我的女人,我養。」
然後輕輕的將話筒掛上。
言的鼻尖貼著女孩的烏黑的髮絲,
呼息之間女孩昨夜披上的芬芳還沒徹底散去,
他不知不覺的環緊抱著女孩的手臂,留下淡淡的吻,
再一次,他想守護眼前的笑臉。
不為什麼,
緣分就是如此。
「欸欸欸!?笨蛋你們幹嘛等我啊,我不是說有傳訊息說我沒趕上船班會很晚回來嗎?」
「手機在房間充電。」
LiYan明天公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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