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手話】
花開之時
在一個以種植梨樹為業的小農村裡,曾發生過這麼一段故事。
「鄭翔!給我過來幫忙!」一位壯碩的成年男子對著一間小破屋大喊。
「啊~我的故事才完成一半唉!」屋內的男孩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出來,嘴裡還不斷的嘟囔著。
「叫你來就來!廢話這麼多小心老子扁你!」壯碩男子是鄭翔的父親,他瞪著銅鈴般的大眼斥喝著兒子。
男孩見狀便不敢多話了,乖乖地上前協助播種的作業。
「嗨嗨~鄭翔,今天要帶來什麼樣的故事呢?」一名長相秀氣的女孩興沖沖地跑到鄭翔身邊,她是鄭翔的青梅竹馬「林琳」。
「哈囉!林琳,這次的故事妳一定會喜歡的,我有把妳最愛的凱蒂貓加進去喔!」鄭翔看見玩伴後,馬上笑逐顏開地說個沒完。
「林琳啊!妳先回去,等到我們家阿翔忙完工作,中午我再讓他去給妳講故事,可以嗎?」鄭翔的父親和藹地說著。
「好~我很期待中午的到來喔!」林琳拍著小巧白皙的手,邊跑邊跳地離開了。
「好了!繼續幹活吧!唉!鄭翔我跟你說多少次了?梨樹間的距離不能小於兩公尺啊!你這樣子將來要怎麼繼承家業啊?」鄭翔的爸爸看見兒子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眉頭又皺了起來。
「我……我不想當果農……」鄭翔畏畏縮縮地吐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話。
「什……」
「我想成為小說家!」還沒等父親回答,男孩鼓起勇氣堅定地喊著。
「……你先把今天的工作完成,我們晚上談。」鄭翔的父親並沒有再繼續責罵他,只是回過頭冷冷地丟下這句話。
父子倆忙了整個上午,等休息時間一到,鄭翔抓起便當,就迫不及待的往林琳家跑去。
而林琳也一如往常地坐在家門口的梨樹下等他。
「抱歉,我……我來遲了。」鄭翔雖然喘著氣,手卻沒歇著地比出「歹勢」的動作。
「不會不會!你有來我就很開心囉~」林琳揮著小手,並露出招牌的美麗笑容。
「嗯,就讓我用好聽的故事來表達我的歉意吧!」鄭翔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一本破破爛爛地筆記本。
「哇~開始了開始了~」林琳歡喜地跳上跳下。
「從前從前,在一個粉紅色的國度裡,住著……」
「哈哈,你總是愛用『從前從前』來當開頭呢!」
「嗯嗯,不過每次的故事內容都不一樣喔,這次的更精彩,請妳聽我講完它吧。」
「好的~抱歉抱歉。」
「從前從前,在一個粉紅色的國度裡,住著一隻凱蒂貓,她的專長是做點心,有一天……」
就這樣,男孩與女孩坐在樹下,一個認真地說著自己編的故事,另一個張著大眼仔細地聆聽,偶爾還會發出「嗯嗯嗯」的聲音並點頭回應。
儘管他們扮演的角色不同,然而,兩人當下的心情卻一致。
十分地快樂。
午休時間過後,鄭翔依依不捨的揮別了林琳趕回去工作。
「今天我聽得很開心!下禮拜同一時間!我等你的故事喔~」林琳站在門口喊著。
「我會加油的!」鄭翔也大聲給予回應。
鄭翔跑回田裡繼續幫忙,雖然他雙手從沒停歇、一副賣力的樣子,其實腦內早就被一個個「故事點子」充斥著。
這些構想經由思緒地琢磨,成為了會讓他眼睛閃閃發亮,名為「故事大綱」的美麗寶石。
每當鄭翔偷偷把這些想法寫在筆記簿上,他就感覺自己正捧著一顆價值連城的鑽石般,令他熱血沸騰。
「鄭翔!你又在偷懶了!」
然而,也因為心猿意馬的關係,時時遭來責備,但鄭翔卻樂在其中、樂此不疲。
父與子終於忙到了傍晚,彼此拖著疲憊的身軀往家走去,鄭翔的媽媽也準備好了香噴噴的飯菜,因為折騰了一整天,晚餐更顯得美味可口。
酒足飯飽後,月亮也盡責的代替太陽站崗,儘管今天不是中秋節,嬋娟卻意外地明亮,皎潔的月光從窗戶的縫隙間緩緩流瀉下來,如果你有些閒情雅致,此刻正是吟詩作對的最佳良機。
但,在這間小破屋裡,卻正開著嚴肅的家庭會議。
「你說……你想當小說家?」鄭翔的父親豎起眉毛問道。
「是的!請你支持我的夢想!」鄭翔小小的雙眼眨也不眨,並字正腔圓地回答。
「嗯……我之前有讀過你寫的作文,我承認你的確有這方面的天分。不過,小說家這條路可是很辛苦的!況且爸爸我完全沒有相關的經驗,甚至能資助你的金錢更是少之又少,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嗎?」
「嗯嗯!其實我之前擬了一份計畫表,是以『可行性』為前提的方式下去書寫,雖然我知道未來還一片渺茫,但我相信自己做得到!」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如此地有想法,好!我先看看你的計畫,我們再一起討論。」
「謝謝爸爸!」
就這樣,鄭翔的父親並沒有扼殺兒子的夢想,更在看完那份井井有條的企劃書後,決定要全力支持他。
光陰似箭,一年又一年過去了,在這段其間鄭翔沒有絲毫怠惰,他不斷地充實自己,也不停地寫作,更參加競賽,皇天不負苦心人,其成績都相當亮眼。
唯一不變的,是鄭翔對林琳的「說故事時間」,雖然鄭翔以達弱冠之年,林琳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彼此卻從不間斷這項「休閒活動」。
一天,鄭翔與林琳一如既往地坐在梨樹下進行著「故事」。
「然後他選擇無視所有,儘管踩進房內的腳步聲已經來到床邊,主角瑞奇仍舊閉著雙眼悠悠沉睡……下集待續!」鄭翔說完了這次的故事,還帥氣地比了個「敬請期待」的手勢。
「哇!好精采好精采~這篇<靈媒和刑警>我真的好喜歡喔,唔,真想趕快知道後續發展呢!」林琳嘟起嘴、歪著頭,感覺心情十分複雜。
「SORRY,這篇故事我還未完成,可能要請妳等一等了……」
「你可以的!我會耐心等到下禮拜喔~」
聽到林琳這句話,鄭翔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
「林琳……其……其實,我必須出一趟遠門,也許一段時間都不會回來了。」鄭翔面有難色地說。
「咦?為……為什麼?」林琳睜大了美麗的鳳眼詢問。
「因為我之前投稿作品到一個小說網站,其編輯說我可以成為他們的駐站作家,而我必須親自到他們的公司洽談簽約事項,由於這趟路途十分遙遠,所以我可能要在外頭住上幾天。」
「喔,這……這樣啊!不過這是好事啊,我真為你感到高興。」林琳嘴巴是這麼說,然而可以從她的小臉上讀出些微落寞地神色。
「在我出遠門前,林琳,我有些話想對妳說!」
風呼呼地吹,男孩紅著整張臉,一本正經的對女孩說了一大串話。
女孩也仔細地聆聽著,到最後她點點頭,給了男孩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半年後,有一本小說紅遍了整個國家,甚至還被翻譯成多國語言、外銷至世界各地,預計翻拍成連續劇、電影更是無庸置疑。
這部作品有一句家喻戶曉的台詞,是男主角一開始對女主角所說的話。
「我……我一定會努力成為有名的小說家,梨樹會當做見證人,等到花開之時,我絕對會實現諾言,到時候請……請妳跟我結婚!」
在一棟公寓裡,一位妙齡女子正在看著小說。
半晌過後,她閉上雙眼、嘴角微微地上揚,彷彿是想起了什麼往事。
「叮咚!」門鈴聲清脆地響起。
「親愛的,我回來囉~」伴隨著鈴聲的是一名青年的聲音。
女子並沒有馬上去應門,她抬頭望了望窗外的樹,那是顆健壯的梨樹,上頭還開著潔白芬芳的花朵。
凝視了幾分鐘後。
她張開小巧的嘴喊著。
「歡迎回家~」
END
梨花的花語:純情、純真的愛,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