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的夜晚，相當漆黑無雲呢！」
從無垠、深黑的海平線，送來了寒冷、略帶鹹味的風，我依靠著那略帶鏽蝕的欄杆，靜靜地沐浴在這景色之中。欄杆延著海岸線形成一條蜿蜒的觀景地帶，欄杆外則是冰冷的海水，
彷彿掉進去就會被那潛藏在暗中的漩渦，吞噬得一乾二淨。
夜色下，只剩下幾盞橘黃色的路燈，一路蔓延到觀景區的盡頭。將這條步道渲染了一層迷濛的色調。但此刻的我，只聽得見自己吐菸時的氣息聲。
哈，也對。寒冷的冬夜，或許多數人還是會選擇溫暖的棉被吧？
除了少數人......
我望著不遠處的那個女孩，已經許久了。昏暗的光線下，我看不清她的臉龐，我只看得見她，也像我一樣依靠著欄杆，眺望著海面。
但我看得清她的身形！曲線有夠好的......
不過這麼漂亮的女孩，怎麼會一個人待在這樣的夜晚呢？不害怕嗎？雖然有點好奇，但我還是決定不打擾她，
或許她也在這樣的夜色下，享受一個人的時光吧？
隨後我望著她，忽然趴在欄杆上，身體似有若無的顫抖著。也對，穿得這麼薄，會冷也是正常的。
我繼續吸著剛買來的冰咖啡，這種夜色下在喝個冰的，真是讓食道、身體的器官冰冷到，思緒變得很清晰呢！
等一下？......
下一個瞬間，我只能選擇將咖啡扔到地板上。
「不準動！妳敢動試試看。」
我大口地喘著氣，拔腿狂奔到那女孩的周圍，並望著她。我的肺都變成黑色的，還這樣搞我！
「給我下來。聽不懂是嗎？」
我睜大眼睛瞪著她，而她正準備爬出欄杆外，但聽到我的聲音後，便定格在那。她望著我後，眼神驚恐地望著我，隨即便低下頭，默默地爬下欄杆。
我再度走近她，這時我才驚覺，她有一張白皙的小臉，還有清澈的雙眼，但那清澈的雙眼，卻相當濕潤及泛紅。
我迅速地脫下外套，披到她的身上，並扶她到旁邊的石頭長椅上坐好。但是她仍是依舊戰戰兢兢地，不時地偷瞄著我。
而我站在她面前，並望著她看。我很想問她的家人在哪裡，但望著眼前的她，我還是覺得先陪她一小段時間，等到她的情緒安定下來再說。
畢竟她現在應該不想任何人知道吧？
「小妹妹，這麼衝動啊？」我戲謔地說著，但她仍是不敢看著我，只是緊緊地咬著那雙薄唇。
她將我的外套，更加地包覆在自己身上，並開始搓起雙臂。我聽見了她開始小小聲地，吸著鼻子。
「妳分明怕冷啊！剛剛跳下去，會很冷的喔！怎麼了，和我說說！是不是受委屈了？」我彎下腰，用著輕柔地語氣和她說話，並對她微笑著。
她瞬間抬頭望著我看，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她像是嘴巴乾澀般，說話變得有些許沙啞。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妳的！吶，這給妳！」我將褲子口袋中的暖暖包，拿了出來。
「謝謝你。」她仍是小小聲地說著話，望著那張紅著眼眶的小臉，讓我覺得有陣心癢難耐。
隨後我坐在她的旁邊，並陪她一同眺望著海洋。
「怎麼會想跳下去呢？死掉的話，可是會很寂寞的喔！」我正叼著一根菸，隨口說著。
哇
「嗚嗚嗚......」她忽然爆哭了起來，並將臉埋在手掌心之間，哭得不能自我。我忽然感到一股心疼的感覺湧了上來。
但我也只能選擇拍拍她的肩頭。
「我在這裡，妳想說話的話，我會陪著妳。別害怕。」我將她稍微拉近自己的懷中。
但我絕對不是想要吃她的豆腐！
等到她哭完後，她將臉稍微抬了起來，那滿是淚水的臉龐。眼眶徹底泛紅，鼻頭也變得紅紅的。她用力地吸了幾下鼻子，咬著嘴唇。
「不哭不哭，和我說說吧！」我溫柔地望著她，並稍微擦去她臉龐的淚痕。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將那雙清澈的大眼，微微地低垂著。
「和男朋友吵架嗎？還是被排擠什麼的？」我一邊說著，一邊注視著那張小臉，越看越順眼呢！
「我、我沒有男友......」
聽到這回答，讓我的心裡瞬間爽了一下。想想也對，有哪個男人，會放任自己的女人去做傻事啊？
「那麼是？」不過我仍是不解地盯著她看。她大概也才高中生的年紀吧？
「我覺得很孤單......我討厭班上的人。」
女孩吸著鼻子，眼眶稍微地泛出淚水。
「同學怎麼了？」
這孩子......她是忍耐多久了？時間應該還早，我可以陪她多說點話。
小時候被砸菸灰缸時，我也好希望有人可以安慰我。或許我可以安慰一下這小女生。
「他們都說我是書呆子，每天都只會念書，但我只是喜歡安安靜靜的。覺得我整天都只會討老師歡心而已。可是我真得沒有......她們怎麼可以這樣！」
她的語氣變得激動了起來。
「我也討厭整天講話，煩死了！」我稍微聳聳肩。
「女生都私底下說，我是狐狸精，說我很做作......可是我沒有！我覺得好累。」
她緊緊咬著嘴唇，並將頭低了下去。
「妳長這樣，也容易被忌妒吧。那麼男生群呢？」不知道為什麼，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臉頰。
「我討厭他們！我覺得他們很幼稚！其中一個人，私底下說我很.....上課一直偷拍我，上次被我看到，很噁心。」
她露出厭惡的眼神，並再度搓起自己的雙臂。
「老師有說什麼嗎？」現在的老師，大多不會和學生起衝突吧？
「老師只有念他們幾句後，就算了......」
和我想得差不多。媽的，當初那老師就是這樣，漠視我被勒索整整一年，害我都沒有吃到早餐，可惡......
「不要理他們就好了啊！總不可能真得對妳怎麼樣吧？」
「我真得覺得好噁心......他們後來會一直用噁心的動作騷擾我，會偷偷動我的東西。」那女孩忽然又哭了起來。
「這也太超過了吧？開玩笑嗎？那妳家人呢？」
對啊，她的家人都不知道嗎？家人應該會保護她吧？
是啊......家人！應該吧？
不知道為何，我忽然想到叔叔那張消瘦的臉頰，還有他吸毒恍神後，毒打我的表情。我摸著自己的肋骨，以前似乎被他打斷過......
那時候每天只能望著回家路上，每戶人家的時鐘，想著自己還要幾分鐘後，就會被毒打了。
那時，我找不到人說話......
「我不敢說，我怕他們會擔心......」她望著我，眼神變得空洞。此刻的冷風微微吹著，她更加蜷縮了起來。
「妳很愛妳家人啊！那妳還想跳下去？」我望著她的小臉，但我心疼她。
「可是我真得好累......我的成績也越來越不好。爸爸媽媽總是說，沒有關係，下次再加油就好。但我真得覺得自己好沒用。」
她一說到爸爸媽媽，眼淚彷彿斷了線，直直地滴落了下來。
「我是不是沒有用的孩子？嗚嗚嗚......我覺得好對不起他們。」
聽到這，不知道為何一把火氣就上來了。
「欸，妳認真嗎？受到傷害的人是妳欸！妳還責怪自己，是有問題嗎？」我的語氣變得有些許高昂起來，這使她忽然停止哭泣，並望著我。
為什麼善良的孩子，受到傷害，總是只能責怪是自己不對？
「我......」
叭叭叭─嗶
忽然一陣陣的喧囂聲，將這夜色下的寧靜，化為粉碎。我看到往這裡的路上，閃爍著許多繽紛色調的大燈，往這高速奔馳了過來。
而女孩忽然害怕了起來，並緊緊靠在我身上。我可以感受得到她身上的顫抖。
「好可怕......」女孩用非常微弱的聲音說著。
女孩的反應讓我有點好笑，剛剛還想往那大海跳進去，怎麼現在這反應？
那些聲音隨著燈光越來越刺耳，而更顯得迴盪在我們身旁的空間。我可以感受得到地板的震動。
叭叭叭叭
「帶女朋友來看夜景啊？」其中一個帶著黑色安全帽的人說話了，他掀開了安全帽的面罩，並緩緩下車。還有五六個人，正待在摩托車上喧囂著。
我瞄了一下女孩，她的眼神變得相當害怕和呆滯。
「有事情嗎？」我站起身來，並面向那男人。他的眼睛瞪得非常大，上面佈滿血絲和殺氣。
我仍是冷冷地看著他。
「和你請問一下，要怎麼騎回市區啊？」
「你們剛剛騎過來時，有經過一座大橋吧？......」
我就這樣和他講解騎回去的路線，而我稍微看了一下女孩，女孩始終頭低低的。
「謝謝喔。」
那群人再度發出轟隆隆的聲音，就這樣遠去了。
「妳也太害怕了吧？」我望著女孩冷笑了一下。
「你不害怕嗎？要是他們真得是壞人的話......」女孩望著我，口氣相當的顫抖。
「死亡不可怕嗎？我小時候是比他們凶狠的人一起生活的。但我覺得死亡比較可怕。」
我對眼前這小女孩感到有趣。
「我......」女孩忽然說不出話來，心情似乎也逐漸變得平靜了。
我再度坐回她身旁，陪她眺望著漆黑無雲的水平線盡頭。
「那、那個，我一直想問你！你手上的那些疤痕怎麼來的？」女孩忽然摸起我的手腕。
「喔，沒什麼啦。每個人都有一段不好的日子囉。」
其實我也數不清，那些是我自己用的，還是被打出來的了。我記得有一陣子，我睜開眼，只希望我快點死掉。
為什麼我希望有人來救我，都沒有人來？
那時我什麼都不想要了，只有疼痛才能讓我感到，我還存在著。只有躲在棉被裡，我才覺得有安全感。
但當我割破自己的動脈時，我才驚覺，我好害怕......
「妳要是死掉了，妳家人會真得很傷心的。傻女孩！我懂妳的世界，就像這夜色黑漆漆的，被那些人欺負後，妳覺得好像快世界末日了。但是不要放棄好嗎？這世界很美的。」
我溫柔地和女孩說著，並摸了一下她的頭。
「可是我好害怕，我討厭那些人的閒言閒語，我討厭那些人的視線。我好累，我真得好累。」
女孩將雙腳縮到椅子上，並將臉龐埋入膝蓋之中。
「那麼就要讓自己變得強悍！活下去，才是一切。」我選擇靠在她的身旁，並彎下身來，抱著她蜷縮的身軀。
「嗚嗚嗚嗚......」女孩再度放聲大哭了起來，我感到內心一陣揪疼。我想要幫她做點什麼。
「我等等載妳回家吧！小妹妹。就讓我以後，當妳的朋友好嗎？」
她將臉稍微抬了起來，我再度幫她把淚痕擦乾。
希望她可以趕快振作起來。
「我抽根菸好不好？」
「好......」女孩吸了下鼻子。
我緩緩地走向欄杆，從口袋拿出了一根菸，並點了起來。是啊！變強悍然後生存下去。
望著飄散的菸霧，我拿出一封信，並撕碎，讓它隨著菸霧一同墜入大海中。
為什麼我非得因為打死了那個該死的叔叔，所以要搞得像畏罪自殺啊？但我也不想被關，該怎麼辦呢？
不過要生存下去，就要變強囉！
應該還沒有人發現，還是回去把叔叔的屍體處理一下好了。
◎◎◎◎◎◎◎◎◎◎◎◎◎◎◎◎◎◎◎◎◎◎◎◎◎◎◎◎◎◎◎◎◎◎◎
![]()
![]()
剛剛打得太快，來不及編輯，這篇要投塔客每月之星。
本人無音樂所有權，僅供交流之用。
創作內容
公會：【小說吟遊】 (1)