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PG公會】【匯聚的終點】【動亂】【痛楚－pain】
「這是......要傳遞給.......丹國......訊息......我們......不幸.......動亂......進逼.......敗......戰......」
傳遞不到的信息，化作雜訊，被埋沒在漫天的硝煙與火光之中。軍靴一聲聲踏過敗垣殘瓦的足音，都是在將戰火更加向外擴大蔓延。
廣大的大丹國土，大丹子民因為這般的進擊與侵襲，早已殘破不堪。
沖天的煙塵瀰漫，連以往澄澈透藍的天空都不忍視，噙著淚水用鐵鏽紅的薄紗遮蓋起眼底下的戰場。
不管怎麼走，怎麼逃，怎麼躲，戰亂的號角聲都好似影子一般緊咬著自己不放。如果這只是惡夢就好了，但為何自己還不能從這場噩夢中醒來呢??
對了，不是有人說過只要受到足以撼動身體的強大衝擊的話就能醒來了嗎??
從床上墜落時身體自然產生的反應，在夢中受到劇烈反應的時候也會，那麼，只要受到足夠龐大的衝擊便能從這惡夢中醒來了吧??
那麼，我就......
「噗擦」
啊啊，這樣，我就能從夢境醒來了吧？直到冰冷的鮮血將我們染紅，直到死亡的炙熱將我們擁抱，忽然我才發現，原來，今天的天空．．．是這麼地．．．藍啊．．．
＊
憤怒的吼聲此起彼落。
人們的怒容閃耀，在兵刃碰撞產生的火花之中。
哀鳴號哭環繞我身，不絕於耳。
腳下踩著受到戰火摧殘的焦黑屍骨與廢土瓦礫。
我們是戰場上的指揮，演奏著由戰火與硝煙、憤怒與嗚咽書寫成的樂章。
右手揮落的槍矛，是起始的高音符；在Crescendo（力道漸強地）的「殺」聲中開場。
tranquillo（寂靜地）卻appassionato（熱烈地）的步步進逼。
鐵靴踏地，是Lento（力道沉緩）卻con fuoco（強而有力地）的爵士鼓聲，一聲一聲敲打在屍血紅的大地上。
搭上毒藥的弓矢隨著漸強的鼓聲一起Accel‧（加速）、Accel‧（加速）、最後如驟雨般leggiero（輕快活潑地）的落下。
手上的兵器交互刺穿敵兵，彼此削切著對方的血肉筋骨；
血肉橫飛，將靈魂與肉體刻劃栽種在這片不毛之地上的我們；
宛如身在梵谷畫中的拾穗與麥田裡。
是多麼pastorale（田園風的）的一瞬。
刀刃commodo（悠閒自然地）劃過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喉頭，噴出的血花與哀嘆是拋給我們的捧花。
箭矢elegante（優雅地）射穿孕婦們的乳房與懷胎鼓凸的子宮，讓我們為死前還要守護腹胎的崇高母愛致上掌聲喝采。
鞋底踏破初試啼聲的嬰孩頭顱，可愛柔軟的孩兒啊，我以你的鮮血妝點，meastoso（莊嚴地）而mezzo voce（柔聲）的洗禮。
不解風情的群眾唷，請不要在尾聲前中途離場。
我們的solo（獨唱），高亢嘹亮如死前的哀嚎般，錯過可惜。
再一次Accel‧（加速）、Accel‧（加速）、Accel‧（加速）
直到我們全體為您獻上那如搖滾樂般agitato（激昂地）的砲火聲為止。
＊
男人在一間已經人去樓空的破客棧中祈禱著，他跟他的部隊正埋伏，他們接到通知，說那動亂魔神所驅使的叛賊亂寇們將會從這裡經過。
汗濕的雙手所緊握的唐刀，是跟隨自己征戰許久，是他拿來保護家人的夥伴。
他回頭看向自己的部隊，其中有人充滿了不安的神情，有人正閉眼祈禱，也有人正為自己的武器作最後的檢查。
『他們也跟自己一樣害怕。』像是要消去那膽怯的想法一般，他「啪」地用雙手往自己的臉頰拍下。
這一掌讓自己整個臉紅了起來，接著他轉身跟他的部隊作最後的喊話。
「若是我們在這裡陣亡了，那麼在這片荒蕪之後的，自己的家人就會慘遭蹂躪屠殺，就像我們過去所屠殺與蹂躪的其他部族領民那般。
長年征戰在外的我們都是明白的，總有一天會遇到這樣的局面，但絕不會是今天，我們絕對不會敗北也絕不能敗北，為了你們身後的家人與故土，就算戰死於此也不要放任何一個敵人出關！」
這番話不只是為了激昂部隊的士氣，同時也是在告訴自己：絕無退路。
上層雖然說過自由聯邦等其他與丹國交好的國家會來幫助自己，但是，誰又能確保他們真的能夠如期趕上呢？
他明白，上層這麼說是想給他們這些在前線賣命的人一個希望，也是給上層他們自己一個希望。
雖然他沒見識過魔神的可怕，但是他和他的直屬長官可都是在當年那場黃昏戰爭中活下來的人，他明白神威的可怕，明白戰爭帶來的殘害。
如果對手真的是超越了人識的規格存在的話，那麼無論作多少抵抗與努力都是徒勞的吧？
他明白，世界上沒有所謂的奇蹟。
至少，它不存在於只會埋首祈禱跟自認為已經盡人事而開始聽天命的人面前。
奇蹟，絕對不會無故降臨。
就在這時，探子傳來的微訊打斷了他已然神遊的思緒。
是叛亂軍的到來，他們馬上就要經過這裡了。
他再一次握緊愛刀，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接著，他大吼一聲，作為先陣，帶頭引領眾人自埋伏的窗口一躍而下，連同自己一起捲入動亂的渾沌之中。
＊
唐刀毫無阻礙地沒入了位處先陣的兵士頭顱，從那被一分為二的臉容中間噴出的大量血花與腦漿肉碎，灑滿了男人的臉與髮。
「敵襲！」
後方敵兵的通報聲傳入自己的耳內，他下意識的舔了舔那被鮮血給染得黏膩濕透的乾涸嘴唇，接著同樣扯開喉嚨向他的兵士們喊道。
「一個都不要放跑了！！殺掉他們！！」
「殺！！！！！！！！！！！！」
士兵們以激昂的怒吼回應。
．．．．．．
他是個新兵，儘管曾經在營中以豬肉、草席捲、木人樁等標靶物作過訓練，但只要一見著自己那雙鮮血淋漓的雙手以及閃著冷光的鋒寒刀面，就更是明確的明白：
自己在殺人。
跟自己以前在山裡獵熊獵鹿獵山豬那樣的感覺截然不同，對方是跟自己一樣有表情，對世間萬物具有強烈感受性的人類。
斬裂人顱的感觸還殘留在手上，他好似要喘不過氣來那般，大口大口的在塵土飛揚的亂戰中呼吸著，手裡的顫抖怎麼樣也無法停止，血液啵答啵答從自己的手中、刀上滴落的聲音聽來格外清晰，格外刺耳。
「噗擦」
熱辣辣的血花把他的後腦勺濺濕成一片，打斷了他的獨自思考。
他轉頭，便瞧著一招老練的橫斬，與一具被梟首的屍體。
「害怕嗎？」執刀人沒有回頭地問道。新兵沒有回答，他回答不出來，聲音在喉頭哽咽著，雙手緊握的刀鋒在顫抖。
「那是自然的，對方跟我們一樣，是大丹的人民。」
「至少曾經如此。」
「但是，當他們受到魔神蠱惑，放棄了保家衛土的大業與家鄉故人的生命朝著我等首都襲來之時－－」
「便已不是我大丹子民。」
「新兵，你無法動手的話，會有人來替你動手。但是，你有辦法從你心中的戰場逃脫嗎？？」
執刀人拋下這個問題之後，便奔向另一處去殺敵了。留下了新兵，呆站在原地。
忽地，又一記冷刀從新兵的左太陽穴刺來，就在他即將把這個迷惘士兵的腦袋給刺出個窟窿時．．．「噹－」新兵舉起刀，隔開了這一刺。
他的眼中，雖還有著畏懼，但卻已無迷惘。
像是要將自己的迷惘從腦中驅逐出境般，那名新兵放聲大吼，接著朝著他的「敵人」衝去。
＊
那個男人，踏著鮮血與屍體鋪成的地毯上，緩步前行。
儘管身在這樣的血腥中心，儘管他的一身黑衣到處都沾染了星點般顯眼的紅花。但唯獨那長長的銀髮，沒有染上一絲紅塵。
宛如夜空中的星河。
手中握執的大鐮拖在地上發出噁心的聲音，腥紅的獸瞳四處張望著，是在尋找獵物的眼神。
在他面前，不會有任何人生存下來。
敵方也好，我方也罷。
大丹的守軍也好，動亂的賊寇也罷，甚至是．．．自由聯邦的冒險者，亦同。
在他的世界裡，不會有任何人存活。
這就是戰爭啊，這就是動亂啊，還有甚麼比這更令人歡快的，說甚麼理性？？曉甚麼大義？？都是自欺欺人，不要再欺騙與催眠自己了。
自己仍然有著「俗欲」。
你舉著武器殺來，懷著殺意前來。
你是為了殺人而來，為了被人殺死而來，為了生存而來，也為了死去而來。
而我，不過是回應了你的殺意。
將你殺死，將我殺死。
「唷，諸君，堅守至今真是辛苦了。」當那些因為敵我互相消耗已經感到疲憊的守軍們聞聲而抬頭時，那個銀髮紅瞳的男人便已佇立於前。
「你是．．．來自阿斯嘉特的冒險者援軍嘛？？」用布包紮好自己斷去左臂，看起來像是部隊長的男性對著男人問道。
「答案是：ＹＥＳ、ＮＯ、ＮＯ。」
「我只是來－－」
「一嚐動亂快感的，狂人。」
手起，刀落。
今晚，地獄的血宴還要持續著，不要分敵我，也不要分對錯，儘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吧，在那哀嚎聲中死去，在那悔恨中死去，在那狂喜中死去，在那淚水滿盈的思念中死去。
【死亡不會偏袒任何人】
總字數：３０９２
創作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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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