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會的空調依舊開得相當強勁,才坐在裡面三分鐘,就令我不停地起雞皮疙瘩。安會長刻意將步調放慢,光是從他那舒服的辦公桌走出來就花了一分鐘。
「所、以、說、你、覺、得、雷、昱、騏、是、因、為、學、妹、才、變、成、這、樣、的?」
總覺得他正在耍我,先是冷眼旁觀不停打冷顫的我,接著又用那極度緩慢的語調向我丟出問題。拜託,我快要冷死了,好嗎?
我的雙手在手臂處相互摩擦,同時從那舒服的沙發站了起來。等到感覺好了一點,我才將雷昱騏手機的那段聊天紀錄拿給他看了一眼。
安會長接下了手機,若有所思地皺著眉頭,或許是有點不敢置信吧。
接著,他瞅了我一眼。
「這個學妹我有印象,是我們學校男生討論度第一名的女生。」
他不明所以地對我笑了一下,好像在暗示我這件事情不要亂傳出去。
在背地裡對學校女生作討論,未免也太不禮貌了吧?
他摸摸他的下巴,用膚淺的笑臉簡單的帶過,然後直接拉進我們今天的正題。
「男同學都說賀千穎甜美、可愛、小鳥依人,也不怪雷昱騏也曾經被她吸引。」他邊想邊說,「只不過這樣很難解釋為什麼他一定得帶著那臺耳機。」
「就……被她詛咒了吧?」
「哈哈哈,你還蠻會開玩笑的。」
安會長用冷笑快速否決了我的想法,然後又給我下了另一道指示。
「去接近賀千穎,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就連他自己都在偷笑。你這個學生會長,明明知道我和她之間的關係,居然還要我主動去親近她?
我連忙張開嘴想要拒絕,然而這時安會長又繼續把話接下去。
「因為靈魂交換的關係,你們的生活圈都改變了。你進入了雷昱騏的生活,學他一上課就睡覺,一放學就去打工。但是你肯定忘了一點。」
安會長一臉喜悅,將話停在一半想要弔我的胃口。
我才沒有忘記呢,因為怎麼想都知道,變成我的雷昱騏肯定還是和他以前一樣,整天毫無生氣地浪費青春。
卻沒料想過,安會長居然會如此問我。
「你不知道今年聖誕晚會上由戲劇社推出的話劇是誰主演的吧?」
還不是那個討人厭的賀千穎嗎?
於是我露出一臉理所當然,不屑回道:「當然知道啊。」
而他似乎早就知道我會作出這種反應,馬上抱著肚子破口大笑。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啊。」
〥
因為好奇心作祟,我趁著許維不注意的時候,偷跑到戲劇社專用的練習教室前。一如往常的,教室走廊的窗邊擠滿了被賀千穎所吸引的男同學,個個露出滿足的模樣,其中幾個人的嘴角還流出口水,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很差。
因為雷昱騏的身形相當高佻,即使我站在比較靠後的地方也可以看得很清楚。那教室內的桌椅全被移到四周,只剩幾個參與演出的演員在裡面進行排戲。
戲劇社的人數其實比一般人想像中還要多了不少,所以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在同一間教室做事,因為有時候不同組別的人會互相干擾,所以社長有計畫性地把服裝組、道具組,還有演員組分散在不同的據點,這樣討論起來也會比較快速。
有時候也會有需要和其他組討論的地方,像是製作出來的道具合不合劇本的時代觀、裁出來的衣服合不合演員體型……等,這些都會額外轉交給後臺組──他們在當天會從事燈光、音效、控場,負責舞台效果的設計,在那之前,他們都忙於到處奔波,為其他社員賣命。
至於社長是不參與演出的。他擔任最重要的導演一職,有時候若有需要則得負責提出劇本的原案,平時一邊指導演員,還要掌握整個製作的進度,是一項聽起來容易,做起來困難的工作。
礙於升上三年級之後,就要汲汲營營於大學的升學考試,多半社團都希望學生在高三的時候盡量不要參加活動,除非是另有規劃,否則會建議自行退社之後,專心在讀書上面。
社長柳尚睿就屬其中的例外。因為他之前的校外表現,已經讓他保送進入大學,所以他無須再耗太多心力在書本上,所以成為了戲劇社裡唯一的高三學長。
一想到這裡,就看到社長打開了教室的門,從裡面走了出來。
「喂喂,你們擋在這裡,害演員們都沒辦法自在地練習了,要不是對我們社團有興趣的人,現在──限你們三秒,給我滾!」
呵呵,我忘了告訴你們,我們的社長有小小的暴力傾向。可以的話,最好不要去惹他。
看到柳尚睿拿起掃把,作勢揮舞的時候,那些膽小的男同學果然一個也不剩地跑光了,然後似乎就剩我一個人站在原地,好像在看戲似的,一臉從容不迫。
社長朝了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接著將手上的掃把放回原來的地方,露出開心的笑容迎向我。走到我前面的時候,他還拍拍我的肩膀,給了我一個大拇指。
「這位同學不錯耶,對我們戲劇社有興趣是吧?」
哇,現在我該說什麼?如果說錯話的話,搞不好就會讓雷昱騏也加入戲劇社……
總比什麼都沒做來得好,我擠出臉上的一絲微笑,用笑聲來過回答。
剛開始,社長也沒說什麼,就是不停地往我的身上看,好像在找什麼。
「臉不錯、身高不錯、體型絕佳,要是把眼鏡拿下來大概不得了。」社長默默地給予評價,想了一下之後,他沒有理會我的旁觀就將拳頭握緊,喊了一聲「Yes」。
「要是你到我們戲劇社的話,肯定會變成男主角的。怎麼樣,要不要馬上加入?」
我一臉呆愣在那兒。看我一臉不知所措,柳尚睿就自己先打了圓場。
「沒關係,不急!你慢慢考慮,戲劇社隨時歡迎你。」他再次拍了我的肩,露出他的爽朗笑容,「那這位同學你慢慢看啊,我們的練習要繼續下去了。」
然後走回練習教室,繼續為十幾天後的表演努力中。
我走到最靠窗的位置,視線也比剛才還要來得清楚。之中有差不多十幾個學生,其中站在最中間側邊綁著馬尾的女生就是賀千穎。
在有男生的地方,她果然演得非常好,一副嬌弱、上進地詢問社長有關演戲的要領。除此之外,其他演員看上去應該都是二年級生。
有一瞬間,賀千穎似乎因為看到我而訝異,但似乎怕引起他人注意,所以又立刻將頭轉過去,裝作認真排練的樣子。
果然,她和雷昱騏之間還有什麼隱情。
而我不知道已經站在這裡看了多久,直到口袋裡的手機發出震動為止。
是許維發給我的簡訊。
現在都幾點了?你忘了今天要打工喔?
在離去之前,我再往窗內看了一眼,才發現有一個對我而言,最為熟悉的面容。
我和「我」對上眼了。
在演員圈裡,「我」自在地笑著,雖然肩上帶著那臺白色耳機,但是飄逸的黑色長髮掩飾了肩上的物品,好像其他人都沒有去注意過似的。
「我」也不再綁著馬尾,就好像成為了另一個陌生人,看似熟悉,卻不盡然。
他努力地對著腳本,練習走位。面對昔日的女朋友,他也表現得很淡然,宛如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我從來不曾想過,他會來參加社團,更成了主演的角色之一。
在轉身之後,我默默地替他高興著──高興他正逐漸找回原本的自己。同時,我的心也隱隱作痛。不知道在難過什麼,這種感覺不是很好。
然後莫名其妙地,眼淚就從我的臉頰滑了下去。
突然想起之前他說過的──
「你對於阿騏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小了。」
還有他說過──
「這樣也挺好的。」
〥
壹之四、我的青春變成狂妄學妹的整人玩具(上篇)FIN.
大家好,我是天堂雨,一如往常的更新又來啦!
不過因為最近比較忙一點,所以這一篇的內容稍微短了一些,
相對的,下篇將會非常長(上下篇加起來的字數事實上是差不多的
總之,六月即將結束,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看到第一篇完結呢?
敬請期待!
20160623 天堂雨 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